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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1 03:41 PM

榊一郎 -【半熟公主.三】

本帖最後由 ckkd861130 於 2009-1-21 07:44 PM 編輯


※內容簡介※

  奈奈公主一行人在遠遠超越人類力量的<鍊金天使>夢靨般的追擊中,艱辛地逃了出來。把奈奈一行人從「教會」狙擊中拯救出來的,竟是原本應該被教會送來攻擊奈奈的<聖儀執行者>。為了在這場陰謀交織的戰爭中斬斷所有疑慮,奈奈一行人決定向「教會」的根據地?巴古拍高原前進。故事終於來到感動的最高潮!  

※作者簡介※

1969年出生於大阪,1997年以《魔龍心願(ドラゴンズ・ウィル)》出道,入選第九回富士見奇幻長篇小說大賞。翌年,以《廢棄公主》獲得「Dragon」雜誌第一屆龍皇杯小說比賽冠軍。自此之後,陸續創作許多人氣作品,有《廢棄公主Scrapped Princess》、《整齊的夾克Straight Jacket》(富士見Fantasia文庫),《掙扎場域Struggle Field》(Fami通文庫)等系列,為足以代表日本輕小說界的暢銷作家。

※原日本書名:《プリンセスはお年頃!.三》
※原日本文庫:HJ文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1 05:33 PM

   【序章】

     視綫範圍染上一片鮮紅。

     「……呼……呼……」

     她看見的景象幷非特別異常。

     不斷延伸的腐質土壤、生長在其上的衆多樹木、在樹葉及梢枝所能窺見的藍天。

     這幷沒有什麽特別——或者應該說是典型的森林景致。事實上,迪底普莉絲附近就只有這樣的風景。沒有特別深、也不是特別暗。地形平坦,不見陡急的坡道或懸崖。看在一般人眼裏,這裏應該是個頗適合散布的地方——是一幅安穩的情景才對。

     但是,就一個被追殺者的身份而言,這裏就如同滿溢著噩夢的魔窟一樣。

     我無法筆直地跑,也無法少跌幾回。但逃跑的腳步就是無法加快。

     然而——路上沒有任何地方能讓藏身其中。

     情況太糟了。

     她雖然很清楚,卻沒有可以逃避的地方。

     「……呼……」

     呼吸紊亂,心跳加快。

     現在全身的血管就像是快要爆裂一般。或許……視綫範圍內之所以會呈現一片赤黑,就是因爲眼睛周圍的微血管已經破裂了也說不定。

     迪底普莉絲自己也知道,在很多層面上她都已經接近極限。

     她對屋外其實一無所知,長久的監禁生活奪走了她的體力,不——她根本就不被允許去做培養、擁有體力的事。從有記憶以來,她就一直是只被關在籠子裏的囚鳥。

     她沒有自己決定過任何事。

     一開始,他的一切就已經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被決定好了……別人只期望他能夠遵守決定好的一切。她從來都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沒有不滿的感覺。

     像這樣的女孩想逃亡——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而且就某種層面來說,先在追蹤他的人是專家——也就是追捕悲哀獵物的『獵犬』。像迪底普莉絲這樣的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躲過『獵犬』的追捕。

     能一路逃到這裏,就已經算是奇跡般的幸運了。

     自己大概逃不了吧。

     當她從屋裏逃出來時,就已經有了這種覺悟。

     「呼……呼……」

     她好恨這樣生理構造扭曲的身體。

     到底是因爲什麽原因,才會讓自己這樣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呢?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何意義?迪底普莉絲非常清楚,自己不管到世界上任何地方,始終會是個異類。

     不過——即使如此。

     不,就因爲是這樣。

     「……呼……」

     迪底普莉絲爲懷中的沈重感到驕傲。

     自己抱在手上呵護的——愛女。

     生下來還不滿一歲的嬰兒,穿著臨時拼湊而成的粗糙嬰兒衣,上面還蓋了一件毛毯,她正睡得香甜,那張純真且完全不明眼前緊急狀況的睡臉是如此無邪、惹人憐愛。

     這麽說來……爲她做了這件嬰兒衣的亞爾妣妲沒事嗎?

     這名抱住迪底普莉絲逃出屋外的親切中年女性幫傭……是否會有人向她追究放走迪底普莉絲逃走的責任,而讓她受苦呢?當迪底普莉絲逃亡時,早已自顧不暇,沒有餘力去關心亞爾妣妲——但是現在,迪底普莉絲卻開始擔心起來她了。

     「哎……」

     ……這件事幷非預料中的事。

     因此,得知自己懷孕時,最驚訝的人莫過於迪底普莉絲本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身體居然擁有讓孩子寄宿的功能。他一直以爲,自己的身體與精神,只是爲了要誘惑男人才存在的——事實上也是如此吧。

     所以對任何人而言,這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著應該叫做『意外』嗎?是『偶然』?還是『奇跡』呢?這個事件的定義會因爲目睹的人不同而想法不同吧。所以否定的角度來看,這就應該是個『意外』;毫不關心的人所導出的結論,將會斷定那只是個單純的『偶然』而已吧。

     但迪底普莉絲卻希望相信這是個『奇跡』。

     他所生下來的這個孩子——因爲迪底普莉絲是如此疼愛這個沒有任何期盼下誕生的生命。歲迪底普莉絲而言,他原本所不需要的母性,催促她拼命保護這個孩子——而現在正以自己的未來作爲籌碼,去交換這個孩子的身存機會。

     所以……這不是『偶然』,也不是『意外』,它是『奇跡』。應該配上這樣的稱呼,得到衆人的祝福才對。

     或許有人忌諱她的存在。

     或許有人詛咒他的存在。

     但迪底普莉絲還是覺得這個孩子如此惹人憐愛,而且幫助他的亞爾妣妲願意承擔風險,沒有將門上鎖。就是因爲充分的愛情與信賴,也因爲此迪底普莉絲才覺得這孩子是一個『奇跡』。

     所以——

     「……拜托……誰來……」

     她知道祈禱不可能會有回應。

     神幷不存在。至少世上一般人所知的神幷不存在。

     追捕他的人們自稱是神的使徒。如果公平之神真的存在——他就應該立刻向那些自稱是神的使徒給予天罰才對。

     「……呼……呼……」

     如先前所述。迪底普莉絲在森林裏奔跑。

     他陷入了追捕著的包圍網中。在這種地方,他終究無法期待第三者的援助。

     這裏到底是哪里?

     迪底普莉絲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也完全搞不清北方在哪里。但她只知道不能停下腳步,一旦停下就會被抓到。所以他只能不斷地跑。

     只是……

     「……」

     視綫範圍突然變的寬闊。

     是——湧泉。

     迪底普莉絲不得不停下腳步。

     「……這種……地方……」

     淨水的領域像是擋住他的去路般,在眼前展開。數道陽光穿過樹葉見灑落,爲水面點綴了顯眼的色彩。要不是因爲現在這種緊急狀況,迪底普莉絲一定會爲此而贊嘆,欣賞的失神吧。真是人間仙境。

     接著……

     「……墳墓?」

     迪底普莉絲突然發現自己身旁——腳邊的東西,不只是單純的石頭,是經過人工削整的石碑。

     從他的形狀和上面所銘刻的文字來看,石碑下應該埋葬著某個人才對。

     到底是誰會在這樣的森林裏……

     當然,迪底普莉絲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這個問題。

     但她注意到這塊墓碑上幾乎沒有任何污跡。

     也就是說——

     「……」

     有人會來這裏。

     而且——次數還相當的頻繁。

     這樣的話……

     「……對不起……」

     迪底普莉絲說完後,便把抱住愛女的一塊毛毯拿下。


     男人們多少有些猶豫。

     對他們而言,追捕普通人是輕而易舉的工作,有時還可以輕鬆地邊哼著歌邊抓人——只不過他們絕對不會真的哼歌就是了。他們是『獵犬』,只要沒有那個必要,他們甚至不會咆哮。他們只會靜靜地追捕目標。

     不過……

     「……接下來……」

     其中一名男子低語。

     是誰在低語幷不重要。執行任務時,全體成員就是一匹野獸。他們彼此聯繫,以快如閃電般的行動捕捉獵物。一個人的低語就是全員的低語。

     「這邊已經沒有什麽人煙了。」

     「可是這邊已經是阿比亞斯的領地了。」

     「待太久的話只會惹麻煩事上身。」

     「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上吧。」

     數道聲音附和。

     其中一名男子卷起左邊的袖子。

     折起的小型弓箭從寬鬆的袖口中露臉,皮帶將它固定在左手手腕上。

     接著,弓箭伴著左手輕揮的動作自動展開。最後男子以右手按住弓,確保弦的張力幷裝上金屬配件後,便結束了攻擊的準備。雖然這是一把還不能算是暗器的隱藏式武器——但他的射程和威力卻相當強大。

     像變魔術一樣,他從右手右手手指上摸出一隻短劍——將它架在弓上。

     他早已捕捉到獵物的氣息。就算獵物消失在視綫範圍內,他依然可以偵測出大概的位置。

     接著,其他的男人也從懷中掏出短劍或是小型刃物。

     每一個武器都不大,目的皆爲逼近對手然後給予致命的一擊……顯然這些是專門給暗殺者所使用的武器。

     男人們的武器現身,他們從四面八方超獵物——這個女孩逼近。

     最後——

     「……她在那裏。」

     女孩站在湧泉邊。

     或許是因爲絕望而無法動彈。湧泉雖小——只要繞著走就立刻被追上,就算筆直走近湧泉裏結果也是一樣。湧泉在潛,女孩也不可能像在地面跑步似的移動……如果湧泉很深,她就會和抱在胸前的小嬰孩一起溺死。女孩應該不會游泳,他應該連河活海都沒看過才對。

     「…………」

    被布包覆住的弓弦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和手掌差不多長的箭卻以必殺的速度射出。

     「……啊唔……」

     女孩腳步踉蹌。

     猶豫上頭下達的命令是盡可能地活捉女孩,因此男人瞄準的是腳部。一半以上的箭身刺入女孩的大腿後停止,女孩的身體漸漸垮下——

     「……」

     短促而驚愕吸氣聲從男人們之間流竄。

     因爲布包離開女孩的懷抱中,就這麽麽掉進女孩身旁的水裏。

     水花啪地一聲四散,布包沈入湧泉中。

     「——糟了?」

    事情明顯在他們意料之外。

     不過——

     「不,命令是要我們殺了那個小嬰兒。」

     男人們之間交換短暫的對話。

     他們的語調裏既不悲壯,也沒有緊張感。對於每天都在決定他人生死的男人們而言,人命不過輕如枯葉。生命只是把脖子折斷、割斷喉嚨就會消失的東西——生命不過如此而已。在也沒有更多餘的價值。

     男人們爲了追捕女孩而從森林中現身,向湧泉逼近。

     此時——

     「——」

     女孩一邊發出不成聲的聲音——一邊跳起。

     朝向男人間的其中一人撲了過去。

     原本只能逃走的無力女孩做出如此突如起來的反擊。但……軟弱如小白兔這樣的溫和動畫,有時也會在緊迫的情況下用後腳踹殺獵犬。想當然爾,陷入絕境的女孩還會躍起反擊。

     「——唔!」

     被撲到的男人立刻舉起短劍。

     他原本打算閃身躲過,但他卻無法完全躲開——女孩的動作就像是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一樣——男人和女人的手腳交纏,跌落在地面。

     纏鬥進行——數秒後。

     最後停下動作的是女孩。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雖然命令是要我們盡可能活捉……」

     其中一名男人低語般地說。

     女孩——他的喉嚨被短劍刺中,一命嗚呼。

     張開雙眼以無意義的空虛視綫直視天空。

     「不……這根本……」

     另一個男人回應的聲音裏夾雜著些許困惑。

     「就像是……她自己上門求死的感覺……」

     「……」

     其他的夥伴們則是無言以對。

     當然——他們幷不是沈寂在感慨中。他們只是在考慮,究竟該將現在這個狀況視爲任務達成、抑或是任務失敗而已。

     最後——

     「命令所說的是——盡可能。所以沒有問題的。」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其他人隨之點頭。

     男人們走近已死的女孩身邊,其中一人將女孩的遺體收進帶來的麻袋後扛到肩上。其他人則注意附近是否有目擊者——

     「——那個嬰兒要怎麽辦?」

     「沒有那個必要,上頭只是叫我們殺了他而已。」

     其他人一起對著這句話點了點頭。

     現在扔不滿一歲的小嬰兒——不管水是深是潛,只要一人掉下去,就必死無疑。既然必死無疑,那他們也不需要在多費心機。而且對他們而言,更重要的是盡可能趕快離開這塊阿比亞斯的領地。

     「那麽。」

     「再會。」

     男人們一邊點頭,一邊撤退。

     他們以遠遠超越女孩的穩定度穿越林間——接著消失。唯一留下的男人在迅速清理完地面的血跡及亂鬥痕跡後,也一樣消失無蹤。

     沒有剩下任何東西。只有細小的泡沫在嬰兒沈沒的水面浮起又破滅,

     接著。

     不知究竟過了多少時間……

     ……………

     「……在這樣……的地方……」

     和噠噠的馬蹄聲一起出現的——是朝著湧泉前進的兩個騎士。

     兩個騎士在墓碑前停下。

     「……這是……」

     「——那就是她自己的希望吧。」

     在進行對話的是一對那女。

     「那時因爲……他向來不喜歡誇張的實物和吵鬧的地方啊……我越來越覺得她真的……不是一個適合成爲阿比亞斯國王妃的女人……」

     之後——

     來到此處的男女發現了迪底普莉絲藏在樹幹空洞裏的小嬰兒。

     當然,迪底普莉絲丟到湧泉裏的,是他用布包住土壤所僞裝的。

     他……下了一個賭注。

     反正注定要死,他將一切賭注放在這個微乎其微的『生』之可能性上。希望來到這附近的某人,能夠發現他藏在這個樹洞裏的嬰兒。

     這算是一個無謀的賭注。

     但是他賭贏了。

     當然——迪底普莉絲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這個結果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女兒了。」

     以自己的死換來永遠的封口和愛女的生命……迪底普莉絲的覺悟爲這個原本應該死去的嬰兒帶來了未來。這是因他人意圖而活的迪底普莉絲唯一一次,用自己的力量表示異議後所換得的未來。

     

     其後——

     十數年後——這個小嬰兒成長,成爲完整繼承母親美麗外表的女孩。

     奈奈·安·阿比亞斯。

     也就是阿比亞斯王國國王·巴爾提利克的愛女……

  第一章【潛行與錯綜】

     街道是無盡的平和。

     天空晴朗,陽光普照,悠閑的空氣溢滿四周。

     視野良好的平原在街道的兩邊向外延伸。換成另外一種說法,就是有一條鋪滿了石頭和沙粒、上面不會長雜草的路穿過穿過了平原。

     除了不時出現的標志——『到克特爾村還有四裏』或『前方有休息處』——除此之外,路上幾乎沒有任何人工物品。在這無限寬廣的景色中,只能看到商人的馬車和連接城市的驛馬車彼此擦身而過而已……在這離城市和鄉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路上幾乎沒有任何徒步行走的人影。

     在這之中——

     「……」

     有一輛馬車和一對騎士與坐騎正以充滿沈重的氣氛前進著。

     在已經遠離阿比亞斯王國的這塊土地上,幾乎已經沒有人知道——這台馬車是從阿比亞斯王城赫斯提佛利亞爾城出發,且是載著奈奈公主一行人的『處女破身之旅』所用的馬車。

     當然,那面下流的旗幟早已被拿下。失去顯眼標示的馬車,混雜在來來往往於路上的相同馬車中。馬車原本的外裝幷沒有特別顯眼。

     騎士和他的坐騎也一樣。

     不過——

     「……」

     怎麽說呢?擦身而過的馬車和騎士們,似乎仍會察覺到他們身上所纏繞的沈重空氣……大部分人都回詫異地回過頭,那輛馬車和一旁的騎士,一邊散發出如同送葬般的氣氛,一邊默默地在街道上先前邁進。

     坐在駕駛臺上的人,披掛著旅行裝束所用的斗篷。只是那個人像是刻意在避免與他人眼神交彙似的低著頭,斗篷的帽子深深地遮到眼前,讓人無法看清其外表。而一旁的騎士也相同。

     是發生了什麽悲痛的事嗎?

