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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熊 發表於 2009-1-17 07:13 PM

有沢真水 -【犬神!.九】HAPPY.HOP.STEP.JUMP!

本帖最後由 fantasyagain 於 2009-1-27 07:14 PM 編輯


【內容簡介】
為了爭奪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秘藥,陽子加上薰的犬神=11名女孩子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比賽!這場決定誰才是贏家的比賽,所採用的方式正是讓每一位參賽者都有機會決定競賽規矩,堪稱犬神傳統的「白骨遊戲」。規矩由硬碰硬的肌肉對決到繞口令,最後甚至還把脫光啟太的衣服當成比賽項目,整場比賽已經陷入無奇不有兼亂七八糟的狀態……
最後獲得勝利的人究竟是誰?秘藥又將落在誰的手中?
除此之外還有收錄了以犬上女子學園為舞台,眾人一同穿著水手服登場的故事,以及陽子在某個寒冷雨天睡午覺的窩心故事等等,總共收錄5篇短篇故事。最後附上若月神無老師執筆的短篇漫畫!
高張力的愛情喜劇小說第9集,千萬不可錯過!
【作者簡介】
有沢まみず
1976年生於東京,在巴基斯坦長大,回國後才於日本國內受教育。金牛座,男性。2001年以《無限大ZERO》榮獲第8屆電擊電玩小說大賞(銀賞)。而後以同作品加筆並更改標題為《INFINITY?ZERO 冬~white snow》於電擊文庫出道。目前,其熱門作品《犬神!》系列已經動畫及漫畫化。
原日文書名:いぬかみっ! (9) ハッピ-・ホップ・ステップ・ジャンプ!原所屬文庫:電擊文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普普熊 發表於 2009-1-18 06:41 PM

  【女孩子的大混戰,最強犬神決戰】

  開天闢地醫療所。

  是一個內部充滿謎團,專門診治日本妖怪所有疑難雜症的醫療機關。而這個奇特團體寄來的一個小包裹,變成引發一場激戰的導火線。

  事後人稱「第二次犬神大戰,川平之役~」的這場驚人戰亂,就此正式揭開序幕……

  川平薰的家裡。

  如今共有十名少女齊現在餐廳裡面,所有人都穿著非常適合應付夏季炎熱天氣的短裙,或是令人看了不禁怦然心動的短褲,以及涼爽的白色連身洋裝。她們是一群活潑又可愛的年輕少女,不過今天卻顯得格外沉默寡言。

  「這就是大家都很關心的瓶子嗎?」

  雖然妙音出聲詢問,不過她提出一個無需刻意解釋的問題,所以在場眾人沒有任何回應。

  少女目個轉睛凝視桌上的茶紅色小玻璃瓶。那是一個人類用來裝果醬之類調味料的廣口瓶,大小差不多可以放在掌中。膚色白皙的藺草伸出細長手指,一邊調整眼鏡一邊詢問隊長:

  「這上面寫的是真的嗎?」

  不過瞇起雙眼注視玻璃瓶的楝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以清晰的聲音吩咐護久夜:

  「護久夜,可以麻煩你再念一次信上的內容嗎?」

  只見身穿合身白袍,一臉正經參與集會的護久夜默默點頭,拉開椅子站了起來。她輕咳了一聲,隨即以優美澄澈的聲音念出這封問題信中的內容。

  「『不知近來可好~~?這邊的天氣變得非常炎熱,害得我中暑了,真是令我傷腦筋啊。咻嚕咻嚕咻~話說回來,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那就是你之前過來進行定期健康檢查時,剛好成為我所診治的第一萬名病患~~』」

  護久夜以平穩的語氣念著筆調輕浮的文字,少女們則是專心一意聆聽信中內容。

  「『因此也不知道該說是薄禮,還是紀念品……

  總之我要送你一件還不錯的東西。不過也只有你們這種人型妖怪才能發揮這項禮物的功效就是了。』」

  念到這裡,護久夜換了口氣繼續朗讀下去。

  「『願望充足汁。』」

  然後一口氣把接下來的內容全部念完。

  「『這玩意可是真貨喔。由於使用五百年才開一次花的金綱曼陀羅草熬煮出來的藥湯,以及愛賴床的邪惡海龍角等各種珍貴藥材調製而成,因此只要一喝下去,運氣與靈氣就會在短時間之內大幅提升。如此一來無論想要實現什麼願望,應該都不成問題吧?』」

  終於到了最後結語。

  「『附註:這瓶藥水只有一人份的功效,所以不要讓其他人看到喔~~穴梅博士』」

  護久夜無言地坐回椅子上,全場頓時陷入一片鴉雀無聲。

  過了一會兒,藺草再次提出同樣的疑問。

  「……這真的是博士寄來的信件嗎?」

  這一次楝終於開口回答。

  「這個嘛……就字面上看來應該不會有錯。」

  接著轉身望向坐在身旁的智羽,以確認的語氣問道:

  「這是傳信鳥送來的,沒錯吧?」

  「對啊~」

  很有精神的智羽舉起一隻手回答。

  「我剛才在庭院玩耍的時候,看見一隻頭戴紅色帽子的白鷺從天而降,然後用腳把這封信交給我喔!」

  「那只白鷺就是開天闢地診療所派來的。」

  智羽又說了一句。

  「它還伸出翅膀,很有禮貌地向我敬禮,然後就再次飛上天了。」

  楝從護久夜手中接過信紙,指著問題的癥結說道:

  「我認為這封信的筆跡確實是出自穴梅士本人之手。」

  在場眾人同時想起這名每次在進行健康檢查時,總是細心照料自己的白髮老人。他是一名醫術超群的妖怪專科醫生,同時又是身兼開天闢地診所副所長的怪人。以他的身份來說,即使擁有此種東西也不足為奇,而且也有可能拿出來隨手送人。當贈品的可信度因而大增之際——

  「那那那,這個到底是要給誰的呢?」

  聽到芙拉諾偏著頭提出的問題,楝輕歎一口氣。

  「這個嘛,從信中內容看來,應該是要送給幸運的穴梅士第一萬名病患……但是在這種狀況下,根本無法辯識收件人的名字。」

  楝伸手指向信封,只見信封上寫著「川平家的犬神……小姐」字樣,不過卻因為……的部分墨水暈開了,導致眾人完全無法判斷。

  「智羽~~」

  妙音雙手插腰,眼睛瞪著智羽。智羽露出尷尬的笑容,整個人縮成一團。原來是因為在庭院裡跑來跑去的她,沒有把手擦乾淨便接下這封信,然後又急忙想把沾在信封上的泥巴剝掉,結果反而導致字跡變得更模糊,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似乎看不清楚最要緊的關鍵部分……」

  護久夜雙手抱胸,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智羽,你沒有先確認收信人是誰嗎?」

  藺草一邊望向信封,一邊慎重詢問。不過智羽只是用力搖頭。

  「真是沒用!」

  聽到妙音出聲責備,智羽氣得嘟起嘴巴。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

  「呵呵呵呵呵。」

  從頭到尾一直保持沉默的雙胞胎犬神?衣麻裡及沙世加突然放聲大笑。只見她們嘴裡一邊嚷著「是是是。」一邊拍手,兩個人演起雙簧。

  「唉呀唉呀唉呀。各位,真是不好意思~這瓶藥水其實是要寄給我們的。」

  「對對對~」

  「唉呀,實在不曉得該說穴梅很重情義——」

  「還是一板一眼。」

  「他有說過,他有向我們說過喔?說我們剛好是第一萬名病患,還說要送紀念品給我們。真是抱歉啦~所以說~~」

  「這瓶藥就是我們的囉?你們沒有意見吧?」

  衣麻裡與沙世加裝作若無其事接近小藥瓶,企圖將它佔為己有。楝閉上雙眼,一聲令下:

  「天宗。」

  「啊、喂喂喂!你幹什麼!」

  「可惡……天宗的力量怎麼這麼大!」

  身材巨大的天宗無聲無息出現在兩人背後,一把揪住兩人的脖子。衣麻裡與沙世加雖然拚命掙扎,但是天宗絲毫不為所動。

  楝也懶得理會她們,只是環視其他同伴。

  「大家有話就現在說吧。有誰心裡有數的嗎?」

  「你是指知道自己有資格收下這瓶藥嗎?」

  「沒錯。」

  「不知道。畢竟上次健康檢查時,幾乎所有人都去了。」

  妙音一臉疑惑聳聳肩,藺草也點頭同意。

  「說得也對。不管是誰成為第一萬名病患,似乎都不奇怪。」

  「所以就說是我們了!」

  「嗚哇!你們太不講道理了!居然沒有人相信我們!根本就是匆視我們的權利!我們要上法院控告你們!」

  雙胞胎雖然拚命抗議,但是在場眾人完全不予理睬。過了一會兒,只見剛才從眾人眼前消失的撫子回到餐廳,將氣味芳香的冰紅茶倒進杯子裡。楝看了她眼,開口詢問:

  「撫子,第一萬名病患……會不會就是你?」

  撫子帶著微笑搖搖頭。

  「這個我也不清楚。或許真的是我,或許不是我。」

  「這樣啊……」

  楝稍微低下頭,在場眾人也議論紛紛。先是護久夜發表理性的意見,妙音聞言也佩服地點頭認同,藺草跟著贊同她的言論;智羽則是雙手拍打桌子、發出「砰砰砰!」的聲響;不曉得在高興什麼的芙拉諾在一旁放聲大笑;衣麻裡與沙世加依然不停掙扎;面不改色的天宗雙手緊緊抱住這對頑皮的雙胞眙不放。

  十名少女難得齊聚一堂,反而形成一個再吵鬧也不過的驚人場景。

  這封信到底是寄給誰的?

  究竟誰有資格擁有這瓶藥?

  ——以上就是問題所在。

  「何不直接詢問穴梅博士?這應該是最簡單的確認方法吧?」

  撫子走到楝身旁的位置就座,轉頭望向她的側臉。楝聞言也只能用力搖頭。

  「我也曾經想過要這麼做……」

  由於身為妖怪病理學權威的穴梅博士時常自稱要展開研究之旅,然後就四處流浪,導致無人知悉他的下落。據說每到不需要幫妖怪進行健康檢查的時期,就連開天闢地診療所的工作人員也很難找到他。

  「既然如此,只能靠我們自己解決囉?」

  不只撫子側著頭,就連楝也有點迷惑。

  「嗯~~」

  於是撫子笑著提議:

  「還是乾脆由我們自行挑選吧?反正不管是誰成為第一萬位病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好。」

  楝輕拍一下手,看來撫子的話似乎幫助她做出最終決定。

  「也對,既然如此,大概也只能這樣了。各位,請聽我說。」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她們各自維持剛才的姿態,轉頭看著楝。楝大聲詢問在場眾人。

  「那我就開門見山詢問各位,誰想要這瓶藥?」

  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舉起手,智羽甚至快要站到餐桌上;彷彿重疊在一起的雙胞胎身體往前傾;護久夜與天宗的動作雖然較為收斂,也表示出堅定的意願;芙拉諾更是抬頭挺胸高舉雙手。至於楝也是輕輕舉手之後,才轉頭望向在場唯一沒有舉手的少女。

  「你真的不要嗎,撫子?」

  「啊,嗯。由你們決定就好,不用管我。」

  撫子面帶微笑喝了一口冰紅茶,杯中冰塊發出「喀啦!」的冰涼聲響。

  於是楝也沒有要她表明立場,只是再次詢問眾人。

  「我知道了,大家都很想要這瓶藥吧?」

  除了撫子之外,其他人都用力點頭。

  在物質方面有遊戲、園藝花苗、素描本與昂貴書籍等,至於精神方面也有想要跟薰鬧心玩耍,或是受到薰的寵愛等……想要的東西可以說是不勝枚舉。即便她們身為犬神,內心其實就跟時下的年輕少女沒什麼兩樣。

  大家都是一臉興奮看著楝,期待能夠獲得這個從天下掉下來的意外大禮。

  於是楝對滿心期待的眾人宣佈最終結論——自然只有一種解決方法。

  「那麼,接下來就一『白骨遊戲』決定贏家!」

  眾人頓時為之騷然。

  「什、什麼~等一下!那種方式有點……」

  妙音率先發聲,神情慌張地向楝提出要求。

  「別用那種方式好不好?求求你了~~」

  「不行,我已經決定了。」

  楝很乾脆地否決妙音的提案,不過衣麻裡與沙世加倒是很興奮,同時捲起衣袖說道:

  「很好~~」

  「很好很好很好!」

  「終於等到了!好久沒玩『白骨遊戲』囉~~!」

  兩個人手牽著手,快速做起熱身運動。護久夜見狀不禁苦笑,藺草則是陷入沉思。所有人都有不同的反應,不過只有年幼的智羽一臉摸不著頭緒的樣子。

  「『白骨遊戲』是什麼啊?」

  她一邊看著眾人一邊開口詢問,不過其他人不是高聲抗議,就是正在交談,沒人注意一臉疑惑的智羽。

  「告訴人家嘛!『白骨遊戲』到底是什麼?」

  不過眾人只是吵鬧個不停,各自交談與抗議,根本沒人回答智羽的問題。總而言之,智羽只知道這是一個相當盛大,能讓犬神興奮莫名的活動。智羽再也無法忍受自己遭到突然變得很有活力的同伴們排擠,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喂——!!告訴我!」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眼睛看向智羽。呼吸急促的智羽再次詢問。

  「『白骨遊戲』到底是什麼?」

  「所謂的『白骨遊戲』——」

  和大家有段距離的撫子以冷靜沉穩的聲音回答智羽,不曉得為什麼,她先是瞄了立鍾一眼才繼續解釋。

  「——原本是犬神遇上某種關鍵時刻之際,用來做決定的儀式。」

  「不過……到了現代,藉由這個儀式較量彼此實力高下的意義反而比較濃厚。」

  楝多加一句補充說明,妙音彷彿是要嚇唬智羽,張開雙手說道:

  「相當不得了~這可是既要動腦又要動手的挑戰!」

  「咦,什麼~~?我還是聽不太懂?到底是什麼儀式啊?」

  越聽越□塗的智羽甚至翻白眼,楝只得輕歎一口氣。

  「說得也是,那我就用淺顯易懂的說法,從頭解釋一遍好了。仔細聽好了,正式的做法是先準備一根白骨。不過這次我們會另外準備替代品。」

  「什麼?骨頭?」

  「沒錯,這正是『白骨遊戲』之所以叫『白骨遊戲』的由來……簡單來說就是以白骨為中心,請大家圍成一圈坐下,再指派一名代表轉動骨頭。如此一來,轉動的骨頭停下之後,不是會指向某個地方嗎,坐在骨頭指定方向的參賽者,就能成為第一個『主人』。」

  「呃……這樣不是很像輪盤嗎?」

  「沒錯,不過和輪盤不同,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成為『主人』的參賽者有資格決定這一輪的比賽,包括比賽的內容與規則。不管是要比腦袋還是體能,總之不管比賽內容為何,當比過一輪分出勝負之後,再來淘汰成績最差的參賽者。」

  「……被淘汰之後就不能玩了嗎?」

  「嗯。之後就一直重覆下去,能夠留到最後的人就是真正的贏家。很簡單吧?」

  智羽發出低吟。

  「嗯!我遺是聽不太懂。」

  「沒關係,只要玩個幾次,你應該很快就能理解。」

  妙音如此笑道,蘭草則是露出指導學生的眼神看著智羽。

  「所以能夠當上越多次『主人』,對自己就越有利。因為如此一來,就可以挑選自己最拿手的項目迎戰其他參賽者,這樣你懂了嗎?」

  「也可以針對強力敵人的弱點下手。」

  護久夜加上一句補充說明,藺草聞言搖搖頭。

  「我認為智羽還不需要考慮到這個問題。總之別讓自己成為最後一名才是最重要的。」

  「嗯~」

  智羽還是一臉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不過芙拉諾倒是高舉雙手。

  「可是這個儀式非常有趣喔。雖然既聰明又有實力的人確實佔有優勢,不過運氣好壞也會造成影響,所以芙拉諾說不定也有機會成為留到最後的勝利者。」

  護久夜點頭接著說下去。

  「注重戰略的運用,還能享受預測對手下一步動作的樂趣。其實說穿了就是一種遊戲,因此無需太過在意,試著玩玩看就知個中樂趣。」

  「所以撫子也要參加。」

  聽見楝的吩咐,撫子似乎很頭痛地皺起眉頭。

  「嗯~楝,我只要在一旁觀看就可以了……」

  「不行。」

  楝一面搖頭一面以強硬的語氣提出要求。

  「正如同你所知,在場所有犬神都必須參加『白骨遊戲』,這是不容違抗的最高原則。」

  「可是……」

  「如果你不想玩就馬上投降認輸吧。我不會阻止你的。」

  「嘻……」

  就在這個時候,不曉得什麼地方傳來一陣別有含意的笑聲。

  「呵呵呵呵……」

  那是一種高興到無法自主的聲音,薰的犬神急忙環視四面八方,只聽見笑聲越來越響亮。

  「是誰!」

  在妙音出聲的瞬間,一陣白色煙霧倏然竄升,陽子轉了一圈出現在眾人面前。她以輕巧的動作降落在眾人圍繞的桌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意思就是說我也能夠參加這場遊戲囉!」

  然後撥弄毛絨絨的野獸尾巴站起來,陽子以囂張的模樣左手插腰,伸出右手指著楝。

  「楝,我已經瞭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所以我特別答應你參加這場遊戲!」

  「什麼!」

  妙音激動地站起來,楝隨即用一隻手制止她。楝沒有露出過度驚訝或動搖的神情,依然維持著端莊坐姿詢問陽子。

  「……你也想要參加這場遊戲?」

  聽到楝沉著冷靜的聲音,陽子嫣然一笑,並在桌上「咚咚!」地踏起約德爾(註:IODEL,起源於瑞土與奧地利的鄉村音樂)樂曲的舞步。

  「當然~~人家也有很多想要實現的心願~~」

  她光著腳丫子踩在桌上,在眾人面前翩然起舞。

  「人家可是很想跟啟太一起做許多有趣好玩的事~~」

  「你、你少自作主張!少自作主張!」

  雖然妙音以有點口吃的聲首恫嚇陽子,陽子還是發出有如嘲諷妙音的清脆笑聲加以回應。

  「唉呀~?我如果沒聽錯,只要身為犬神,就有資格參加什麼白骨遊戲不是嗎?」

  「這!話是這麼說沒錯~」

  妙音為了尋求援助,轉頭望向其他同伴。可是除了楝之外,在場眾人不是尷尬地挪開視線就是低頭俯瞰地板。

  只有智羽還是搞不清楚狀況,以及撫子依然以優雅的動作啜飲冰紅茶。

  「呃,那個……」

  只有藺草戰戰兢兢舉起一隻手。受到眾人目光注視的她,紅著臉說出自己的意見。

  「我個人認為就算讓陽子參加也沒有關係……不過那個畢竟是穴梅博士出自好意送給我們的紀念品,所以陽子……真的很對不起,我絕對沒有排擠你的意思,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沒有得到這項紀念品的資格……」

  一聽見這番話,妙音立刻佩服地大聲拍手表示贊同。不過此時又有一名出乎意料的人提出反駁意見。

  「啊、可是藺草。」

  那個人——也就是撫子面帶微笑加以回應。

  「你看這裡,收件人並沒有特別註明薰大人的犬神,沒錯吧?其實陽子是跟我一起提出申請,一起去做定期健康檢查的。所以我認為穴梅博士也有可能把送給陽子的禮物寄到這裡。」

  「原來如此……」

  彷彿接受這個說法的藺草用手托住下巴,陷入沉思當中。她的反應讓妙音頓時慌了手腳。

  「等一下!照你這麼說,該不會連這個傢伙也可以參加『白骨遊戲』吧?」

  只見楝帶著苦笑回答妙音的疑問。

  「站在公平的角度來看,似乎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怎麼這樣~~」

  雙手插腰、興奮踩著舞步的陽子,與一臉蒼白、原地站立不動的妙音,形成強烈的對比。

  一場激烈至極的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人聲嘈雜。

  吵吵鬧鬧。

  薰家的熱鬧氣氛逐漸上升,少女們興奮地彼此商量對策。有人閉上眼睛養精蓄銳,有人則是絞盡腦汁在紙上寫下作戰內容與方針。在「白骨遊戲」正式開始之前,少女們擁有十五分鐘的準備時間。

  首先看看楝。

  她頂著一頭紅色捲發,身上穿著一套看起來有點悶熱的正式服裝。針織襪與亮面皮靴的搭配雖然有點老套,但是一舉一動都散發優雅華麗的氣質。擔任犬神隊長,掌握所有大小事決定權的她,正以沉著冷靜的態度與撫子閒話家常,令人感受到王者從容不迫的氣度。

  徹底展現血統優良的犬神應有的自覺。她絲毫沒有輸掉這場遊戲的打算,雖然沒有什麼渴望實現的強烈心願,不過也希望藉由這個機會展現自己的真正實力,讓帶領的同伴好好見識一番。

  至於與楝有說有笑的撫子。

  身上依然穿著一如往常的圍裙,臉上浮現和藹可親的笑容,看起來似乎早已放棄比賽,在她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絲鬥志。

  戴著眼鏡的藺草坐在撫子身邊。

  身上穿著一作泡泡袖連身洋裝,可以看見一雙白皙纖細的手臂。她就是從方才便彎腰在紙上振筆疾書的人,只見細小工整的字逐漸填滿整張白紙。

  藺草從未在「白骨遊戲」獲得勝利。身為十足的理論派,擅長深入分析與觀察,不過縱觀全局的能力稍嫌不足。而且要是其他對手選擇以體力一較高下,她必定毫無勝算。

  與其說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倒不如說她希望藉由這個機會,克服自己的恐懼心態。

  接下來是妙音。

  事實上,年輕的她也未曾贏過「白骨遊戲」。雖然在體能上有絕對的自信,不過只要針對脆弱的精神層面下手,她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這個遊戲至今已經舉辦四次,她每一次都是在第一回合就遭到淘汰,因此處境十分尷尬。或許是因為心裡有什麼願望,只見她不斷深呼吸,藉此鎮定情緒。隨後稍微睜開眼睛瞄了陽子一眼,臉上浮現出打從內心感到討厭的表情。

  此時的陽子正在對著雙胞胎放聲大笑。

  她也是第一次參加「白骨遊戲」,但是過去曾經獨力擊敗薰的九名犬神,這件事讓她感到十分自負。不過「白骨遊戲」並非只是簡單的體能對決,可是單純的陽子卻自認勝券在握。

  至於衣麻裡與沙世加則是說盡好話,試圖拉攏就某個方面來說最需要提防的陽子。

  「反正就先巴結她,等到緊要關頭再讓她出來當擋箭陴。」

  旁人一看就知道她們心中打著這種如意算盤,不過這種類似同盟的關係在遊戲裡還是有效,而且這對雙胞胎其實很擅長應付這種遊戲。只見她們站在哈哈大笑的陽子身旁,臉上浮現狡黠的笑容,偶爾還會互看對方一眼。

  不過在這群各有所思的少女之中,最有勝算的人選應該還是護久夜。

  不僅腦袋和體能都很不錯,偶爾還會出奇不意運用戰略,同時冷靜應對任何狀況。

  而且她成為「白骨遊戲」最終贏家的次數,也確實在楝之上。

  在閉目思考的護久夜身旁喋喋不休的人,就是一臉興奮的芙拉諾。一件和服褲裝緊緊包住豐滿的身材,頭上還別著一個大大的花朵髮飾。她是一名時常無預警說出驚人話語的女孩,可是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能力,不過她的運氣很好,說不定有可能人爆冷門奪下冠軍,因此也是一名不能小看的對手。

  至於面不改色、在一旁專心聽她講話的人,乃是個子高瘦的天宗。她穿著一身無領襯衫加牛仔褲,看起來比較男性化的服裝。她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也沒有非贏不可的野心。

  她只是心想,要是跟自己感情很好的芙拉諾或護久夜能夠獲勝,那就太好了~~

  最後一名參賽者,智羽幾乎是抱持參加祭典的心情,開心地在其他人身旁跑跑跳跳,一刻也靜不下來。

  能夠跟大家一塊玩,似乎就可以讓她樂得不可開交,心中絲毫沒有任何打算。

  不過要是川平薰或川平啟太在場,或許會認為她是這次的冷門也說不定。畢竟以潛在能力來說,她不會在楝與妙音之下。

  在少女的準備時間結束之後,楝高聲宣佈。

  「讓各位久等了。接下來我們即將舉行『白骨遊戲』!」

  少女一同高興鼓掌。有人拚命壓抑自己的亢奮情緒、有人發出「嘻嘻……」的笑聲、有人靜靜睜開雙眼。楝拿起一隻從廚房拿來的大湯匙。

  「這次我們就用這只湯匙代替白骨,以前面的圓形當成骨頭前端。一開始先依照排名,由身為隊長的我率先轉動湯匙,大家有沒有異議?」

  沒有人反對,全場陷入一片鴉雀無聲的寂靜。

  「那麼……」

  於是楝探出身子,將湯匙擺在餐桌中央,停了一拍之後用手指轉動湯匙。

  「嘿!白骨啊,美味可口的白骨啊,請問下一名『主人』是誰呢~~?」

  少女們發出一陣驚歎的聲音,大家都緊盯湯匙不放。由於誰能夠先決定比賽內容,就可以左右這場遊戲,因此眾人自然格外專心。

  彷彿受到少女強烈的視線阻撓,只見湯匙的旋轉力道逐漸減弱,速度跟著越來越慢。

  看見湯匙停在自己面前的妙音忍不住放聲大叫。

  「啊!是我!」

  不過湯匙卻又緩緩轉到旁邊——

  「咦……這這這?」

  最後終於停在某位少女前面。

  「是、是我嗎?」

  第一次的主人竟然是年幼嬌小的智羽,她一臉摸不著頭緒地指著自己。在場其他人則是沮喪失望地歎了口氣,唯有楝以苦笑的語氣說道:

  「智羽,既然白骨選中你,你可以開始出題囉?」

  「咦?可、可是……」

  傷腦筋的智羽不禁開始東張西望。這是她第一次參加「白骨遊戲」,因此她完全不曉得該怎麼做。妙音發現智羽感到不知所措,於是連忙提議:

  「好!智羽,既然你想不到,就以比腕力做為比賽內容好了!」

  同時藺草也慌張地開口:

  「智羽,你覺得比賽寫字如何?」

  接著其他人都隨心所欲提出自己最拿手的項目,企圖說服智羽。楝見狀趕緊揮手制止。

  「喂喂喂!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應該要讓智羽自行決定才行喔。」

  「可是……楝,畢竟智羽是第一次參加白骨遊戲,我個人覺得應該特別破例一下,重新選擇主人也無妨吧?」

  「啊、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反正我現在也搞不清楚狀況,想先觀察一下再說。」

  「是嗎?」

  於足楝想了一下,也乾脆地同意她的提案。

  「那就重選吧。」

  楝再度面對擺在桌子中央的湯匙,伸手轉動湯匙。

  「白骨啊,美味可口的白骨啊,請問下一名『主人』是誰呢~~?」

  快速旋轉的湯匙再次減速,最後指向某個方位。

  「嘿嘿嘿……」

  雙手搗住嘴巴發出奸笑的人正是陽子,因為湯匙前端就這麼不偏不倚指著她。

  少女們同時為之嘩然,尤其是妙音遺露出「不會吧!」的露骨表情。陽子赤著腳跳到桌上高聲宣佈比賽內容:

  「大家聽好了~比章內容是……野球拳!」

  此話一出,其他人忍不住異口同聲說出三個字。

  「不會吧!」

  「野、野、野球拳?」

  就連原先一直控制全場的楝,也不禁嚇了一跳。

  「駁回!」

  妙音立刻大聲抗議。

  「駁回!」

  「野球拳是什麼遊戲啊?」

  聽到智羽開口詢問,天宗一臉認真地回答她。

  「……是一種以猜拳分勝負,每輸一次就得脫掉一件衣服,經常在宴會上進行的遊戲。」

  「豈有此理!一定要駁回。不准答應這種比賽!」

  妙音伸手用力拍打桌子,滿臉通紅的藺草也不知所措。

  「呃、那個……如果要脫衣服,我也有點……」

  其他少女也是拚命點頭,表示自己無法接受。楝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輕咳了一聲,瞼上露出認真的表情。

  「為什麼會選野球拳當比賽內容?」

  聽到楝的問題,陽子得意地回答:

  「因為我常和啟太玩,而且到現在還沒輸過。」

  這一番話使得現場為之騷然。

  「平常都是我說要玩~而啟太到最後都會輸到脫光光喔。」

  陽子面帶笑容,一臉樂在其中的樣子環視眾人。

  「至於規則~就由兩個人一組比賽野球拳,你們覺得如何,髮飾與皮帶也可以當成衣服,每輸

  次就脫身上的一件衣服,先輸到沒衣服脫的人便算淘汰出局。不過看在你們這麼可憐的分上,我就同意你們可以主動投降好了。如此一來就不用脫到最後一件才算輸了。」

  「喂!你幹嘛自作主張!」

  面對不肯接受的妙音,陽子只是冷澹丟下一句。

  「在『白骨遊戲』裡,『主人』說了就算。我說得沒錯吧?」

  「呃……」

  聽到這句話,妙音也只能緊咬嘴唇,楝則在一旁聳肩。

  「這個嘛……其實也不是說了就算。只要是在物理層面無法辦到的要求,或是明顯異於常理的我也可以當場加以否定。不過……」

  話說到一半的楝又稍微想了一下。

  「……在這種狀況下,接受這個比賽規則似乎也沒關係。」

  「楝!你也未免太過通融了!」

  妙音不禁尖叫抗議,楝也以銳利目光瞪她一眼

  「閉嘴。我是站在控制『白骨遊戲』秩序的立場,以公平的觀點陳述意見。」

  「妙音,你知道嗎?其實這場比賽只不過是測試你的勇氣。我說得沒錯吧,陽子?」

  聽到楝的解讀,陽子則是面露會心微笑加以回應。楝也點頭繼續說道。

  「如果真的討厭脫衣服,那麼只要投降就行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就針對羞恥心下手這一點可以說是一項別具巧思的比賽。」

  所以楝用力揮手。

  「那麼第一場比賽就決定是野球拳!」

  聽到這句話的少女紛紛發出近似悲鳴的聲音。

  於是這群美少女便展開一場世上少見,既乏味又認真的野球拳大賽。她們透過抽籤決定猜拳的對象,結果分別是妙音對撫子、天宗對智羽、芙拉諾對楝、衣麻裡與沙世加對藺草、陽子對護久夜。

  「若是要玩野球拳~就得和我一起唱~~」

  大家隨著吆喝聲比出剪刀、石頭、布來決定勝負,客廳的各個角落分別傳出悲鳴與歡呼。

  還可以看到妙音不甘心地脫下襪子,以及撫子難為情地拿下胸前圍裙的身影。

  「若是要玩野球拳~~就得和我一起唱OUT、SAFE,剪刀石頭布!」

  少女們接連脫掉身上的衣服。

  不只是大腿與脖子,甚至可以陸續看到有人脫到只剩下內衣褲。全場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煽情氣氛。

  這是一個只有女孩子的桃色空間,同時也是一場比賽。

  其實這場比賽有一個很大的破綻,這是陽子刻意不規定的漏洞,同時也是楝與護久夜等人早已察覺的部分——那就是「比賽的速度」。

  例如刻意花費許多時間脫衣服,以及猜拳時拚命慢出,藉此不斷拖延時間。

  簡單來說,對戰的兩人可以自由決定是否在比賽中採取拖延戰術。

  妙音、智羽與芙拉諾等人或許是過度在意勝負,因此總是很快脫掉衣服,想要加快比賽的速度,不過聰明的人總是利用巧妙的手法一再迴避正面對決。因為這是一項只要不是首位出局的人,便可以繼續參加比賽的遊戲。

  在這群人當中,只有天宗完全無法判斷她究竟是察覺到規則的漏洞,或者純粹只是動作比較緩慢而已。

  所以雖然大多數的少女都有脫衣服,頂多也只有打赤腳或暴露一點而已。

  唯有一組人馬例外——就是身上只剩一件襯衣,泫然欲泣的藺草,以及全身只剩下植物花樣內衣褲的衣麻裡與沙世加。

  「嗚嗚……」

  只見藺草滿臉通紅,不安地以雙手遮住胸部。

  「哼、再來再來!」

  衣麻裡與沙世加正在不停催促藺草一較高下。

  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乃是因為衣麻裡與沙世加打錯了如意算盤。雖然她們早就發現這項比賽的本質,不過看見藺草身上只有一件連身洋裝,而且藺草的個性也是十分怕羞,所以雙胞胎才會過度急著分出勝負。

  她們原先預估只要搶先出手,等到脫掉一、兩件衣服,藺草八成就會投降了。不過結果卻是出乎意料,藺草非但沒有棄權,反而展現強烈的求勝意志,並未因為脫掉一、兩件衣服就投降。

  再加上她的猜拳技術也很厲害,反而是雙胞胎陷入身上衣服越來越少的窘境。

  這場比賽的關鍵時刻終於來臨。

  輸到不得不脫掉內衣的雙胞眙,只能用一隻手遮住胸部一邊大叫。

  「藺草!一決勝負吧!」

  這對雙胞胎雖然沒有事先說好,不過從剛才到現在,她們兩人出的拳都是一樣。

  「好了!藺草,快點來吧!」

  藺草雖然眼裡帶著淚光,但還是回應她們的挑戰。

  「若是要玩野球拳~~~」

  客廳裡再次響起吆喝聲。

  不知道藺草是透過統計學的分析,或是看穿雙胞胎的出拳規律,猜輸的次數越來越少。

  雙胞胎身上只剩一條內褲,已經無路可退了。

  不過藺草的羞恥心也來到崩潰邊緣。

  就在這個時候——

  「贏了!」

  「我們贏了——!!」

  勝利者是衣麻裡和沙世加。只見兩人欣喜若狂地又叫又跳,藺草則是難過地低下頭。雙胞胎面露得意笑容,彼此互看一眼,發出喧鬧不已的聲音。

  「脫~~」

  藺草早已經淚眼汪汪,不過此時的她也只能滿臉通紅把手伸向身上的襯衣。周圍的其他人也不知不覺停下手邊的勝負,專心看著藺草的決定。因為如此一來,這項比賽的贏家與輸家都將同時誕生。

  藺草試圖以不停顫抖的手脫掉身上的襯衣,不過對於生性拘謹的她來說,即便在場眾人都是女孩子,她也無法在她們面前裸露肌膚。

  「棄……」

  就在面紅耳赤的藺草準備宣佈棄權之時,覺得很不可思議的智羽以不經意的語氣開口。

  「我說藺草……妳為什麼不把眼鏡拿下來呢?」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藺草從地獄飛上天堂、衣麻裡與沙世加從天堂墜入地獄。

  於是藺草開心地拿下眼鏡,笑著說了一句。

  「看樣子還得再比一次喔?」

  雙胞胎頓時露出絕望的表情。

  最後是由藺草輕鬆擊敗雙胞胎,第一項比賽也因為雙胞胎的認輸而正式畫下句點。

  在這股不見冷卻的熱烈氣氛裡,少女們神情專注地凝視第一戰的「主人」,同時也是接下來有資格轉動湯匙的陽子。

  在這間密不透風的客廳裡,因為少女散發出來的熱氣而顯得格外悶熱。

  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少女們在比完野球拳之後,依然是一副輕便裝扮,不是穿著有如內衣褲的衣服,就是任由肌膚暴露在外。

  或許是參賽者都是女孩子,所以大家也比較不在意。

  也可能是因為全場充斥一股類似祭典,不拘小節的氣氛。

  「首選·楝!強敵·護久夜!黑馬·陽子!冷門·智羽!」

  在第一場比賽就慘遭淘汰的雙胞胎,也以預測專家的身份繼續參與這場熱鬧盛會。先前的「主人」陽子伸出手指,用力旋轉湯匙。

  這次湯匙的旋轉速度,遠比方才楝動手之時來得猛烈許多。湯匙轉了好一陣子,速度總算越來越慢,最後指向一名少女。

  「啊!」

  妙音從椅子上站起來大叫。

  「這次輪到我了!」

  湯匙的確不偏不移指著妙音。陽子見狀立刻發出噓聲,楝則是帶著微笑詢問妙音。

  「你打算比什麼呢?」

  「嘿嘿嘿……」

  只見妙音一邊伸手磨擦鼻子,一邊得意洋洋地回答:

  「當然是腕力大賽囉~」

  藺草臉上浮現極度失望的神情。

  「規則很簡單,所有人都要和除了自己的所有人比腕力,輸最多次的人就被淘汰。」

  「咦~~?」

  「所有人~~?」

  聽到妙音的說明,大家紛紛發表自己的不滿,不過護久夜卻是輕聲唸唸有詞。

  「這種比法其實還滿深奧的……」

  陽子則是露出會心的笑容。全場只有藺草顯得格外沮喪,因為她在體力方面毫無自信……

  接下來妙音又追加「除了自己以外的八人,可以隨意挑選對手比腕力。」以及「雖然可以休息,不過只要有人提出挑戰,就一定要接受。」兩項規則。

  於是這群妙齡美少女就在圓桌的各個角落,撩起身上的薄衣開始比起腕力。這真是一副極為奇妙的光景。

  正如大多數參賽者的預測,妙音不但玩得比任何人都起勁,更以壓倒性的勝率成為第一名。

  除了不擅應付的陽子之外,妙音輕輕鬆鬆就贏過其他人,最後遺大喊一聲「我贏了!」擺出高舉拳頭的勝利姿勢。

  「唉呀唉呀,看了就討厭~」

  「像這種體能笨蛋就是不懂得判斷現場氣氛。」

  上一場遭到淘汰出局的衣麻裡和沙世加不屑地瞇起雙眼,語帶諷刺發表評論。至於第二名是只輸給天宗與撫子的陽子、第三名是敗給陽子、護久夜、天宗的楝,總算是守住隊長的尊嚴。

  其實比腕力是一種就算只比一場也會把自己搞得很累的比賽。即使是身強體壯的猛男,也很難連贏八場。

  因此「保留體力」便成了左右這場比賽的關鍵。

  換句話說,「要刻意輸給誰保留體力」以及「要將保留的體力全力以赴對付誰」就是最重要的兩件事。

  如此一來,少女選擇對手也變得輕而易舉,因為在場就屬藺草與年幼的智羽腕力最差。

  於是兩人就成了大家的首要目標。

  過了一會兒,少女們自然而然齊聚在兩個人的身旁觀戰。其實眾人早已猜到,這兩個人裡定有一個會被淘汰。

  藺草與智羽都露出認真的神情面對眼前的對手。

  「要開始囉?」

  聽到藺草的話,一臉嚴肅的智羽也用力點頭。這場比賽是戴著眼鏡,散發文學少女氣質的藺草,對上綁著雙馬尾的年幼智羽。

  兩人截自目前為止都是連戰連敗。

  也就是說誰贏了這一場就能夠繼續參戰,是一種再簡單也不過的勝負方式。藺草的白皙手掌,與智羽這是小孩子的渾圓手掌握在一起。

  一旁的楝也理所當然地擔任這場對決的裁判。

  「準備好了嗎?那麼,預備~~」

  開始!

  一聲令下,求勝心切的藺草馬上使盡全力,智羽則是「喝!」發出帶有野獸氣息,用來提升士氣的叫聲。

  僵持不下,你來我往。

  兩人的力量保持一種巧妙的平衡。

  這場眼睛看不出來的攻防戰始終僵持不下。眾人都以為這場對決將會形成消耗戰,不過兩人最基本的部分卻逐漸出現差距。藺草打從一開始就將智羽當成自己的目標,徹底保留體力;至於智羽則是完全不管體力的問題,總是盡全力接受所有少女的挑戰。

  如果這兩個人在一開始就進行對決,那麼誰勝誰負還很難說,但是現在的兩人之間已經有所差距。

  「嘿!」

  藺草大叫一聲,智羽的小手應聲「啪噠!」碰到桌面。滿臉通紅的藺草這才吐出憋了許久的一口氣,呼吸顯然十分急促。至於智羽則是呆在原地,似乎無法理解這個結果代表什麼意義。

  「啊~~~~~~!」

  當她好不容易領悟到自己的敗北,便像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嗚~~~~~~~!」

  面露苦笑的撫子也只能伸手撫摸她的頭。

  「藺草,幹得好。」

  不只是楝語帶諷刺,就連雙胞胎也跟著揶揄她。

  「真不像個大人~~」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很難為情。對於以這種手法對付年幼智羽的自己,藺草也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不過想要贏得「白骨遊戲」的想法,早已凌駕在羞恥心之上。她的內心對於只是靠著理財手腕高明就成為犬神排名第三的自己,總是感到非常自卑。雖然大家沒有這個念頭,但是藺草總是想盡辦法讓沒用的自己能夠獲得眾人認同。

  所以她才會堅持不肯認輸……

  妙音以「主人」身份轉動湯匙、居然又是指向自己,於是她以開朗的聲音宣佈:

  「好啊!這一次就比屈膝蹲下、仰臥起坐和伏地挺身~~」

  咦?

  等、等一下。

  妙音完全無視臉色蒼白的藺草,現在的她開心極了。

  藺草還以為自己會死——她已經耗盡所有的體力。

  藺草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拚命活動自己的身體。這是一場計算與觀察能力都派不上用場的體能對決,她好不容易才追上身材豐滿的芙拉諾。

  面對不肯放棄的芙拉諾,藺草發揮驚人的毅力展開最後一次衝刺。

  滿身大汗的她總算贏過芙拉諾,免於淘汰的命運,比賽結束之後馬上趴在圓桌上。

  可以聽見其他人發出「喔~」的聲音,可是她已經累到無法抬頭。

  妙音再次轉動湯匙——沒想到湯匙又是指著自己。

  「啊、又是我~~」

  聽到這陣滿心歡喜的聲音,藺草急忙跳起來。只見妙音雙手抱胸想了一會兒,再次若無其事地宣佈比賽內容。

  「這個嘛~屈膝蹲下、仰臥起坐和伏地挺身——」

  藺草眼前一片黑,心中甚至罵了一句:「這個四肢發達的大笨蛋。」

  「——都已經比過了。」

  藺草因為這句話重新恢復生氣,同時在心裡道歉:「真是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罵妳。」

  「那麼這次就請大家綁著五公斤的重物再比一次吧。」

  一句話又把藺草打進地獄深淵。

  藺草拿著裝滿水的水壺不停蹲下站起,如今她的意識已經十分朦朧,只剩下毅力不停驅策藺草的身體。

  除此之外還有——

  殺意……

  一股初次在藺草心裡萌芽的衝動。

  堅持到底的藺草總算打敗天宗,勉強拖著抖個不停,失去感覺的雙腳,吃力坐回椅子上。

  如今的她早已超越極限。

  妙音第二次轉動湯匙,藺草開始向眾神獻上祈禱。這一次,她終於得到千載難逢的機會。

  「啊、是我。」

  只見湯匙的前端指著自己,藺草有生以來第一次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復仇女神」。

  「呵呵呵……」藺草笑了。

  她想起一件事。過去自己在說鬼故事的時候,是誰被嚇得最厲害,在這群參賽者裡面誰才是最膽小的人。

  「這個嘛……」

  藺草的眼鏡閃爍暗淡的光芒,嘴角帶著笑容。

  「就來講鬼故事吧。」

  什麼?

  即使妙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藺草還是繼續說下去。

  「我們把燈光全部關掉,輪流說鬼故事。在一百個鬼故事裡面,尖叫次數最多的人就輸了。啊、這次可不准中途棄權喔?」

  妙音根本撐不到第一百個鬼故事。她聽到第二十四個鬼故事就口吐白沫,失去意識了。

  一臉狡猾發出奸笑的藺草,以及躺在後面,額頭蓋著白色毛巾,嘴裡不斷發出「嗚~嗚~」呻吟的妙音——勝者與敗者之間的對比實在太過明顯。如今在這裡,只剩下五名少女有資格繼續參加比賽。

  首先是雙手抱胸,態度始終保持冷靜的護久夜。

  早已淘汰的天宗與芙拉諾乖乖坐在她的背後,不斷發出「加油~加油~護久夜~」的聲音為她打氣。

  「呼~流了一身汗,感覺真舒服!」

  至於陽子則是游刃有餘地猛灌運動飲料;楝的嘴角浮現從容不迫的微笑,擺出雙手插腰的姿勢智羽坐在妙音身旁,拿著扇子不停幫她扇風,衣麻裡與沙世加完全化身比賽評論員,在一旁發表感言。

  「嗯~這樣看來,感覺上有點失常的藺草大概到了極限吧?相信接下來只要再來一場體能對決,就算她再怎麼有毅力,八成也會不支倒地。」

  「楝與護久夜的體力都還相當充足。至於陽子雖然不擅長動腦,不過如果要是來一場大亂鬥,她將會成為最強的對手~」

  「就整體能力來判斷,我覺得楝比較有希望奪冠喔。」

  「我覺得身心兩方面都很均衡的護久夜勝算比較大。」

  話說到這裡,兩人「咦?」了一聲彼此對望一眼。因為剩下來的少女並非只有這四個人,雙胞胎覺得自己似乎忘記某個很重要的人。

  雙胞胎依序念出參賽者。

  「藺草、護久夜、楝、陽子……」

  「以及……」

  神秘人物——也就是躲在柱子後面,以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旁邊的少女。

  一直保持沉默的護久夜看著這名神秘少女,同時出聲詢問:

  「陽子,我記得妳是突然跑來的,對吧?」

  「嗯?」

  陽子轉頭看了過去,護久夜以平靜的語氣加以確認。

  「妳怎麼會挑這個時間過來呢?」

  「呃……這個嘛……」

  陽子瞄了那名少女一眼之後開口回答。

  「因為撫子打電話給我:『我們要玩很有趣的遊戲,快點過來。』所以我才急忙趕來……」

  聽到撫子輕笑一聲,護久夜以冷靜的低沉聲調加以追問:

  「撫子,我要問妳一件事。」

  撫子還是笑個不停,護久夜則是有如識破九尾妖狐真面目的陰陽師安倍泰成(註:出自日本古代故事「玉藻前」的虛構角色),以魄力十足的聲音詢問撫子:

  「妳一開始不是說過『我不需要這瓶藥,所以我會馬上棄權』嗎?」

  聽到護久夜這麼一說,在場的少女才想起這件事,全場頓時為之嘩然。當初撫子分明對這個遊戲沒興趣,甚至拒絕參加。

  但是事實上又是如何?

  她既沒有拿下第一名,但也不致於掉到最後一名,就這麼低調地獲得晉級的資格。

  護久夜雙手插在口袋裡,往前踏出一步。

  「撫子,這的確是一個非常高明的作戰。你打從一開始就表明自己與此事沒有關係,其實你很清楚楝八成會選擇『白骨遊戲』。不,或許妳還設法誘使她做出這項決定。」

  楝因為驚訝而睜大雙眼,撫子再次發出笑聲。護久夜以冷靜的眼神望著她。

  「妳的確是費盡心機。混戰是這個遊戲的特色,要是受到矚目被人盯著弱點窮追猛打,不管再怎麼有實力也是毫無勝算。如此一來該怎麼辦呢?妳的答案就是讓眾人認為自己不會構成威脅。讓大家以為妳不是參賽者,只是一名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一旦大家這麼認為,至少就不會被人盯上。對妳來說只要這樣應該就夠了。」

  少女屏氣凝神聆聽護久夜所說的一字一句,只有護久夜的嘶啞聲音四處迴響。

  「而且妳又邀請陽子加入戰局,使自己的計畫變得更加完美。因為以妙音為首的參賽者自然會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妳就利用她們的競爭心態為現場塗上一層迷彩……至於妳自己則是隱藏身影,坐收漁翁之利。」

  護久夜從口袋裡伸出手來,用力指向撫子。

  「來吧,撫子!戰鬥就從現在開始!」

  ……

  眾人屏息以待。

  撫子維持雙手放在身前的姿態,臉上露出微笑,以溫柔和緩的語氣說道。

  「護久夜,觀察力過於敏銳可是妳的缺點喔?」

  聽到撫子的回應,眾人不禁開始議論紛紛。

  撫子的深謀遠慮,的確是擅長預測判斷的藺草望塵莫及。而在關鍵時刻識破撫子詭計的護久夜,也不容眾人小覷。

  所有人的情緒頓時變得更加興奮。

  被拉上檯面的撫子接下來應該會成為眾矢之的,遭到大家注意才對,不過她的臉上依然還是一如往常的微笑,絲毫不為所動。相對的護久夜也不遑多讓,冷靜的表情裡帶著嚴肅。

  「那就請藺草轉動湯匙吧。」

  楝開口催促藺草,於是藺草輕輕點頭,伸手轉動湯匙,藉以挑選決定五位參賽者命運的第六戰「主人」。

  接下來的比賽相當關鍵,護久夜既然把撫子拉上檯面,必定會盡力除掉她,同樣的,撫子也不可能放任阻撓計畫的護久夜——也就是說她們兩人都把對方當成自己的主要目標。

  「再來!再來!」

  相較之下,陽子的態度倒是跟先前一樣,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楝則是在一旁堤防撫子與護久夜,藺草也提心吊膽地跟著冷靜的楝。

  「太棒了!是我!」

  這一次,命運的指針對著陽子露出微笑。

  「邊個嘛~我想想~~」

  接著開口宣佈堪稱是最糟糕的比賽內容。

  「脫光啟太的衣服!」

  陽子稍微離開圓桌,用一聲「縮地!」就將犬神主人·川平啟太帶來現場。只見他睡得相當舒服,而且還在不停打呼,時而說些「嗯~」的夢話,時而伸手抓屁股。

  身上只有一條短褲及一件T恤——這副模樣實在是很難看。

  不過站在前方的陽子顯得十分高興,開心地向其他參賽者說明規則。

  「那個啊~其實規則很簡單。我們先猜拳,然後依序從輸的人開始脫掉啟太的農服。只要誰吵醒啟太,誰就被淘汰出局。」

  這對於能夠使用「縮地」,同時又很習慣脫掉啟太衣服的陽子來說,簡直是一項絕不可能落敗的比賽。

  少女的臉色越來夜蒼白,就連撫子也不例外。

  把衣服脫光了之後,就改成把衣服穿回去……但是我想應該不用考慮這麼多吧?啊、對了對了,這次各位依然可以主動棄權喔。」

  看到陽子燦爛的笑容,讓人不禁覺得她才是最可怕的惡魔。

  少女各自露出嚴肅的表情,展開比賽之前的猜拳。仔細觀察發出驚人鼾聲的啟太,他的身上穿著T恤與短褲,下面大概只有一條內褲。換句話說,這個比賽其實只有三場。

  在場的參賽者共有五名,因此猜拳的第一名與第二名根本沒有參與的機會。

  第一次的猜拳是由楝和撫子獲得勝利。

  她們帶著由衷鬆了口氣的表情退後一步。剩下的三人分別是一臉沮喪的藺草、似乎難以置信,用手抱著頭的護久夜,以及發出開心笑聲的陽子。

  剩下的三個人也猜拳分出先後順序——由倒數第一名的陽子擔任第一棒,接下來是護久夜,最後才是藺草。

  陽子的「縮地」在轉眼之間輕鬆扒下啟太的T恤。脖子戴著項圈,看起來頗為結實的上半身立刻出現在眾人面前,少女見狀紛紛倒吸一口氣。

  滿臉通紅的藺草倒退數步,護久夜則是下定決心,伸手抓住啟太的短褲。一旁的藺草雙手合十,拚命向上天祈禱。

  因為護久夜如果挑戰失敗,導致啟太半途醒來,她就能夠獲得勝利;但是如果護久夜挑戰成功那麼她就非得脫掉啟太的內褲不可。這是她絕對不願意面對的最糟狀況。

  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

  瞇著眼睛集中精神的護久夜,算準啟太翻身的瞬間,以近乎神技的手法脫掉他的短褲。

  「呼……」

  護久夜用力歎了一口氣,肩膀也跟著放鬆下來。於是她把手中的短褲拿到藺草面前。

  「藺草,妳要有所覺悟。」

  少女們紛紛屏息以待,而集眾人同情與好奇的眼光於一身的藺草,此時也只能拖著顫抖不已的雙腳,半跪在啟太身旁。

  正在打呼的啟太看起來睡得很熟,流著口水的嘴巴還在說夢話。

  「嗯~撫子~」

  撫子聞言不禁滿臉通紅,陽子也有點火大,只是藺草現在根本沒有心思注意旁邊的人。

  她盡可能打起精神,努力抓住啟太身上那件條紋內褲。

  她的精神讓大家感到驚訝——因為討厭男性、患有男性恐懼症的藺草,竟然如此拚命。

  希望得到眾人認同的心願,也是驅使她挺身面對的動力。

  不過這一切都在啟太在睡夢中轉身,在她眼前打開雙腿的瞬間,徹底宣告崩潰。

  藺草透過內褲的縫隙,瞥見一個看起來很像馬鈴薯的……

  藺草不由得睜大眼睛,發出一陣驚心動魄的尖叫。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藺草也落得躺在自己親手葬送的妙音身旁,頭上蓋著一條白色毛巾,嘴裡不斷「嗚~~嗚~」呻吟的悲慘下場。

  「真是一項可怕至極的比賽……」

  楝一邊冒著冷汗一邊發表感言,陽子卻是笑得相當開心。

  如此一來只剩四名參賽者。每一位都是互不相讓,擁有過人實力的少女。楝沒有任何弱點、護久夜應對得宜、撫子面露平靜的微笑、壞心的陽子樂在其中。

  四名少女之間冒出一陣眼睛看不到的激烈火花。

  芙拉諾拚命向天宗說明她對未來發展的預測,無法參加比賽的智羽不禁感到很不甘心。

  只是在場的其他人完全沒有發覺,至今總是在一旁煽風點火的雙胞眙,此時露出另有企圖的眼神,相視而笑……

  大家關心的第七次旋轉湯匙,最後指向撫子。

  「呵呵……」

  撫子露出優雅的微笑,可是光靠這麼簡單的表情,就讓護久夜、陽子、楝不由自主嚥了一口口水——

  不可被她的外表矇騙,這正是最厲害的惡魔微笑。撫子的手指抵著自己的下巴。

  「該怎麼辦呢?我覺得陽子很棘手,所以要我選擇『摸狗計時賽』也是可以……」

  陽子聞言忍不住一臉僵硬,不過撫子馬上搖頭。

  「不過我還是決定先擊敗護久夜再說。我提出『繞口令』做為這次的比賽項目。」

  所有的人都很訝異,不禁面面相覷。

  「為什麼會挑選繞口令?」

  眾人心中都有同樣的疑問,唯有護久夜十分錯愕,以沙啞的聲音喃喃自語:

  「妳怎麼會知道……」

  「規則很簡單,大家說出一句繞口令,再由其他人復誦一遍,錯最多次的人淘汰。」

  「……這樣不會太簡單了嗎?」

  感到懷疑的楝再次確認。

  「真的要比這個嗎?」

  「嗯。」

  撫子微著點頭。

  「就由我先開始,請各位沿順時鐘的方向跟著念一次:『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撫子念完之後便以手示意要大家跟著念。楝雖然有點懷疑,不過還是乾脆地接著念: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輕而易舉,根本不算什麼。

  只是輪到下一位護久夜的時候,她很難為情地說了一句:

  「吃、吃葡萄噗咚噗噗皮。」

  陽子忍不住笑她。

  「差太多了吧!仔細聽好了:吱破頭噗嚕波波比!」

  「妳還不是一樣!而且比我還糟糕!」

  滿臉通紅的護久夜也回了一句,只是所有人已經開始議論紛紛。隨時保持冷靜沉著的態度,無論身心都很均衡的護久夜,竟然對繞口令這種小事感到棘手!?

  「呵呵,直是令人意外。」

  撫子還是不改臉上的微笑。

  「唉~原來如此。想不到妳居然有這個弱點~~」

  聽到楝語帶感歎的發言,護久夜的臉更紅了,並且沮喪地低著頭。只見她的雙手抱著頭,口中唸唸有詞。

  「也不曉得為什麼,我就是不擅長繞口令……」

  「請原諒我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畢竟這是比賽——和尚端湯上塔,塔滑湯灑湯燙塔。」

  楝也是下手不留隋。

  「湯端和尚上塔……」

  護久夜把前後的名詞搞反了。

  「和尚湯湯端塔燙燙嘰哩呱啦嘎咕!」

  陽子則是完全聽不懂她在說身麼。至於撫子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

  「和尚端湯上塔,塔滑湯灑湯燙塔。」

  眾人發出「喔~」的感歎,無情的撫子對著護久夜說道:

  「這次輪到妳出題了。」

  「什麼?我?」

  「沒錯,我們要按照順序出題。」

  「我、我知道……」

  護久夜抱著必死的決心點頭,可是……

  「呃、『山前有個豬豬腿……』」

  甚至連題目都說不好。

  「山前豬豬有豬腿……」

  到了最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發出悲痛的叫聲之後,護久夜沮喪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棄權。」

  撫子與護久夜終於分出勝負。

  神情低落的護久夜蜷縮在客廳一角,天宗與芙拉諾拚命想辦法安慰她。

  這場白骨遊戲確定由陽子、撫子以及楝等三人進行最後對決。場內充斥著一股十分可怕的緊張氣氛。

  無論哪一個人都是經驗豐富、詭計多端。

  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看著彼此。不過比起有如怪物的陽子與撫子,在各方面都很優秀卻沒有特別突出之處的楝,或許會屈居劣勢。

  堪稱決勝關鍵的第八戰,再度由陽子當上「主人」。

  「太棒了——!」

  陽子欣喜若狂地跳起來,楝只能咬著嘴唇,撫子也是一臉遺憾。如此一來,這場「白骨遊戲」

  勝敗幾乎是人勢底定。

  可是陽子突然喊出一句與勝負完全無關的話。

  「啊~~!你們在幹什麼!」

  大家聽到陽子的大叫,馬上轉頭望向背後,親眼目睹衣麻裡與沙世加這對雙胞胎正在打開瓶蓋,準備偷天換日的狡猾行徑。

  「糟糕!」

  「可惡!我跟妳們拼了!」

  衣麻裡放聲大叫,沙世加也說出一句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台詞,打算一口氣喝光藥水。但是陽子搶先一步做出反應,高高豎起食指。

  「縮地!」

  只見藥水「唰!」一聲飛進陽子另一隻手中的玻璃杯裡。陽子開心地高聲大笑。

  「衣麻裡、沙世加,妳們真是太有趣了。可是我並不討厭妳們的行為喔,衝著這一點,我就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此時陽子發現啟太已經睡醒,「幫我拿一下。」於是她把玻璃杯遞給才剛起床,正在搓揉眼睛的啟太,接著大聲宣佈:

  「接下來就別再比什麼有的沒的,直接來一場大亂鬥!誰能夠撐到最後一刻,誰就是真正的贏家!這樣如何?」

  「這!妳不可以這麼亂來!」

  雖然楝大聲反對,但是其他人或許比較能夠接受這個淺顯易懂的規則,只聽到眾人一起發出「喔~」的贊同聲浪。

  「那就從現在開始!準備好了嗎?」

  不知不覺恢復正常的妙音一邊喊著「好了~」一邊高舉拳頭。藺草用力點頭;雀躍的智羽不停踩著舞步;護久夜從地上緩緩起身;芙拉諾面露興奮的笑容,天宗不發一語捲起衣袖。

  雙胞胎更是高興不已,只有楝一個人拚命反對,不過她的制止也被陽子「準備開始!」的聲音掩蓋,無法傳人眾人耳中。只聽到「哇~」的一聲,大家全部擠成一團,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混戰。

  旁邊的啟太一臉呆滯望著這場大亂鬥,剛睡醒的他為了潤潤喉嚨,想都沒想就把陽子遞給他的玻璃杯拿到嘴邊,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光。

  「……大家在幹什麼啊?」

  又以呆滯的聲音詢問身旁的撫子。因為堅守原則而遠離戰場,沒有參與這場大亂鬥的撫子則是雙手合握,轉頭望著啟太。

  她完全沒有機會阻止。

  絕對不可能發生的狀況在她的眼前上演。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冒著冷汗,臉上浮現僵硬的笑容,勉強開口回答:

  「我勸您還是拚命逃到遠方比較好喔?」

  這場混戰也因此變得更加激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普普熊 發表於 2009-1-18 06:44 PM

  【私立犬上女子學院~老婆是女高中生篇~】

  私立犬上女子學院。

  這是一間舊式道德教育和最新專門教育並存,全面住宿制的名門女校,採用了嶄新的教育方式。每間寢室(基本上是兩人房)都理所當然設有電腦,並且透過校內網路傳達重要學校活動的通知,以及學生的考核表等各種訊息。

  學生也可以到鄰近大學選修艱深的生化科技與機械工程等科目(當然也可獲得學分),在體育方面也有射箭、馬球與瑜珈等在其他高中少見的課程。除此之外,校內的社團活動十分盛行,學生自治權也獲得校方相當的認同。

  另一方面,學校也安排茶道與小笠原流禮法(註:從日本鐮倉時代流傳至今的武家禮儀)等課程,只要發現學生在餐桌禮儀和用字遣詞有所不當,老師就會毫不留情地在評量表上留下難看的分數與評語,藉此也可以看出學校嚴格的一面。

  學校的座右銘為「就算不是賢妻良母又何妨?」

  總之學校的基本方針就是不管是要成為家庭主婦,還是在職場盡情揮灑的上班女郎,都希望學生能夠累積知識學問,讓自己成為一名完美女性。

  話說回來,這間學校還設有一門在其他學校極為少見的專業課程——「犬專門科」。

  雖然名稱看起來抽像,不過這是一門讓將來想成為狗的訓練師與獸醫的學生,能夠利用高中的三年時間與狗相處,學習狗的基本習性,探索人類與狗的全新關係……即使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是愛狗成癡的理事長因為個人興趣增設的科目罷了。

  同時,這也是一個剛設立不久,只有七名學生的獨特班級。

  「楝,聽說今天有一名新的狗狗訓練師要來吧?」

  短髮美少女,妙音一邊穿衣服一邊詢問,

  另一名手拿梳子正在梳理鮮艷紅髮的穩重少女對著她露出微笑。

  「唉呀,妳怎麼現在才問呢?前一陣子不是討論過了嗎?」

  楝是這個班級的班長。她們剛才在操場打了一場曲棍球,為了準備下一堂課,全班同學都回到教室裡換制服。

  「是嗎?我完全不曉得有這回事。原來這就是大家先前討論的事啊。」

  將領巾繞在脖子上的妙音輕輕搖頭。

  「是個什麼樣的老師啊?」

  「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新老師好像是理事長的孫子喔?」

  「而且遺是薰老師的堂兄弟。據說他不但是超級精明能幹的狗狗訓練師,同時擁有歷史教師的資格。」

  外表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少女·衣麻裡與沙世加異口同聲回答。這段話也讓正在扣上裙釦的眼鏡少女露出微笑。

  「薰老師的堂兄弟啊……」

  「啊~這麼說來應該很帥吧?」

  「一定很帥吧~」

  雙胞胎姊妹一邊將學校規定的襪子套在腳上,一邊談論這個話題。不過眼鏡少女?藺草卻在這個時候有了疑問。

  「咦?這樣一來,不就表示薰老師不再擔任我們的導師嗎?」

  「啊、關於這點大可放心。聽說那位新老師之前一直待在男子學園,所以在他熟悉這裡之前會先以副導師的身份幫我們上課。」

  聽到楝的補充說明,拿著抹布擦拭講桌的栗髮少女臉上也浮現稍微放心的笑容。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是英文課的反名老師也好,體育課的葉卦老師也罷,為什麼這間學校有這麼多帥氣的男老師呢?」

  「八成是理事長的個人喜好吧?」

  雙胞胎互望一眼,同時發出「嘻嘻嘻」的奸笑。

  「各位,你們換好衣服了嗎?」

  一名娃娃臉少女「喀啦!」一聲拉開教室的門,從門外面探頭進來。頭上髮型是小女孩特有的雙馬尾,身上的制服鬆鬆垮垮。這名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女,事實上卻是不折不扣的高一女生,同時也是犬專門科的同班同學。

  她剛才只花了不到十秒鐘就換好衣服,並為了幫同學買飲料而衝出教室。她快速環視教室一圈,確認所有同學都已經換上制服,這才轉身朝著背後大喊:

  「薰老師,大家都換好了!」

  「謝謝妳,智羽同學。」

  一隻白皙手掌輕輕撫摸她的頭,智羽也展露開心的笑容。

  「各位,一大早就上體育課,真是辛苦了。」

  只見一名身材高眺,穿著輕便西裝的青年,擺出將點名簿放在肩上的姿勢走進教室,以利落的腳步走上講台,一臉微笑面對眾人。他有著一頭烏黑亮麗,有如黑色貓毛的髮絲,以及一對琥珀色的迷人雙眼。

  「薰老師早安~」

  少女們也異口同聲向他敬禮。

  「大家早。」

  青年露出由衷的笑容說道:

  「另外……撫子同學是值日生嗎?妳剛才幫老師擦過桌子吧?真是謝謝妳。」

  「這、沒有、那個……老師……」

  撫子頓時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地揮手,並且腳步踉蹌往後退。

  薰似乎想起什麼,笑著詢問大家。

  「對了,妳們應該見到啟太……不對,是新上任的川平啟太老師了吧?各位覺得他如何?」

  不過少女聞言只是面面相覷,代表眾人回答的楝訝異地回問:

  「不,我們還沒見過。我們怎麼會有機會見到新老師呢?」

  薰聞言也有點驚訝。

  「咦?但是他說要去參觀妳們的室外課程,興沖沖地跑出去了……他沒有去觀摩妳們上體育課的情形嗎?」

  「沒有喔。」

  「體育課只有看到葉卦老師,沒有看到其他老師,沒錯吧?」

  少女們紛紛點頭同意。

  「新老師該不會是迷路了吧……」

  「啊、很有可能。畢竟這間學校很大。」

  「嗯~~或許真的是這樣。我還是打個電話給他好了。」

  熏慎重地點頭,並且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學校只允許老師攜帶,以便隨時聯絡),按下上面的快速撥號鍵。

  就在薰的手機發出『嘟嘟嘟~』的下一妙鐘。

  『噹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眾人聽見一陣輕快無比的來電鈴聲……而且是從教室後面的掃具櫃裡面傳出來。

  所有人的視線一同看向聲音來源。少女們無法理解這是怎麼同事,臉上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為什麼掃具櫃裡面會傳出來電鈴聲?

  接著掃具櫃的門從裡面打開,只見頂著一頭褐髮、態度輕浮的年輕男寺,踩著輕快步伐從少女之間走過,逕自來到教室前方。

  他一跳上講台馬上用力拍手,並且轉了一圈擺出帥氣的姿勢。

  「嗨,各位同學。我就是今後陪伴大家一同享受校園生活的川平啟太。主要負責歷史和拘狗訓練課程。興趣是觀賞時代劇,目前正在徵求女朋友。」

  伸手將頭髮往上撥,雙眼露出炯炯有神的目光。

  「大家可以輕鬆地叫我一聲『啟太老師』喔?」

  直到這個時候,少女們總算領悟到她們在換衣服時

  他躲在掃具櫃裡面做什麼……所以她們忍不住氣得全身發抖,順手拿起手邊的桌子、椅子,以及各式各樣比較堅硬的東西。

  就在薰快速閃開的同時——

  「你這個……超級大變態!!!」

  她們手上的東西也隨著怒罵聲飛向啟太。

  「開除。」

  身穿和服的老婆婆帶著微笑開口:

  「你被開除了。我才不管你要去哪裡,反正現在馬上收拾行李,立刻滾出這間學校。」

  「奶奶,您也太狠了~」

  啟太急忙靠到老婆婆身邊。

  「少囉嗦~我不記得有你這種丟人現眼的孫子!」

  在理事長室裡面,膝上抱著一隻花貓的理事長伸手重重拍打桃花心木辦公桌。由於她的身材矮小,因此好不容易才能夠看到她的上半身。

  「你倒是說說看,哪個老師會在上任第一天就跑去偷看學生換衣服的!」

  「唉呀,我就說這是一場天大的誤會~我真的只是剛好先進教室等著上課,沒想到學生突然跑回來,然後就開始換衣服,所以才會根本沒有辦法離開教室。」

  「……你為什麼其他地方不躲,偏偏躲進掃具櫃裡面?」

  被理事長這麼一問,啟太也只能默默移開視線。

  老婆婆緊緊的拳頭再次槌向辦公桌,同時破口大罵:

  「你、你這個混帳東西————!」

  發過脾氣的老婆婆呼吸急促,啟太老實站在她的面前,連頭也不敢拾起來。

  「好了好了……」

  或許是看到時機成熟,身材高姚的青年走上前來。

  「理事長,川平老弟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惡意。您就看在這一點,暫時饒他一次如何?」

  梳往後方的油亮頭髮,加上公正不阿的外表,這個人正是英文老師反名史郎。雖然個性不通情理,嚴格要求學生遵守校規,不過他總是誠心誠意面對學生,因此在校內頗受學生歡迎。而且他與體育教師葉卦之間的禁忌配對,也時常被學生拿來當成話題。

  「不行,這個傢伙根本就是一股惡意……邪氣與色慾!他只會依循這些本能採取行動。真是夠了,所以我才一再反對將他從男寺那邊調過來啊!」

  前任的狗狗訓練師因為在課堂上被狗狠咬一口,現在正在住院休養。

  「薰,真要追根究底,其實只要擁有A級訓練師執照的你,願意一併接下狗狗訓練師的課程,今天也不會鬧成這樣。」

  理事長以怨恨的眼神瞪視從剛才開始就不發一語,默默翻閱包含川平啟太調任書的相關資料的薰。

  薰抬起頭來,臉上浮現滿是歉意的微笑。

  「理事長,我這個學期在隔壁大學也有幾堂課,所以在時間方面實在有點吃緊……」

  接著很謙虛地補上一句。

  「——況且啟太老師的訓練師技巧還在我之上。」

  因為這句話而得意起來的啟太,臉上露出諂媚的表情,整個人靠在辦公桌上,還不停撥弄自己的手指。

  「奶奶~我會認真上課,妳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不會對學生出手。」

  「我才不相信!難道你忘記自己的前科了嗎?」

  再次低頭看著資料的薰突然發出笑聲,啟太與老婆婆同時轉頭看過去,不過薰則是對反名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個方案是反名老師提出來的嗎?」

  反名史郎輕咳一聲,視線飄匆不定。

  「不,那是葉卦老師出的主意,他說這個方法最好。所以我也表示贊同。」

  「原來如此。」

  薰似乎很高興的點點頭。

  「真不愧是葉卦老師,這確實是最好的預防手段。」

  啟太一臉訝異地反問:

  「啥?預防手段?」

  花貓也在這個時候抬起頭,發出「喵~」的叫聲。

  有人「叩叩!」敲響理事長室的門,接著是一聲「打擾了。」身白色運動服,眉清目秀的青年出現在眾人面前,並且行了一個禮。

  「我把轉學生帶來了。」

  一名黑髮美少女從青年的背後走出。當她那雙細長的雙眼望向眾人,露出嫣然微笑的同時,川平啟太也發出不成聲的慘叫。

  「這位就是從今天開始與各位一同上課的……」

  說到這裡,川平啟太就好像再也說不下去,只能趴在講桌上發出難聽的嚎啕哭聲。坐在位子上的學生議論紛紛,對於新任教師突如其來的奇怪行為感到十分不解。

  另一方面,站在他身旁的少女完全不受影響,帶著笑容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陽子」兩個大字,還特別用紅色粉筆在旁邊畫一條線。接著拍掉手上的粉筆灰,向大家鞠躬行禮。

  「我是轉學生川平陽子,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穿著一條快要走光的短裙,搭配一件與這間學校的制服大相逕庭,以黑色為主軸的罕見水手服。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綁成馬尾,臉上露出活力十足的笑容。整個人散發一股性感與純真並存,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活潑朝氣。

  雖然大部分的少女都搞不清楚狀況,不過有些人還是很快就恢復正常。像是雙馬尾的智羽就舉手發問。

  「我有問題~請問妳最喜歡吃什麼?」

  「我最喜歡吃巧克力蛋糕。」

  陽子笑容滿面回答她的問題。坐在教室最後面的撫子也很感興趣地望著她。就在其他少女的催促之下,楝也舉起手來,開口詢問眾人最關心、最在意的事情。

  「妳姓『川平』,也就是說……」

  稍微停頓一下,以加以確認的眼神問道:

  「妳也是薰老師和理事長的親戚嗎?」

  抱著頭不斷呻吟的啟太,聽到這句話也馬上抬起頭來。陽子瞥了啟太一眼,瞼上浮現意有所指的笑容,轉身面對楝用力點頭。

  「是的。」

  啟太連忙起身打算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不過陽子已經伸手勾住啟太的手,公開向人家宣佈:

  「嗯~可是正確的說法是,其實我是他的妹妹~~」

  啟太驚訝地看向陽子,陽子邊說聲「對吧?」邊意有所指地向啟太眨眼。啟太立刻察覺到她的意圖,發出一陣乾笑。

  「哈、哈哈,就是這麼一回事……唉呀,我們兄妹都要請各位多多指教。」

  聽到陽子發出惡作劇的「呵呵」笑聲,啟太半開玩笑地輕戳陽子的額頭。

  「不過在這個班上只是普通的老師與學生。妹妹,我可不會給妳特別待遇喔~」

  陽子馬上點頭。

  「是的,哥哥~~不對,是川平老師。」

  全班同學雖然都大吃一驚,不過立刻熱烈討論起來。

  「喔~原來是兄妹。」

  「長得一點也不像~」

  至於獨自坐在教室後面的折疊椅上,看著這一幕的導師。薰只是雙手抱胸,露出開心的表情不停點頭。

  班上只有撫子感到有點訝異。

  一開始保持觀望態度,冷漠迎接陽子加入的同學,過了不久就改用尊敬的眼神看待她。

  事情發生在啟太首次上課的時候。

  「接下來要到狗捨實地訓練,請各位換穿運動服。」

  可是在下達指示之後,啟太卻一動也不動地待在講台上。

  「那個……我們要換穿運動服吧?」

  楝瞇起眼睛望著啟太,啟太也像天真的小孩子一樣回答:

  「是啊,那就快點換衣服吧。」

  「是的。所以就說我們現在要換衣服……」

  「快換啊?」

  如此說道的啟太竟然雙手抱胸,站在原地等待少女換衣服。就在此時,陽子走到他的面前從口袋裡拿出火柴盒。

  「哥哥?」

  「咻!」點燃火柴棒。

  「我們想要換衣服,你可以出去嗎?」

  「好、好的,我馬上出去!」

  聽到陽子的話,啟太馬上將點名簿夾在腋下,全速逃出教室。

  高明的手腕簡直就像只靠一根手指指揮獵犬的主人。

  眾人瞬間為之騷動。

  從容地吹熄火柴的陽子,向大家表示過去只要啟太一作怪,她就用火懲罰他。所以他現在只要一看到陽子點燃火柴,就會乖乖聽從她的吩咐。感到十分佩服的少女圍在陽子身旁,向她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題。

  她確實是個很特別的人,渾身散發一股沉著穩重的風格。撫子站在遠處,以別具含意的眼神看著她,內心感到懷疑。

  「他們真是兄妹嗎?」

  「那麼,現在開始教妳們讓狗坐下的教育方式——」

  脖子掛著一個銀色口哨的啟太,以嫌麻煩的語氣拉長句尾。他也換上一身運動服,伸手搔弄自己的褐髮。

  「要挑哪隻狗示範給妳們看呢?」

  嗚嗚~汪汪~

  四周傳來狗的叫聲。其中有一直用前腳猛抓鐵柵欄,要求「跟我玩、跟我玩!」的柴犬,也有對陌生的啟太感到害怕,叫個不停的狐狸狗。當中也有事不關己地露出肚子,繼續睡大頭覺的雜種狗。這裡是位於第一校舍後方的狗捨,十個狗籠裡面關有八隻狗。這些都是向有合作關係的訓練中心借來的。

  這些狗不是有壞習慣,就是尚未經過訓練,因此得在徹底矯正它們的行為之後,再將它們送回訓練中心。

  「啊、啟太老師。你覺得那只黑狗如何?」

  短髮的妙音一臉正經指向某個狗籠,在她身後的雙胞胎少女也差點笑出來,好不容易才忍住。似乎發現什麼而「啊!」了一聲的智羽,馬上就被楝搗住嘴巴。

  「喔~妳是說它嗎?」

  啟太蹲下來,隔著鐵柵欄定睛凝視。這只趴在地上的黑狗,也露出不耐煩的銳利視線回瞪啟太。其實這隻狗正是害得上一任訓練師送醫的瘋狗。撫子與藺草不禁提心吊膽,以「這樣真的好嗎?」的不安視線望向楝,可是楝只是對著她們搖頭。

  「那隻狗很危險。」——沒有人出聲提醒啟太這件事。

  妙音抱著惡作劇的想法提出這個測試啟太實力的提議,再加上雙胞胎姐妹在旁邊煽風點火所以楝也同意妙音的做法。

  楝甚至認為這名性騷擾教師要是沒有能力,即使要向理事長直接上訴也要把他趕出去。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請其他同學退到後面,自己站在一旁待命。萬一黑狗突然凶性大發,她就打算拿起身旁的兩支棍棒加以解決。

  「嗯~~」

  看到毫無戒心的啟太打開柵欄,黑狗也乖乖站起來,踏著緩慢的腳步走出柵欄。

  「什麼嘛,原來你還滿聽話的。大家聽好了,狗這種動物……」

  就在啟太轉身望向少女的瞬間,黑狗馬上跳起來襲向啟太。

  「呀!」

  少女發出尖叫,楝也緊張地握住棍棒。

  不過啟太只是以很自然的動作,將自己的手伸向前方。黑狗的利牙立刻咬上啟太的手臂,不停左右搖晃,彷彿想要咬下啟太的肉。「啊、啊……」少女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驚慌失措站在一旁。只見不為所動的啟太以感興趣的眼神看著搖頭晃腦的黑狗,緩緩把它放回地上。

  既不覺得驚訝,也沒有因此生氣的啟太任由它咬住自己的手,而且以另一隻手硬是讓這只發出低吟、開始往後退的黑狗坐下。然後靠著輕按黑狗的脖子一下就讓黑狗鬆開咬住啟太的下巴。

  不只是黑狗,就連少女們也大感訝異。啟太笑容滿面輕輕撫摸黑狗的頭。

  「很好很好~~~你做得很棒。」

  或許是覺得自己受到捉弄,黑狗馬上又發出憤怒的咆哮,縱身襲向啟太。啟太再次用自己的左手擋下,採取同樣的對應方式——也就是勉強黑狗坐下,然後好好誇獎它。

  一次又一次,很有耐心地不斷重覆同樣的行動,到了最後……

  黑狗終於學會乖乖坐下。啟太見狀立刻露出笑容。

  「很好很好~真是了不起。你果然是個乖孩子~」

  一直屏氣凝神觀看事態發展的少女,總算同時發出驚訝的叫聲:

  「咦,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好,好厲害……」

  原本個性火爆、攻擊性很強的黑狗,如今竟然吐著舌頭,露出仰慕的視線抬頭看著啟太,並且發出「嗚嗚~」溫馴的低鳴。驚人的轉變就好像是在變魔術。

  啟太轉身面對大家,並以認真的語氣對她們說:

  「在它咬我的時候,妳們覺得我會生氣吧?」

  「呃……是的。」

  「哈哈!」啟太笑著說道:

  「這麼一來狗將會無法瞭解我們的用意喔。責罵的方式雖然有一定程度的效果,不過大多數的狗都無法理解我們為什麼要罵它。所以在訓練狗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要生氣,而是盡可能讚美它們。聽清楚了——表現好的時候要讚美,不再做出不當舉動也要讚美。否則不管花再多時間訓練,狗還是沒有任何成長。所以當它不再張口咬我的時候,我就讚美它。當它自己坐下的時候,我也讚美它。」

  「那、那個,老師是怎麼讓它放開咬住手腕的嘴巴呢?」

  「喔~~那一招嗎,那是針對下巴的關節……總之是有個很簡單的訣竅,雖然我無法清楚說明,但是只要習慣這個訣竅,不管面對哪一種狗都能輕鬆讓它們張開嘴巴喔。」

  「……啟太老師,被咬的手不要緊嗎?」

  一頭栗髮的撫子有點擔心,啟太也順手捲起運動服的衣袖。

  「這個是三層牛皮之間,還加上具有緩衝效果的橡膠材質。」

  他的手腕上纏著看似繃帶的護具。刻意使用柔軟材質的護具不但可以保護自身安全,還可以避免對狗的牙齒造成傷害。

  「這可是我的商業機密。」

  啟太露出滿面笑容,少女們則是發出佩服的讚歎聲。看樣子他雖然是個既變態又糟糕的性騷擾教師,不過在狗狗訓練方面的技術十分高明。

  「示範就到這裡,接下來要請大家兩人一組,試著練習更簡單的東西。首先喔~~~」

  就在他準備下達指示之際,一直忍耐至今的陽子終於昏倒在狗捨前面。

  「唉~這麼說來妳一向都很怕狗……」

  川平啟太伸手抓抓自己的頭髮。

  陽子躺在保健室的白色病床上,頭上蓋著一條藍色毛巾,嘴裡不斷發出呻吟。

  看到陽子昏倒的啟太先是吩咐驚慌失措的少女回教室自習,然後馬上輕輕抱起陽子,帶她到保健室。

  只是保健老師湊巧外出。啟太只得先讓陽子躺在病床上休息。

  「妳這麼怕狗,為什麼還特地轉來犬專門科啊?」

  啟太受不了似地歎氣,坐在病床上輕拍陽子。陽子聞言也不再呻吟,立刻從床上爬起來。

  「還不是因為啟太一點也不可靠!」

  發現這裡只有兩個人,陽子馬上直呼啟太的名字。現在的兩人顯然不是兄妹。

  「……不可靠?」

  啟太感到相當意外。

  「沒錯!」

  著急的陽子用濕潤的眼睛仰望啟太。

  「我從葉卦那裡聽說犬專門科是一個充滿可愛女學生的班級,所以我才會偽裝成你的妹妹,特地轉學過來!」

  「妳也太亂來了~」

  啟太長歎一口氣。

  「妳真的以為我會對女高中生出手嗎?」

  「……你不是對我出手了?」

  「呃、這個……」

  啟太有點支吾其詞。

  「妳的狀況不一樣,在妳變成女高中生之前,我們就已經認識很久了。」

  「你不是跟我結婚了嗎?」

  「那、那是妳父親……」

  「我父親?」

  「沒什麼……」

  啟太再次歎氣,只是代表意義與方才截然不同。他露出看開一切的溫柔眼光凝視陽子。

  「沒錯,我確實對妳出手。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說什麼自己遭到妳父親的威脅,不知不覺拿出結婚證書的話。畢竟你選擇了我,我也選擇了你。」

  「啟太……」

  雙頰泛紅的陽子,濕潤的眼眸望著啟太。

  「所以妳放心,我會盡可能不注意其他女孩子……」

  「不用了……」

  陽子以惡作劇的模樣搖頭。

  「你不用答應我也沒關係。反正答應也沒用,再怎麼樣也無法阻止啟太對可愛女孩下手。你的性騷擾已經根深柢固,改不掉了。」

  「妳、妳……」

  「所以一天三次……不、兩次……就算一次也沒關係,我要你利用午休時間或是放學等四下無人的時間,在學校裡對我施展可以讓我感到安心的魔法。」

  「魔法?」

  啟太還來不及問個清楚,陽子就閉上雙眼,輕輕獻上嬌嫩的雙唇。啟太察覺她的意圖,頓時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無法像往常一樣岔開話題,因為這是相當重要的場面。

  啟太先是左顧右盼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緩緩歎了一口氣,做出某種行為……

  「嗯~這下子我就有精神了!」

  在交換過兩人的約定之後,陽子擺出活力十足的架勢,啟太則是耗盡心力,渾身無力用手撐著病床。

  「這、這種事真的很驚險刺激……」

  一想到有可能會被其他人看見,啟太就不禁感到忐忑不安。在這種狀況下,通常都是女孩子比較勇敢。只見陽子面帶笑容看著他,迅速在他的臉上親一下,輕聲說道:

  「告訴你,我決定轉學的另一個理由……」

  「嗯?」

  「因為我想更瞭解啟太最喜歡的工作,所以……我一定會試著不害怕狗。」

  「陽子……」

  兩個人再一次……

  彼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身上,所以沒有察覺……代表班上同學前來關心陽子的栗發少女,才準備動手打開保健室的門,便連忙加快腳步逃離。

  過不了多久。

  撫子踮起腳尖,想要拿下放在置物櫃上面的行李。好不容易拉出行李,不過行李的重量卻害得她失去平衡。

  「小心!」

  在摔倒之前、一雙柔軟的手按住她,並且扶著她讓她重新站穩。

  「啊!咦?呀……」

  撫子一看到伸出援手的人,馬上變得滿臉通紅。那個人是薰老師,撫子在極近的距離看到和藹可親的笑容。

  撫子急忙從薰的懷裡跳開,趕緊鞠躬道歉。

  「對、對不起!老師對不起!」

  「以後小心一點喔,撫子同學。」

  薰一面微笑一面揮手離開現場。撫子將包包抱在懷裡,心不在焉地目送他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一雙白皙的手從背後抱住她。

  「呵呵~原來如此。」

  嚇了一跳的撫子轉頭看向背後,只見身穿體育服的轉學生陽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背後,臉上帶著邪惡笑容,在撫子耳邊低語:

  「妳喜歡薰老師吧?」

  「啊、咦……這?咦?」

  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撫子顯得驚慌失措。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她不禁陷入輕微的混亂。

  「我問妳,妳看到了嗎?」

  「啊?咦?」

  「看到我跟啟太在保健室裡面接吻。」

  撫子瞬間瞪大雙眼,陽子則是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輕聲歎氣。

  「因為妳面對我和啟太的時候,態度明顯很奇怪……而且保健室的門又開著。」

  「我、我沒告訴、任何……」

  「嗯,我知道妳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決定特別告訴妳真相。畢竟要是讓妳誤會,事情只會變得更糟糕。」

  陽子用捉弄撫子的語氣說道:

  「我與啟太不是兄妹,是夫妻。」

  這一次撫子真的用力倒吸一口氣。

  於是陽子找了一間無人的教室向撫子說明,

  撫子也專心聆聽陽子說話。兩人只花了一小時就迅速對彼此敞開心胸。

  同一個班級的特異分子,內心喜歡老師的兩名少女。

  彼此說出心小秘密,締結近似共犯的同盟。

  「唉……」

  撫子聽完陽子描述他們的結婚生活,不禁感慨地歎了口氣,以羨慕的語氣唸唸有詞:

  「真希望我跟薰老師也能變成這樣……」

  她不再隱瞞自己的心願,陽子聽到也只是笑了一下。

  「唉呀,其實只要懂得一點小訣竅,就可以輕易打動男人的心。」

  「訣竅……?」

  「沒錯。」

  陽子陷入思考。校園傳來體育社團的吆喝聲,窗外長出新枝的綠蔭正在隨風搖擺。

  「喔?這不是陽子跟撫子同學嗎?妳們在這裡做什麼?」

  啟太突然從走廊探頭進來,並且走進教室裡。

  「陽子,妳不是有社團活動嗎?還待在這裡摸魚真的好嗎?」

  「啊、嗯。我在和撫子聊一些少女的話題。」

  陽子的臉上突然浮現靈機一動的表情。她靠近向啟太打招呼的撫子耳邊,輕聲說道:

  「撫子,接下來我就露一手操縱男人的技巧給妳看看。」

  「什麼?技巧?」

  「沒錯,我要叫啟太去幫我買咖啡,妳可要把這一招學起來。」

  「喂~妳們在講什麼悄悄話啊?」

  陽子以惡作劇的表情仰望面帶苦笑的啟太。

  「啟太,我有事想要拜託你~~」

  「什麼事?我可是不會把便當分給妳吃喔?」

  「不是,才不對。我是想請你去幫人家和撫子買兩罐咖啡。」

  「什麼?」

  啟太聽到這句話也不禁為之傻眼。

  「告訴你,我再怎麼樣好歹是個老師喔?妳竟要我當跑腿……」

  啟太的話還沒講完,一臉高興的陽子就從椅子上站起來,用力拉起身上的運動服。側目瞄了瞪大雙眼的撫子和啟太一眼,便用運動服蓋住啟太的頭。

  啟太的臉就這麼埋進陽子那對美胸裡面。

  「!」

  撫子見狀也說不出話來。

  「什、什、什麼?」

  為了不讓驚慌失措的啟太逃脫,滿面笑容的陽子緊緊抱住他。雖然啟太不停揮舞手腳想要掙扎,不過陽子只是更用力地抱著他。啟太就像一頭掉落陷阱的野獸漸漸安靜下來,不再做出任何抵抗。

  大概是覺得時機成熟,陽子這才放開啟太,迅速拉下衣擺,並且以誘惑的媚眼看著他。

  「幫人家買咖啡~」

  然後在他的臉頰上親一個。

  「拜託你~」

  「嗯。」

  好色的啟太一臉呆滯,像個小孩子一樣不停點頭,接著動身離開教室。陽子轉身面對撫子豎起食指對她說:

  「怎麼樣?很簡單吧?」

  滿臉通紅的撫子忍不住站起來放聲大叫。

  「這種事情我辦不到!」

  「只有花癡才會做出那種事!」

  撫子立即否決這個做法。

  不過即使加以否決,她還是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仔細思考,稍後改變心意,認為「大膽出擊」也是一種可行的方桉。雖然她無法像陽子一樣做出那麼誇張的行徑,不過內心也萌生一點主動進攻的念頭。

  男人都很單純——她覺得陽子的話很有道理。男人是一種容易因為不一樣的服裝、不一樣的言行舉止感到心動的生物。過了兩天,撫子抱著一個包包前往倉庫。包包裡塞滿陽子借給她的「擄獲男人心的七件衣服」。

  根據陽子的說法,她就是靠著這幾套衣服,才能緊緊抓住啟太的心。

  用來對付同為川平家一分子的薰,說不定也有不錯的效果。因為緊張而心跳加速的撫子,伸手拉開倉庫拉門。

  倉庫裡面擺著在舉辦校慶時才派得上用場的垂幕、立牌、壞掉的折疊桌椅等等。除此之外還有麥克風支架、小型擴音器、運動會上使用的大球、塞滿過去十年歷屆校友名冊的書櫃,以及一大堆學校相關的過期月刊。

  倉庫裡面塞滿各式各樣的雜物,可是撫子還是選擇來到這裡,理由有兩個:

  一、很少有人會過來。

  二、這裡有一面金邊更衣鏡。

  坐在墊子上的撫子,抱著滿心期待打開包包。

  她將包包裡的衣服拿出來,讓它們得以重見天日。

  「!」

  空中小姐、護士、牛仔女郎、旗袍、兔女郎、女警、浴衣。每一件都是驚人的低領加上十分誇張的開高叉。撫子不禁撲倒在地,額頭還「叩!」一聲用力撞上墊子。

  「果然只有花癡才會穿這種衣服……」

  穿著這些衣服走在路上,肯定會觸犯妨害風化罪;要是穿給薰老師看,大概也只會換來一個帶有不同含意的溫柔微笑。不過話說回來,難道陽子平常都是穿這種衣眼嗎?

  真不曉得她跟啟太老師到底在搞什麼……

  為此傻眼並且歎氣的撫子,開始動手將衣服收進包包裡。不過她一拿起兔女郎服裝,卻忍不住停下手邊的動作。這一套衣服並沒有那麼暴露。

  雖然也不能說是「普通」,不過這的確是一般的兔女郎裝。撫子稍微看向背後,感覺不到有人打算進入倉庫。

  「……難得有機會,還是穿穿看吧。」

  臉頰染上一抹緋紅,將兔耳朵髮箍戴在頭上的撫子忍不住自言自語。

  於是她試著換上兔女郎裝。

  看起來的確很煽情。撫子豐滿的雙峰之間出現一條性感的乳溝、白皙滑嫩的手臂、包在褲襪之下的纖細雙腿和高跟鞋、兔耳朵,還有因為害羞而通紅的瞼頰。

  「呵呵……」

  撫子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擺出送上雞尾酒的動作。

  「薰老師,請用飲料。」

  如此行徑看在旁人眼中實在很奇怪——即使不是看在旁人眼中,還是非常奇怪。

  或許是自己也知道,撫子更加面紅耳赤。

  「我、我還是不適合這種衣服。」

  就在她為了換衣服而把手伸向背後的拉鍊之際——

  倉庫拉門「喀啦——」打開了。

  「咦?奇怪,我還以為裡面有人……」

  一臉認真的反名史郎走進倉庫裡。他隨手關上倉庫拉門,左右環視昏暗的室內一圈。

  雖然注意到倉庫裡面的大型置物櫃,不過馬上移開視線。

  「真是的,就算對方再怎麼無辜,還是很傷腦筋啊……」

  他不但口中唸唸有詞,而且還開始動手脫掉身上的衣服。

  置物櫃裡傳來一陣沒人聽得見的微小悲鳴。

  「可惡,是這裡嗎!?」

  雖然現在是一副黑色短褲加上襪子、皮鞋的怪異裝扮,其實他沒有露的嗜好。

  他只是在對付身上的跳蚤罷了。

  不曉得為什麼,狗捨裡的狗就是特別喜歡他。今天又有一隻狗一看到他,馬上掙脫狗鏈衝過去黏著他。而且那隻狗的身上好像有跳蚤,所以過沒多久他就覺得全身上下癢得不得了。

  所以他才會跑到這個能夠讓他脫光衣服的倉庫。

  他一下子將身上的襯衫往外翻,一下拿著褲子用力甩動,到處尋找獵物。

  「可惡!可惡!」

  一名成年男子露出十分認真的神情,捏死一隻又一隻的跳蚤。

  這個時候,他總算發現有一個包包擺在屁股下的墊子旁邊,裡面還露出幾件奇怪的衣服。

  旁邊的架上還有一件折得相當整齊的水手服。

  「……這、這是什麼?」

  反名史郎拿起水手服攤開,臉色頓時一片蒼白。

  就在此時,倉庫拉門隨著吵鬧的聲音再次打開。

  「啟太,這裡就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了。」

  「倉庫啊……嗯,的確是個好地方。」

  進來的人是川平啟太和陽子。隨手把門帶上的兩人,自顧自的熱情擁抱在一起。

  陽子踮起腳尖,啟太伸手摟住她的腰,給她一個令人陶醉的深吻。

  「呼……」

  好不容易才拉開嘴唇的陽子,以熱情的濕潤眼神仰望啟太。

  啟太一邊撥開她的瀏海一邊問道:

  「這下子安心了吧?」

  「嗯,非常安心。」

  不過陽子的腳被墊子絆倒,兩人順勢倒臥在墊子上。

  「呵呵……」

  「哈哈哈哈……」

  覺得很有趣的兩人就這麼維持擁抱的姿勢相視而笑,然後再次接吻。陽子臉上突然浮現惡作劇的笑容,輕聲對啟太說道:

  「啟太……這裡有塊墊子。」

  「嗯,確實有塊墊子。」

  「一定不會有人來吧?」

  「應該沒有。」

  「……我們是夫妻吧?」

  「所以?」

  「所以?」

  啟太露出會心的笑容,開始脫掉上衣,陽子也起身解開水手服的蝴蝶結。啟太脫下褲子,陽子也將裙子和上衣丟到一旁,身上只剩下襯裙及內衣。此時突然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喀啦聲響。

  這是一陣帶有「快、快點住手,不要再繼續了」的含意,近似悲鳴的聲響。

  啟太與陽子都停下動作,兩人的視線同時看向置物櫃。「不會吧……」啟太也在這個時候發現一套掉在墊子旁邊的西裝,陽子則是看到一件水手服,以及先前借給撫子的包包。

  兩個人都是一臉訝異,不由得面面相覷。

  倉庫拉門第三次打開。

  「唉呀唉呀,我也不希望這麼老□塗啊。」

  這次進門的人居然是理事長,以及跟在理事長身後,一身白色運動服的體育教師,葉卦。

  「當時到底是放哪去了?」

  「我記得是在那個架子的後面……」

  聽到葉卦的回答,老婆婆也朝著並排架子的方向走去。只是隨後追上的葉掛突然停下腳步。

  「!」

  他發現一大堆衣服散落在墊子上,連忙拿起來看個仔細,發現裡面有西裝襯衫、水手服、裙子以及襪子。

  「!!!」

  葉卦不禁瞪大雙眼,隨後馬上想起一件事。在這間學校裡面只有一名學生穿著這種黑色水手服,而且他也覺得這件看似枯葉的褐色襯衫相當眼熟。大致猜到剛才發生什麼事的葉卦,急忙轉頭看向四周。

  不知道為什麼,置物櫃看起來似乎正在不停抖動。

  葉卦見狀不由得掩面歎氣。

  「葉卦,你怎麼了?」

  老婆婆突然轉身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

  葉卦連忙回答,並且急忙將手中的衣物藏到背後。

  「是嗎?」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老婆婆還是彎下腰繼續找東西。她想找的東西,是男寺學園校長送給她的將棋棋子。

  「唉呀~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

  老婆婆「啪!」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在這段期間裡,葉卦也匆忙收拾散落在墊子上的衣服,想盡辦法把它們塞到老婆婆看不到的地方。而且葉卦也過度著急,完全沒注意到以兩人份的衣服來說,這堆衣服的份量似乎多了一點,還有旁邊這個裝滿奇裝異服的包包。

  「我記得我把棋子收到置物櫃裡了。」

  葉卦嚇了一跳,以驚訝的神情伸手指向老婆婆的背後。

  「啊!那是什麼?」

  「咦?」

  趁著老婆婆轉身看向背後之時,葉卦趕緊跑到置物櫃前面,站在那裡擋住置物櫃的門。

  「嗯?有什麼東西嗎?」

  老婆婆一臉懷疑睜大雙眼左顧右盼,葉卦輕聲朝著背後唸唸有詞。

  「將棋棋子,將棋棋子……」

  只見置物櫃的門很不好意思地打開,一隻白皙的手從門縫裡伸出,手上拿著一個木盒子。

  葉卦將手伸向背後,接過這個木盒。於是置物櫃又像貝殼一樣無聲無息關上。

  「怎麼了……什麼也沒有啊?」

  老婆婆皺起眉頭轉身看向葉卦,真是千鈞一髮。葉卦面帶僵硬笑容拿出木盒。

  「真是抱歉,看樣子是我一時眼花看錯了。對了,這是您要的將棋棋子。我已經幫您從置物櫃裡面拿出來了。」

  葉卦一邊把木盒拿給老婆婆,一邊悄悄移動身體,不讓老婆婆的視線有機會看見置物櫃。

  「喔、原來你已經拿出來了。那我們就回理事長室吧。」

  老婆婆雖然覺得懷疑,不過還是接下木盒,動身走向出口。

  葉卦在離去之際轉身朝著背後瞪了一眼,語氣嚴厲地丟下一句話:

  「拜託你們節制一點!」

  拉門「喀啦!」一聲關上。倉庫再次恢復寂靜

  隨後只聽到「嘰~」的一聲,置物櫃的門緩緩從裡面打開。

  首先是兔女郎裝扮的撫子,接著黑色短褲搭配皮鞋與襪子的變態反名史郎;身上同樣只剩一件內衣、一條花格子四角褲,打著赤腳的啟太跟在他後面走出來;墊底的人是只穿著水藍色內衣與一件襯裙的陽子。

  只見這群不曉得究竟如何擠進狹小置物櫃裡的人們,個個臉色蒼白,並面露一張彷彿剛度過守靈夜的沉悶表情,魚貫地步出置物櫃。

  下一秒鐘,啟太大叫一聲:

  「原、原來你們是這種關係!」

  「這、這一切都是誤會!我只不過……」

  「妳不是喜歡薰老師嗎?」

  「不、不、不是這樣的!這都是反名老師!」

  「原來如此。」

  「妳說不是……」

  「那是……」

  「啊~原來你喜歡兔女郎。」

  「話說回來,你們居然在神聖的學校裡……」

  眾人雖然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不過馬上又恢復一片安靜。

  因為又有人打開倉庫拉門。

  「這裡還是一樣滿是灰塵~~」

  短髮美少女.妙音發出活力十足的聲音走進倉庫。

  「唉呀,除非有什麼要事,否則也不會有人想來這種地方。」

  紅髮的楝從容點頭,跟著踏進倉庫。

  「哇~這裡有人體模型!」

  嬌小的智羽「躂躂躂!」一溜煙衝進倉庫。

  「裡面很暗,跑來跑去很危險喔。」

  戴著眼鏡的藺草最後走進倉庫,規規矩炬關上拉門。雙胞胎姊妹·衣麻裡與沙世加一起撿起墊子旁邊的包包。

  「妳們看,會不會是這個包包?」

  「裡面的服裝數量剛好符合我們的人數。」

  她們打算為啟太與陽子舉辦一場歡迎派對。至於提議辦化妝舞會的人,正是這對雙胞胎。

  智羽馬上局舉雙手贊成,楝也點頭同意。

  「這場派對或許很有趣。」

  不過這只是一個讓她們大鬧一番的藉口。

  於是眾人取得話劇社的許可,前來倉庫尋找所需的服裝。

  「這些該不會是話劇社的天草同學先幫我們挑好的服裝吧?」

  「啊哈哈,有女警制服耶。」

  「我要這套護士服。」

  「那我要空姐套裝。」

  「浴、浴衣嗎?」

  正當眾人熱鬧挑選衣服的時候,突然有人提議。

  「要不要試穿看看啊?」

  不知道是誰笑了。這是共同犯下某種小錯,大家一起擁有不能說的秘密,拚命壓抑的興奮之情的笑聲。幸好這裡平常不會有人過來,裡面還有一面大更衣鏡。

  「嘻嘻嘻……」

  只見雙胞胎姊妹縮縮脖子,馬上動手解開上衣的鈕釦。妙音雖然猶豫了一下,也伸手解下領巾。藺草與楝即使面露苦笑,也跟在她們後面褪下制服。充滿年輕活力又嬌嫩的少女肢體開始展露在眾人面前。

  只有一個人例外。

  不管再怎麼想、再怎麼看,

  這些服裝都不可能合身的智羽,不高興地走向倉庫深處。

  「哼、真是無聊。」

  只見她的雙手放在背後,輕踹地板一腳之後才抬起頭。「喀咚。」雖然很不明顯,不過她的確看見視界一角的置物櫃動了一下。

  「是老鼠嗎?」

  有點害怕地轉頭望向背後——眾人正在有說有笑地換農服。覺得這幅光景有點刺眼的智羽只好一個人站在置物欖前面。

  提心吊膽的她輕輕將置物櫃的門打開一條小縫,接著一股作氣將整扇門打開。

  一看見置物櫃裡面那副極為異常的光景,智羽頓時啞口無言。

  八隻手臂立刻伸過去,一下子就把智羽拖進置物櫃,一連串的動作就好像吞食小魚的海葵。

  於是置物櫃又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靜靜關上門。

  「咦,智羽跑到哪裡去了?」

  等到楝回頭已經看不見任何人。

  「哇啊~」

  一聲尖叫又讓楝把視線栘回同伴的身上。

  「這個長度未免太短了吧?」

  「好色喔~」

  雙胞眙姊妹忍不住哈哈大笑。等到換完衣服,她們才發現這幾套服裝都是尺度邊緣。雙胞胎身上的空姐以及護士服的裙子都很短,由於袖子還有點太長,因此可以知道身材恰好的女性穿上這些服裝時,內衣肯定會完全走光。

  至於身高比雙胞胎高一點的藺草,則是滿臉通紅拉著裙子。

  她身上穿著女警制服。眼鏡加上柔弱的外表,讓她那雙暴露在空氣之中的雙腿散發一股足以挑起男人變態心理的魅力。而換上一身比基尼裝扮,頭戴牛仔帽、腰繫槍帶、雪白長靴搭配閃亮銀色徽章的牛仔女郎。妙音顯得相當健美,而且也十分符合她的風格。

  「嘿嘿。」

  以槍口推高帽緣的她,看起來似乎十分得意。至於換上旗袍的楝,雖然衣服的開叉有點過火,不過豪華的刺繡的確很適合她的華麗美貌。

  「嗯~總不能穿著這些衣服出現在薰老師的面前。」

  楝不禁面露苦笑。

  「是啊,不過啟太老師大概會很高興吧。」

  雙胞胎姊妹之一如此說道,在場眾人不由得默默點頭。這些真是話劇社的表演服裝嗎?