     擦身日而過的人們都有相同的感覺——他們幷沒有上前探問,只是回首目送那些陰沈的馬車和騎士漸漸遠去。

     接著……

     「……這也差不多夠了吧?」

     坐在駕駛臺上的女孩低語。

     「在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的。」

     一旁騎著馬前進的騎士也在斗篷帽裏微微點頭。

     「嗯……這邊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已經拖延了不少時間了。」

     「是啊。」

     兩個人像是達成了某種共識。接著馬車架勢和騎士分別已自然的動作拉開帶著深深的斗篷帽。看起來就像是突然想做這個動作般——將自己的臉曝露與陽光下。

     當然那也不過是個動作而已。

     幷不會發生任何事。

     就事實而言,旅人們只是將深深遮到眼前的斗篷帽拿掉而已。能夠從這個動作中看出熱別意義的,大概就職位因爲特別的理由而注意著他們的人吧。

     「……接著呢……」

     辦成騎士的中年男子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說道。

     旅行時的裝束,原本就很容易瞞過別人自己的體型。

     只要用斗篷蓋住臉,那麽體型相似的別人很容易就可以假扮成別人。在加上對來無影去無蹤的駕駛者而言——必須單方面凝視對手,而且偶爾還被強迫在暗處不斷移動的人而言,視綫的角度總會有所限制。視綫範圍內時長會出現死角,而且還會短暫地遺失目標。

     「無法直接爲亞妣斯特和其他死去的同伴復仇,實在讓人有點不甘心……」

     駕駛臺上的女孩說道。

     如果是刻意觀察過克拉基裏斯要塞——觀察過以前的克拉基裏斯公爵邸的人,而且是連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的人,或許就會發現這個女孩曾是基爾列特公爵府邸中工作的女僕。

     不過就算現在注意到這點,也沒有任何意義了。監視著只會咬牙切齒地悔恨自己被他們耍了。

     「你們就拼命地找吧。嗯——不過公主殿下應該已經到你們的根據地附近了吧。」

     馬背上的中年男子說道。

     他是基爾列特公爵邸的園丁。

     「希望他們一切順利。」

     「嗯。」

     女孩和男人對著彼此點了點頭。

     他們一同望向彼方——望著這片同樣也是奈奈公主和她的適從們現在所在地上方,延伸出的寬廣天空。

    ***

     在克爾普蘭提大陸上長距離移動或運輸的方法各有優缺點,因此人們將兩種方法幷列使用,以補彼此不足之處。

     譬如說,馬車體積相對比較小,製造費用也相對降低。不過他的承載量也因此有著較爲嚴苛的限制。

     譬如說,船舶的承載量遠遠大於馬車,但他在沒水的地方理所當然無法航行。因此,身處連理海岸綫的內陸時,就必須將行李貨物分裝在數台馬車上運載。

     於是——

     「實在有點難以置信呢。」

     ——奈奈這麽說道。

     奈奈·安·阿比亞斯。阿比亞斯王國的公主。

     是一個美麗……應該說是非常美麗的少女。

     她給人的整體印象就是純潔無暇的『白』。以她原本就白晰的肌膚加上銀色頭髮和一身白色爲基低的衣服——給人一種非常強烈的明朗情理印象。她的雙眼和鼻梁綫條流暢,尤其那雙大而有神的深藍色雙瞳更是明艶動人。是個只要看過一眼就會讓人記憶深刻的少女。

     雖然有些地方帶點稚氣——但無可否認,數年後她一定會成爲一個任誰都贊嘆的美女。

     只是……『美人』這個評語,還無法概括這個少女的特殊容貌。

     應爲奈奈擁有在其他人身上根本看不到的顯眼特徵。

     也就是——向左右伸出的尖銳耳朵,還有屁股上的尾巴。

     簡直就像是米利歐非蘭姆教會典籍裏所描述的『惡魔』一般。

     淫魔沙久巴斯。

     她是已經滅絕的——化爲傳說之種族的末裔。基本上,沙久巴斯是個人數稀少,而且被許多人所存疑的種族,他們只記載於非常古老的文獻上。除了奈奈之外,沒有人知道是否還有其他的沙久巴斯存活——其他可能性應該是非常低。

     至於說到這樣的她爲什麽會成爲阿比亞斯的公主,那就必須扯到很多跟王室相關的個人隱私……呃,這就先別管了。

     「怎麽說呢——感覺就像是世界改變了。」

     奈奈一邊看著車窗外流逝的風景,一邊說道。

     她現在正坐在火車上。

     正確說來,是被蒸汽車頭牽引的是個車廂——她幷被非坐在客車車廂中,而是在貨物倉的角落。

     由於這列車原本就不是爲了旅客使用而製造的,因此車廂內部極爲單調,壁上有多處鋼筋外露,窗子也只有換氣的功能而已。

     不過第一次坐火車她似乎幷不在意,上車之後便不斷左顧右盼地,最後選定一堆在換氣窗邊的木箱作爲自己的據點,坐定之後便一直看著窗外的風景。

     「真是好眼力。」

     點了點頭回話的是——一個美貌過人的小女孩。

     她跟奈奈完全相反。她也是個美人,只是其美麗的角度和奈奈不同。

     相較於嬌小可愛的奈奈——她是個身形修長、光鮮成熟亮麗的女性。雖然瘦削,但不到骨瘦如柴,她的胸部和腰部曲綫甚至算得上是魔鬼身材。真順的黑色長發配上清爽利落的衣服恰到好處——使這名少女散發出絕妙的艶麗。

     她的名字叫做珂林·庫利普特。

     「這條鐵路沿綫的經濟流通的版圖大幅改變。十年後,人民的生活大概也會因而大爲不同吧。」

     「我想說的不是那麽嚴肅的話題啦。」

     奈奈苦笑說道。

     「就算是馬也沒辦法用這樣的速度移動很長一段時間啊……而且這樣就像是待在會動的建築物一樣,感覺很不可思議呢。」

     「嗯嗯……」

     珂林點了點頭。

     的確,對於第一次以鐵路旅行——第一次乘坐火車的人而言,大都會産生這種奇奇怪的感覺。首先是平時無法體會的速度感,還有從車窗裏看到風景等,都是相當特別的體驗。

     另外還有不間斷的震動、飄揚的蒸汽、燒炭時的臭味、不時響起的汽笛聲……這一切營造出搭火車的獨特氣氛。無論是誰初次體驗,一定會感到新鮮的。

     

     在加上……其實奈奈算是個溫室裏長大的孩子。

     生活在赫斯提佛利亞爾時的奈奈,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市街視察——以市街視察爲名的零食采買——奈奈雖然經常在城裏到處玩,不過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巴爾提利克國王腳下的王土。當然,這不只是她初次體驗火車,更是他頭一遭親眼目睹蒸汽火車。

     基本上,鐵路是克爾普蘭提大陸上的嶄新的交通工具,許多內內陸居民根本根本不知道鐵路的存在。鐵路尚未延伸打破阿比亞斯王都——鋪設鐵路需要同時確保鐵路用地、沿路上煤炭燃料、蒸汽火車所需要的水之補給等許許多多的條件協助,城市越古老,越難滿足這些條件——在加上乘坐費用昂貴,約有大半的國民都沒有搭過火車吧。

     雖說鐵路極有可能稱爲交通工具的明日之星,但目前還算不上移動工具的主力。

     這是以嗎比亞斯爲首,克爾普蘭提大陸上各國對特路的認識

     即便如此……

     「呃——雖然很多人對這種交通工具還不熟悉,不過這樣更好能給出奇不意的一擊。」

     說話的人坐在貨車車廂的另一邊——坐在堆起木箱上的矮小中年男子。短胖的身軀、身穿工作服,幾乎快要禿到頭頂的頭髮,怎麽看都像是個不折不扣的農夫或是工人——這個男人其實是世界知名的大貴族。

     他是阿比亞斯國王巴爾提利克的遠親兼原阿比亞斯軍官,在戰爭經驗極少的阿比亞斯王國裏非常難得一見的『英雄』……基爾列特·巴·安·克拉基裏斯。

     奈奈稱他爲『叔叔』。

     他身旁站著同樣穿著工作服的男女各兩名。他們是基爾列特軍人時代的部下,現在這是克拉基裏斯的執事、園丁兼管家。不——由於克拉基裏斯邸已經毀滅,所以應該說『曾經是』才對。

     克拉基裏斯邸在一夜之間完全毀壞。

     整個房子被——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稱之爲『活著的奇跡』的摧毀。克拉基裏斯邸內的數名僕人和兩名前來阻止的教會修道士因而死亡。

     其後基爾列特很快做出決定。

     他考慮到仍存活幷威脅的可能性,便帶著奈奈一行人及四名部下一起上了火車。

     「他們八成沒想到我們會做火車,而是在貨車車廂裏吧。」

     「……是啊……」

     柯林點了點頭。

     「而且還是朝著他們的根據地而去。」

     沒錯。

     現在——奈奈一行人正朝著的聖地巴古拍高原而去。

     他們原本就預定前往巴古拍高原。因爲的人幷沒有指定日期,在加上目前幷沒有任何死傷,因此奈奈一行人懷有某種程度的樂觀想法。

     只是……在有人因的襲擊而死亡後,奈奈一行人才發現這樣的想法太過天真。再者,他們也察覺內的方針分裂…一派主張殺了奈奈,另一派打算阻止刺殺奈奈的行動。

     這是非常危險的分裂狀態。

     方面的意見幷不統一——既然有兩派對立的勢力,那不管奈奈一行人去不去聖地巴古拍高原,被害者都有可能繼續增加。就算他們遵從其中一派的意見,他們也極有可能忤逆了另一派的心意。

     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逃走,什麽都不管——或是回到赫斯提佛利亞爾成。

     只是……

     『我不想到看到任何人爲了我而犧牲,所以我要潛進對手的根據地跟他們做個了斷。』

     是奈奈本人這麽說的。

     應該說是有勇無謀還是亂來?軍人出身的繼而列特幷非瘋了或是老眼昏花才會同意奈奈這個過於積極的聚集目標之想法。

     因爲他研究,這反而是個不錯的觀點。

     基本上,基爾列特也認爲不應該在讓更多王國的國民捲入事端。

     他們都不知道的目標究竟是『啊比亞斯的公主』還是『奈奈』。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後者,那麽把無辜國民捲入根本就是搞錯物件。

     況且,阿比亞斯境內也存在米利歐菲姆教會的信徒。

     但恐怕大多數的信徒都和這次的陰謀無關吧。

     這樣一來——公然和米利歐菲姆教會宣戰絕不是良策。如果他們公開和米利歐菲姆教會之間的敵對關係,以宗教爲首的國家,也會稱爲阿比亞斯的敵人——以前的拉蒂岡帝國便是如此。

     如此一來,就算他們再怎麽巧妙回避,還是會有上百人死傷。

     國家組織和其他規模類似的集團正面對決是如此殘酷。

     奈奈想避開這樣的結局,而基爾列特也不覺得掀起戰爭是件好事。

     於是……奈奈一行人決定付諸行動。

     他們決定一反先前的做法,以完全隱藏行蹤,躲過教會追蹤者的監視以確保自身安全——趁對方無法掌握奈奈一行人所在地而出於混亂狀況時,逼近對方的根據地直搗黃龍。

     雖然他們還不知道最終這將會是一場理性的和平交涉,還是一場暴力鬥爭。

     的人力不可能龐大到能在跟丟奈奈公主一行人後便立刻展開大規模殺戮,看來其內部也不完全都是輕率無謀的人。分裂就是最好的證明。

     再者……只要有機會潛入巴古拍高原的聖地,有有可能利用分裂勢力的消長削弱雙方的勢力,使敵方陷入混亂。】

     這種奇襲戰術就是基爾列特最得意的手段。

     也因此——奈奈一行人坐上了火車朝巴古拍高原前進。

     順道一提……

     做火車去巴古拍高原其實是繞路。

     做火車回赫斯提佛裏亞爾也是一樣。

     之前提到,鋪設鐵路受到政治、經濟、地利及技術的限制,不是想在哪里鋪設鐵路就可以做得到。要從克拉基裏斯邸直綫前往巴古拍高原或是和立體佛利亞爾成的話,鐵路都不會是最好的選項。

     也就因爲如此,鐵路才可以混淆視聽。

     對當地交通狀況和技術不熟悉的人,是不會想到利用火車來行動——他們更想不到,繞了一大圈的交通工具竟能更快更準確地抵達目的地。尤其是對於那些容易被束縛於舊有體制及傳統中,沒有太多機會周游『聖地』以爲地方的教會上層人士而言,他們根本不會想到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長距離移動方法。