  就在這個疑問與奇妙的異樣感受湧上心頭之際——

  「嗯,薰。就是這裡、就是這裡。」

  ——外邊傳來老婆婆的說話聲。

  「喔,是倉庫啊。」

  接著又聽見薰的感歎。少女們頓時面面相覷,驚慌失措地到處亂竄。無論如何也不能以這身打扮出現在幢憬的薰老師面前,因此接下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轉頭望向置物櫃。

  倉庫拉門再一次打開。

  「我對於葉卦剛才那個樣子感到很熟悉。」

  老婆婆邊說邊走進倉庫。

  「那個樣子就和很久以前包庇啟太晚上偷溜出房間,跑到外面夜遊的時候一模一樣。我真是慶幸自己想起這件往事。」

  「嗯……畢竟葉卦老師從我們年紀很小的時候就一直照顧我們。」

  兩人直接走向置物櫃。

  看到置物櫃的門不停向外膨脹,老婆婆的雙眼也露出嚴厲的眼神。

  「哼、這個置物櫃果然有問題……」

  她的口中唸唸有詞,並且悄悄對薰使個眼色,還在嘴唇前面豎起食指。薰則是一瞼困惑,還伸手抓抓頭髮。

  兩人踮起腳尖靜靜走向置物櫃。老婆婆是為了揭曉裡面究竟藏有什麼;薰是為了觀察狀況,希望自己能夠居中協調,好讓整件事圓滿落幕。

  就在老婆婆深吸一口氣,準備動手打開的瞬間——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置物櫃的門就伴隨著這陣尖叫自行開啟,還有許多人一股腦地從裡面滾出來,老婆婆與難得感到驚訝的薰都不禁睜大雙眼。

  身穿華麗旗袍的楝、一身牛仔女郎裝扮嚷著「好痛好痛……」抱住頭的妙音、雙手雙腳纏在一起的衣麻裡與沙世加、底下是泫然欲泣的藺草,還有一臉呆滯,頭上腳下的嬌小智羽。

  在這群少女的背後,是「啊哈哈……」面帶僵硬笑容,不停抓著頭髮,身上只剩下黑色短褲搭配襪子鞋子的變態反名史郎。旁邊一身兔女郎裝扮的撫子,在認出啞口無言看著自己的薰之後,馬上全身癱軟失去意識。

  身上只剩一件襯裙的陽子忍不住發出「呼、剛才真是難受。」的感想。到了最後……只見身上只有一件內衣與一條四角褲的啟太提心吊膽地舉起手來打招呼:

  「奶,奶奶好~」

  雙手握拳不停發抖的老婆婆,也以詭異的親切聲音問道:

  「……你們躲在這個狹窄的置物櫃裡面幹什麼啊?」

  這才發現理事長不在辦公室的葉卦雖然急忙衝進倉庫,但是已經為時已晚。他只能露出「這下子完蛋了。」的表情,用手摀住自己的臉。

  啟太代表躲在置物櫃裡的所有人,以僵硬的聲音開口回答:

  「呃、嗯、這是這個、那個……」

  「哪個啊?說來聽聽。快點說啊。」

  「呃~~」

  啟太豎起一根手指,以撒嬌的模樣說道:

  「……捉迷藏?」

  「你們這群混帳東西——」

  理事長這下子總算大發雷霆。

  最後因為涉及人數太多,再加上事實過於錯綜複雜,導致追查真相的行動不了了之。所有涉嫌人都受到罰掃廁所兩個禮拜的懲罰。撫子巧妙隱藏自己的愛慕之情,啟太與陽子之間的關係也沒有曝光。

  看樣子私立犬上女子學院的校園生活,未來還會有許多大小不斷的風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普普熊 發表於 2009-1-18 06:45 PM

  【邂逅,白山名君!世界可是廣闊無邊呱】

  天空一片明亮,一望無際的金色稻穗隨風輕輕搖擺。頭戴斗笠的農夫手拿昨晚費心磨利的鐮刀,正在忙著割稻子。

  小孩子抱起大人割下的稻穗,擺到推車上面。待會兒準備拖車的水牛則是慢條斯理地咀嚼路旁的野草。四面八方都響起輕快笑聲與熱鬧歌聲,因為當割稻作業告一段落,村子裡也會舉辦一場盛大祭典。這是一整年的辛勞終於得到回報的日子,同時也是歡欣收成的季節。

  紅蜻蜓輕盈飛過天際,為大地帶來陣陣秋風。

  「哇、真是一幅美好的景色呱。」

  在遙遠的天上,有一隻巨大青蛙正在俯瞰這一片恬適悠閒的田園景色。

  「真是令人心平氣和呱~近代的自動化農業雖然在產量方面有著相當的進步,但是就情緒的安撫效果來說,卻明顯變得無法讓人滿足呱。只不過我只是一名旁觀者,因此才能說出這種話,而且納入消費社會的農業,勢必要降低農產品價格,不能花費太多成本在人事費用上呱。不過這純粹只是單方面的看法,例如將特定農作物精緻化的方法……」

  青蛙嘟嘟嚷嚷講出了一長串看似大道理的自言自語。

  這只青蛙位於一朵孤伶伶飄在晴空之中的白雲上面。

  青蛙趴在雲朵最外側邊緣,兩隻前腳伸在半空中,俯瞰地上的村莊景致。

  在地上割稻的老農夫突然挺直僵硬的腰桿,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汗水,順便露出滿面皺紋的笑容,抬頭仰望飄浮於天際的白雲。

  「嗚啊啊啊,這下不妙呱。」

  青蛙見狀馬上以兩隻後腳跳起來,急急忙忙從雲朵邊緣往後逃。他覺得自己的視線好像對上那位老農夫的視線。可是走著走著,青蛙也想起他的擔心根本只是杞人憂天。

  因為這朵雲的外層有好幾道阻擋人類辨識能力的透明結界。

  這裡是名為「謫仙」的仙人居住的異世界,這朵雲彷彿是一座離島。

  直徑大約二十公里,外圍部分雖然是白色雲霞組成,但是雲的中心矗立著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山,並有一大片有如中國水墨畫,充滿田野氣息的青翠景色,以高山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展。此外還有堪稱「仙境」的陡峭岩層、適合賢士散步的竹林、水流清澈的小溪以及饒富風雅的避暑小屋散佈島上各處。

  蹦蹦跳跳的青蛙踏著靈活的步伐,一邊喃喃自語:

  「話又說回來,這些身為勞工階級的人類真是了不起呱~他們懂得實實在在揮汗工作,藉以換取等值的回報呱~」

  他抱住自己的手,感慨地歎了口氣。

  「唉,也因為這樣,祭典這種少見的熱鬧活動才有意義呱。相較之下,都市地區則由於熱鬧場面與日常生活的緊密結合,導致人類變得再也無法靠著自己的身體感受四季的變化呱~這表示『個人與自然』的雙重構造已經消失呱。」

  接著自顧自地側著頭。

  「嗯~這類問題有深入研究的價值呱。」

  想到這裡才回過神來,露出有點悲傷的表情,有如井底之蛙般仰望天空。

  「可是……我大概永遠無法離開這裡呱。」

  「謫仙」——是指在天界犯下罪行,或是有什麼重大疏失,遭到天界貶入凡間的神仙。這片浮在雲上的異境,正是用來收容這群「謫仙」的流放地區,天界稱呼此地為「猛省蘭土」。

  這只青蛙的名字是白山名君。

  他原本在天界擔任類似低階官員的職務,但是個性輕率冒失,不但摔破仙人之首·天帝珍藏的寶貝瓷盤,還不小心燒掉飛天駿馬的專用馬廄,甚至還在莊嚴典雅的酒宴上喝得酪酊大醉,並當著在場的達官顯要面前,淅瀝嘩啦吐出胃裡的東西。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他在這裡也待了一百零四年。

  悲觀的青蛙雖然誤以為自己將被關在這裡直到世界末日,但是實際上,天帝給他的監禁處罰只不過是符合過錯的短短(以仙人的角度來看)三十年。

  為什麼在期滿之後,又繼續在這裡待了七十幾年呢……

  這都是因為掌管懲處事宜的官員發生記錄錯誤,再加上他的存在感很薄弱……諸多不幸重疊而成的結果。

  筒單來說,就是他已經徹底遭到天界的遺忘。

  「呱呱~」

  沮喪的青蛙沿著道路往前走。

  除了乖乖服完刑期,還有另一種擺脫「謫仙」的方法,但是這種方法更是困難。因為這種方法需要超群的實力,以及積極推銷自己的活力。因此生性膽小怕羞、思想悲觀的白山名君只能靠著偶爾俯瞰人界、觀察人類生活的方式排遣無聊,藉此度過這裡的拘束生活。

  在彷彿要將巨大的身軀縮成一團的青蛙面前,另一名神仙擋住他的去路。

  「喔!前面的傢伙不就是那只笨蛋青蛙嗎?」

  那是脖子以下穿著白色僧袍,脖子上面卻頂著一顆烏鴉頭,名叫「烈風」的神仙。好歹也擁有「名君」稱號,曾經侍奉天帝的白山名君在神仙位階方面遠在烈風之上,可是烈風總是仗著粗暴的脾氣與攻擊仙術欺負青蛙。

  青蛙聽到這個聲音嚇了一跳,不禁全身僵硬。仔細一看更發現烈風的同伴「暴風」和「狂風」正在他的背後。

  三名烏鴉神仙面帶嘲笑,團團包圍生性懦弱的青蛙——這個景象簡直就像遭受欺負的小孩與施暴的不良學生。

  「喔、笨蛋青蛙。」

  被他這麼一喊,青蛙也提心吊膽環視週遭,可是看不見附近有其他人,也沒有人可以伸出援手,已經完全陷入孤立。臉上不知不覺流出不舒服的冷汗,雙腳也跟著發抖。

  「喔喔喔!被我抓到了吧,喔!」

  烈風、狂風、暴風一起將臉湊向青蛙,斜眼瞪著他。他們的臉上都留有傷痕,烈風甚至還戴著獨眼龍眼罩,是長相十分兇惡的三隻烏鴉。

  「找……找我有事嗎?」

  白山名君拚命鼓起勇氣,開口詢問他們。烈風突然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青蛙怒吼:

  「少在那邊裝蒜!」

  青蛙不自覺地發出「咿!」的悲鳴,身體也縮成一團。烈風扯開嗓門大叫:

  「都是你害得我們被好天玄女揍了一頓,才會變成這副悽慘模樣!」

  「啥?你……你們在說什麼?」

  「嘎啊啊啊啊!!!」

  「哇!快、快住手!」

  「臭、小、子!」

  烈風強烈的語氣像是要恐嚇青蛙。

  「你是不是向好天玄女告密,說我們從糧倉裡面拿了一些好東西?」

  「什……什麼?」

  青蛙先是用前腳抱著頭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放聲大喊:

  「這、這是誤會呱。我只是剛好擔任糧倉的管理,所以才向好天玄女報告糧倉少了一點東西罷了呱!我根本沒說你們是犯人!只不過是客觀事實與主觀猜測有點混亂而已呱!」

  「廢話少說!」

  烈風一句話就打斷白山名君的反駁。

  「一天到晚只會囉嗦講些沒有人聽得懂的話!反正不管你怎麼說,都改變不了我們遭到淒慘對待的事實!喂、我們一起給他好看!」

  「哇、哇啊啊啊啊啊!!!」

  於是二隻烏鴉一起用喙子猛啄白山名君的頭,白山名君只能雙手抱頭,縮成一團。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個時候,眾人聽見一陣遠勝過白山名君悲鳴的慘叫聲。

  咻——!

  還可以看見什麼東西從遠方朝著這邊飛來,根本分不清是岩石還是飛鳥。這個東西就像一顆巨大炮彈,直接落在目瞪口呆的青蛙與烏鴉身旁,捲起漫天沙塵。

  「什、什麼玩意啊?」

  烈風以沙啞的嗓音「嘎!」了一聲:

  「你是誰?」

  「救……救命……救救我。」

  只見這個渾身髒污的東西無力地從沙塵的另一邊爬出來。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名十一、二歲,看起來還相當年幼的小男孩。

  「啟、啟太!」

  白山名君忍不住摀住嘴巴,發出驚訝的叫聲。淚眼汪汪的少年緊緊抓住烈風的腳,開口向他求救:

  「救、救救我……我、我會被殺。我快被飛機場整死了!」

  「可惡!放開我!」

  烏鴉連忙用另一隻腳踹開少年。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他的本能已經告訴他,千萬不要跟這個小子扯上關係。

  就結論來說,他的判斷一點也沒錯。

  因為有一朵大小接近單人床的浮雲,從少年飛過來的方向直飛而來,並且以驚人的速度沿著地表追在這名少年後面。雲朵上面站著一名年紀看起來比少年還小的美少女,雙手插腰,豎起修長的雙眼開口大叫:

  「啟太,給我站住!我的處罰還沒完!」

  少女的頭上插著翡翠髮簪,身穿極為華麗的服裝。

  「呃、是好天玄女……」

  烈風喃喃說出來者的名字。

  這名少女正是「猛省蘭土」的統治者,同時也是靠著一己之力監督所有「謫仙」的總管。

  她的名字正是好天玄女。

  與年幼的外貌完全相反,在仙術方面的造詣可以說是天界屈指可數的高手。一旦她認真起來,即使關在此地的所有「謫仙」聯手,也不可能有任何勝算。只見她用白皙的小手,抓起渾身髒兮兮的少年衣領。

  「氣死我了!你明明在這裡待了一年,居然還是沒有任何進步!」

  少年一邊嗚咽,一邊不停搖頭。

  「嗚嗚、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已~求妳饒我一命吧~」

  「在一天之中四度偷窺仙女洗澡,這算什麼一時鬼迷心竅啊!」

  少女以尖銳的嗓音發出怒吼:

  「真是夠了!虧我才認為你的身手與法術都比較像樣了,沒想到你馬上給我捅簍子!到了最後甚至出手調戲仙女!我從來沒遇過像你這種契約候選人!更過分的是,你居然只有在我洗澡的時候才離開,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嗚嗚、因為我對飛機場一點興趣也沒有~」

  「氣死我了!」

  這一句話無異是火上加油。

  「該死!該死!該死!」

  「啪啪啪!」她不斷掌摑少年的臉頰,這名留著一頭褐髮、看起來稚氣末脫的少年則是「嗚啊!咕喔!哇啊!」被打得慘不忍睹。

  好天玄女是這裡最強的神仙,即使看起來是一名少女,還是擁有外表看不出來的可怕臂力。

  少年的臉腫了起來,還像黏土一般扭曲變形。查覺事態不妙的青蛙急忙出聲制止。

  「別、別再打了!好天玄女大人,請您別再打了!啟太快被您打死呱~」

  青蛙適時的挺身而出總算讓狠狠打了少年一頓,憤怒的好天玄女「呼……呼……」喘了幾下,然後「呼~」深吸口氣調整情緒。這才揪住少年的衣領,露出可怕的眼神看過來。

  被打得要死不活、鼻青臉腫的少年四肢無力垂向地面,青蛙抓住他拚命大叫:

  「振作一點呱~~!你不能死呱~~!」

  「烈風?」

  好天玄女突然瞇起細長的雙眼,看樣子總算注意到週遭的狀況。她的眼睛一看到白山名君與烈風等人,隨即發出冷淡的聲音。

  「怎麼?你們跟白山在這個地方做什麼?你們該不會又隨便找個藉口欺負白山吧?」

  緊張的烈風全身僵硬,慌慌張張回答:

  「啊、啊,沒有沒有!」

  「我們只是看見他倒在路旁,所以打算扶他起來嘎!」

  「只是隨口向他打聲招呼,說句『午安』而已嘎!」

  「我們沒有欺負他——」

  「也沒有刻意找碴嘎!」

  因為好天玄女總是嚴格處理「謫仙」之間的爭吵,若是剛才因為心情不好就猛啄白山名君出氣的事不慎穿幫,肯定會吃不完兜著走。也難怪狂風等人會如此擔心害怕。

  好天玄女沉默了一陣子,這才說了一句「好吧,你們可以走了。」還對他們輕輕揮手。

  「咦?」

  不過好天玄女懶得再看他們一眼。

  「沒聽清楚嗎?白山的事交給我處理。辛苦你們了。」

  烈風等人面面相覷,可是看樣子好天玄女沒有處罰他們的意思,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只是他們在離去之際,各自露出別有意義的表情,並且瞪大雙眼盯著白山名君。

  他們先以「要是敢多嘴就宰了你」的恫嚇視線瞄了白山名君一眼,才踩著蠻橫囂張的步伐離開現場。

  「唉!虧我們好心想要扶他起來,居然連句謝謝也沒有。」

  「還莫名其妙遭到懷疑,真是豈有此理啊!」

  聽到他們刻意說給自己聽的諷刺話語,好天玄女不禁發出與外表不合的沉重歎息,然後聳了聳肩,一臉苦笑看向白山名君。

  「白山,看來你向我報告糧倉有所短缺,似乎害了你自己。」

  「咦?」

  原本抓著啟太的白山名君轉頭過去,好天玄女也對他展現親切的笑容。

  「沒關係,你用不著瞞著我。你就是因為那件事才會被他們刻意為難,沒錯吧?這點小事我可是很清楚的。」

  白山名君聞言只能低下頭,支吾其詞。好天玄女的聰明在這個時候反而令人感到困擾。

  好天玄女接著以溫柔的語氣說道:「放心,下次我會保護你,讓他們沒有機會欺負你。你就把過去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我吧。」

  聽到好天玄女這麼對他說,更讓白山名君的頭低得更低。其實他也很想向她吐露一切。

  遭到他們找碴、刁難、欺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他也想將一切都告訴好天玄女,好讓自己不受欺凌。

  可是那群烏鴉的恐怖模樣也浮現在他的腦中。好天玄女的確實值得信賴,不過她也不可能天到晚守在自己身邊。因為好天玄女必須隨時注意寬闊的「猛省蘭土」一舉一動。

  所以自己總有一天會落單,到了那個時候,那群不考慮後果的凶狠烏鴉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嚇得渾身發抖的青蛙戰戰兢兢抬頭仰望好天玄女,採取一如往常的行動。

  也就是露出一張低聲下氣、敷衍了事的笑容。

  「也、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呱。剛才狂風真的只是好心扶我起身。」

  看到好天玄女以平淡的眼神盯著自己,青蛙急忙辯解。

  「這、這是真的呱!真的呱!」

  他討厭麻煩。如果只要忍耐一下就可以帶過,他會選擇敷衍略過這個問題。

  「嗯。」

  於是好天玄女也是一副與年輕外表頗不搭調,平淡冷漠的表情。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這樣吧。」

  她也好像對這件事失去興趣,轉身背對白山名君,重新抓起從剛才就垂著四肢好像具屍體的少年衣領。

  「不過白山……」

  就在她站上白雲,準備與少年一同離開之際,對著青蛙留下一句話。

  「你真的認為這樣好嗎?」

  好天玄女的身影瞬間遠離,白山名君只是「唉!」歎口氣,又有點自我解嘲地笑著說:

  「這樣就好呱……就好……」

  在這之後,白山名君還是時常遭到狂風等人的欺負。剛被流放到這裡的他們,內心累積的壓力似乎與日俱增。

  有時被啄、有時被踹……他們的霸凌行徑一天比一天誇張。嚴重一點甚至還會遭到圍毆,眼睛附近也被打得瘀血。四處巡視猛省蘭土的好天玄女雖然隱約察覺,但是她也沒有多說什麼。

  白山名君也是盡可能以敷衍的笑容面對狂風等人的暴力行徑,以及好天玄女的冷淡視線。

  「這樣就好呱。」

  「面對這種暴力的最佳應對方法,就是不加反抗呱。暴風雨總有一天會停止呱。」

  可是這場風雨始終沒有雨過天晴的跡象……

  「呱呱~~」

  剛剛才被欺負的青蛙坐在雲邊放聲嗚叫。他抱著膝蓋,流著淚水俯視大地。

  如今地面已經到了迎接祭典的時候。

  平常穿著粗衣、吃著簡單食物、慇勤工作的農民,都為了一年一度的熱鬧祭典歡欣雀躍,盡可能打扮漂亮、準備美食招待客人,以及享受別人的招待。

  村子裡的各個角落部佈置祭典裝飾,小孩子一邊歡呼一邊在村裡奔跑,到處充滿一股欣喜狂歡的熱鬧氣氛,村民們也事先在自家門口掛上幾盞打算在太陽下山之後點燃的燈籠。這些以竹編菱形框架搭配五彩布料的燈籠,正是這個地區的特產。

  「呼~」

  白山名君眺望這幅光景,不禁陶醉地歎了口氣。

  對他來說,這副平淡無奇的日常景色看起來有如理想仙境一般美好,甚至比他過去居住的天界還要美麗。

  這一年來,他幾乎都在觀察人界。

  對於飽受欺凌,生性笨拙又無處可去的白山名君來說,這些農民雖然物質生活並不富裕,但是能夠和鄰居、家人同心協力,一起過活的人們,看起來是如此耀眼。對他們的移情作用也讓白山名君的心靈得到一絲安寧。

  無論是稻穗結實還是歡慶收割,這一切都好像是自己的事,讓他打從心裡感到高興不已。

  「呱呱~」

  所以他也趴在地上,用手撐住下巴,「啪嗒啪嗒」擺動雙腳。臉上的陶醉神情就跟少女在賞花草的表情沒什麼兩樣。

  「好好享受呱~」

  雖然自己的臉上掛著黑眼圈,不過他已經把此事拋在腦後,全心全意享受這個迷人景致。

  「付出努力的你們,擁有幸福的權利呱~世界各地的勞工朋友,你們要團結呱~」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一句:

  「喔~下面已是舉辦祭典的時候啦!看起來還滿熱鬧的!」

  白山名君嚇得抬起頭來,才發現褐髮的男孩子不知不覺站在自己身旁,並且舉起小手放在眼前,窺視人界的模樣。

  馬上察覺少年真實身份的青蛙鬆了一口氣。

  「原、原來是啟太呱。拜託你別嚇我呱。」

  少年面帶露出白牙的笑容。

  「喲、偷窺狂青蛙!你還是一樣很有精神地在偷窺人界!」

  「說我是偷窺狂青蛙也太過分廠呱~這可是具有學術意義的觀察呱~」

  青蛙向啟太表示抗議。由於對方看起來很好相處,因此青蛙也不自覺地露出輕鬆的態度。

  接著又開始關心少年的事。

  「對了,上次看你好像被好天玄女大人打得很慘~你不要緊呱?」

  少年哈哈大笑。

  「我好得很!一切都多虧一年來那個洗衣板的折磨虐待!現在就算再怎麼打我,我也不當作一回事啦!」

  只見他抬頭挺胸,顯得十分自豪。只是不知道這個接近打不死的耐打絕活,能不能發揮它的效果。畢竟除非再次受到這種折磨,否則根本沒有發揮真正效果的機會……

  不過青蛙還是笑了。

  「那、那真是太好呱。」

  青蛙與少年就是這種偶爾會聊一下的朋友。

  這名年幼的少年是在接近半年前,出現在如同以往專心觀察人界的青蛙身旁。他說自己的名字是川平啟太。根據啟太的說法——「我還以為你是在偷窺美女,真希望你能讓我參一腳。」

  在那之後,啟太就時常過來找青蛙,並且花上一個小時聊微不足道的小事,說完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

  對白山名君來說,啟太是一個耀眼的存在。

  不拘小節的個性與很少感到沮喪的天生抗壓力,都是白山君沒有的。只要跟他聊天,原本因為諸多瑣事而煩惱的憂鬱心情,就會不可思議地一掃而空。

  啟太同時也是大老遠從日本來到這裡,非常少見的契約候選人。

  明明只是一個年幼的小男孩,骨子裡卻是惡名昭彰的色狼,而且就算面對兇惡狂風也懼怕三分的好天玄女,依然有辦法日復一日引起無厘頭的騷動。

  他來到這裡也已經一年,氣沖沖的好天玄女破口大罵的模樣,也成為日常生活的一幕。

  契約候選人——對於「謫仙」來說,他們就像希望的光芒。目前在猛省蘭土這裡,共有七名來自人界的契約候選人。

  每一位都是打著「正義」或「破邪」等理想的靈能者。其中有人是靠著一己之力來到這裡,但是大多數的靈能者都像川平啟太一樣,是依照所屬派別的習俗送來此地。

  眾人都是為了鍛練自己的實力,所以才會踏進猛省蘭土。

  這裡對於「謫仙」來說只是流放地,但是看在靈能者眼中卻是難得一見的修練聖地。

  他們一來此地,就得面對好天玄女為他們精心安排的基礎體能強化訓練。

  這是一項無視原屬流派,公平舉行的重點訓練。開始就是一邊躲避好天玄女的雷擊,一邊在竹林或溪谷裡奔跑的嚴苛馬拉松,其中甚至還有要求靈能者一面徒手攀爬酷寒山峰,一面寫出百首詩的心靈訓練。

  另外還有要靈能者絕食二天,再讓他們背起巨大酒壺跳進湍急的河裡游泳、要他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設法閃避飛來的刀劍……也因為這些訓練過於嚴苛,因此不斷有靈能者半途淘汰。

  川平啟太之所以出名,正是因為在接受一連串超乎常識的嚴格訓練之後,照理來說身體應該已經累到無法動彈,他卻能夠從地上爬起來調戲仙女。

  經過半年的嚴格訓練之後,能夠留下來的靈能者都有截然不同的強健體魄。接下來他們會在好天玄女的指導之下,深入學習最適合他們的體術和法術。

  在這樣過了一年之後,順利從好天玄女手中取得合格證書的靈能者,就有資格與眾多「謫仙」之一訂定契約,將神仙的力量化為己用。

  被契約候選人選中的「謫仙」也能以提供力量為代價,大幅抵消自己的刑期。

  只要沒有犯下太嚴重的罪行,大多數的「謫仙」都能在訂定契約後重獲自由。

  所以每到這個時候,在猛省蘭土的各個角落,都可以目睹非常奇異的光景——就是這群理當高高在上的神仙,都會積極地向他們看中的契約候選人推銷自己,想盡辦法讓他們答應跟自己訂定契約。

  有些神仙會提出候選人只要與自己訂定契約,自己願意花幾年的時間照顧候選人;又有些神仙會在候選人耳邊輕聲細語,表示願意透露隱藏財寶的所在地點。不過這類手段如果太過露骨,反而會導致大多擁有高超品德的契約候選人的反感。

  之間尺度的拿捏實在很困難。

  說到這裡……白山名君突然想起今天晚上正是訂定契約之夜。這一晚不但是熬過一整年嚴苛訓練的契約候選人重要舞台,看在「謫仙」的眼中,同時也是幫助他們提早獲得解放,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唯一機會。

  「說得也對,我都忘記已經到這個時候……真是辛苦你呱。啟太應該已經決定要跟哪一位神仙訂定契約呱?」

  兩人坐在雲邊聊了一會兒,白山名君才問啟太這個問題。啟太先是「嗯~」了一聲,露出笑容躺下來。

  「這件事我還沒有決定耶。目前有兩個對象,一個是膚色白皙、腿很漂亮的仙女,另一個是胸部很大、比較居家的仙女。到底該選哪一個比較好呢?」

  「這、這個嘛……」

  「唉呀,畢竟吃了那麼多苦,所以大家一定是希望能跟非常可愛的女孩子訂定契約才對。我當然也一樣啊。」

  這個孩子該不會有什麼嚴重的誤解吧?而且是連好大玄女都無法糾正的誤解……冷汗直流的白山名君心裡,不禁浮現這個念頭。

  「你、你不打算考慮一下適不適合和力量強弱的問題呱?這可是身為靈能者的你,今後必須使用一輩子的基本能力呱?」

  「唉~這種事情一點都不重要。」

  少年以強有力的語氣斬釘截鐵說道:

  「對我來說最要緊的是要選腿很漂亮的仙女,還是胸部很大的仙女。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啟太說完之後長歎一口氣,雙手抱胸。

  「那個胸部很大的仙女個性冷淡,講話又有點刻薄,可是廚藝相當高明。她說只要我選擇她,今後就不用煩惱飲食生活。這一點聽起來雖然很有魅力,但是感覺上沒有什麼發展……至於另一個仙女則是說,我會好好伺候你~~」,看起來雖然沒有什麼防備,不過總是巧妙迴避,不肯說出伺候我的方法。我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他的個性十分無憂無慮,而且在撐過好天玄女那套據說就連人格都會改變的嚴苛訓練之後,還能夠保持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就某方面來說真是很了不起。

  不過只要一看到他,就不會認為他有什麼了不起。

  「不過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呱。要是你能跟很棒的神仙訂定契約就好呱~」

  看著煩惱不已的少年,白山名君帶著慰勞之意,誠心誠意地說了一句。「付出努力就應該獲得幸福」是他的處世哲學。

  「今天到處都有祭典呱~」

  白山名君再次眺望人界,忍不住自言自語。啟太則是一臉認真,依然自顧自地說明兩名仙女魅力方面的差異。

  不過他突然把眼睛瞇成一條線,壓低聲旨說道:

  「話說回來,我從剛才就一直很在意……你的黑眼圈是怎麼回事?」

  大吃一驚的青蛙連忙想要敷衍過去。

  「這、這是那個……是我自己撞到呱!我剛才走著走著,不小心撞到路旁的樹呱!」

  啟太的眼睛看著白山名君,開口「喔~」了一聲。全身上下冒出冷汗的白山名君,這會兒才伸手遮住黑眼圈。

  穿幫了嗎?