     另外……

     要讓繪其諾的愛馬多拉塞那、拉馬車的馬匹,以及基爾列特加上四名部下同時行動,貨車車廂是最好的選擇。

     只要坐上去——在跟鐵路公司申告一切都是『貨物』,內容物隨便編個名目即可,接著再蒙混過關,奈奈他們只能睡在稻草上、坐在木箱上,還另載有農耕機械及數頭牲畜,表面上看不出有人在裏面。

     只是,奈奈他們也只能睡在稻草上、坐在木箱上——這種時候也不能有什麽奢侈的要求就是了。

     基爾列特說著。

     「還有——我命令了另外一組人馬在這個時候開始行動。我要那五人組避人耳目地行動,因此那邊應該會以爲他們才是正牌的目標。只要能夠追趕他們一段時間,我們就能有更多的喘息空間。」

     人類在受騙一次之後,就會沒來由地相信自己絕對不會被騙第二次。

     在的密探發現佯裝成奈奈一行人的假餌後,便很有可能相信第二次頂上的誘餌是真的。當然,這也只是他們換取時間——也就是基爾列特爲了『安全』起見,所設下的多重防範措施。

     「叔叔——他們沒事吧?」

     突然——奈奈表情沈鬱地問道。

     「他們……不會被誤以爲是我們,被教會的殺手攻擊吧?」

     「我沒辦法說絕對不會。」

     基爾列特說道。

     「但應該不需要太過擔心。基本上,他們全都是軍人出身,自然知道要怎麽保護自己。我也跟他們說過,要是他們覺得生命受到威脅,可以立刻表明真實身份。雖說監視者也有可能在知道被騙之後反而惱羞成怒——不過我認爲應該不可能,感情用事的人是沒有資格做密探的。」

     「……是嗎……」

     奈奈露出虛弱的微笑說道。

     「——奈奈。」

     舉起雙手的基爾列特靠到車廂邊對奈奈說道:「不要爲了亞妣斯特是因爲我才會——」

     基爾列特打斷奈奈的話說道。

     「她因爲你而被捲入事件或許是事實沒錯,可是他們幷不是意外死去,而是被別人殺了。你明白兩者直接的不同嗎?」

     基爾列特靜默不語。

     「……」

     奈奈——無言。

     基爾列特給奈奈有足夠的時間在心裏消化他所說的話後,繼續說道:

     「不管理由爲何,就算你要自投羅網也於事無補。因此同樣的,他絕對會將毫無關係的人捲入事端。」

     「……」

     奈奈眨了眨眼睛,說不出話。

     「你將生命看的那麽重要是一件好事,應該說你理當如此。不過我要你明白,這世上有很多人幷不是如此看到生命的。」

     「可是,叔叔——」

     基爾列特再次打斷難過的聲音。

     「聽好了,殺意這種東西,尤其是跟謀略有關的殺意,它幷不是有憎惡所行車的。」

     「咦……」

     奈奈眨著眼低聲說道——他看向一旁的柯林。

     原本暗殺者的侍女柯林以沈痛的表情表示同意。

     「不是因爲『憎惡』而殺人,而是因爲『礙事』而殺人。也就是說,你幷不是問題的重心。有著『殺了礙事者』這種想法的人存在,而且那個人也同時擁有將之付諸行動的權力或能力,這才是問題所在。不管你的存在與否,事態不會有所改變。擁有這種『殺了礙事者』想法的人,還是會繼續殺了妨礙啊的人喔。」

     「那是……」

     「你不正是因爲無法原諒這樣的人才想去阻止他的嗎?」

     「……嗯。」

     奈奈微微點了點頭。

     確認奈奈瞭解之後——基爾列特露出淒愴的笑容繼續說道:

     「事到如今,你也毋需迷茫。只要找到這次的元凶,你可以蹂躪他,是他無法做出一樣的事;在衆人面前修理他,使他無法在大家面前擡起頭來也可以;若是直接把它殺了,那事情就會變得更簡單。你要做的就是這些。」

     「……」

     奈奈咬住下唇。

      基爾列特的話聽起來沒錯。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完全正確吧。奈奈自己也明白。

     只是即便如此,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而言,所認識的人應爲自己而被捲入無關事端慘死的結局未免過於沈重。奈奈從來不曾如此近距離地經驗過他人的死亡——自己還是一個生長在衆人護衛下的公主,感觸想必更加強烈。

     「唉——不管怎麽說。」

     基爾列特聳了聳肩。

     他臉上的苦笑或許代表了他清楚自己所講的話過於殘忍——話說得太白了。因爲他在眼前的這個人不是新近的大頭兵,而是在溫室裏受衆人呵護長大的公主。

     「雖然這裏不是頭等臥鋪車,你還是儘量好好多休息吧。等到進去之後,你會連休息的時間都沒——那邊可是敵人的根據地啊。」

     「……是的。」

     奈奈微微點了點頭。

     侍女柯林心痛地看著臉上表情仍舊沈重的公主。

     ***

     此時——在後面一列搬運牲畜用的貨車車廂裏。

     有一個青年正在喂他的愛馬多拉塞那吃著飼料。

     他的五官雖然端整,但那過於銳利的眼神卻讓人印象深刻——他的外表大致如此。

     細小的動作和表情經常帶著不知所爲何來的緊張感,不斷散發如出鞘之劍一般的氣氛。稍微膽小一點的人恐怕不只是講話,大概連靠近他都不敢。但他只要一開口說話,就知道他根本不像其外表上看起來那麽恐怖。

     他是奈奈公主的近衛士兵繪其諾多爾斯。

     繪其諾的打扮和平常一樣,頭上包著頭巾,穿著綴有深紅色火焰花紋的黑絲基調軍服,上面還加了一件紅色的皮背心……但他最大的特徵——他愛用的武器卻不在他身邊。

     沒錯。那把穗尖異常厚長的長槍幷不在他身邊。

     如果觀察細微的人……應該會發現他的腰上除了常備的短劍之外,還另外佩掛了一把形狀似曾相識的小劍。

     小劍的形狀和繪其諾的長槍穗尖一樣。

     繪其諾很少這麽做——但他的長槍確實可以分開的。

     像是小劍般的穗尖藉著金屬環扣連接在槍柄上。把穗尖取下,便可將他當成一把小劍,其餘的槍柄部分則能作爲一把短棍使用。

     不管怎麽說,潛入敵陣的時候總是不好帶著太招搖的武器。所以繪其諾才拆解了他愛用的搶。只要穿上外套就能把小劍藏起來,把槍柄當成走路時候的手杖也不引人質疑。

     這種事就先擱在一旁。

     「結論就是——」

      繪其諾蹙著眉毛說道:

     「陛下會秘密地派你來——就表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公主殿下會在這次的旅程中被狙擊嗎?」

     「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子吧。」

     ——以悠久閑語調回答的人是個看起來和繪其諾年紀差不多,二十來歲的青年。比起全身散發銳利刃物般危險氣氛的繪其諾,這個人則是沒有任何緊張感,全身透露著悠閑的氣息。他那柔軟的頭髮、鼻尖上掛著的小小眼睛、褶邊超多的衣服等等,一切都和繪其諾的調調完全相反。

     索利烏·繆·米克羅。

     表面上是輕薄好色的吟游詩人——事實上卻是精通魔導術的魔法戰技官。雖然武術方面還不及給繪其諾和柯林,但他所使用的魔導技卻擁有瞬間打飛房子、擊退軍隊的威力。

     和隔壁車廂一樣。索利烏也坐在堆滿墻邊的木箱上看著繪其諾做事。

     真實身份曝光之後,他不改吟游詩人,照樣背著他愛用的魯特琴——這把魯特琴可不是單純的躍起,它同時也是魔法的發動體,也就是和『手杖』一樣的東西。

     「也就是說,他打算用公主殿下當誘餌,要把裏準備暗殺公主殿下的勢力一口氣全數引出?」

     索利烏對皺著臉說話的繪其諾點了點頭。

     「沒有錯。」

     「……真是夠亂來了……我實在搞不懂那個那個人在想什麽。」

     「我也同意這一點。」

     索利烏苦笑著說道:

     「不過他也擔心公主殿下的安全。他或許就是因爲如此,多以才打算藉此一絕後患吧。」

     「這倒是沒錯。」

     繪其諾一邊撫著愛馬的頸部,一邊嘆了口氣。

     沒錯。巴爾提利克就是應爲擔心奈奈,所以才會在優秀的護衛者繪其諾和柯林之外,加派了索利烏來到奈奈身邊——就連繪其諾和柯林和柯林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可是……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保護公主殿下可是我和柯林喔!我們根本就不是阿比亞斯的人。她很可能在你來之前,就被我們殺掉了喔?」

     「你說的沒錯。」

     索利烏說。

     純粹就立場而言,繪其諾和柯林原本就是屬於敵方的人。

     「就算你這麽說……你們還是值得信賴的。」

     「……是這樣嗎?」

     繪其諾露出苦笑。

     從立下誓言的那天開始,在奈奈人身安全這方面,他就擁有巴爾提利克完全的信任——他自己很清楚。只是,清楚歸清楚,從他人嘴裏聽到時,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

     剛剛換上認真的表情,轉換話題:

     「你跟赫斯提佛裏亞爾城那邊有定期聯絡吧?」

     「是的。」

     索利烏點頭。

     常駐於赫斯提佛裏亞爾城的魔女——巴爾提利克王最信賴的手下兼阿比亞斯最高層魔導士的瑪雅加,索利烏便是她的嫡傳弟子之一。

     他藉由魔法定期和瑪雅加取得聯絡。

     不過這樣的聯絡方法——必須要在雙方同時使用魔法的狀況下才能進行,無法進行臨時溝通。也就是說,他們只能在約定的時間做定期的回報。

     「低下和瑪雅加大人說了什麽?」

     「沒有特別說什麽。」

     「…………還真像他們會做的事。」

     繪其諾嘆了一口氣。

     「雖然我有拜托他們去教會那邊打探——幷沒有得到有用的情報。不過,如果隨便刺探就能掌握他們的狀況的話,那情況也不會這麽複雜了。」

     「——話是真麽說沒錯。」

     繪其諾剛認識奈奈公主時,奈奈公主已經是的目標了。不過可能在更在以前就盯上奈奈也說不定。

     「不過……我真搞不清楚這是在幹嘛,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這——我也……」

     索利烏歪過頭。

     兩人同時看向坐在塞拉多那背上的嬌小少女。

     她可愛的臉上……完全沒有表情。而且他那貫徹始終的無表情臉龐格外引人注目。

     那莉亞·巴利斯。

     自稱『平凡的村姑』——當然繪其諾和索利烏現在根本不相信這種說法。他們大概知道那莉亞是派來的人。不過猶豫他沒有進行任何暗殺行爲,也沒有向報告奈奈公主一行人的行蹤,目前的們只是監視其行動而已。

     「……什麽……」

     那莉亞躲著看向自己的視綫說道。

     她的語尾沒有抑揚頓挫,語調裏也不帶任何感情。

     「……什麽也不知道吧……」

     「對的人而言,他不過就是個道具而已吧。」

     沒有飼主會把新的內容告傳信鴿。

     而且——也不會有人向自己的劍說明爲何它必須被揮下。

     「……」

     不知道她是怎麽看待這兩個嘆息的男人……那莉亞一語不發。

     繪其諾靠在車廂壁上說道:

     「對教會而言,有一兩個奇怪的公主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影響才對啊。然而內部居然還分成主張殺了公主斷下的一派以及反對派。」

     「就是說啊。」

     對以禁欲和節制作爲教義的而言,沙久巴斯是非常礙眼的存在——他們以爲這就是理由。

     米利歐非蘭姆教會曾經以『非人類』的理由,鎮壓過俗稱爲『亞人種』的種族——例如精靈和矮人這種擁有特意外形及生理構造的人種。因此,就算教會想要鎮壓沙久巴斯,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只是……就算決定要這麽做,也沒有把事情牽扯到國家。

     更何況,知道奈奈公主是沙久巴斯族的人應該不多,在加上只剩一個人的特異種族根本就無法動搖的教義和權勢才對。

     多以他們不明白爲什麽堅持要取奈奈的性命。

     「我真的不懂,他麽爲什麽要送這麽多暗殺者過來,更不懂他們爲什麽要放出那種怪物來殺公主殿下。如果要用這種理由的話,那妓女和有婚外情的人早就貝全部被殺光了吧。」

     「是沒錯。」

     索利烏聳肩說完後——脖子歪得更斜了。

     「可能我們一直把焦點放在身上,或許原因出在公主殿下的身上?」

     「家裏鬧分裂,或是搶奪繼承權這種事還蠻常見的——」

     「可是公主殿下根本就是沙久巴斯人!」

     「是這樣沒錯。」

     基本上她和阿比亞斯王族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所以不會有家庭分裂或是搶奪繼承權這種事發生。

     她原本就不具有繼承權。她只是剛好占著王位繼承權第一順位而已——事實上,阿比亞斯王族比較像是像國民這些『客人』披露名爲『政治』這種技藝的藝人,所以幷不會期待附隨王位而來的權利或是享樂。

     老是說,奈奈之所以會在王位繼承權的第一順位上,純粹只是因爲其他的貴族和王室關係者不想繼承王位這個燙手山芋而已。

     因此,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家庭分裂這種事。

     「話說回來——跟阿比亞斯的家庭分裂扯上關係又有什麽好處?」

     「你說的沒錯。可是如果說,公主殿下其實是某處貴族的私生女呢?」

     「……我說你啊。」

     繪其諾受不了地說道:

     「誰教你亂編故事的?」

     「的確。」

     索利烏聳了聳肩。

     雖說,私生子這種話題常有,也是吟游詩人們愛用的題材——不過就算事情真的如此,繪其諾也不懂幹嘛要跟這種事扯上關係。

     即使許多貴族和王族對都有一定的影響力,但他幷不覺得會爲了他們派出這種怪物。

     「我實在搞不懂。」

     「真是讓人搞不懂呢。」

     然後兩男人又嘆了口氣。

     不過——

     「哎,去了就會知道吧。」

     「公主殿下的做法也真是魯莽啊。」

     沖進敵人陣營和對方一決勝負。

     威脅他們若不到巴古拍高原來,就有人必須犧牲——不過一般人通常是不會照做的。

     「一臉理所當然跟上來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麽說我的你又如何呢?」

     索利烏露出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

     「因爲我是公主殿下的近衛士兵啊。」

     索利烏的視綫擡起來,越過鏡框,像是在搜索什麽似的看向繪其諾。

     「嗯?」

     繪其諾困惑地回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聽柯林小姐說你們一直都在一起。」

     「……嗯,因爲我是她的近衛士兵啊。」

     「聽說巴爾提利克國王把你們當成一堆兄妹來養育。」

     「嗯……因爲我是她的近衛士兵啊。」

     「……」

     「……」

     微妙的沈默橫互在繪其諾幾索利烏之間。

     「哎呀,這樣也是不錯。」

     「怎樣啦?」

     「我只是在整理一下登場人物之間的關係。」

     「你不用在裝成吟游詩人啦。」

     「不不不,魔導士只是我可以派上用場的嗜好之一。」

     「……您說的是。」

      繪其諾皺著臉說道。

     ***

     幷沒有什麽事物改變。

     大致上——教皇的一舉一動和以前一樣。

     他總是以滿溢著慈愛的笑容看向修道士和信徒們,進行傳教。

     聽教的人露出陶陶然——甚至是接近恍惚的表情,聽著從教皇嘴裏編織而出的話語。

     幷不是因爲內容特別出色。

     事實上,教皇所講述的內容和其他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人所說的幷沒有太大差異,若是寫下教皇所講述的逐字搞,就會發現內容其實和教典裏說的沒什麽差別。當然,這對教皇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教皇自己絕對不可能說出違反教典的事——光看記錄下的逐字稿,基本上是無法有新發現的。

     重要的是聲音、語調、視綫和包含這一切的態度。

     用理所當然的詞句敘述即爲理所當然的是。

     傳教就是如此單純,但教皇說話時卻擁有異常高度的說服力。

     應該所是制禦了現場的氣氛嗎……只要教皇站在教壇,氣氛便瞬間改變。哪怕嘴裏說的是一模一樣的子句,但聲響就是完全不同。

      就算教皇在說的是相聲,恐怕也會有人惶恐到哭泣也說不定。

     教皇身邊的人也無法明確地之處究竟是哪里不同。

     然而就是有些不同。這些經由普通人口中說出只會稱爲笑柄的空話,經他的口中說出聽起來就像是事實。信徒們從教皇淡淡的語調裏窺見焦點中所講述的天上樂園——在眼睛裏清楚地看見——而流淚。

     很多人都以爲這都是源自教皇的『德行』。

     在嚴謹修行後多修成的品格讓教皇只需羅列語句,便能使其升華爲具有靈魂的對話。

     只不過——

     「……」

     一名教皇身邊的修道士站在修設於大聖堂深處教壇的一旁——以舞臺來說就是準備區——他的身體不住地顫抖。

     教皇的傳教依舊精彩,這點毋庸置疑。對於總是在教皇身邊聽著傳教內筒的他而言,這點相當不可思議,是個不可解的謎團——也是一種奇跡。他不知道教皇爲什麽能夠以這種方式演說。,如果自己能像他那樣用壓倒性的說服力來慷慨陳詞的話,那該有多好——他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夢想。

     只是……

     常年呆在教皇身邊服飾的他才會懂得,

     似乎有些——不對勁。

     恐怕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吧。不過今天的,不,是這幾天的教皇說話的語調和平常不太一樣。不只是語調,還有些細微的動作也是……太不對勁的感覺。

     像是別一人一樣?

     不——不對。

     就像是他一直以來維持的完美面具剝落了……

     「……」

     修道士不斷顫抖。

     自己竟然想著這種僭越之事。

     但是,心中一點浮現這種不對盡的感覺時,這種質疑便無法消失。

     教皇絕對和以前不一樣。

     這想法在修道士的心中産生絕多的肯定。他偷偷瞟了一旁的修道士們和上層人士,發現他們也不時以困惑的表情看向教皇嚴謹的臉。

     他們也注意到了。和教皇親近的人也注意到了教皇的異常。

     異常?

     那原因……是什麽?

     「……看來總大祭祀教長的身體似乎不太舒服。」

     突然之間——一個不知何時站到修道士身旁的人,像是看穿修道士內心想打般如此說道。

     「卡……」

     愕然的修道士差點出聲。

     當然,他立刻警覺到教皇現在正在傳教演講,於是他壓低了聲音。

     「卡那明樞械卿……你爲什麽會在這裏……不,我立刻爲你安排了位子,請你跟我來。」

     修道士所在之處算是後臺。像卡那明樞械卿這樣擁有地位的人通常不會到這種地方來。

     而且卡那明還是所有樞械卿中雖有可能成爲下屆教皇的三名候選人之以,除了教皇之外,他是裏最重要的恩無,態度絕對不能失敬。

     「不必了,我只是剛還有點時間才過來看看,用不著擔心。」

     卡那明優雅地搖了搖頭。

     只是——

     「不過,總大司教長也已經不年輕了,無法勉強自己的身體了。我認爲……總大司教長應該放個長假才是。」

     「……」

     修道士不知該如何回答。

     卡那明樞械卿是下期教皇候選人中最激進的以爲——大家都知道他非常想把教皇從位子上趕下來。

     如果一個不相信同意了他所說的的話,就有可能被歸類爲卡那明樞械卿那一派,不管著不是事實,只要其他人有了這樣認定,即使他在怎麽否認,也無法推翻大家先入爲主的想法——這就是流言的殺傷力。

     不過對方可是卡那明樞械卿,他又能裝作沒看見。

     「我……怎麽說好呢……」

     結果修道士選擇了一個曖昧的回答。

     不過卡那明樞械卿的心情似乎沒有因爲他曖昧的回答而變差。不——他看起來似乎比平常高興許多。

    「告訴教皇,我希望他好好保重身體。」

     「是——是的。」

     確認修道士點頭後,卡那明把傳教聽完就離開了。看則他異常有自信的背影——修道士呼地吐了一口安心的氣。

     「……」

     有東西正在蠕動。

     隨然他不知道那是什麽——但他感覺到有一股足以將勢力一口氣全部翻新的力量,正在檯面下蠢蠢欲動。教皇的變化、卡那明樞械卿哈皮的心情,只不過都是這些變化的一個端倪——都是這股巨大力量的預兆。

     不過,像自己這種沒權利的人是無法插手的。

     如果他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信徒或是基層修道士的話,或許會輕輕鬆松數倍、數十倍吧。雖然他只知道片段事件。但未來只要一扯上關係,大概就無法脫身了。

     修道士邊想著籠罩在機子未來頭頂上的烏雲,又再次嘆看長長的一口氣。

      ***

     就一般的意義而言,『那個東西』沒有自我。

     雖然『那個東西』基本上擁有生物相近的構造,但它卻不具備生物理應擁有的幾項特徵。暫定的外表和人類相似,但『那個東西』卻沒有和人類相同的只能和意志,因爲『那個東西』的創造者認爲他不需要——認爲他擁有這些特徵就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他便自行將其排除。

     所以『那個東西』能夠進行自律性的活動而且不擁有任何欲望。

     它只會實行命令的行動。

     其他就算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只不過……『那個東西』的創造者,究竟理解到什麽程度呢?

     只是淡淡地實行命令的『那個東西』。

     由於『那個東西』根本就不懂命令的意義和目的。所以知道理論上沒有任何矛盾,『那個東西』就會一直讓人難以相信的愚忠,執行同樣的行爲。

     然而……

     大部分場合中,下命令的都是人類。

     采取『命令』這種方式時,人類都會覺得對方一樣擁有自我。而且還會誤認爲對方擁有智慧。所以命令的時候總是會省略不用說也該會理解的部分。

     例如說:

     命令他『轉』,『那個東西』就一定會轉,而且會一直轉不停。只要不下達『停止』的命令,他大概就會在自己能力範圍內一直轉個不停。必要時,他還會驅逐路上的障礙——它的構造大概就是如此。

     當然,只要不叫他『轉彎』,他就不會轉彎;不給他選擇的標準,他也不會選擇驅逐的物件。會覺得這樣子很奇怪的自我,也不存早於『那個東西』身上。

     於是……

     只要下過一次『殺人』的命令,『那個東西』的創造者,一開始就給它這方面的『基礎知識』和『行動原則』,於是『那個東西』毫無疑問地開始追蹤『目標』。

     也就是說……

     「小姐?這麽晚了,一個人走在路上很危險的喔?」

     場景在某條街上。

     當『那個東西』走在被月光照射的石粒路上時,數名男性出現在它的面前。

     「沒錯沒錯,很危險的喔。」

     「會有很危險人物出現喔!」

     「呵呵——錢包跟腿間都會很可憐喔!」

     耐人們一遍露出輕薄的笑意,一邊逼近『那個東西』,將他圍住。態度看起來就很不對勁——應該說是看起來就不是從事什麽正當職業的人。雖然他們的手上和腰際有著短斧和短柄小斧……不過他們絕對不是什麽樵夫或木匠之類的人。

     在遠離城市、村落的這條路上。

     當然……就算在治安相對較好的阿比亞斯境內,只要到了邊境,也不免出現這種危險的人物。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想以暴力手段獲得個人快樂的輕率交貨。而被這些人挑中的不幸犧牲者,也是時有所聞。

     不過這次的犧牲者,應該會是這些男人吧。

     短斧、短柄小斧。對『那個東西』完全沒有進行會話的智慧。它只是恰巧從人類那裏——從他日前解放能力所得到的個體情報擬態爲年輕少女,但『那個東西』本人幷沒有真正稱爲年輕少女。

     所以『那個東西』毫不畏懼、完全不做任何回答,它只是無視一切地不斷前進。

     「喔喔?真是個勇敢的女孩子呢。」

     「呵呵呵,這種的也不錯啊。」

     其中一個男人邊說邊走近『那個東西』幷將手放在他的肩上。

     被按住的『那個東西』立即停止了動作。

     男人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麽事。

     阻止『那個東西』的行動,就構成他達成目的妨礙要素,成爲『那個東西』的排除物件。

     換句話說——

     「唉,我們就到那邊慢慢聊——喔喔喔喔喔喔!」

      把手放在肩膀上的男人發出慘烈的叫聲。

     起初,男人大概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

     『那個東西』的肩部分放出力量,將那個男人的身體做成其他的東西——由於神庭系統同時也被替換,所以他根本就來不急感覺到痛楚。

     於是……

     「嗚喔……喔喔……喔……」

     男人叫聲裏困惑的成分居多。

     因爲他的手正在逐漸變形,化成樹木的模樣。

     皮膚的顔色改變,失去了原有的柔軟,出現龜裂,稱爲粗糙的樹皮。不,不只是樹皮,顫抖的樹枝正從他的手腕、手肘、指尖伸出,抽出樹葉。整個人就像是開玩笑惡整一般,變成完全不同的生物——

     瞬間,男人的整只手變成了樹枝。

     「喔……這……這是……」

     他驚訝地說不出來話來。

     他身旁的朋友也無法理解,臉上盡寫著不知所措的驚訝。這也是當然,對他們而言,他們的常識根本不存在人類的手會突然變成樹木這種理論。

     「這是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一遍慘叫,一遍把手從『那個東西』上拿開,按著自己的手腕不斷地痛苦掙扎。

     此時,他的朋友們才終於異界到『那個東西』正對他們進行攻擊。

     「她、她做了什麽?」

     「這傢夥?」

     雖然臉上的困惑表情仍未退去,但他們已經揚起手上的道具——,不是武器,瞬間朝『那個東西』攻擊。有問題就先揍人、讓對方傷到無法動作後在進行思考——這就是他們基本的思考模式。

     不過——

     「——咦?」

     『那個東西』一碰觸到短柄的小斧時,武器就像布置的玩具一樣扭曲變形。一邊扭曲。一邊改變顔色,然後色變和質變的現象就直接爬至男人的手上——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男人一邊發出沒有特色點叫聲,一邊痛苦掙扎+不過一切爲時已晚。

     有些人的身體一半變成看液體或是金屬,有些人身上則是長出了昆蟲或是動物的手腳,每個人都因爲恐懼而不斷掙扎。

     當然,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狀況下向『那個東西』發出攻擊。而且他們的武器全都是和自己的身體粘合。化成了別的物體。

     「你、你、你到底是——」

     男人們恐懼的視綫看著『那個東西』。

     但『那個東西』還是一動也不動,更不會生氣或是嘲笑。

     『那個東西』只2是爲了確實將障礙物排除而向男人們靠近。

      ***

    「——基本上,他們正順利地行動。」

     深夜——在阿比亞斯王都赫斯提佛裏亞爾城的國王專用辦公室。

     宮廷魔導師瑪雅加·塞洛維尼安來到忙於政務的巴爾提利克·巴·安·阿比亞斯面前向他報告。

     「唔。」

     巴爾提利克揉著眼睛,放下手中的筆,活動下放鬆堅硬的肩膀。

     或許是猶豫他那嚴厲的五官,巴爾提利克坐在桌前辦公的樣子,就像是拿著斧頭在做菜一樣勉強,也有點像是一隻胸被綁在桌子上——反正就是看起來非常詭異。

     所以才會這樣吧。

     國民之間流傳著處理政務的人根本就是瑪雅加。不過實際情況看就有如現在所見——瑪雅加只是有時前來報告,或是在巴爾巴爾提利克身邊。但公事上,他是從摩斯魔導院來阿比亞斯『出差』的人,在文書記錄上是阿比亞斯王室的『外人』。所以如果她插手政治方面的事,就算是干預內政。

     不過這就先別管了。

     「他們似乎明天就會抵達巴古拍高原,但——」

     「——但?」

     「這樣真的好嗎?」

     瑪雅加詢問的語調裏夾帶著誠懇的請求。

     撿到奈奈後已經過了十多年。以母親身份將奈奈帶打的不是別人,正是瑪雅加。對他而言,奈奈公主不只是國王的女兒,也是向他學習魔法的弟子,更是她自己的孩子。

     「預定方針不會改變。」

     巴爾提利克直率地說道。

     「基本上,阿比亞斯王國與這次的時間無關,也不承認這件事的存在。我將會維持這個立場。」

     「可是——」

     「我們已經排除維護安全最低限度戰力。我聽說索利烏是你弟子當中實力數一數二的人?」

     「話是沒錯……」

     無論是再怎麽優秀的戰士或魔導士,他都只有一個人。在數量上被制約的話,就沒有任何勝算可言。

     由於基爾列特一行人將會進入巴古拍高原之前和奈奈一行人分開行動,所以事實上奈奈公主將會在只有三名護衛保護的情況下進入敵人根據地。

     是巴爾提利克禁止基爾列特他們金土巴古拍高原的。

     由於巴古拍高原是餓直轄地,所以就算他們位於拉蒂岡自治區的角落,在政治上他們幾乎是等於完全獨立的國家。

     雖然過去曾在拉蒂岡侵略戰中揚名立萬的基爾列特已經退役貓如果留下他和心腹們進入巴古拍高原的把柄,那就等於是阿比亞斯對巴古拍高原——也就是對的侵略行爲。

     因此,若表面上這件事不裝作像『奈奈公主一行人在找丈夫的過程中經過巴古拍高原』的假像,就很有可能引發戰爭。

     「唉……不過我有做好安排,假設奈奈要求協助的話,我能隨時投入足夠的戰力。只是我們不會率先向發動攻擊。我的方針是,要避免掀起全面戰爭。」

     巴爾提利克的聲音裏沒有任何自負。

     語調就像在確認一條平凡的政策一樣。

     當然……現在仍有許多人在他的命令下四處收集情報。在這次奈奈公主與的事件中,巴爾提利克幷非什麽都沒有做。只是表面上——在官方場合上,他沒有讓人看到任何臺面下的動作。

     「公主殿下她——」

     瑪雅加的語氣變的稍稍尖銳。

     「就算她被殺了也一樣嗎?」

     「就算她被殺了也一樣。」

     巴爾提利克立刻回答。

     「陛下——」

     「你打算爲了奈奈一個人而逼得全體國民起而戰鬥嗎?這個國家裏的米利歐非蘭姆教會信徒雖然不赴歐,但還是存在,他們不一定是我們的敵人。如果我們公然和米利歐非蘭姆教會作對,那就會出現不必要的犧牲者。」

     巴爾提利克的華麗沒有任何躊躇和猶豫。

     「如果奈奈在理解這個事實之後——做好背負其責任和罪過後,還是選擇戰爭的話,那當然是解決這件事的一個選項。只是,如果不是這樣,奈奈就是一個思慮淺薄、不顧他人生死的笨蛋——她未來也只會成爲一個昏君罷了。」

     「……」

     「這是一條他她總有一天要走的路,總有一天要過的河。不管她選擇要踩著國民堆叠的屍體過河,還是要跳進激流游過去——不論他最後選擇爲何,你就把這次的旅行,當成是我在測試她是否擁有作爲我的後繼者資質的一段測驗吧。」

     「……」

     瑪雅加咬住下唇。

     他清楚巴爾提利克所說的完全正確。只是這個『正確』的判斷標準幷不適用於所有人。從一般人的角度來看,巴爾提利克判斷的標準應該是非常嚴格。

     只是,將來奈奈所擁有的地位將會高到光是一個決定就足以改變他人的一聲。那可不是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站的上去的地方。而且,對自己的人生無法負起責任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沾上去的。因此——

     「……我明白了。」

     瑪雅加嘆了短短一口氣後,垂下了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1 07:38 PM

  第二章【潛入聖地】

     巴古拍高原。

     位於科爾普蘭提大陸的中央——東西橫貫大陸的古囉索山脈邊。

     這裏是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聖地,是傳說中大聖米利歐非蘭姆在修行後悟得真理的地方。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大多說的人對這塊土地抱有誤解。

     這裏不是荒野,也不是沙漠。

     但他同時也不是肥沃的土地。

     通常——適合植物生長的土地擁有從草原到雜草、灌木至更大型樹木的多樣植物相,形成被稱爲『極盛相』,由高大樹木多構成的蒼鬱森林。

     但是巴古拍高原不一樣。

     這裏之所以沒有森林,是因爲日夜及四季的溫差劇烈,機上雨量偏低、土地貧瘠,只能長出生命旺盛的雜草。

     看上去是一片綠沒錯……但那裏絕對不是樂園。

     不過就算如此,人類就是那種會在確保最低限度生存手段後持續擴張版圖的生物。

     這個巴古拍高原上也有城市。

     由於這裏是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聖地,九成以上的居民都是米利歐非蘭姆教的信徒——其餘一程不到的民衆則都已某種形式和米利歐非蘭姆教會有所緊密聯繫。他們獨立、自製的風氣與盛,常年擁有巴古拍高原這塊領地的拉蒂岡帝國甚至賦予教會免稅權,同時也未進行積極的同志。

     不管怎麽說——

     「……我以爲聖地這種地方會更繁榮的說……」

     奈奈一邊環視四周……一邊嘟囔。

     她和適從們——繪其諾、柯林、索利烏和那莉亞一共五個人,呈現在他麽眼前的正是和高原同名的城市。

     巴古拍城的街道。

     這裏——給人的印象非常樸素。

     幷列的建築物都是煉瓦外露、顔色點調,沒有任何裝飾。給人的印象就只是爲了達成多需要最低限度的技能,而所需最低限度的步驟多建造成的。

     街上沒有任何看板忽視宣傳海報,只有不斷延伸的單調建築物——形狀大小相同的建築物不斷、幷排延伸。

     沒有華美裝飾,樸素堅實這一點倒是跟阿比亞斯很像。

     只不過巴古拍高原這個『聖地』的枯燥無味程度——高到甚至讓人感到有種壓迫感。

     路上所穿的衣服也十分樸素,幾乎看不見任何華麗色彩的布料或是飾品。要說這是此地的風土民情也合理,只是,這個城市似乎滿溢著被壓抑的空氣。

     當然,不是信徒的人也會來到巴古拍城裏,而且他們也擁有工作,也可以做生意、只是以這種『外人』爲物件的設施均坐落於城裏的角落,整個城市就像是某地的收容所或是監獄一樣。

     「因爲米利歐非蘭姆教是尊奉樸素節約、修身克己爲旨的宗教嘛。」

     一旁的繪其諾說道。

     當然……奈奈和他幷麽有露著臉在街上走。

     在風勢強大的巴古拍高原上,原本就有許多人穿著連帽衣或死斗篷。因此,像奈奈公主一行人穿著長外套、而且帽子壓的低低的人幷不會特別顯眼。另外,像奈奈公主一樣,包上頭巾把長長的耳朵夾藏起來。她的尾巴也卷到衣服內側,讓他不會從衣服邊露出來。

     只是很粗淺程度的變裝而已——不過繪其諾等人相信這樣就足以瞞過衆人。

     照片這種東西在克爾普蘭提大陸上還不普及,至少還不到能夠大量印製、四處散布的地步。因此,他們不需要特地隱藏某部分的外表特徵;以言語繪其諾傳達特定人士的容貌時,總是會特別強調其特徵——因此,擁有顯眼特徵的人,只要把那個部分藏起來就不容易發現。

     繪其諾用簡單的燃料改變了頭髮的顔色,柯林則是把頭髮挽在腦勺上,兩個人看起來都和平常大不一樣。那莉亞也和柯林改變髮型,索利烏是把眼睛拿下。據他表示,他的眼睛原本就是假的。

     不過這些就先不管了——

     「基本上……巴古拍高原是一塊自環境十分苛刻的土地。」

     柯林說道。

     她正走在一行人的前頭。

     奈奈公主一行人現在位於巴古拍城的一個角落——這個城市劃分爲東西南北四區塊,衆人目前離中央街有數條街之遠。路上的人潮不多不少……大家只是默默地低著頭向前走。

     順道一提,繪其諾的愛馬多拉塞那寄放在巴古拍城入口的馬廄裏。因爲聖地裏基本上是禁止馬車和馬匹往來行走的。

     「在貧瘠、溫差劇烈的土地上,熱門們必須爲了生存而互相幫助,省去不必要的浪費,嚴禁奢侈的享受。因此,這裏才會出現以這個尊奉嚴謹戒律和禁欲爲旨的宗教。」

     「……原來是這樣。」

     「這原本只是爲了生存下去的手段,但不知從何時起,這些手段在整理後被體系化、加上權威——在交通工具發達、文明發達、升華改善後的今日,仍以『文化』之名留下。」

     「……文化……」

     奈奈眨著眼睛說道。

     從他的立場來看,文化這種東西應該更豐饒……更積極、開朗才對。

     就奈奈的角度而言,阿比亞斯的文化雖然樸素堅實,但人們的衣服和建築物裏卻帶著淡淡的溫暖,方言中也具有多樣的溫婉和敘情表現,嗨喲不時以各種奇怪理由所召開的祭典——而這些都立基於寬容且歡樂的,民族性上。

     和巴古拍城的氣氛完全不同。

     「是的,也可以說是傳統。因爲在這個城市裏,華美、引人注目的飾物都被歸類爲惡的,所以街景和人們的裝扮都偏向乏味。」

     「阿比亞斯也是一樣樸素堅實啊……」

     「……只是阿比亞斯要賣弄炫耀的時候,可是也挺誇張的啊。」

     繪其諾其接著奈奈的話說下去。

     在阿比亞斯這個地方,樸素的日常生活和華麗祭典之間的落差相當大。平常雖然難得樸素,單一來到定期祭典或是其他類似活動時嗎比亞斯的國民就會用盡權力産生巨大騷動。

     「不管怎麽說——」

     繪其諾突然換上嚴肅的申請說道。

     「宗教誕生的地方大多有過什麽苦難,只不過有些是源自政治因素,有些事源自地理因素,每個宗教都有所不同。正因爲他們身處痛苦之中,才會依靠神明。」

     「……」

     奈奈斂起表情,陷入沈默。

     她知道繪其諾用這種語氣講話的時候,就表示他想起了拉蒂岡帝國的事。

     「簡單的幸運不幸運就能決定生死,未來建構在偶然之上。在這樣的土地上,人們希望能在絕望的盡頭看見神明的存在——好讓自己接受現況。因爲人們不願意相信生死、幸與不幸是在偶然之中決定的。」

     每個人都希望瞭解生存的意義。

     每個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生命毫無疑義。

     所以——人們希望自己的生、死都擁有意義。人們希望不管結果是幸運抑或是不幸,那都是必然的結果。因此,人們才會自作主張地添油加醋,認定自己的生存絕對不是偶然的結果,而是一種更巨大的意志所決定的事——人們都希望事情是這樣。

     「那——」

      索利烏像是沒有理解現場氣氛似乎的以有限的語調說道:

     「我們現在要先去哪里呢?」

     「……」

     「……」

     以瞬間,奈奈和好對看了一眼後,望向走在前面的柯林背影。

     事實上,從下了火車,奈奈公主一行人就一直跟著柯林行動。因爲最清楚巴古拍城的人就是他。

     柯林·苦力普特。

     暗號名——原本是的暗殺者。

     對他而言……

     巴古拍高原應該是她不想回來的老巢吧。

     不過她和繪其諾不一樣,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一如往常的淡淡微笑依然貼在她那美的的臉龐上。

     與其說毫不在意,應該說喜怒不形於色是他的性格特質。

     「巴古拍城內有數個街區。」

     她轉過頭對後方的一行人說道。

     「城內有數個原本不存在——官方不承認其存在的街區。」

     「存在不被承認的街區?」

     柯林淡淡地回答索利烏困惑的問題。

     「『背信者的墓場』。」

     聽起來……非常不吉利的名字。

     「那是什麽?」

     「簡單來說,就是在這個聖地裏因爲某些理由而無法爲米利歐非蘭姆教會殉教的人所聚集的地方。」

     「……意思是?」

     他大概聽不懂柯林話中的含義吧。索利烏要柯林繼續說下去。

     「意思就是所……在這個絕大部分居民都是巴古拍城裏,背叛教義就是明確的罪惡。這種人原本就無法棲身在這個城市裏。」

     的確,在這個九成居民都是米利歐非蘭姆教會信徒的城市裏,采取違反教義的行動——就等於是自行放棄和周圍的練習。大部分的恩都會被徹底的排擠和歧視下,無法待下去,而選擇離開這塊土地吧。

     不過——

     「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無法離開這個城市。」

     恐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吧。

     游戲人只是因爲在這個城市裏住習慣了,而不敢到『外面』去;也有人即便遭受四周人所排擠,卻還是因爲無法忘懷的回憶而選擇留在原地。

     「那是一個……無法離開巴古拍城的人互相依靠、生活的地方。是教徒中失敗者群聚的地方。但由於不承認他的存在,所以與其說它是個街區,不如說他是一個自然産生的地域。」

     

     「也就是說——」

     繪其諾蹙起眉頭說道。

     「那裏是棄民之街的意思嗎?」

     「將白一點就是這樣。」

     柯林聳了聳肩。

     「就算是這裏是多麽崇高的聖地,只要是有人類居住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問題發生,惡德也不會消失。即便有多制裁,還是會留下些許痕跡——就像是人類生活一定會製造垃圾和廢料一樣。那裏就是以個聚集這種東西,幷扣上蓋子的地方。」

      柯林難得地以熱切的語調說道。

     繪其諾注視著她的背景一會後——

     「不過這也沒什麽稀奇,阿比亞斯一樣有啊。」

     會奇諾說。

     「真的嗎?」

     奈奈眨著眼回頭看向近衛士兵。

     「是啊。不管是國家政治還是自然産生的狀況都一樣。只要有一定以上的人數聚集處,就會有這種地方的出現。這就是像是必要的惡一樣。」

     所謂的生存幷不儘然美麗。

     所以這也是一種必然吧。

     「以外地客人爲中心的旅館集中在第六街,但住到那實在太過引人注目。當然——教會也一定灑下了天羅地網。所以把據點設在那邊絕非上上之策。因此,如果是『背信者的墓場』的話,對那邊的情況應該不熟悉——最重要的是……」

     「我對那附近很熟。」

     「大部分的,都是來自『背信的墓場』喔。」

     柯林轉過頭,對奈奈露出苦笑。

     「我們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人,所以要進行什麽非法活動時,找找我們就對了。對住在『背信者的墓場』裏的人而言,很多人遠離不自己的好在交出去,以換回普通街區的居住權和恢復教籍。」

     「……」

     沒錯。

     就算這裏被稱爲聖地,仍舊是人類居住的地方。

     不管是怎樣的聖人君子,他們仍舊得吞食其他生命、製造廢物以維生存。只要是人類生活的地方——就不可能跟肮髒的行爲劃清界限。

     「最後,這些人就算違背了教義,也是離不開這塊聖地。大概是因爲他們還放不下吧。而也看准了這一點。」

     「……對不起,柯林。」

     奈奈說道。

     結果……奈奈的決定讓柯林再次面對她不想回憶起的過去。當然,奈奈幷沒有後悔,也不打算撤銷自己所做的決定——但柯林和她就想家人一樣,今日竟會如此難過,奈奈扔覺得很過意不過。