  「原來如此,看樣子你還滿粗心的。」

  不過啟太只回了一句,就對他露出會心的一笑。白山名君總算放心,有氣無力地回答:

  「是、是呱……我真的很粗心呱。」

  當時的白山名君心想,幸好啟太不像好天玄女那麼敏銳——

  當天晚上,白山名君抱著鬱悶的心情走遍猛省蘭土。無視他的沉悶心情,到處都可看見有點興奮的神仙正在交頭接耳。

  結束修行的七名人類究竟會和誰訂定契約呢?不管走到哪裡,都可以聽見這個目前最熱門的話題。一但被候選人選上,事實上就是等於得到特赦。

  除了白山名君這種打從一開始就完全不考慮這件事的少數神仙之外,每個神仙都忙著試探對方底細,盡量確認自己的可能性。在神仙之間的推測,名叫「黑星妖君」,原為天界武術指導的神仙,以及仙女「炎發」是最有希望獲選的「謫仙」。

  也有可能發生兩名候選人選到同一名神仙的狀況,如此一來將由靈能者一較高下,從選擇的一方變成待選的一方。只見「黑星妖君」神情然自若,「炎發」也是帶著妖艷的笑容袖手旁觀。

  其他能力雖然沒有他們這麼突出,不過早已經暗中與契約候選人打好關係的神仙,也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

  至於那不上不下的神仙則是利用剩餘時間,想盡方法吸引契約候選人的注意力。只不過靈能者也是卯足全力,希望盡可能與擁有強大力量的神仙,定包含更多有利條件的契約。

  一到深夜時分,彼此中意的人類與神仙就會自然而然聚在一起。這個場合雖然看起來很像相親,但是說穿了也差不了多少。

  白山名君在某座水泉旁邊,看見受到兩名仙女包圍,滿臉得意笑容的啟太。

  這兩名仙女的確很漂亮。只見她們把啟太夾在中間,互相瞪視對方。

  一名仙女摟住啟太的手,另一名仙女也不服輸地用力拉扯啟太另一隻手。

  「他要跟我在一起!說過要在一起,就是要在一起!」

  「臭丫頭,滾一邊涼快去吧!妳不是因為搶了別人的丈夫,才會被流放到這裡嗎?那就乖乖留在這裡再吃幾年牢飯吧!」

  「喂喂~妳們兩個不要吵了。」

  笑逐言開的啟太不斷扭動自己的身體。他可是純粹只為了想跟漂亮的仙女訂定契約,好不容易撐完長達一年的嚴厲修行。如今八成是他最幸福的時刻吧?

  白山名君稍微觀察一下這兩名仙女,也不禁鬆了口氣。姑且不管個性,這兩名仙女的確都擁有一流的實力。

  一名擅長使用冰,另一名則是擅長以自己的影子束縛對方。兩方面都是攻擊仙術,因此啟太只要能夠使用其中一項,對於今後的人生一定大有助益。

  注意到白山名君正在看著自己的啟太開心地向他揮手,白山名君也對著啟太揮手致意,不料兩位仙女卻同時轉眼瞪視青蛙。

  「你也打算來湊熱鬧嗎!?」

  ——兩個人都露出帶有殺氣的眼神,青蛙立刻縮起脖子表示不敢癡心妄想,急急忙忙離開現場。

  白山名君「啪嗒啪嗒!」走在路上,終於來到清澈水池的池畔。這裡白天是仙女專用的熱鬧浴池,不過現在一片寂靜,聽不到任何聲響。

  晶瑩剔透的月亮,明亮映照在泛起陣陣漣漪的水面之上。

  「呱~」

  仰望天空的白山名君發出一聲嗚叫。當淡黃色的滿月高掛在天空正上方時,人類和「謫仙」將會一同執行訂定契約的儀式。只要人類念出契約內容,並且以自己設定的方式使出訂定契約的「謫仙」法術,那麼契約就算正式成立。

  這個重要時刻即將來臨。

  得知啟太能與有實力的神仙訂定契約固然高興,不過一想到明天之後再也見不到啟太,一股寂寞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呱呱~~」

  仔細想想,在這裡除了好天玄女之外,就只有啟太願意和自己打招呼,和自己聊天,所以他的離去實在令白山名君難過不已。

  「呱?」

  白山名君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咒罵聲,不由得感到懷疑,可是這陣聲音逐漸朝他逼近。

  在驚慌失措地環視週遭之後,青蛙反射性地跳進草叢之中。

  狂風、烈風、暴風跟在青蛙消失的身影後面出現,不知是誰突然踹了池畔的柳樹一腳。

  白山名君嚇得縮起身子。「嘎——!!!」

  為了洩憤,烏鴉接著拿起地上的小石頭,一個接著一個砸向清澈的水面,水池不停傳來噗通噗通的水聲。

  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們這麼生氣?白山名君雖然害怕,還是忍不住側耳偷聽他們說話。由於他們說話的速度實在太快,因此沒能聽清楚內容,不過大概可以知道他們是因為所有契約候選人都拒絕與他們訂定契約而火冒三丈。

  在這裡,力量比這群烏鴉強大的「謫仙」多不勝數,因此這個結果只能算是理所當然,不過狂風等人似乎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們哪有辦法!」

  「在這種鬼地方再待上五十年!」

  「嘎啊啊啊啊!」

  三個人六隻腳拚命跺地,並且有意無意施展最拿手的操風術,以風為刀切割週遭的一切。

  咻!

  嗚哇啊啊啊啊!

  看見眼前的雜草「咻!」一聲被風刀整齊割斷的白山名君,急忙往草叢深處移動,並且將身子縮得更小,還在心裡祈求不要被發現。

  狂風一邊「呼……呼……」喘氣,一邊心有不甘地說道:

  「可惡……乾脆把忽視我們的契約候選人通通打個半死以洩心頭之恨,你們說好不好?」

  烈風也不負責任地在一旁煽風點火。

  「喔喔,這個提議不賴!我們現在就動手吧,反正都落選了,那乾脆盡情大鬧一場,徹底毀掉今天晚上的儀式吧!」

  白山名君嚇得抬起頭來。因為要是他們真的鬧事,啟太也會有生命危險。

  不過暴風馬上出言安撫他們。

  「唉呀,兩位大哥且慢。我很能夠理解兩位大哥的心情,但是如果我們真的動手,好天玄女可不會袖手旁觀喔?」

  「嗯~」

  烈風發出沉吟,狂風則是破口大罵:

  「那個小丫頭算什麼!我才不怕她,嘎!」

  但是狂風再怎麼膽大包天,似乎也十分理解雙方的實力差距,所以沒有主張硬是要暴動。

  就在白山名君感到安心之時,事態發展卻往更糟糕的方向急轉直下。

  在月光之下,只見狂風露出一張令人不寒而慄的獰笑神情。

  「對了……」

  喉嚨深處甚至發出「呵呵呵呵」的聲音。

  「我想到一個更棒的洩憤方法。」

  「什麼方法?」

  「你想到什麼?」

  烈風與暴風也顯得很有興趣,狂風隨即放聲大笑。

  「就是……我們趁機溜溜出這裡前往人間,引發大風吹垮人們居住的村莊!」

  白山名君頓時定在原處。

  「今天晚上好天玄女必須見證契約的訂定過程,所以一定很忙吧?這就代表封印可惡的猛省蘭土的結界會變得鬆懈。如果我們幹出趁機逃走的傻事,總有一天會被她逮到,不過只要在明天天亮之前趕回來,到時候再想什麼借口帶過就好了。」

  「喔喔!」

  「大哥真是太聰明了!」

  烈風與暴風同時發出佩服的感歎,聽見這番話的青蛙不禁開始發抖。

  「據說這個時候,剛好也是人們舉辦祭典的季節!」

  「那真是太巧了!」

  「我們就下去將他們的房子通通吹垮!」

  「徹底毀掉他們為了舉辦什麼囂張祭典所做的一切準備吧!」

  三隻烏鴉不約而同發出「嘎嘎嘎!」的笑聲,青蛙只能夠蹲在草叢裡不停顫抖。

  「好,咱們走吧!」

  「嗯,俗話說得好,打鐵要趁熱!」

  只能躲在草叢裡,把自己縮得越來越小。

  直到笑聲遠離此地、直到完全聽不見他們的腳步聲為止……

  不曉得過了多久,青蛙等到完全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之後,才緩緩抬起頭來。

  「這下子怎麼辦?該怎麼辦啊?」

  突然想到一個好辦法。

  「找好天玄女大人!?」

  沒錯,他想起這裡有一個他非得快去通報此事不可的對象。

  青蛙立刻用力跳起,連滾帶爬衝出草叢,離開池畔、穿越竹林、進入草原。

  天上掛著一輪滿月。

  他真是太幸運了,居然看見一朵白雲掠過滿月,飛在高高的星空裡。那正是好天玄女用來代替鑾轎的雲彩。

  「好天……」

  青蛙先是邊跑邊出聲,接著停下腳步,使盡全力喊出她的名字。

  「玄女大人——!!!」

  雖然滿懷期待地仰望天際……

  「啊……」

  青蛙的臉因焦慮而變形。因為好天玄女的白雲毫不打算停下來,就這麼越過山嶺,朝著島的另一邊飛去。

  「這、這下子怎麼辦……」

  驚慌失措的青蛙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

  當然可以追過去,不過這樣會多花兩個小時的時間。

  兩個小時。

  對神仙來說,這兩個小時的時間是非常寶貴的,憑借狂風等人的能力與脾氣,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們輕鬆摧殘一、兩個村莊。

  「啊……」

  白山名君垂頭喪氣,「啪嗒啪嗒」在原地不停打轉。

  「怎麼辦?怎麼辦?」

  腦子裡想不出什麼好方法。

  還是去請其他人幫忙?

  可是……就算有請求幫忙的對象,今天晚上可是訂定契約之夜,根本無法期待有人願意出手相助。

  那還有誰?

  究竟還有誰可以阻止他們?

  可以幫助那些什麼都不曉得的可憐村民!?

  青蛙停下腳步,趴在地上緊閉雙眼,身體抖個不停。到底有誰可以拯救他們?

  讓他們免於遭受脾氣暴躁的烏鴉毒手?使他們不用受到操縱可怕風術的烏鴉摧殘?

  青蛙的臉不停磨擦地面。

  一年一度的祭典,為了享受這一天的歡樂汗流浹背、辛苦工作,在簡樸生活裡仍然時常露出笑容的人們。

  這個雖然微不足道,卻是屬於他們的休憩之夜,如今即將遭到無情的摧毀。

  誰?

  有誰能夠幫助他們逃過這一劫?

  自己最瞭解他們付出了多少努力,有多麼全力以赴完成他們的工作。

  誰?

  誰?誰?誰?

  能夠守護他們努力的成果?

  能夠回報他們全力以赴的態度?

  青蛙緩緩站了起來。

  「我。」

  不是別人。

  「就是我……」

  就由白山名君挺身守護他們!

  月光下的青蛙握緊拳頭,此時的他已經不再害怕發抖。

  邊走邊笑的狂風等人發出響亮的卑劣笑聲,他們踩著囂張的腳步,偶爾還會粗魯伸腳猛踹路旁的樹木。他們只為一吐心中的怨氣,就打算伺機前往人間大鬧一番。

  他們不知道受傷的感覺有多痛,也無法理解那種感覺有多沉重。

  他們只是把欺負弱小視為他們應有的權利。

  「嘎嘎嘎嘎嘎嘎!」

  「好~我們一起拍拍翅膀,盡情折磨那群自以為是的人類吧!」

  「你、你們不可以這樣做呱……」

  有人緩緩擋住他們的去路。

  有人張開雙手,擋在他們面前。

  那是一隻比誰都膽小、比誰都習慣敷衍了事,而且討厭引起爭執的青蛙。

  「我絕不讓你們這麼做呱!」

  白山名君一個人站在他們面前。

  現場頓時一片沉默。三隻烏鴉裡的暴風與烈風似乎無法理解青蛙為什麼會擋在他們面前。

  他與人間村民沒有什麼關連,而且他們覺得白山名君就像路旁的小石頭,從來不曾費心注意他的存在。

  他只是一隻每次看見我們三個人,就會馬上露出諂媚笑容的瞻小青蛙。

  只是偶爾會被拿來當成出氣筒的弱小存在。

  他們對他的認知只有這種程度。

  比起其他兩人,只有狂風馬上想到青蛙站在路上阻擋他們的理由。

  「嘎?你該不會是打算保護下面的那群人吧?」

  白山名君用力點頭,以帶著堅定決心的眼睛凝視三隻烏鴉。他的雙腳雖然還在發抖,可是內心抱著一步也不退讓的意念。

  狂風先是露出奇怪的表情,接著馬上放聲大笑。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其他兩隻烏鴉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不過還是跟著狂風一起大笑。

  「嘎!你真是大笨蛋啊!嘎!」

  狂風指著白山名君大笑,又換上一張可怕的表情。

  「膽小鬼就給我乖乖滾一邊去吧!嘎——!!!」

  原本屈居在自己底下的青蛙竟敢反抗自己……這件事讓狂風怒不可遏。於是他以驚人的飛快速度一口氣縮短與白山名君之間的距離,打算一拳打倒這只自作聰明的青蛙。

  「聆聽我的請求呱,求求你們呱……」

  青蛙目不轉睛判斷他的行動。雖然直冒冷汗,依然沒有錯估反擊時機。

  「青蛙啊,擁有強大耐力的大地精靈啊……」

  他的手指觸碰地面,向大地精靈發號施令。只見他身旁的土塊逐漸隆起,變成四隻由沙土所組成的青蛙。

  白山名君接著縱身往後跳開,同時放聲大叫:

  「爆炸呱!」

  「嗚!什、什麼!」

  身處空中的狂風不禁睜大雙眼,只見四隻有如陷阱的青蛙從四個方位朝他發動攻擊。

  事先絲毫沒有想到自己會遭受攻擊的狂風,結結實實挨了一招。

  「嘎!嗚啊啊啊啊啊啊!!!」

  整個人被伴隨爆炸聲出現的朦朧白煙團團包圍,並且發出慘叫。

  「大哥!!!」

  其他兩隻烏鴉忍不住大叫。白山名君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馬上準備發動第二波攻勢。

  「聆聽我的請求呱,求求你們呱……」

  他再次用手指觸碰地面,向大地精靈發號施令。維妙維肖的青蛀土塊一個接著一個隆起,總數約有二十隻之多。

  其他兩隻烏鴉只顧著注意空中的狀況。

  一但錯過這次機會,自己就再也沒有勝算。因此他決定將這二十隻泥土青蛙全數砸向狂風、烈風,暴風。

  「青蛙啊,擁有強大耐力的大地精靈啊……」

  就在白山名君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時,還在煙霧中的狂風發出一陣響徹四面八方的怒吼。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又以壓倒性的速度發射無數銳利風刀,烈風與暴風急忙四處逃竄。

  「這、這是在做什麼嘎?」

  「很危險嘎!」

  「啊!」

  一道風刀湊巧砍中正在準備使出致命一擊的白山名君肩膀,鮮血頓時狂湧而出,白山名君也腳步蹣跚地往後倒退幾步,原本集中的精神也瞬間潰散。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炸得滿身是血的狂風衝出煙霧,並以驚人的氣勢朝著白山名君飛過去,使出渾身解數的一踢,踹中青蛙的胸口。

  這一腳也讓白山名君飛了出去。

  「嗚呱!」

  「啪!」一聲跌落在地,狂風不發一語,只是快步走到白山名君身旁,伸手緊緊抓住企圖逃走的白山名君後腳。

  青蛙不禁發出恐懼的悲鳴。

  「嗚啊!」

  狂風以渾身的力量踩在青蛙的背上——踢,我再踢。

  「啊!」

  只要看到青蛙試圖想要逃命,狂風就會默默賞他一腳。朝著在地上打滾的青蛙腹部、頭部踢個不停。

  無法原諒。

  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輕傷,他還是無法原諒這種垃圾竟然敢對自己動手。

  一臉可怕笑容的烈風與暴風也在不知不覺之間加入虐待白山名君的行列。他們用腳踢他,腳又一腳不停踢他。

  烈風還半開玩笑地拿起倒於一旁的樹木,用力毆打青蛙的柔軟肚子。

  「嗚啊!」

  看見青蛙痛哭流涕的暴風則是在一旁捧腹大笑,然後繼續踢他。

  即便青蛙已經動彈不得,他們還是繼續踢他。

  「呼……呼……呼……」

  深呼吸了幾下,狂風總算住腳,只是冷冷丟下一句「走吧,我們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頭也不回準備離開。

  「住、住手呱。」

  就算鼻青臉腫的白山名君已經看不見眼前的東西,還是緊緊抓住狂風的腳,拚命懇求他:

  「他們每個人都很努力……竭盡所能地付出心力,求求你……」

  青蛙一邊哭泣——

  「求求你,他們是我最珍惜的事物——」

  請不要摧毀他們、摧毀我最重視的事物。

  「請你別毀了他們……」

  ——一邊以顫抖不已的聲音懇求他們。

  狂風的肩膀卻因為這番話氣得發抖——竟敢看不起我。

  在他的價值觀裡,遭到比自己還低級的生物看輕,是他絕對無法忍耐的事。

  只見他的表情出現連其他兩隻烏鴉都不禁驚訝的轉變,深吸一口氣之後……

  「那你就給我去死!」

  只見他高舉尖銳利爪,一口氣揮向白山名君的要害,準備使出渾身解數的致命一擊。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冰冷無情、冷酷至極的聲音傳人在場眾人的耳中。

  「你……」

  一道瘦小黑影踩著滑行般的輕盈步伐鑽進狂風懷中。

  「你這個混蛋烏鴉才是真正該死!!!」

  抓准最適當的時機使出寸勁。這一擊讓狂風彎下身體,頹然倒地。接著才張口發出慘叫,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滾。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光下有一名褐髮少年擺出中國拳法的奧義之一——放低重心、挺直背脊、用力踏地的「震腳」姿勢站立在眾人面前。

  一股勁氣從腳尖向上流過全身。

  「啊、啊啊……」

  白山名君只能目不轉睛盯著他。

  烈風和暴風驚訝地大叫:

  「你、你是誰!?」

  「我是川平啟太——」

  少年慢慢張開雙眼,放聲大吼:

  「是他的朋友!!」

  一股完全無法想像是從眼前這名年幼少年散發出來的驚人氣勢,就連神仙也被逼得倒退數步,可見有多麼不容小覷。

  「喂?白山,你不要緊吧?」

  少年轉身背對暴風等人,蹲在青蛙身旁關心他的狀況。

  「你、你怎麼會跑來這裡呱?現在已經是訂定契約的時間呱?」

  白山名君睜開被打得歪七扭八,無法看清楚周圍的雙眼看向啟太。如今滿月即將升到天邊的最高點。啟太以溫柔的語氣回答:

  「唉呀,我只是剛好看見你急忙奔跑的背影,覺得有點在意,所以就跟上來了。」

  「現在還不算太晚呱……你快點回去跟她們……」

  「啊哈哈哈,關於這一點~」

  少年以輕鬆的語調打斷青蛙的話。

  「我突然發現有一點事情需要重新考慮,所以……好了,你快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遭到這群混帳欺負?」

  於是白山名君便用微弱的聲音,向啟太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烈風和暴風也趁這個機會扶起狂風,三個人一起揮動翅膀。

  「嘎!」

  他們原以為來的人是什麼厲害角色,看樣子只是個沒什麼了不起的契約候選人。

  來得正好。

  二人利用揮動翅膀的方式加以溝通——我們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藉此發洩心中的怨氣。

  白山名君再次對啟太說道:

  「啟太,快點……快點回到其他人的身邊,快點離開這裡!」

  「嗯」啟太雙手抱胸想了一會兒,隨即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決定了,我要和你訂定契約。」

  「什麼!」

  白山名君不由得睜大雙眼,烏鴉拍動翅膀飛向天際。

  「為、為什麼?」

  面對這個問題,只見在月光照耀下的啟太以開朗的笑容加以回應:

  「因為……」

  「你是個盡心盡力,全力以赴的神仙。」

  啟太握住白山名君的手,嘴裡念著契約的台詞:

  「我乃川平啟太。依循義理,與擁有仁慈之心的神仙訂定契約。」

  一道藍白色光芒把白山名君與褐髮少年包圍起來,白山名君早已經淚流滿面。

  「奉白山名君之名……」

  透過青蛙的手掌,啟太瞬間學會操縱大地精靈的法術。他運用這個能力,將自己的力量注入一旁的泥土青蛙。整個過程就好像水由高處往低處流的自然現象,顯得極為理所當然。

  啟太借用以青蛙為媒介的白山名君之力——白山名君之力,就是大地之力。

  所有青蛙都受到這股力量的支配。

  「青蛙啊……」

  這是最弱小,也是最溫柔的神仙法術。

  「爆炸吧!」

  啟太的攻擊直接命中從三個不同方向快速逼近的烏鴉。

  爆炸的火焰登時包圍三隻烏鴉!!

  在破曉陽光照耀下,滿身瘡痍的啟太與白山名君互相看著對方。昨晚訂定契約之後,聯手出擊的兩人好不容易才擊敗三隻烏鴉。

  烏鴉雖然數度將堅持不肯退讓的啟太等人逼入困境,但是多虧啟太遠在烏鴉之上的耐打絕活,以及與白山名君法術的良好配合,最後他們終於擊敗烏鴉。得知發生騷動的好天玄女也在這個時候來到現場。

  啟太和白山名君將倒在地上,早已失去意識的烏鴉交給她處置。

  接下來想必有十分嚴厲的懲罰正在等待狂風等人。

  「你有什麼打算?既然跟我訂定契約,就表示你可以回去天界了吧?」

  面對靠著樹幹的啟太,白山名君只是側著頭,發出「嗯~」的沉吟。

  「不、我不打算回去呱。」

  「嗯?要不然呢?」

  白山名君有點害羞地回答啟太的問題。

  「我想要更進一步學習關於人類的事呱。我打算花點時間周遊各個大陸,進行個別研究呱。也就是所謂的田野調查呱、實地研究呱。」

  「原來如此。」

  啟太露出一副「這傢伙果然是個怪人」的表情。接下來輪到青蛙詢問啟太。

  「啟太又有什麼打算呱?」

  接著又以過意不去的語氣說道:

  「你為了救我,浪費一次難得的機會……」

  「啊~沒關係沒關係。」

  啟太一臉正經對他揮揮手。

  「那是我自己想要與你訂定契約。」

  「可是跟我訂定契約,不就沒辦法和漂亮仙女來往呱?」

  「其實啊……」

  聽到這句話,啟太露出笑容。

  「這點不用擔心。其實等我回到老家之後,還有另一次訂定契約的機會喔。既然已經有了你的能力,下次我當然會找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真的呱?」

  「是啊。」

  啟太一面曲指一面唸唸有詞:

  「聽話、嫻淑、顧家、胸部又大……」

  嘴裡發出「嗯~嗯~」的低語,最後又補上一句:

  「總而言之,我會跟一名超級可愛的女孩子訂定契約!」

  這個結論倒是說得自信滿滿。

  這是啟太遇見陽子五年前的往事。在這件事落幕之後,白山名君的力量也數度拯救啟太脫離困境,只不過那又是另外的故事。

  也是之後的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普普熊 發表於 2009-1-18 06:47 PM

  【愛情、戀慕、怒氣的大爆炸!】

  『啊啊、危險!快撞到了!(唧唧~~)』

  呵呵,雖然駕駛技術不錯,但是路上有很多障礙,你們根本不可能輕易逃出去嘛。

  『小心一點!往右轉!不對!快看那邊!(轟隆~~~~~)

  哇~~你看你看!太棒了!

  啪啪啪。

  『嘖!好驚人的火勢!還有人活著嗎!喂~有沒有人啊,喂~~?』

  應該都死光了吧?

  呵呵。

  啊、啟太,這個煎餅真好吃。

  呵呵。

  『看樣子已經無路可逃了……等、等一下,這不就是剛才剩下的炸彈嗎!?』

  啊哈哈哈哈,又要使用炸彈?就是要這樣嘛!

  『別緊張!我馬上處理!』

  爆炸~~

  爆炸~~

  嗯嗯……嗯嗯……快點死啦。

  『呼……看樣子死神好像很討厭我們?(笑)』

  噗~這是什麼意思?這樣會不會太巧了?真是太巧了。

  對不對啊,啟太?