     只不過……

     「您不需要道歉。」

     柯林停住腳步,再次轉頭看像奈奈。

     「對現在的我而言,那時過去式了。和你一起度過的日子讓我不在逃避那些記憶,我只將它視爲單純的過去罷了。」

     早年被稱爲的暗殺者柯林說完後。露出溫柔的微笑

  ●

     『背信者的墓場』——棄民之街。

     『不應該存在』於巴拍的城區。

     就整體而言,巴古拍城的景觀樸素而單調……真的就只有這些而已。這裏只有生存所需的最低限度物品,完全沒有多餘的東西。

     就像是一塊沒有花紋的布一般。

     至少,整坐城市沒有一絲『髒污』或是『紊亂』。

     但……這個『背信者的墓場』,卻明顯滿意著荒廢的氣氛。

     所有建築物的毀壞程度已經遠遠超越了想象極限,屋頂陷落,墻壁龜裂,不少房屋整座傾斜。巴古拍城都市重劃時被遺棄的外環部化作廢墟,成爲『背信者』所居住的地方。

     居民們的打扮更是超越所謂的樸素,應該可以稱爲寒酸吧。

     大概是因爲——這裏大大地遠離了生活物資的流通途徑。他們身上的衣服最明顯。每個人身上所穿的皆爲到處補丁的肮髒衣服。與其說這裏是『背信者的墓場』,倒不如形容爲『棄民之街』還比較貼切。

     陰鬱的空氣沈澱之處。

     奈奈一行人走近『背信著的墓地』角落深處——也就是建築物受創特別嚴重的地方。

     一般建築物受創情形若不甚嚴重的話,老早就已經有人住在裏面,這些建築物也無法作爲奈奈一行人的休息處。維護狀況好房屋再就被占據光了,僅剩的房子不是少了屋頂、就是半個墻壁有已經傾圮——不過,他們早有野宿的心理準備,因此目前只想找個能遮風躲雨的地方即可,幷不太過奢求。

     「大概是這邊吧。」

     柯林說完後停下腳步,眼前正是一片名副其實的廢墟——這附近的建築物要不就只剩下墻壁,要不就只有梁柱,每棟房子都只剩下『一部分』而已。

     但只要在仔細觀察一番,就會發現這些建築物雖然稱不上是房子,不過其個別的房間還是多少保留了原狀。

     簡單來說,就是房子雖然沒有外墻,但內墻還是勉強多少殘留下來。

     反正只要有屋頂雖然沒有外墻,但內墻還是勉強多少殘留下來了。

     反正只要有屋頂和墻壁就能抵擋雨露和風霜,入睡時要設計險境防備外敵入侵也相對比較簡單。安全度也隨之提高。

     「嗚哇——……」

     奈奈發出意外的感嘆……應該說是一半以上是由於嚇得呆滯所發出的聲音。

     「搭帳篷搞不好還快一點吧。」

     繪其諾苦笑說道,他走到眼前的廢墟。

     這個時候——「……如果……」

     一道聲音突然從衆人的背後傳來。

     繪其諾、奈奈和索利烏轉過頭。只有那莉亞一個人例外。她毫無興趣地凝視著正在調查廢墟的柯林。

     「施捨……請您恩惠……給我這個可憐的老婆婆……」

     說這句話的是——一個身材矮嬌小的老婆婆。

     寒酸。

     在這個『背信者的墓場』裏……她的穿著更是無比的寒酸。

     破爛的衣服早已失去原形,只能說是勉強把一塊破布掛在自己身上而已。

     「食物……或是……什麽都好……」

     「啊——這個嘛……」

     奈奈一臉困惑地看向繪其諾他們。

     她無法忽視任何向自己尋求協助的人。

     不過她也警覺自己正身處虎穴之中,稍微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有可能讓自己和侍從們陷入險境。

     因此奈奈希望繪其諾他們來做決定。

     不過——

     「……」

     繪其諾皺起眉間。搖了搖頭。

     是要她不要多管閑事吧。

     奈奈嘆了口氣——然後稍微彎下腰向老婆婆說道:

     「對不起……我們沒辦法幫助你。」

     「……」

     老婆婆不法一語地看著奈奈。

     看著她身長在連衣帽裏,浮現抱歉表情的臉龐。

     接著——

     「啊……啊啊……」

     驚訝的表情劃過老婆婆滿是皺紋的臉。

     接著——

     「啊啊……啊啊啊啊……」

     枯木般的纖細手臂從破布中伸出。

     極爲唐突的動作。

     老婆婆抓住奈奈的衣領。

     「!」

     繪其諾正打算立刻向前——但隨即又停下腳步。

     索利烏把手放在魯特琴上,向繪其諾的方向投射要求指示的視綫——奈奈公主的近衛士兵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殺氣,完全沒有任何一點殺氣。

     就算是慣於以致氣息和殺氣的暗殺者,多少都回在瞬間放出氣息。而且,就在眼前看著她的繪其諾是絕對不可能感覺不到那種殺氣的。

     但是老婆婆卻沒有任何動靜。

     至少老婆婆看起來完全不像有危害奈奈的意思。

     不過就在此時——

     「啊啊……啊啊……啊……啊……」

     老婆婆說道,她皺紋深刻的眼裏不斷滴下淚水。

     「好……懷念啊!」

     「恩?」

     奈奈在連身帽深處把眼睛瞪得老大。

     不過老婆婆似乎完全不在意奈奈的表情,反倒把原本的皺紋就已經十分深刻的臉皺得更加誇張。他說:

     「真是太懷念了、太懷念了,迪底普莉絲大人——啊啊……真是太叫人懷念了!」

     「咦?什麽——迪底……什麽?」

     不過,老婆婆倒是把奈奈當成了那個叫做迪底普莉絲的人了……他不僅沒有放開手,而且還一邊哭泣一邊把身體靠上來。

     「您忘了嗎——啊啊、這也是沒辦法、沒辦法的。我也衰老到這個地步了。而且還變得如此肮髒,這是沒辦法的——啊啊,我是亞爾妣妲,是亞爾妣妲啊,迪底普莉絲大人——」

     「咦?咦?這個——」

     繪其諾輕輕抓起老婆婆的手腕說道。

     他不能再讓這個老婆婆誤解下去。

     「你弄錯人了吧?這個女孩的名字幷不是迪底普莉絲。」

     「您在說什麽啊。」

     老婆婆搖了搖頭。

     她的動作看起來非常理性,完全不像是陷入癡呆狀態或是沈溺與妄想中的樣子。

     「就算你穿成這樣,就算您把耳朵和尾巴都藏起來,亞爾妣妲還是認得出就是您,因爲照顧迪底普莉絲大人的就是亞爾妣妲我啊——」

     「!」

     帕——繪其諾硬是把老婆婆抓住奈奈衣領的手揮開,站在兩人之間。

     這個老婆婆注意到奈奈故意隱藏起來的耳朵和尾巴了。

     他再次視察奈奈的裝扮,但她身上的變裝沒有任何破綻。老婆婆根本不可能看穿奈奈的耳朵和尾巴。

     也就是說——

     「……發生什麽事了?」

     調查完廢屋的柯林回來了。

     「呃……這個老婆婆還想搞錯了什麽的樣子。」

     「搞錯了?」

     「她把公主——奈奈誤認爲一個名字叫做迪底普莉絲的人了。」

     「……」

     柯林一臉差異地看向老婆婆。

     但是老婆婆像是萬千不在意周遭的狀況似的,只是一直盯著奈奈藏在連身帽裏的臉。

     他的表情裏只有懷念和親近感,沒有敵意、也沒有猶豫。

     「只是——」

     索利烏走到柯林身邊的靠在她耳邊說道:

     「這個老婆婆似乎看穿了公主殿下的耳朵很尾巴。」

     「……這個老婆婆?」

     柯林說話的時候——緊張感瞬間劃過全身。

     大概只有繪其諾注意到這一點。

     他偷偷和柯林叫喚視綫後……像是在否定什麽似的微微搖了搖頭。

     繪其諾是在阻止反射性提出『殺了老婆婆』這個選項的柯林。

     「……」

     柯林短短嘆了一口氣之後,不禁感到一陣無力。

     沒錯,如果這麽錯,奈奈絕不可能原諒她。

     「——老婆婆。」

     繪其諾壓低了聲音問道:

     「可以告訴我們迪底普莉絲大人跟你有什麽關係嗎?」

     於是——奶奶公主一行人便把這位自稱是亞爾妣妲的乞丐老婆婆帶進廢屋裏。

      ***

     卡那明樞機卿的心情非常好。

     至少輔佐他的歐庫坦·多爾斯修道士是這麽認爲的。

     回到辦公室的他,臉上表情雖然像以往一樣嚴肅——但他說的話比較多,說話的速度也比平常稍快。或許,只有與他熟識的人才能發現卡那明樞機卿的心情的確異常地好。

     不過——

     「看來總大司教長挺焦急的。」

     卡那明樞機卿一邊坐回辦公桌的椅子上,一邊說道。

     「我特地犧牲了兩個人,也算有了代價。他能就此自取滅亡的話就省得我麻煩——不過要抱持這種希望實在有點過分對吧?」

     多爾斯修道士發出一聲像是嘆息的短暫聲音。

     事實上——多爾斯修道士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無法跟上卡那明樞機卿的腳步了。就算卡明那樞機卿已經犧牲了兩名,但他看起來似乎非常樂見這種狀況的樣子。

     卡那明樞機卿只是——爲了教皇産生動搖這個事實感到高興而已。

     多爾斯修道士原本就清楚卡那明樞機卿是一個性格有些殘酷的人,他是在理解這一點後才決定跟隨卡那明樞機卿的。因爲多爾斯修道士一直認爲,要經營米利歐非蘭姆教會這樣巨大的組織,有時是需要像卡那明樞機卿的那種殘酷特質。

     

     只不過——

     「雖然的動亂,讓我排除的人跟丟了奈奈公主他們——不過看來他們應該有可能來到巴古拍高原了。」

     「是……是這樣嗎?」

     「總大司教長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才會無法冷靜下來。因爲他不知道那個理應受到詛咒的女孩會回來,多以才會如此焦躁不安。」

     「……」

     多爾斯修道士蹩起眉頭。

     對於教會的大改革來說,奈奈公主不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嗎?

     可是,卡那明樞機卿卻說她——『應受詛咒』?

     那是指教皇而言嗎?

     如果是這樣,那就表示奈奈公主握有教皇的把柄嗎?但若真是如此,奈奈公主只要持這一點作爲她的護身符,直接攻擊教會就好了。

     難不成,奈奈公主幷不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教皇的把柄?

     還是說——

     「樞機卿。」

     多爾斯修道士呻吟般地說道。

     「不……不懂。總大司教長、還有樞機卿究竟……那個沙久巴斯究竟爲什麽如此重要?」

     「……」

     卡那明樞機卿以銳利的眼神睨著多爾斯修道士。

     「你想知道這些做什麽?」

     「我沒有想做什麽……我只是完全搞不懂,看來總大司教長和樞機卿似乎都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嗎?」

     「沒錯。」

     卡那明立刻回答。

     「這是你們不需要知道到的事情。」

     「……」

     浪費了兩名。

     刻意幷私下犧牲的兩名。

     萬一讓部下得知事情,這可是一顆一觸即發的危險地雷。

     (不還是不說嗎——卡那明樞機卿。)

     多爾斯修道士不斷咬著下唇。

     之前他一直逼迫自己相信,爲了改善教會,這是沒辦法的事。

     他他也不斷催眠自己,卡那明樞機卿的高壓的強制執行爲是改革行動所必須的力量。

     只是——

     「……」

     多爾斯修道士緊緊握拳。

     「現在能投入多少人力,我就要他們全部出發去找奈奈公主的所在地。盡可能在第一時間內——聽到了嗎?」

     「……是的。」

     多爾斯修道士費了相當大的氣力才讓自己點頭。

       ***

     老婆婆的,名字叫做亞爾妣妲。

     她和所有住在『背信者的墓場』的人一樣——原本就是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信徒,據她所言,以前曾經在上層人士的家裏擔任管家之類的工作。

     的確,雖然這兒是聖地,不過終究還是人類居住的城市……信徒們不可能把整天的時間都奉獻給宗教祈禱。掌廚的廚師、修繕的工人、裁縫師、清潔婦、管家、掌管物資流通的商人,還有其他許許多多……在有人居住的城市裏均會出現各種行業,也都理所當然地存在巴古拍城中。

     這幷沒有什麽不可思議的地方。

     只是——

     「你不知道那時誰的房子嗎?」

     奈奈歪著頭問。

     奈奈一行人和亞爾妣妲,正呆在先前柯林所調查的廢屋棄房裏。

     雖然外墻已經頽壞得一無是處,不過分隔建築物內空間的墻壁倒是留有多處——他們在上面張開野宿用的帳篷,把空些填完塞完後,就搞定了第一個晚上的住宿。

     幸好外面有從許多煉瓦和石頭,繪其諾和索利烏利用這些材料在房間外面搭起一個爐竈。柯林則利用手邊保存下來的實物煮了溫暖的一餐。她把實物分給亞爾妣妲後,只能見她感動地吃著實物——大概真的很餓吧——稍事休息之後,亞爾妣妲便開始回答繪其諾繪其諾的問題,說起了她的身世和『迪底普莉絲』那女性的故事。

     「——嗯——」

     亞爾妣妲點了點頭。

     「那棟房子雖然小,但是卻很堅固……」

     根據亞爾妣妲所言,許多教會上層人士除了自己的住所之外,另外都還擁有一間別墅。

     教會上層人士堅稱,這是因爲他們無時無刻都暴露於公衆眼光的審視下,所以需要這樣的個人空間來確保寧靜的生活。亞爾妣妲本人也是這麽理解的——不過事實上,這別墅大多是爲了方便他們進行權利鬥爭的密談,或是匿藏原本不該有的東西只用。

     通常在那裏工作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爲誰工作就是最好的證明。別墅這種房子原本就是各國貴族在主屋之外所另外準備的一件房子——看來這種習俗也輾轉流傳到了人士之間的樣子。

     因爲,就算是別墅的持有人,也不會天天都回到這裏。

     所以別墅裏通常都會有一個常駐的管家——等到主人要回來的時候,管家便會暫時離開,別說的所有者在進駐。

     「已經十年……不,都過了十五年了吧……」

     亞爾妣妲以緬懷的語氣說道,

     「……」

     亞爾妣妲眨動的眼睛再次看向奈奈。

     「迪底普莉絲大人……不……不是……」

     「嗯,我說過不是她。」

     奈奈苦笑。

     這個時候,亞爾妣妲仿佛才是真正理解,奈奈不是那位名叫迪底普莉絲的女性。

     雖然不知道迪底普莉絲當年幾歲,不過他的容貌不可能在過了十五年還保持原狀吧。如果當年的迪底普莉絲跟現在的奈奈長得神似,那麽迪底普莉絲現在應該是三十歲左右吧。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繪其諾先生。」

     「我知道啦,閉嘴。」

     繪其諾打斷索利烏突如起來的那句話。

     沒錯。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十五年前和奈奈長得一摸一樣的那位女性。

     恐怕就是——

     「老婆婆,請你跟我說說有關弟弟皮裏斯那個人的是。」

     奈奈探詢的臉上……表情複雜。

     至今爲止,他都要自己不要多想……有關自己雙親的事。

     不管怎麽說,納豆不會是多麽開心的話題。

     雙親是出於自己的意願才丟棄她的嗎?

     還是環境逼迫他們不得不那麽做呢?

     無論如何其中有什麽曲折,內中都不可能使奈奈高興。她很清楚這一點。

     不過另一方面,每個人心中都擁有探求自己的身份——血派根源的欲求。

     沒有人是由虛無中突然降生的。

     男女之間有著各式各樣的障礙與思緒相纏——

     有時不一定是愛情——人類因而誕生於創世上。想要對其中的理由和意義追根究底地是理所當然的。

     「因爲那名女性——有可能是我的媽媽。」

     「……」

     亞爾妣妲不斷地扎著眼睛注視著奈奈。

     像是心裏在確認著什麽似的。

     或是……就眼前的事實在心中尋求什麽似的。

     「啊——」

     接著——突然。

     「那個時候的……那個時候的?」

     亞爾妣妲突然出現恍然大悟的表情。

     「……咦?」

     然而奈奈、繪其諾、柯林、索利烏臉上卻滿是困惑。那莉亞則是以不變應萬變的無表情看著大家。

     「迪底普莉絲用她的生命……用她的生命保護的……啊啊……啊啊……長得這麽打了……啊啊……這麽像迪底普莉絲大人……」

     「……」

     奈奈一行人看向彼此。

     雖然大家約莫猜測得到這位名叫低低;艾普斯的人藉由可能是奈奈的母親……不過,看來奈奈似乎是迪底普莉絲還呆在聖地時所生的小孩。而但當年還是小嬰兒的奈奈則完全沒有記憶。

     不過……

     「我是照顧……迪底普莉絲大人的……」

     根據亞爾妣妲所言,那名爲『迪底普莉絲』的女性被『關』在那間別墅裏。

     柯林表示這種事很常見。

     即便是上層的聖職者也一樣是人……所以一定跟這種墮落欲望段不了關係。而其中也有不少人將別墅當成金屋藏嬌的地方。

     只是,如果被關在裏面的是和奈奈擁有相同耳朵和尾巴等待的銀髮女性,事情就會變得相當複雜。

     這個亞爾妣妲幷不知道哦啊『迪底普莉絲』的來頭,也不知道他是沙久巴斯一族的人——基恩上有很多人都認爲沙久巴斯只存在傳說中——而且最重要的是,亞爾妣妲的工作是管理那棟別墅已經照顧被囚禁在裏面的那個異族女孩。

     「應該說是被關起來嗎……還是……」

     亞爾妣妲說得曖昧。

     「說成被囚禁比較好……」

     亞爾妣妲在別墅工作的失火,迪底普莉絲就已經懷孕了。

     事實上,很少管家能像亞爾妣妲這樣連續在同一棟房子裏工作個五年十年。因爲,只要在別墅裏呆得夠久,就會知道別墅所有者不想曝光的秘密。與其去封住每個知道的秘密者的嘴,不如定期解雇、改聘管家還比較簡單簡單方便些。

     不管怎麽說……亞爾妣妲幷不知道迪底普莉絲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深處何種立場。

     但迪底普莉絲的動作和語調遠離塵世——一般而言,不管人類希望與否,只要生活在土地上,自然就會染上一些腹痛人的惡習。但迪底普莉絲的姿態和舉手投足都與其他人明顯不同——亞爾妣妲認爲迪底普莉絲應該是個地位尊貴的貴人。

     而且,別墅裏的警衛更使亞爾妣妲確定自己的想象是正確的。

     別墅的四周總會有兩、三名女性修道士來負責警衛的工作。

     修道院一定是由女性擔任——她們幷單純的修道士,事實上她們全都受過專門戰鬥訓練。這也是亞爾妣妲從她們的一舉一動中觀察出來的。

     這些現象讓亞爾妣妲以爲所服侍的迪底普莉絲是個『不知道爲什麽囚禁在這裏的及重要任務』。

     「女性修道士——」

     索利烏接著繪其諾低聲說道:

     「大概是怕男性修道士遭沙久巴斯所引誘吧。」

     外表亮麗的淫魔一族只要敞開身體,就能讓男人快樂飛上天。

     所以男性的警衛的確會讓人有些不安。自古以來,男人會背叛他人的原因……不外乎就是金錢和女人。

     「的人關了一個沙久巴斯在自己家裏——嗎?」

     「所以公主殿下的父親就是教會的人?」

     索利烏說。

     『雖然還不能肯定——』

     不過可能性極高。

     「只是……迪底普莉絲大人……她曾經……」

     根據亞爾妣妲所言,迪底普莉絲在生下女兒——奈奈後,就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迪底普莉絲變得非常膽小,每當別墅的主人——當然亞爾妣妲沒看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每造訪一次,他就變得更加膽小。

     最後迪底普莉絲終於向亞爾妣妲坦白……

     『這個孩子會被殺掉』——他這麽說。

     然後……

     「我……在迪底普莉絲逃出別墅的時候……」

      助了他一臂之力。

     迪底普莉絲是一個溫柔又優雅的女孩。

     雖然環境非常特殊,但對亞爾妣妲而言,和迪底普莉絲一起度過的日子非常充實。或許就是因爲亞爾妣妲什麽都不知道,所以她才能以毫無偏見的態度和迪底普莉絲相處吧。

     然後……

     在照顧迪底普莉絲的時候,亞爾妣妲漸漸把她成是自己的女兒。就亞爾妣妲而言,迪底普莉絲的坦白就象在對他說『孫女會被殺掉』的感覺一樣吧。

     女性修道士的警衛們主要著眼在『自外部入侵的人』身上。

     所以只要算准修道士警衛們換班之間的空隙,掌握住他們的巡視路綫,就迪底普莉絲和亞爾妣妲這樣的普通人也有可能趁隙從內側逃脫。

     只是,亞爾妣妲幫助了迪底普莉絲,亞爾妣妲的下場既有可能相當淒慘。所以迪底普莉絲假裝揍了亞爾妣妲一頓,幷從他故意忘記鎖上的大門展開逃亡。

     「結果……我……」

     僞裝發揮了應有的效果。

     別墅的所有人似乎沒發覺是亞爾妣妲放迪底普莉絲逃走的。

     不過——這幷不代表她完全不負責。

     只要有事情大勝——有時不光爲了實質利益的損失,而是爲了滿足相關人士——整件事必須要有熱人背黑鍋。

     這個時候,被迫抗下責任的人就是亞爾妣妲。

     她被要求因不完善的管理負起責任……管家一職遭解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無名的雇主看她不順眼,她信徒的身份被登出,最後被趕到這個『背信者的墓場』來。

     不過……

     「我……一點都不後悔。」

     亞爾妣妲一遍以感觸深切的語調說話,一邊看著奈奈。

     「而今天……你爲我證明……我當初幷沒有做錯事……」

     老婆婆那如枯木般的手握住了奈奈的手。

     奈奈感到困惑。

     對奈奈而言,

     剛剛所聽到的話——完全沒有真實感,也難怪他會有這種反應。雖然亞爾妣妲說她長得很像媽媽,但她根本沒有任何關於媽媽的記憶。

     不過亞爾妣妲以極爲感動的表情緊緊握住奈奈的手。

     「我……居然能見到……和迪底普莉絲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姐……就像是……就像是和迪底普莉絲大人再見到面一樣……」

     「繪其諾——」

     奈奈困擾地轉頭看向繪其諾他們。

     但——乃阿尼公主的侍從們卻專注於其他事情是。

     「我們還是應該把所有的事情做個事前調查吧。」

     「是啊。」

     柯林和索利烏對繪其諾所說的話均表示同意。

       ***

     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信徒遍布整個克爾普蘭提大陸。

     事實上,要說米利歐非蘭姆大陸是克爾普蘭提大陸上最大的宗教和最大的政治勢力,一點也不爲過。就這個集團的性質而言,雖然他們沒有軍隊,但他們在經濟、政治各方面,對各國的影響力不容小覰。

     雖然現在是進步的文明時代,不公平和不合理的待遇逐漸自人民的生活中消失。仰賴神、相信生命源自神的安排的人越來越少——但在克爾普蘭提大陸上,仍舊散發著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信徒,以『沈靜的勢力』的身份,支援米利歐非蘭姆教會這個組織。

     反過來說,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信徒不管身處何方,永遠都是信徒。

     由於克爾普蘭提大陸各地都地都設有數個教會,因此無論是入教、或是確立日常信仰,身處於大陸任何一處都能辦得到。

     那麽——不既往其他地方,堅持住在聖地巴古拍高原又有什麽意義?

     對信徒們而言,他們究竟爲什麽要堅持住在巴古拍高原這個幷不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

     當然,重點是這裏乃大聖米利歐非蘭姆在此悟得真理之處,意義重大。但這只需實行一次聖地巡禮來觀光就足夠。

     這麽一來——

     「住在巴古拍高原最大的理由——就是這個嗎?」

     繪其諾一邊靠在墻上,一邊低語。

     他和索利烏站在建築物和建築物間——一條小巷裏。

     他們多在的位置只消走上幾步便可以抵達大馬路。而且那條馬路正式巴古拍城中最寬廣——應該算是主要感到的一條露。馬路中央——延伸到大聖堂正門的馬路,寬敞到足以讓數台馬車通過。與其說這是條馬路,其實比較接近是以個大廣場。

     然而……現在這條馬路上竟沒有任何一輛馬車。

     代替馬車填滿道路的是——

     「感覺像是——整個城市裏的信徒都走出來了。」

     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人。——……

     人群——無數的信徒。

     每個禮拜,巴古拍城中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最高領袖,也就是柯古納特教皇,就會選擇一天出現在大聖堂二樓的陽臺上,向信徒們進行短暫的傳教。雖然說是教皇在聖堂內也會舉辦定期的傳教活動,但由於參與者衆多,每次都必須以抽籤來決定准予進場者。因此,幷不是每個信徒都能平等地拜見教皇的尊顔。

     最後……爲了減緩信徒們的不滿情緒,柯古納特教皇才會出現在面對著大廣場的陽臺上。

     也就是說……住在巴古拍城的人能夠拜見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最高領袖、『最接近神之大聖者』——柯古納特教皇的尊顔,光是聆聽他的傳教,對以信仰爲中心價值觀的信徒而言,該是勝過一切的喜悅吧。

     「不過,這應該不會是全部的入口吧。」

     索利烏一邊環視著四周一邊說道。

     道路上不用說,面朝馬路的建築物窗邊、屋頂上,儘是滿滿的人潮。奈奈公主離開阿比亞斯的時候雖然也很多人送行——但這裏的人數相信足以與之匹敵,甚至超越其上吧。

     「人啊後……那個歐吉桑就是最有人氣的傢夥。」

     繪其諾從建築物的陰影裏探出頭,望向遙遠的彼方——望著設在大聖堂正面的陽臺。

     一個中間男子和在一旁服侍的數名年輕修道士都在陽臺上。

     教皇阿爾戈內魯特·柯古納特。

     第一眼印象非常平凡。

     柯古納特教皇的身高、身材中等,沒什麽特別顯眼的特徵。不管他身穿的是教皇的衣服還是普通工作服,恐怕都不會有什麽差別吧。

     要是在街上桑擦肩而過,八成不會記得這個人——他看起來就是很腹痛的人。

     光看外表是如此。

     「……」

     「——繪其諾先生?」

     索利烏突然一臉困惑地問道。

     「……那傢夥,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繪其諾一邊蹩起沒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他不是個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因爲他是教皇啊,所以應該不算是普通人吧?」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繪其諾煩躁地表示。

     「你就感覺不倒嗎——對了,因爲你是魔法師嘛!」

     「您這是什麽意思?」

     「怎麽說呢……」

     繪其諾露出一瞬間深思的表情後,開口說道:

     「像我這樣的格鬥技能者,常常會下意識地尋找對方的防守漏洞,評估著要如何攻擊,思索著要怎樣才能打到他。」

     「喔……」

     「基本上就是無意識的行爲,與敵意或惡意無關。這種說法或許不中聽,但我判斷人類的標準一直,就是『我能不能贏過他』——講的等極短一點,就是『我能不能殺了他』,這種判斷彼岸准會自動地在我心中形成。」

     「真是危險的話題啊。」

     苦笑的索利烏聳了聳肩。

     但是繪其諾卻也笑也不笑——只是將視綫鎖定在教皇身上繼續說下去:

     「你看到別人使用魔法時,也會以自己是否能使用這種魔法也測量對方的力量吧?或者是看到某種作業時,你不會下意識地思考這魔法需要花費多少心力,進行計算、在鬧內導出一個公式嗎?」

     「這倒是——會啦。」

     不管是什麽職業,專家和門外漢之間最大的差異,就是在於管用意識。

     對專家而言,他們會把該職業所需要的技能嵌入生活習慣和價值觀中。不管做什麽事,都會以自己的技能作爲基準來考量。賣魚的看到魚時,就會反射性地思考這條魚好不好吃、這條魚要怎麽啥=殺才好;雕刻家看到岩石時,就會下意識地尋找要從哪里下手比較好。道理是相同的。