  這裡是川平啟太居住的三坪房間。黃昏時刻,啟太與陽子躺在床上一起觀看名為「大爆炸(原名:Explosion)」的好萊塢電影。這是一部描寫炸彈狂與紐約警察展開驚險刺激對決的動作片,一直到最近才租得到。

  大廈倒塌、劇場也被炸毀、不斷有人喪命。總之是一部大量使用爆破特效的電影,就好像在看煙火,每兩分鐘就有一次大爆炸。每次看到爆炸場面,陽子就會跟著喝采,雙眼同時露出興奮的光芒。她一邊咬著煎餅,一邊緊盯電視螢幕。正在冒冷汗的啟太則是目不轉睛看著陽子興奮激動的側瞼。

  他根本沒想到她會看得這麼開心。

  應該說一開始根本就不該租這部片回來……

  (你看你看!又有人死了!啊啊~~你看你看,又有爆炸了~~)

  強烈的刺激使她臉頰泛紅,雙眼為之濕潤、嘴唇也在閃閃發亮。

  「炸得粉碎……啊、有火!又起火了~~~!」

  陽子仰起白皙的脖子,發出感動至極的叫聲。直到她伸手抓住啟太的衣服,啟太終於下定決心——只見他露出無情的笑容,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啊~~~~~!」

  陽子忍不住放聲大叫,用食指交互指若電視和啟太,一臉困惑地伸出雙手猛抓電視。

  「啊!啟太,快點打開電視~~」

  錯過精彩的爆炸場面,陽子不禁感到慾求不滿。

  「現在正是最精彩的地方!炸彈~炸彈!」

  可是她不知道如何操縱錄放影機,只能露出怨恨的眼神,氣沖沖地瞪著啟太。

  「討厭!你怎麼這麼壞心眼啊!?」

  啟太歎了口氣。

  「唉~這種電影對妳的道德教育沒有幫助,以後禁止妳看。就這樣!」

  「什麼~~!?啟太太蠻橫了!太專制了!」

  「少囉嗦!」

  啟太「啪!」輕拍陽子的頭,隨即換了另外一部片。他也沒有特別喜歡這類電影,只是剛好影片出租店有租兩片只算一片價的活動,所以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順手就多租一部愛情片。

  或許是因為這部將羅密歐與茱莉葉的故事翻拍成現代風格的電影,現在正好是班上女同學的熱門話題,所以他才會不小心對這部片留下印象。

  「陽子聽我說,妳好歹也是母的……」

  「母的?什麼叫母的!還有沒有什麼『好歹』,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啟太你不是比任何人都瞭解嗎~~」

  陽子用自己的額頭不停在啟太身上磨蹭,可是啟太無視她的撒嬌,只是丟下一句話:

  「那就讓自己變成看完這種電影之後,會感動落淚的女孩於吧。」

  電視開始播放片頭字幕,輕快的音樂配上都會氣息的優美畫面,紐約的街景與越南的悠久大河風光交互出現。一名看似主角的男子置身在兩種景色之中,專心拍攝照片。這名由某位好萊塢著名演員扮演的英俊男子一邊露出爽朗笑容,一邊按下快門。下一個瞬間,整個背景徹底改變,變成個展的場景。

  不過陽子的問題卻是……

  「沒有爆炸場面嗎?」

  「大概……沒有。」

  畫面裡的男子受到眾人包圍,

  看樣子這場個展盛況空前。這位年輕攝影師(名字是安東尼·克萊柏)雖然親切地接待客人,可是渾身散發堅定自信、少年得意的氣息。只不過在那雙碧藍眼眸的深處,偶爾會浮現日常生活的陰影。

  他突然抬起頭來,注意到一名在會場入口附近專心觀賞某張照片,看起來只是年輕大學生的女子(愛蓮娜·柯瓦斯基)。男子手拿香檳,面帶微笑走到她身邊。

  『小姐,妳喜歡這張照片嗎?』

  女孩子轉過頭來。只見這名用髮髻將頭髮別在後面,戴著一副難看的粗框眼鏡,由某位好萊塢著名女星飾演的警校女學生緩緩搖頭。

  『不。』

  她伸手指著這張拍攝紐約街景的照片一角。

  『這張照片拍到我那個因公殉職的哥哥……』

  以此展開的愛情故事,中途牽扯到了美國的經濟問題,再加上兩人不同的生活背景,也就是意大利黑手黨與紐約警察的糾葛,以及生離的兄弟突然出現等,使得整部電影朝著悲劇的方向發展。遭到命運分開,為了彼此信念陷入對立的兩人。

  在豪雨當中的唯一一次接吻。

  突然響起的悲情槍聲。

  「嗚嗚……」

  陽子已在不知不覺間全神貫注盯著電視畫面,啟太則是早就呼呼大睡。

  「好棒……」

  等到夕陽完全下山,螢幕畫面配合莊嚴的片尾曲,播出片尾字幕之際,陽子早已泣不成聲。

  她覺得這比爆炸還要精彩。

  而且她也覺得人類真是了不起。陽子伸手拍打熟睡的啟太臉頰,想要叫醒他一起分享這部影片帶來的感動,可是啟太依然熟睡不醒。

  「真是的,你就是這麼不解風情!」

  陽子雖然氣得半死,不過內心卻有一股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因此她悄悄依偎在啟太的身邊,把手擺在他的胸口,閉上雙眼。

  「戀愛嗎——」

  帶著陶醉輕聲說出口的這句話,便成了這件事的開端。

  縣立武籐田高中,是一間擁有自由校風以及隨興校規的升學高中。學校裡有每次颳風下雨就會被雷霹的知名時鐘塔,以及多達六十四道普通餐點與十四道私房菜單(例如鱷魚肉排、煎鴕鳥蛋等)的學校餐廳,但是在鄰近居民眼裡,還是以毫無節制允許學生設立社團最為出名。

  像棒球社和足球社這種運動社團還算正常,不過在文化社團方面亢斥許多活動內容脫離常軌的社團,包括雞尾酒研究會(通稱非法酒吧,會員公然在理化教室試喝各種雞尾酒)、十八禁之友會(視聽教室是他們的主要活動據點)、吶喊龐克會(一天到晚大吼大叫)、美食社(與生物社合作,提供私房菜單給學校餐廳)、葛粉愛好會(由熱愛葛粉的老饕所組成)、葛粉條愛好會黑醋分會(從葛粉愛好會分裂出來)、葛粉條愛好會非武裝解放戰線(再一次分裂)等各種社團佔領了社團大樓,並且在裡面為所欲為。

  這是自從兩年前新校長上任之後發生的事,學校裡不但可以聽見電吉他的巨響,也時常從窗戶縫隙飄出詭異的白色煙霧。

  學生早就習以為常。

  不過即使是用武籐田高中這種比起其他學校顯得十分寬容的標準來看,這一天在這間社團辦公室裡所舉行的儀式,還是會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這是一個用黑色窗簾圍繞四方的空間,裡面聚集了十名左右的黑衣人,他們身穿有如修道士的黑色長袍與黑色長靴,頭頂圍著同為深黑色的三角頭巾。

  雖然只有眼睛看著外面,不過馬上就能看見他們露出有如宗教狂熱分子的眼神。其中有好幾個人手持三叉燭台,腰間繫著食尾蛇造型的馬皮腰帶。只見他們手中的燭台火光左右搖晃,將一道道修長黑影照在紅色圍幕亡。

  「降下制裁之雷,懲罰不可原諒之人!」

  一名男子高舉手中燭台,其他人異口同聲說道:

  「為悲傷荒野帶來一陣全新的風!」

  「火焰啊!」

  「米歇爾比齊同志,告解吧!」

  「請求神的原諒!」

  話語方落,兩名黑衣男子一左一右架住一名黑衣男子來到中央。被拉到眾人之間的黑衣男子露出害怕的眼神環視週遭。

  「諸、諸位同志,我到底犯了什麼錯……」

  「米歇爾比齊同志。」

  方才率先高舉燭台的黑衣男子長歎一口氣,接著緩緩搖頭。

  「我們針對你進行暗中調查,結果真是令人惋惜。」

  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粉彩色繫手機,拿到黑衣男子的面前。黑衣男子的眼神頓時為之一變。

  「那、那是我的手機!」

  「快速撥號的對象是山本京子…:就讀二年三班,所屬社團是網球社。學業成績中上,三圍78、54、82屬於安產型身材。目前在校內美少女排行榜暫居第8名,是一名以眼角的愛哭痣為賣點的治癒系美少女。唉呀唉呀,難怪你會把持不住。」

  「不、不是這樣的!她跟我一樣是風紀委員,我們只是公務連絡……」

  黑衣男子支吾其詞,連話都說不好。

  「米歇爾比齊,啊~米歇爾比齊。我們的同志米歇爾比齊……」

  這是一陣帶著瘋狂意念的異常溫柔聲音。

  高舉燭台,看似眾人之首的黑衣男子開始呼喚背叛者的名字。米歇爾比齊啞口無言,身體也因為恐懼而開始顫抖。

  「咦?你在發抖喔……米歇爾比齊,真是太可憐了。諸位同志,你們認為該如何是好?我們敬愛的同志·米歇爾比齊正在抖個不停喔?」

  「死」、「死」……只聽到其他不停跺腳的黑衣男子以低吟的微弱音量,異口同聲覆誦同一個字。整間房間充滿一陣有如來自地底深淵,出自每個人丹田的震撼節奏。

  首領露出笑容。

  「米歇爾比齊,我們就來檢查一下你的來電紀錄吧?……在短短的一周當中,對方就主動打了四次電話給你。看樣子風紀股長真是一個忙碌的職務……凌晨兩點。你倒是告訴我,有什麼急事非得在凌晨兩點打電話不可?」

  「這、這個……」

  「好吧。」

  首領以一臉高興的模樣說道:

  「關於這件事的詳情,我們就請她親口告訴我們好了。」

  「嘟!」按下快速撥號鍵。「嘟~嘟~」只見發出撥號聲的手機開始震動。米歇爾比齊拼

  命想要衝向首領。

  「快、快住手!不可以——!」

  只是他身旁的黑衣男子不容他反抗,被眾人聯手制住的米歇爾比齊只得放聲大喊:

  「京子——!」

  『喂,是一條同學嗎?』

  手機傳來一陣有點不安的微弱聲音。

  『怎麼了?我還在學校裡喔。在學校裡面打電話不太好吧。』

  「妳是山本京子同學嗎?」

  首領發出充滿加虐意識的笑聲,對著手機說道:

  「我們非常希望能夠知道妳與一條同學交往的事……」

  米歐爾比齊也在這個時候使出渾身解數,扯開嗓門大喊:

  「我喜歡妳!京子!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

  「嗚!你、你……」

  所有的黑衣男子都嚇了一跳。

  「不、不要管我了!快逃——!京子,快逃——!」

  「一、一條同學!?」

  手機另一端的她感到不知所措,首領立刻按下結束通話鍵。至今所展現的從容神態也徹底從他的臉上消失,換成一張有如鋼鐵般冷酷的無情面容。

  「……原來如此。米歇爾比齊,我見識到你的覺悟了。」

  「啪!」發出一聲清脆的彈指聲響。

  「處以制裁NO。12,我已經事先知會生物社的成員了。」

  這群黑衣男子聞言,立刻從左右兩側抱起背叛者。聲嘶力竭,不停喘氣的米歇爾比齊露出不折不扣的恐懼神色。

  「我、我不要!我就是不要鴕鳥——!」

  他雖然不停掙扎,還是被眾人拖出簾幕的另一側。最後一次看見他的背部,以白色字體繡在背後的「米歇爾比齊」五個大字映入眼簾。首領再次高舉燭台。

  「各位,讓我們動手處死所有情侶吧!」

  「殺!」

  剩下的人一起舉手,簡潔有力做出回應。

  「嚕~啦啦啦啦嚕嚕嚕~~」

  這一天,陽子一邊哼著歌一邊走在路上,胸前還抱著裝滿食物的紙袋。

  她為了讓放學的啟太一回家就能吃到她事先準備的美味佳餚,所以動身前往超級市場採買。

  陽子的腦中浮現啟太誇張地說出「陽子真是太棒了!妳果然是最棒的女人!」的感謝話語,

  同時緊緊抱住自己的身影。

  「呀~啟太真討厭,現在還是大白天喔?唉呀~真是早熟~~」

  陽子沉浸在自己的妄想當中,而且還在不停揮手。

  然而抱在懷裡的這個紙袋裡,儘是一些無法拿來做菜的東西——例如蛋糕、巧克力、雞蛋、洋芋片,還有砂紙之類的玩意。陽子要等到這件事之後,才會從撫子那裡學到一些料理的基本訣竅,所以這也怪不得她。

  正當陽子走回她與啟太同居的公寓前面,正準備踏上樓梯之時,突然聽見一陣叫罵。

  「站住!給我站住!米歇爾比齊!」

  看過去才發現有一對年輕男女正沿著她剛才走過的路直奔而來。那是一名滿頭大汗的少年,以及一名臉色蒼白的少女。

  兩個人的呼吸都很急促,顯得十分痛苦。

  兩人的身後有一群詭異的集團從道路另一頭現身,他們都是身上穿著近似修道服的黑色長袍、頭戴黑色三角頭巾的男子。大約十名高矮胖瘦都不一樣的黑衣男子,也是一樣氣喘吁吁、腳步蹣蹯地追趕這一對年輕男女。

  少年突然大叫一聲:

  「京子!」

  因為兩人與陽子擦身之際,少女不幸扭到腳,整個人跌在地上。少女難過地大喊:

  「一條同學!快走!快逃!」

  接著還以電影女主角一般的姿勢,伸手對著少年喊道:

  「別管我了,你快逃!」

  至於少年也像悲劇男主角一樣,眼裡含著淚水大聲回應:

  「笨蛋!」

  少年跑到少女的身邊,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我怎麼可能丟下妳不管呢?就算死也要一起死……京子!!!」

  淚流滿面的少女抱住少年。

  「啊啊、一條同學……能夠遇見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一如往常的住宅區也受到兩個人醞釀出來的氣氛影響,

  瞬間變成有如電影場景的奇特空間,

  陽子見狀只能啞口無言。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完全淪為三流壞蛋角色的黑衣男子將少年與少女團團圍住。

  「怎麼啦~不逃了嗎,米歇爾比齊?」

  「害我們浪費這麼多工夫!」

  「接下來非得讓你好好償還企圖逃避制裁的罪過不可!」

  高舉的雙手彷彿是在威脅兩人,口中還發出響尾蛇恐嚇獵物時的「嘶!」聲響。少女依偎在少年的胸口,少年也用力抱住少女,同時露出清澈的眼神看向這群黑衣男子。

  「各位快點醒醒啊!你們都被首領騙了!其實我們還找得到愛!青春並非如同首領所言,只是一片沒有希望的黑暗!就算再怎麼不起眼的男孩子,也有數不清的機會能夠和可愛的女孩子談戀愛!就像我一樣!」

  這段話反而挑起黑衣男子的怒火。

  「吵死了!」

  「交到女朋友,馬上就變成這種瞧不起人的語氣!」

  「你還不是一樣,之前只會不斷嚷著『我要宰了世上所有情侶!』、『我要搞垮聖誕節這個鬼節日!』嗎~~!」

  少年雖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不過馬上高聲宣告:

  「總、總而言之,我已經脫離了!我想與京子一同貫徹這份愛情!我再也不想跟『情人去死去死之不受不受歡迎男子同好會』這個爛團體有任何瓜葛了!」

  「說得好!」

  「米歇爾比齊一條!我們就把這句話當成你的遺言!」

  黑衣男子作勢一擁而上。少年認命地閉上雙眼,少女的雙手緊緊抱住少年。

  就在此時,原本置身事外的陽子慢慢拍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在她的腦海裡,已經透過剛才的場面以及他們的台詞,推導出唯一的結論。

  「換句話說,這群人就是阻撓情侶的壞蛋囉?就好像是電影裡『不被允許的戀愛』嗎?他們就像安東尼與愛蓮娜嗎?」

  她連連點頭,隨後展現天真無邪的滿瞼笑容。

  「既然如此……」

  於是她豎起手指,使出大邪炎。

  黑衣男子瞬間遭到強大的火焰襲擊。

  「嗚……」

  「嗚、嗚嗚……」

  在一片昏暗當中,只有疼痛的呻吟聲從四面八方傳出。

  被燒得全身焦黑、傷痕纍纍的黑衣男子,一個一個倒在社團辦公室的地上。他們都是被陽子的「大邪炎」所傷的可憐人。

  「……所以你們就被打敗了?那麼……史塔尼可夫同志,米歇爾比齊跑到哪裡去了?」

  在昏暗的房間裡,獨自坐在椅子上的首領以平靜的語調詢問。名為史塔尼可夫的黑衣男子痛苦地爬起來,開口向首領報告。

  「是……後來他就被那名突然現身的詭異少女拉著手……嗚、嗚嗚……」

  用雙手摀住臉才繼續說下去。

  「真的很對不起,他應該是躲在看似那名少女居住的公寓某個房間之中。」

  「原來如此。」

  首領緩緩蹺起一隻腳,伸手抵住下巴。透過三頭巾的縫隙,面無表情的他眺望倒臥在地只能以屍橫遍野來形容的手下。

  「你說那名少女有超能力……史塔尼可夫,你確定嗎?」

  「是、是的……」

  「嗯……」

  首領抬頭仰望煙霧飄淼的天花板,「嘿嘿……」笑了幾聲。

  「神啊,所謂『以超能力之道,還超能力之身』就是這麼回事嗎?」

  史塔尼可夫雖然頗感訝異地皺起眉頭,但首領始終只是不停發出得意洋洋的冷笑聲。

  場景切換到啟太與陽子住的公寓。陽子帶著滿臉笑容,「咚!」一聲將茶杯放在神情疑惑的少年少女面前。

  「來,請喝茶!我只是學啟太平常的做法,隨便把熱水與茶葉加在一起攪拌,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總而言之,歡迎兩位來到我家。」

  茶杯裡的奇妙液體正在不停「咕嚕咕嚕!」的沸騰,茶盤上擺著兩碟切得亂七八糟的巧克力。就陽子的角度來看,這是她自認最有誠意的熱情款待。

  少年與少女先是對望一眼,決定由少年開口向陽子道謝:

  「呃、非常感謝妳救了我們一命。」

  無論如何,就算她是來路不明的少女,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陽子一邊發出「呀~」的叫聲,一邊搖頭。

  「不用客氣,因為你們就像是安東尼和愛蓮娜。身為一個感性的女孩子,幫助你們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陽子突然用手摀住嘴巴。

  「我該不會剛好就是『西蒙』的角色吧?」

  這是電影裡某位黑人角色的名字。他是酒吧「卡薩布蘭加」的老闆,就是他湊合男女主角的攝影師與刑警。在電影裡也曾經將受傷的男主角藏在二樓倉庫,算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

  陽子以為自己是愛神丘比特,但是少年少女似乎不太能夠理解她在說什麼。

  「西蒙?」

  他們只知道她好像對自己抱有好感,於是少女也接著出聲道謝:

  「那個……我也要向妳說聲謝謝。妳真的好厲害喔。」

  他們雖然無法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還是約略察覺少女擁有不尋常的力量。

  「呵呵……」陽子笑了幾聲。

  「那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麼。」

  說完之後伸手拿起自己的茶杯,想要喝一口茶。

  「燙、燙、燙。」

  就在她朝著茶杯吹氣的時候——

  『啊~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乖乖棄械投降、出面自首吧!你們的媽媽可是哭得很傷心喔!你們的爸爸在職場裡也變得無地自容喔!你們的弟弟在學校遭到同學的欺負喔!你們背負著相當沉重的罪過!那是筆墨難以形容的重罪!不過我們還是留有一絲慈悲的心腸,只要馬上出面自首,我們就讓你們罪減一等。快點出來吧!』

  屋外傳來一陣由透過擴音器,足以震碎窗戶的巨大聲響。

  陽子嚇得不禁鬆開手中的茶杯,兩腳跺個不停。少年少女驚訝地互望一眼,隨即起身衝向玄關,急忙打開房門跑到室外。

  「啊、等等!」

  陽子根本來不及阻止他們。兩人抓住二樓的欄桿往下俯瞰,只見黑衣男子在路上排成整齊一列,完全無視過往行人望來的困擾視線,以囂張的氣勢齊聲大喊:

  「米歇爾比齊!馬上滾出來~~!」

  「沒錯~你明明說過不交女朋友的!」

  「你這個叛徒!」

  他們持續發動再丟臉也不過的責備,就在少年準備出言反駁之時——

  「喔~」

  陽子打著赤腳走出房間,臉上露出會心笑容,從高處睥睨這群黑衣集團。

  「你們的耐打程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呢~我剛才可是沒有手下留情……」

  接著「啪嘰啪嘰」折響手指。

  「既然如此,那就表示我可以讓你們再多體驗一點烈焰的滋味?阻礙有情人相愛會有什麼下場……你們就在熾熱的火焰中好好體會吧!」

  一大群黑衣男子頓時感到驚慌失措,不約而同倒退一步,剛才被陽子炸飛所留下的傷當然不會這麼快就痊癒。不過只有黑衣男子集團的首領……也就是「情人去死去死之不受歡迎男子同好會」的會長,獨自露出無畏的笑容。

  換句話說,他就是最不受歡迎的男生。

  會長高舉手臂大喊:

  「各位,用不著害怕!我們只要以暴制暴!以超能力對抗超能力就好了!」

  黑衣男子們也加以回應:

  「喔喔!」

  大師,輪到您上場了!請大師發揮實力,好好懲治那個小丫頭一番!」

  一名少年隨著這句話,有如古裝劇裡面的保鏢般從後方翩然現身。

  而且是刻意裸露上半身,嘴裡叼若一根牙籤。

  「嗯,包在我身上。」

  陽子不由得瞇起眼睛。

  「啟太……」

  來者正是用盡方法耍帥的犬神主人·川平啟太。陽子氣得雙手插腰大吼:

  「喂、啟太!你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嘿嘿……」

  啟太「呸!」吐掉牙籤,露出得意的笑容。

  「為了報答一宿一餐的恩情,這也是這個世間的道義。」

  「我們提供兩個禮拜的學校餐廳午餐,請大師出手協助我們!」

  黑衣集團的首領得意地發出「嘿嘿嘿嘿!」的笑聲。

  啟太雖然裝模作樣發出冷笑,實際上只是受到食物的引誘,

  才答應出面逮捕這對少年少女。

  天不怕地不怕的啟太笑道:

  「陽子,我不想跟妳鬥。能不能乖乖交出那兩個人呢?如此一來不僅大家都不會受傷,事情也能夠圓滿落幕。」

  陽子露出鬼臉加以回應。

  「不要~他們正在談一場『不被允許的戀愛』!就算是啟太出面,我也不會交出他們!」

  「是嗎……好吧。」

  啟太一邊露出無懼的笑容,一邊用手指抓起一把青蛙橡皮擦。

  「那我只好……」

  正當他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陽子忍不住問他一句:

  「想來硬的嗎?啟太,你當真認為你贏得了我?」

  面帶笑容的啟人不禁冒出一絲冷汗——她說的的確沒錯。

  「我先告訴你,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喔.真的要打嗎?」

  如此一來,不論如何啟太都不可能打贏陽子。

  於是他一邊發出「呵呵呵呵呵……」的笑聲,一邊將青蛙橡皮擦收起來,隨即伸手拿出一個塑膠籠。

  有什麼東西在籠子裡面動來動去,而且還發出「汪汪!」的叫聲。

  「……狗?」

  瞇起雙眼的陽子「躂!」踏在欄桿上,藉勢跳到路上對著啟太說道:

  「啟太,我雖然認為不太可能……你該不會為了打敗我,打算再次動用小狗吧?打算派出我最討厭,而且怕得要命的狗吧?」

  陽子雙手插腰,仰頭瞪著啟太,以充滿怨恨的語氣繼續說道:

  「只為了區區兩個禮拜的午餐,你就要這麼狠心地對付我、對付你身邊最可愛的犬神?」

  啟太全身上下不停冒出冷汗。

  「呵、呵、呵呵……」

  原本得意的笑聲也越來越小,視線四處飄移。咬著嘴唇的陽子彷彿是在演戲:

  「人家都快哭了喔?人家受傷了喔?不是因為狗,而是對啟太的沒用感到傷心……」

  把手放在胸前,輕聲說道:

  「我一直很相信啟太。我一直覺得這種事不可能發生,你不可能因為這群傢伙的請求,做出讓我傷心欲絕的事。我相信自己是你最疼愛的人。也相信如果遇到什麼緊急狀況,你一定曾考慮到女孩子的感受。」

  啟太的表情因為良心受到苛責而變得僵硬,冷汗直流,心痛不已,最後就在陽子的臉湊到他面前之時——

  「對不起。」

  ——很乾脆的下跪求饒。

  「很好~~」

  獲得最後勝利的陽子得意地「哼!」了一聲。頓失靠山的黑衣男子忍不住大叫:

  「大、大師!我們已經付過報酬了!」

  不過此件事對陽子來說,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只見她露出再詭異不過的笑容,轉身面對黑衣集團。

  「你們這群人……」

  周圍的所有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看來需要接受更嚴厲的懲罰!」

  大邪炎再次席捲四方。

  化為焦炭的黑衣男子一個一個倒臥在地,身上不斷冒出黑煙。有的人雙腳打結、手臂相扣、大家通通擠在一起。空氣裡依然帶著濃烈熱氣。幸運逃過一劫,沒有遭到大邪炎波及的啟太鬆了一口氣,輕拍自己的胸口。

  「你們可以放心囉~~!」

  陽子臉上浮現笑容,向位於二樓的少年與少女揮手,「謝、謝謝……」兩人也帶著僵硬的笑容對陽子揮於致意。

  「嗚嗚……」

  就在此時,一名黑衣男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啟太露出「喔、這傢伙真有毅力」的表情,陽子則是「哼!」了一聲,冷眼望著他。

  站起來的黑衣男子仰天長嘯。

  「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有其他黑衣男子跟著站起來。

  「嗚嗚……為什麼!神啊,為什麼富者越富呢?而且我那看不到未來究竟在哪裡?」

  「嗚嗚……好想受到女生歡迎,好想受到女生歡迎!」

  「不受歡迎也沒關係,至少要和米歇爾比齊一樣,交到可愛的女朋友~~」

  黑衣男子一個接著一個發聲。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我恨情侶!我恨那些在我面前打情罵俏的情侶!」

  「去死!去死!」

  「我恨情侶啊!」

  「各位同志!」

  黑衣集團的首領,「情人去死去死之不受歡迎男子同好會」會長猛然爬起來大吼:

  「我們水遠在一起!就讓我們同甘共苦吧!」

  所有人抱在一塊「嗚嗚!」嚎淘大哭起來。啟太見狀不禁歎了口氣,搔弄自己的頭髮。

  「真是夠了……身為男人的我,看了也不禁為你們感到難過。喂、你們與其想盡辦法惡整有女朋友的男生,倒不如多花點心思主動出擊不是比較好嗎?」

  一名黑衣男子回頭對著啟太怒吼:

  「我們試過了!」

  「試過無數次了!」

  「可是大部分女生只要一看到我們,就是『對不起』!」

  「還有『對不起,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還有『噁心死了』!」

  「還有『呃……你是認直的嗎?不要、我不要』!」

  這些都是發自靈魂深處的吶喊。

  「長得醜是我不對!」

  「不懂得流行是我不對!」

  黑衣男子再次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神!」

  「情侶應該要像恐龍一樣,從這個世上絕種才對~~!」

  啟太又一次歎氣。

  「沒辦法了。」

  不過立刻帶著笑容對他們說:

  「那我就安排你們跟一群不會討厭你們的溫柔女孩子聯誼,你們覺得如何啊?」

  黑衣男子馬上不再哭泣,陽子則是有一點不高興。

  看樣子啟太已經有他的打算。

  過了幾天。

  在咖啡廳「雷札魯布魯」的長桌,正在舉辦一場再奇怪也不過的聯誼。首先在其中一側坐著神情鎮定、啜飲紅茶,頂著一頭紅色捲髮的楝;板著一張臭到不能再臭的不悅表情,並以手肘拄著桌面的妙音;及有點戰戰兢兢,不時將下滑的眼鏡重新推高的藺草。

  獨自一人露出和藹微笑的撫子、嘴角沾滿奶油,卻還是很美味地享受冰淇淋百匯的智羽。

  以閉目及交抱雙臂展現出平靜姿態的護久夜、彷彿裝飾品般一動也不動,眼睛直盯著天花板的天宗。

  趴在桌上睡得十分香甜的芙拉諾。

  以及兩人自顧自地聊得很開心的衣麻裡及沙世加。

  以上十位美少女並排而坐。

  「你們覺得怎麼樣啊?是不是一群棒到完美無缺的女孩子呢?」

  站在長桌旁邊擔任司儀的啟太笑著詢問他們。

  「太感謝您了!」

  坐在長桌另一邊的十名「情人去死去死之不受歡迎男子同好會」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大叫,紛紛道出心中的感想:

  「嗚嗚……竟有這麼優的美少女!」

  「竟然有十名不遜於偶像明星的美少女同時出現在我們面前!」

  「喔喔,世上確實有造物主的存在!如今降臨了!」

  依然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黑色三角頭巾的男子,不是緊握拳頭、感動地泣不成聲,就是彼此擁抱,簡直吵鬧到無以復加。

  據說這個裝扮是他們的原則。

  妙音也在此時「砰砰!」用力拍打長桌,生氣地詢問啟太。

  「喂!我們可是聽說有一項只有我們才辦得到的助人任務,所以才特地過來的!你倒是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助人任務啊。」

  啟太倒是回答得斬釘截鐵。

  「一項拯救他們人生的重要任務。」

  「什麼?」

  聽到妙音的反問,啟太一臉認真回答:

  「唉呀,只要像這樣讓他們跟溫柔的女孩子聊聊天,我想他們應該就不會再做出狩獵情侶的蠢事才對。我可是用心良苦。」

  「你說什麼?」

  雖然看到妙音皺起眉頭,啟太還是繼續說下去。

  「那我也順便加入他們的行列,享受一下快樂的聯誼時光……」

  啟太一說出這句話,就有一個閃亮耀眼的餐盤朝著啟太揮下,現場傳出一聲「砰~」的清脆聲響。

  笑容滿面的陽子從啟太的背後冒出來,用手抓住捂著腦勺蹲在地上,嘴裡喊著「好痛好痛!」的啟太衣領,將他拖到後面去。

  「既然如此,啟太也不要去打擾她們助人,過來這邊跟我開開心心約會吧!」

  於是啟太與陽子也坐在距離長桌一段距離的位子。雖然啟太一開始不太高興,不過看見陽子大口享受巧克力蛋糕,還是拿起餐巾幫她擦拭嘴角,在旁邊細心照料。

  「約會~約會~等等再去看電影。而且要看那種劇情感人的愛情電影喔?」

  「啊~好啦好啦。」

  啟太雖然面帶苦笑,不過看樣子並不排斥陽子的提議。

  妙音看見他們兩人,忍不住哼了一聲:

  「這算什麼?只有兩個人的世界?」

  然後不滿地向楝提出抗議。

  「隊長,接下來怎麼辦?」

  楝也只能一臉苦笑。

  「嗯,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了。畢竟我們已經接受人家的款待,那就作好心理準備,跟他們聊一下吧。」

  妙音轉頭看向黑衣集團,只見他們透過三角頭巾的縫隙,用充滿期待的小狗眼神望著自己。

  「嗚……」

  被他們的氣勢給壓過的妙音只好自暴自棄地大叫:

  「啊~我知道啦!真的只有一下子喔?」

  黑衣男子異口同聲發出歡呼。

  他們與犬神少女之間該不會沒什麼話題可聊吧?

  該不會馬上就遭到少女的冷澹對待吧?

  答案是否定的。

  出乎意料的,少女們和他們還聊得挺開心的。因為犬神原本就不太會因為對方的長相美醜而有所排斥。

  就如同狗不會對主人與其他眾多人類的長相發表意見,犬神少女也不太重視人類的長相(雖然他們還是戴著三角頭巾)。即便有可能因此更加喜歡對方,也不會打一開始就因為對方的美醜而產生厭惡之情。

  就這一點來說,啟太的預測可以說是相當精準。

  「啊、如果不能在那個地方將騎士收為同伴,就無法進入隱藏關卡了!」

  智羽探出身子,與對面的黑衣男子熱絡地談論遊戲話題。

  至於其池人——

  「也就是說~我在夢中跟護久夜一起吃著蘋果和冰沙。吃著吃著,突然看見有許多穿著藍色靴子的貓從天而降,所以我們就逃進糖果屋。然後有一名長得像天宗的魔女從屋裡走出來,對我們說:『森巴舞會預計下午五點開始,妳們已經作好質因數分解的準備了嗎?』……」

  芙拉諾則是一臉陶醉地在冷汗直流的黑衣男子面前,不斷講著難以理解的奇妙夢境。

  「原來如此,這表示你原先就抱持這樣的自卑心態。有趣,真是令人感興趣。因此你為了阻隔自己與社會接觸,才上這套具有迷彩裝意義的黑色長袍嗎?剛剛你提到關於幼年時期的事情,那麼你與父母之間的關係又是如何?」

  目露銳利眼神的護久夜,早已將聯誼變成一場問診。她的雙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握住一支鉛筆與一本記事本。

  以上幾位應該算是聊得非常開心。

  另一方面,楝和撫子則是冷靜沉著地與對方對話。

  楝面帶優美的微笑、撫子則是一臉溫柔的笑容,各自以無傷大雅,又不致輕視對方的態度,巧妙地引導彼此的對話。

  出人意料的是,妙音與藺草也跟對方聊得頗為開心。

  「咦?現在流行那種型態嗎?可是我個人實在不太想接受○○這種風潮……」

  有點難為情的藺草持續與對方進行此類謎樣對話。妙音雖然一開始很不高興,甚至懶得多說什麼,不過在找不到其他話題的黑衣卯足全勁,持續用言語發動讚美攻勢之下,她也逐漸的得意忘形。

  「啊,啊哈哈哈。討厭~才沒有那回事!我這個人這麼粗魯,根本一點也不漂亮!」

  還把手放在自己頭上,顯得很不好意思。

  這幾位的狀況還算不錯。只是每個人的誠意終究有限,如今的衣麻裡與沙世加已完全不將面前的兩名黑衣男子放在眼中,只顧著盡情談論兩人之間的話題,並且「嘻嘻哈哈!」相視而笑。

  至於天宗更是從頭到尾只盯著天花板,壓根兒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對著天宗唱獨角戲的黑衣集團首領向毫無反應的天宗道歉。

  「抱歉,我們去一下洗手間。」

  「怎、怎麼了,首領?」

  「我們並不想上洗手間啊。」

  在勉強其他不想配合的會員起身之後,帶著親切笑容離開長桌。被留在原地的少女都露出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彼此互看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

  妙音也只是聳聳肩。

  場景換到狹窄的男廁。

  只見十名黑衣男子以首領為中心,像棒球隊一樣壓低身子圍在一起,形成一副詭異的場景。

  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進入廁所。

  「各位有何感想?」

  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的首領,抬頭詢問其他同志。會員馬上開口回答:

  「太棒了!撫子小姐真是太棒了~~」

  「楝小姐不但漂亮,而且個性又溫柔,和嚴肅的外表完全不同。」

  「妙音小姐……」

  「藺草小姐……」

  「智羽小妹……嗚嗚、智羽小妹!」

  看到大家七嘴八舌,首領也舉手表示「好好好,我知道了。」制上他們繼續發言。

  「很棒吧!沒錯,的確如同各位所說……我也認為我們度過一段出乎意料之外的快樂時光。

  日後可能再也沒機會享受如此美好的體驗……」

  其他人也瞭解首領想要表達什麼,情緒不由得有點低落。

  他們很清楚少女之所以願意陪伴自己,只是因為利用哄騙手段得來的結果。

  他們只不過是趁隙利用她們的溫柔。

  根本無法想像她們還會願意再跟自己這幫人見面。

  這只是一場短暫的虛幻美夢。

  「嘿嘿嘿嘿……」

  不過首領發出低沉的詭異笑聲。

  「各位同志,難道你們不希望延長這場約會的時間嗎?」

  黑衣男子聽到首領的話,不由得全身僵硬。

  「這……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嗎,會長?」

  首領不發一語,只是用力點頭,隨後從懷裡拿出一個裝有五顏六色糖果的小玻璃瓶。

  然後得意洋洋地把玻璃瓶拿到眾人面前。

  「赤道~齋的失落道具!」

  「這、這是什麼玩意?」

  黑衣男子紛紛將臉湊近玻璃瓶,只見首領慎重其事地說道: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它的來歷及成分,不過這是我透過某種管道獲得的管製品。據說只要讓對方吞下去,對方就會愛上第一眼看見的人,效果至少可以維持三個月。」

  「這、這就是一見鍾情藥嗎?」

  「噓!你太大聲了!」

  首領急忙在頭巾前面豎起手指。

  「如何,也有你們的份喔……」

  「可、可是這種做法……」

  其中一人顯得猶豫不決。只見首領突然恢復原本的語氣。

  「啊、你們如果不要就算了。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會勉強你們~不過我已經決定一定要用。我只希望今後能跟天宗小姐交往~~」

  完全不被注意,應該說根本不被看在眼中的首領,似乎格外中意坐在他對面的天宗。首領再度豎起手指,得意洋洋地說:

  「等到我跟天宗小姐交往之後,真不知道會長的寶座要交給誰比較好~」

  老實說,無論誰都不想成為這個悽慘無比的同好會會長。

  「嗚嗚……」

  「會長,請務必讓我們跟隨會長的腳步……」

  最後,慾望勝過內心糾葛的會員,紛紛一邊流著淚水一邊將手伸向小玻璃瓶。

  「聽清楚了嗎?我會製造機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們再趁機將藥丟進女孩子的飲料裡面,這樣就可以了嗎?」

  眾人在男廁裡面竊竊私語,可是他們沒有發現有一名年幼的雙馬尾少女在前往女廁的途中湊巧在門外聽見從男廁裡面傳出來的對話,隨即轉身「躂躂躂!」跑回去……

  「注意注意!」

  接著開口對大家說道:

  「大家聽著,不得了了!」

  當十名黑衣男子一起走出男廁之際,只見十名面帶微笑的少女正在等著他們回來。

  那是令人不禁感到詭異的笑容。

  「不好意思,讓妳們久等了。」

  黑衣男子一個接著一個向她們鞠躬道歉。

  「不會不會。」

  少女一起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數量剛好的果汁早已擺放在她們與黑衣集團面前的桌上。

  露出輕鬆笑容的楝對著他們說明:

  「唉呀,這算是重新開始。」

  面帶微笑的撫子也跟著補充:

  「我們只是想跟各位乾個杯而已。」

  一股格外不舒服的氣氛控制整個現場。

  「喔~我懂了。原來如此……」

  不過首領對此並沒有什麼懷疑,只聽到他輕咳一聲,突然指著少女們的背後大叫:

  「啊!那裡居然出現巴西嘉年華會的森巴舞者!」

  「這、這算什麼爛招數啊?」——會員內心雖然大吃一驚,不過少女們卻動作一致地刻意轉頭望向背後。

  只有智羽的動作慢了半拍,不過大家都假裝不知道,黑衣男子利用這個機會手忙腳亂地將手中的丟進少女的果汁裡面。當少女以彷彿是在等待他們的緩慢動作轉身之後,這次輪到「哼哼!」冷笑一聲的妙音,指著他們的背後大喊:

  「啊!那裡出現一個會走路的巨大吃到飽人偶!」

  原本就對剛才首領的手法感到有點不滿意的黑衣男子也誇張大喊「什麼?」回頭往後看。

  「到底是在走路還是倒在路上啊!」

  就在衣麻裡與沙世加開口吐槽之際,少女已經用整齊的漂亮動作,在轉眼間調換自己與對方的杯子。

  等到黑衣男子一臉訝異地轉身面向她們,她們馬上舉杯高喊「乾杯!」強迫他們喝下眼前的果汁。

  不知道算不算是生性老實,這群不懂懷疑他人的黑衣男子也一副很好喝的樣子「咕嚕咕嚕!」

  喝光果汁之後,少女馬上將表面有如鏡子一樣光滑的盤子拿到他們面前,動作的整齊程度讓人讚歎不已。

  五分鐘之後。

  「啊~累死了~」

  妙音一邊轉動肩膀一邊走出咖啡廳。

  「接下來要做什麼?」

  「要不要去KTV唱歌?反正距離薰大人回家還有一點時間。」

  「喔、好啊好啊~我好想唱歌~」

  「智羽,妳想唱什麼歌?」

  「我跟藺草要唱卡通歌~」

  「咦,什麼?我也要唱嗎?」

  「妳別裝了~妳明明就不討厭唱卡通歌!」

  談得很開心的其他少女也跟著離開咖啡廳。

  至於咖啡廳裡面……

  「喔、喔喔喔……」

  「好、好美……」

  只見這群沒用的黑衣男子露出陶醉的神態,一邊唸唸有詞一邊凝視盤子。他們有如著了魔似地擺出各種姿勢,並且一再稱讚映照在盤子裡的自己。

  「任何人!我比任何人都還要帥啊!」

  「一身蒙面裝扮的我,簡直帥呆了~~!」

  「唉~」

  目睹整件事來龍去脈的啟太,也只能無奈地搔頭,同時輕聲低語:

  「總覺得這群人的下場,讓我無法認為事不關己啊。」

  「沒錯沒錯~」

  陽子以理所當然的態度雙手抱胸,用力點頭。

  「想要做壞事欺負女孩子的人,一定會遭到上天的懲罰喔,這一點你要記清楚了~」

  接著陽子又帶著惡作劇的笑容,用雙手抱住啟太的脖子。

  「而且啟太也不需要做出那種事啊,你說對不對?」

  輕輕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啟太忍不住露出有點癢的表情。

  發生了這件事之後——

  縣立武籐田高中的「情人去死去死之不受歡迎男子同好會」宣佈解散,並且由同一批成員創立「稱讚&愛慕身穿蒙面裝扮的自我同好會」。不過這已經是之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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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麼寒冷的下雨天睡午覺】

  外面正在下雨,雨滴滴答答落在河面,戶外的寒意慢慢鑽進啟太之家。不過這也難怪。

  雖然這是啟太靠著異於常人的活力加上與生俱來的靈巧雙手打造而成,可是這裡原本就是一間用廢棄物組合起來的臨時小屋。

  在十二月即將到來的季節,縱使待在室內不出門,也免不了從早到晚口吐白煙的悲慘際遇。

  凍得受不了的啟太,喊出「人類有過著最小限度文明生活的義務」的口號,然後在天花板挖了一個排氣孔,並且表示近期之內會在啟太之家增設暖爐。陽子內心浮現「總覺得啟太雖然嘴巴抱怨連連,其實還是很習慣這種寄居在橋墩下面的生活嘛……」的想法,不過並沒有說出口。

  啟太現在所擁有的保暖用具,只有朋友送給他的大量毯子。在這張雙人床(只有這張床是從垃圾場撿回來的)上面,堆滿了接近十件五顏六色的毯子。

  時間是下午四點半,有如一座小山的毛毯正在緩緩上下起伏。

  仔細一看,可以發現一隻雪白的纖腿從毛毯小山一角露出來。不過那隻腳馬上隨著「嗯~」

  的聲音快速縮進毯子裡。

  接著只聽到被窩另一頭傳來彷彿是在回應這個行動,不太高興的抱怨聲。那是啟太的聲音。

  「嗚嗚!什麼啦,陽子,別擠我好不好?」

  口齒不清的啟太邊說邊抬起頭,才發現他的頭位於枕頭旁邊四十五度的床鋪角落。

  也就是說,他的後腦勺完全是遠離床鋪的騰空狀態。

  「嗚?咦?」

  啟太用睡昏頭的聲音自言自語:

  「我的頭怎麼會在這裡……」

  然後將頭縮進被窩,試圖在毛毯小山裡換個方向,重新讓自己的頭回到枕頭上。

  「啊、好痛!」

  在這座微微突起的毛毯小山裡,傳出啟太的聲音。

  「哇!」

  啟太突然從床鋪右邊滾出去,腦袋還撞上地板。

  「好痛啊!」

  等到站起來之後,身穿便服和背心的他一邊捂著頭,一邊對毛毯小山抱怨。

  「妳的睡相真差耶……」

  只聽到被窩裡的陽子發出「嘻嘻」的笑聲加以回應,也不知道她到底了不瞭解。

  於是啟太只能一邊嚷著「嗚!好冷!」一邊縮起脖子,繞到床鋪的前面把腳伸進毛毯裡。

  「呼……冷死了冷死了……」

  可是就在啟太把身體縮進被窩裡之前,突然皺起眉頭。

  因為腳底傳來的觸感不太對勁。

  「嗯?」

  所以他輕輕掀開毛毯,試著將手伸進去。

  「這是什麼?」

  東摸西摸之後找到這個異樣觸感的來源,並且一把將那個東西從被窩裡面拉出來,舉到自己眼前仔細一看。

  「咕嘎嘎?」

  原來是嘴角掛著一條口水,睡眼惺忪的河童。啟太忍不住瞇起眼睛,隨手將河童丟到床腳。

  「真是夠了,怎麼淨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寄居在這間破房子裡……」

  一個人碎碎念了一會兒,又翻身躺回床上,將毛毯拉到肩膀。由於昨晚熬夜忙了一整晚,現在的他十分疲累。

  不一會兒便再次墜入深沉的睡眠。

  「嘎?」

  被他丟到床腳的河童則是一副傻呼呼的惺忪睡臉,先是轉頭環視週遭才叫了一聲,彷彿是在說「算了,管他的。」再次搖搖晃晃爬上床,重新鑽進被窩。

  「呀、啟太……不可以摸那裡,討厭~~」

  被窩裡可以聽見陽子發出一陣煽情的嫵媚聲音,不過啟太只是發出規律的打呼聲。

  這陣寂靜持續了好一陣子,不過偶爾還是會聽見陽子說些「時髦、時髦……」等意義不明的夢話,以及除了陽子之外的女孩子發出「啟太大人,吃飯時間還沒到嗎?」之類的夢話。

  不過啟太依然睡得很熟,甚至伸手打算抱住枕頭。

  突然有一條貓尾巴出現在他面前,有如海帶一樣在他的面前左右晃動。

  不停晃動的貓尾巴正好搔中啟太的鼻子。

  「哈、哈啾!」

  啟太用力地打了一個噴嚏,貓尾巴也同時縮進毛毯小山裡。瞬間醒來的啟太以驚訝的眼神環視周圍,不過沒有發現妨凝他睡覺的東西,只聽見毛毯小山傳出陽子「嘿歎來吧~」完全聽不懂的夢話。啟太搖頭歎氣之後,為了好好睡上一覺,再度將臉深深埋入被窩裡。

  「咦,咦?」

  被擠出毛毯的貓咪留吉看了一下身旁,立刻又急急忙忙鑽進被窩。

  究竟有誰、有多少人擠在這張雙人床?反正只要有人鑽進被窩,就會有另一個人被擠出來。

  雨音形成一陣舒服的樂音。

  雖然屋子裡面籠罩一股冷空氣,不過毛毯裡面卻是相當溫暖。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聲音。

  「打擾了……啟太大人?陽子?」

  身穿圍裙的撫子將收起的雨傘靠在門口,走進啟太之家裡面。

  她將一個以包巾包起來的盒子擺在桌上。

  「我帶東西過來給兩位了。有人在家嗎?啟太大人?陽子?」

  先是看了房間一圈,隨後發先旁邊那座隆起的毛毯小山,便放輕腳步走到床邊輕輕搖晃。

  「那、那個?有人在嗎?」

  「噗哈!」

  不曉得為什麼,卻是身穿睡衣的智羽用力吐出一口氣,從被臥裡面探出頭來。頭上還蓋著一條毛毯的智羽睜著惺忪睡眼問道:

  「咦?撫子?妳在這裡做什麼?」

  「我在做什麼……?」

  不禁傻眼的撫子雙手插腰。

  「我才要問妳在這裡做什麼。真是的!我還想說今天一整天都沒有看見你,原來你一直窩在這裡啊!」

  「不不不,才不是這樣~~」

  智羽一邊搓揉眼睛,一邊以恍惚的聲音回答:

  「因為貓咪跟河童都在這裡,感覺很暖和……」

  說完之後又趴在床上,再次鑽回被窩裡。

  「我要再睡一會兒……」

  「真是夠了!」

  看到她的小屁股消失在毛毯小山,撫子搖搖頭,輕聲歎口氣。

  「智羽,不管啟太大人這裡再怎麼舒適,妳要是在這裡逗留太久,也只會造成人家的困擾喔?好了,快點出來吧。」

  就在撫子將手伸進毛毯裡時,有人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拖進被窩。

  「呀!咦?咦?啊!真是的~」

  嚇一跳的撫子先是大叫,接著馬上發出笑聲,看樣子她已經知道被窩裡面的人是誰。

  「陽子真是的,不要嚇我好不好。」

  撫子繼續說道:

  「什麼?要我跟妳們一起睡?嗯~但是我差不多該回家了……啊、討厭啦!陽子,你在摸什麼地方啊?啊、哇、哇!請不要一直隨便亂摸!」

  「撫子的胸部好軟~」

  半夢半醒的智羽發出彷彿是在撒嬌的聲音,撫子不由得面露苦笑。

  「真是的!」

  「咕嘎嘎……」

  同時也可以聽到河童睡傻了的叫聲。像是放棄抵抗的撫子也只能笑一笑。

  「好吧。我真的只陪妳睡一下喔。」

  嗯。

  耳邊又聽見煽情嫵媚的聲音。

  「就跟妳說不要摸那邊……嗯!」

  真是的——撫子雖然唸唸有詞,不過毛毯的晃動越來越平靜。

  「不過這裡面真的很暖和……我們犬神……呼啊……」

  很可愛地打了幾個呵欠。

  「最喜歡……這種感覺。」

  最後傳出平穩的打呼聲。

  「貓貓饅頭~~」

  陽子再度說出意義不明的夢話。一臉正經的醫生無聲無息從雙人床底下探出頭來,還好少女們都不知道這件事。他沒有針對任何人,只是在嘴巴前面豎起手指,擺出一個「噓~」的姿勢,又悄悄將頭縮回去。

  屋內再度安靜下來。這個房問裡面究竟有多少人?這個答案沒人知道。

  過了一會兒,啟太再度從床上滾下來。

  「痛死我了!」

  他一邊搓揉自己的腰際,一邊搖搖晃晃起身發出苦笑。

  「哈哈,剛才只差一點就能抱住撫子了……既然只是一場夢,那也無可奈何啊。」

  毫不知情的啟太打算再次回到被窩,不過馬上「嗯?」皺起眉頭。因為他的腳底再次感受到異樣的觸感。

  感覺好像有什麼奇怪的布料纏住他的腳趾,於是伸手將那個東西拉出被窩一看。

  竟然是一件粉紅色的胸罩。啟太忍不住瞪大雙眼。

  張開的嘴巴就這麼固定在那裡。接著他又把手伸進被窩裡,拿出各式各樣奇怪的東西——小熊圖桉的包包、廚房圍裙、絲襪以及裙子。

  動彈不得。

  不知所措。

  最後才以戰戰兢兢的慢動作掀開毛毯。先是貓咪和河童一起滾出來,然後是「嗚嗚~」發出有點不高興的呻吟,啪嗒啪嗒搖著尾巴,睡眼朦朧的智羽。

  最後是以不能見人的裝扮抱在一起的陽子與撫子。幾近全裸的陽子只穿著一件啟太的大號襯杉,胸前大大敞開,雪白雙腿繞在撫子的腰際,一頭黑髮也披散在床上。

  至於撫子則是一副雙手交叉放在胸口,嘴唇靠著陽子脖子的煽情姿勢。

  柔和的打呼聲、脫下一腳的絲襪、裙子高高捲起,啟太甚至可以清楚看見豐滿的大腿……

  啟太依然全身僵硬。

  「啊……」

  「嗯?」

  就在這個時候,他與一臉愛睏揉著眼睛的陽子四目交會。

  經過五秒鐘,十秒鐘,只見冷汗不斷從啟太額頭滑落。

  「呃、不是的,這是……」

  正當啟太打算解釋之時,陽子露出滿面笑容。

  「沒關係,來嘛,啟太也跟我們一起睡嘛?讓我抱著你睡吧。還是你比較喜歡撫子旁邊?」

  啟太根本沒料到陽子會有這種反應,他一直以為自己如果不是遭到生氣的陽子懲罰,就是被一腳踹開。啟太雖然不禁倒吸一門氣,不過立刻以突然清醒的腦袋快速盤算。

  「咦?可、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一面窺伺陽子的臉色一面詢問。陽子笑著說道:

  「嗯,當然可以~~午覺就是要大家擠在一起睡才溫暖嘛。如果只有啟太受到排擠,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接著目送一道魅力十足的秋波,並且伸手拍床。

  「來,快到我和撫子中間吧~~」

  啟太看到陽子要他過去。頓時眉開眼笑,一臉喜色。只見他連助跑都省了,直接縱身躍過去,打算撲到睡得十分香甜的撫子身上。

  「撫子~」

  就在此時,笑容滿面的陽子豎起手指。

  「縮地~~」

  究竟會變成什麼狀況呢……

  「真是夠了,我早就料到一定會變成這樣……」

  哭哭啼啼的啟太不停抱怨。他確實如願以償睡在撫子身旁,可是……

  「呵呵,啟太好溫暖~」

  不過卻被毛毯緊緊綑成一團。在睡夢中的撫子也在這個時候翻身,緊緊依偎在有如一隻蓑衣蟲的啟太身上。

  陽子也將他的臉擁入懷中。

  「好了,啟太。依照約定,你就跟我們一起睡午覺吧~~」

  「嗚哇!這樣根本就是看得到吃不到!太過分了!」

  啟太不斷出聲抗議。智羽趁著這個機會跑回床上,拉過一條毛毯蓋住啟太、陽子與撫子,啟太的聲音頓時變得模糊不清。於是智羽也一邊發出笑聲,一邊鑽回被窩。

  河童和貓咪也跟在她後面。

  再一次……

  屋外的雨聲越來越大,他們的午覺還會持續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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