     無關的好事或壞事。

     能將思考特化到這種程度的,才是專家。

     「這是相同的。技能特化的程度越高,就能在無意識的狀況下發出這種思考模式吧?」

     「你說的沒錯。那——繪其諾先生所見,教皇他們以您的判斷的標準來說,有點怪怪的?」

     「……是啊。」

     繪其諾點頭。

     「我完全不覺得我能贏過他。」

     「——啥?」

     索利烏髮出愚蠢的聲音。

     「這是——怎麽一回事?繪其諾先生你說您就是格鬥者的身份,贏不了那個教皇?」

     「說起來丟臉,但你說的沒錯。」

     「……」

     索利烏重新看向柯古納特的方向。

     平凡的中年男人。

     另一方面,索利烏非常清楚繪其諾在格鬥這方面資質有多麽非凡。只要他拿著所擅長的武器,就能跟自小學習戰鬥的次世代柯林進行拉鋸戰。而且他的勢力可能還能遠超越了柯林。

     然而這個繪其諾卻說,他『贏不了』這個人。

     不管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對勁。

     不過——不論索利烏幷不具有格鬥者的資質而已——

     「這不是……有沒有……漏洞的問題……」

     繪其諾的以掉裏夾雜著躊躇。

     對自己所說的話沒有自信——心裏的不安隱約可見。這對繪其諾來說,是很不尋常——極爲少見的事。

     「怎麽說呢……我覺得我所看到的,是一個打從根本就不同的東西。」

     「不同的東西?」

     「像是在湊一塊岩石壁,而不是在揍人——不……反正他的防守一定有漏洞。我也能看得出他的動作,這絕對沒錯。可是我覺得我贏不了他。」

     「……真是難懂的話題啊。」

     索利烏歪著頭說道。

     此時——

     「……」

     擠滿整條馬路的群衆——突然歡聲雷動。

    反射性地超那個方向看去的繪其諾和索利烏不禁眨眼。

    他們以爲那是錯覺。

     「怎麽會?」

     繪其諾下意識地做出攻擊準備。

     教皇在——發光。

     他不是被照亮。而是自己在發光——還不只如此。

     「——繪其諾先生。」

     索利烏呻吟般地說道。

     「是我眼花了嗎?我怎麽覺得他好像浮了起來?」

     「放心吧,我也有看到。」

     沒錯。

     教皇——是在陽臺上沒錯,可是他是浮在陽臺上。

     沒有任何支撐的東西,沒有人從下面把他擡上去,也沒有人把他從上面吊起來。

     「讓然,他們無法斷言這到底是不是魔術。」

     而且——

     「是魔法——嗎?」

     「不,我沒看到他拿任何發動體,而且他也沒有詠唱咒文的樣子。」

     教皇還不間斷地持續著先前的傳教。

     因此他是無法同時詠唱咒文的。

     「那不是魔法喔——至少不是教皇本人在使用魔法。不過如果你問我那是什麽,反正我也不知道就是了。」

     「……」

     所以還是魔術囉?

     不過……下一個瞬間,四周溢出奇妙的空氣。

     「……」

     繪其諾做好迎戰準備。

     沒有任何事物改變,應在視綫範圍裏的是和一瞬家完全一樣的景色,馬路上塞滿大量的信徒,陽臺上的修道士們,還有站在他們正中央的教皇——

     不過。

     「……這是……」

     眼睛看不見。

     耳朵聽不見。

     鼻子也聞不到。

     只是身體能感覺到有東西——正悄悄向這邊逼近。

     從四周。毫無間隙。那東西就像是要在杯子裏裝滿水似的將四周填滿,埋沒自己體內的一切……

     「……」

     索利烏咬住下唇。

     或許這是擅長魔導技的他才能擁有的清晰感受。魔法這種東西是確立在能統合自身各種感覺的基礎上。

     不過……

     「——你也感覺到了嗎?不虧是魔導師。」

     繪其諾露出一個淡淡的——但卻可以算是淒慘的笑容說道。

     他……他也能感覺到這股奇妙的空氣嗎?不過馬路上的信徒們卻沒有太大的變化,他們似乎感覺不到這股變質的空氣。

     「繪其諾先生?」

     「——這傢夥啊。」

     繪其諾扭起嘴角說道:

     「雖然程度相差很多……不過這是過去的拉蒂岡皇帝所擁有的力量。」

     「咦?」

     「正確來說……」

     繪其諾以仿佛看著雙親仇人般的眼神,睨著教皇說道:

     「這是俯身在拉蒂岡皇帝身上的的能力,這種能力能夠隨意操縱人心。我記得的人稱它是——『精神感應』。」

     「……」

     索利烏無言地持續看著繪其諾的側臉。

     這位過去曾是拉蒂岡帝國王子的青年,以呻吟般的低沈嗓音繼續說下去。

     「不過——這感覺恐怕不是,的精神感應沒有這麽曖昧,我記得哪像是腦子裏直接染上什麽的感覺。不過這感覺是一樣的,是屬於同一個系統的能力。」

     「那……也就是說,那個教皇在使用的能力?」

     「大概吧。」

     繪其諾點頭。

     「大聖米利歐非蘭姆教其他下的秘儀式繼承者所創造出來的三具——怪物。他們是爲了擴張初期勢力而演出奇跡的道具。」

     「……」

     索利烏看向信徒們。

     哈哈哈和索利烏是因爲個子具備特殊的經驗和技能,所以才能意識到這股『力量』。如果完全沒有這些技能或經驗的話——又會如何呢?

     信徒們……

     「是……道具嗎?」

     在哭泣。

     「……啊啊……」

     「喔喔喔……」

     「感謝……」

     「感謝……」

     「教皇大人……」

     「……啊啊……」

     哭泣的聲音溢滿在馬路上。

     當然……每個辛苦的樣子都不太一樣,不是每個人都有一樣的反應。不過大部分信徒都流下了大量的淚水,以極爲感動的表情崇拜著教皇的身影——仿佛他就是神一般。

     如果是對教皇本人或是信仰本身保持質疑態度的人就另當別論,但信徒們原本就有接納教義的心——若是在信徒們原本就對教皇抱持敬意的信仰心上加上這股『力量』,那恐怕就連廢話都能具有無比的說服力,成爲讓人心存感激的傳教吧。

     衆人崇拜教皇。

     沒有任何疑問。

     也沒有——教皇讓信徒崇拜教皇這個人的感覺。

     「這還真是……肮髒的手段啊。」

     「這也沒什麽好驚訝的吧。教皇最需要的無非就是找我人心的力量。雖然我不知道那時第幾號,也不知道原本的位於何處——」

     繪其諾不懈地丟下這些話。

     對他而言,這個詞就是理應唾棄的怪物。

     拉蒂岡皇帝的『改變信仰』——不,他的『亂心』和暴行所掀起的全國戒嚴,在衆人的腦海中仍記憶猶新。

     「開什麽玩笑。」

     繪其諾睨著教皇繼續說道:

     「指導者和統治者要是『得到衆人認同』的。如果是用強制的『逼迫認同』,會發生什麽事——就算是笨蛋也知道啊。」

     希望有人認同自己。

     希望有人愛著自己。

     那就必須自己嘗試,爲了讓別人認同、愛上自己而努力。認同和愛的決定權都我在對方手上。所以人們必須常常反省自己,不斷提高自己的層次,讓別人認同自己、愛上自己。

     可是……如果沒有這個必要的話。

     如果能用『能力』直接得到結尾或是愛情;如果能強制對方雙手奉上敬畏或是愛情。

     那就不需要反省自己。

     而這也當然——和獨裁暴虐是唇齒相依的。

     「不管怎麽說……」

     索利烏重新看向附在陽臺上睥睨衆人的教皇。

     「雖然我們還不知道狙擊公主殿下的人是那個教皇還是另有其他人……不過那個教皇看起來不像是能用普通放大解決的人。」

     「……」

     繪其諾無言。

     馬路上無數的信徒平伏在教皇面前。

               ●

     等待是很痛苦的。

     物件奈奈這樣個性的人來說跟痛苦。

     「這根本不是需要全部的人一起去看的東西吧。」

     繪其諾的一件讓奈奈、柯林、那莉亞和亞爾妣妲一同坐在廢墟的角落裏等待出門偵查的男人們回來。

     不過……等人的這段時間沒什麽事做,多以奈奈和那莉亞玩起了『翻花繩』。

     這種用細聲玩起的游戲——看似很單純,實際上卻很深奧。不問貧富貴賤,只要是阿比亞斯的少女,就一定玩過這種游戲。

     不過——

     「……」

     那莉亞一邊眨著眼一邊看著纏在莉莉在十指上的細繩。

     他的臉上仍舊沒有任何表情——

     「……」

     慢慢地——他的額頭上浮現汗珠。

     那莉亞的眼睛眨也不眨注視著繞成複雜花紋的生字——不,她是在睨著繩子。他的表情不變,但卻幾乎能從她的表情的背後聽到仿佛爆炸相生相的壯烈氣勢在天斬這場『翻花繩』游戲。

     「……那莉亞?」

     「……」

     「呃,那個、那莉亞小姐?」

     「……」

     「哈囉——我的手有點累了喔——」

     「請你保持安靜。」

     那莉亞鄭重地說道。她的視綫完全沒有離開過細繩。

     「我現在——在思考」

     「……對不起。」

     「奈奈不自覺地到了歉。」

     看來那莉亞似乎挺喜歡這個游戲,不然他也不會看得這麽認真。對奈奈而言,這只不過是殺時間的游戲而已——

     「對不起,公主殿下。」

     柯林露出一個苦笑說道。

     奈奈回過頭,看見亞爾妣妲坐在柯林身邊,搖著身體陷入沈睡。他大概很久——或許十數年都沒有得到如此的飽足感與安心感,所以疲勞才會一口氣化作沈沈的睡意吧。

     柯林一邊在亞爾妣妲身上蓋上毛毯一邊說道:

     「這大概是那莉亞的第一次吧。所以——」

     「第一次?翻花繩嗎?」

     「我是說——玩游戲。」

     柯林的與其裏夾著些許心痛。

     「她大概沒有用自己的頭腦玩過游戲吧。」

     「……」

     奈奈轉頭看個那莉亞。

     亞麻色頭髮的無表情少女——還是非常認真地看著奈奈手上的細繩變化。看來她不只用眼睛跟著細繩走,還逐一確認細繩是怎樣掛在哪一根手指頭上。

     「……是嗎?」

     奈奈在這裏和和品達成共識。

     基本上,那莉亞沒有『游戲』的概念。

     她不知道爲什麽要娛樂自己,也不知道改爲自己做些什麽。這次她之所以參加翻花繩游戲,也是因爲奈奈邀請她——下達『一起玩吧』這個命令後,他才會參加這個游戲。

     因此,他不知道什麽叫做適可而止。

     也不知道什麽叫做賭注。

     爲了絕對確實地完成被要求的事——永遠全力以赴挑戰每間事情。

     所以她不能只用第六感或是隨便玩玩的態度。爲了要確實取得勝利,她必須徹底瞭解繩子和手指的構造後,在來挑戰翻花繩。

     「她大概不知道……用自己的頭腦思考、做事,是多麽有趣的事。不,應該說她在這之前完全不知道吧。」

     柯林的臉上浮現苦笑。

     苦笑中夾雜著自嘲般的晦暗。她大概——這個過去被稱爲的暗殺者,大概是把過去的自己交叠在那莉亞的身影上了吧。

     被禁止以自己的意志思考。

     只被允許貫徹道具的角色。

     那個不知道游戲、不知道笑容,被養育成權利者的道具而已的自己。

     「柯林。」

     「是的——公主殿下。」

     「對不起。」

     「……您爲什麽要道歉?」

      柯林歪過頭。

     奈奈——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柯林你應該早就告別了暗殺啊、謀略啊、殺戮的世界才對啊……結果又因爲我而被捲入另一個相同的世界……」

     「公主殿下——」

     「雖然叔叔跟我說過這幷非我的錯,柯林你也是跟我這麽說的。可是我還是覺得應該由我負起責任。如果我沒有繞到叔叔家的話,亞妣絲特和那間房子裏的人就不會死,那些也或許不會死。」

     「……」

     「好沈重、真的好沈重。一直讓我覺得——是因爲有人死了,我才會活下去。然後我下次又要把誰拖下水?是繪其諾?柯林?還是那莉亞——」

     奈奈垂下視綫,看向自己手上的繩子。

     那條在十指之間描繪出複雜花樣的繩子。

     原本只是單純的一條繩子,掛在這只指頭、勾上那只指頭後,編制出讓人無法隨意亂碰複雜綫條。

     不過。

     他終究只是一條繩子。

     只要某處斷裂,一切就此宣告結束——

     「——公主殿下。」

     柯林嘆了短短一口氣說道。

     「如果你在這裏死了——這次事件的確會結束。」

     至少對柯林、繪其諾、那莉亞這幾個人而言——對奈奈的朋友和認識的人而言,他們被捲入陰謀中喪命的可能性,幾乎可以算是完全消失吧。

     就某種意義層面而言,奈奈會這麽想也是理所當然啊。

     未曾謀面的陌生人死去還可以忍受。

     但是自己身邊的人——而且還是自己所愛的人死去,想必是難以忍受的痛苦。這不只是對他人的體貼,而是自己會因此喪失了歸屬的地方。

     如果是我自己死了的話……這種想法就輕鬆許多。

     只是……

     「不過……這確實對我們的侮辱喔。」

     「——咦?」

     意外的回答讓奈奈轉向柯林。

     原是暗殺者的女孩一遍露出溫柔的微笑,一邊對自己所侍奉的公主說道:

     「您以爲我們的人生會輕率到光是有點喜歡你就會因而大幅改變嗎?您以爲我們隨便到只因爲您有點溫柔、有點可愛,就源於拿我們的生命來保護你嗎?」

     「咦……啊……不,我沒有那麽——」

     她沒有這麽隨便看待這件事的意思。

     只是當柯林再次提起這個問題——奈奈才發現,她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柯林他們究竟爲何要堵上性命來保護自己。

     這不是傲慢。

     她是個公主。

     可是——

     「我們喜歡您,意思就是我們對您所時間的心意和理想所共鳴喔。」

     柯林將視綫教典定在遠方,以像是在唱歌一般——以仿佛做夢一般的眼神和語調說道:

     「一個人終究只有一個人的價值。這樣的話,您覺得爲什麽還是會有人願意挺身守護別人呢?」

     「……我不知道。」

     「那時因爲他在別人身上,看見看自己所追求的理想。」

     「……」

     「那種理想可能是單純重視朋友這種事,可可以是關於人類存在這種更崇高的理想。打算堵上自己生命完成某事的人是在自己的選擇下,爲自己所相信的理想犧牲自己。他相信——對他而言,這個理想是世界上唯一比生命還要有價值的東西。」

     此時柯林的視綫突然回到奈奈身上。

     「我和繪其諾——還有索利烏也是,我們都有自己算尊奉的信念。遵從那個信念的我們,選擇了守護您。而您在此時放棄了活下去的責任……這是在侮辱我們的理想。」

     「可是那個——我……」

     突然被柯林這麽一說……感覺格外沈重。

     比光是因爲喜歡而受到保護還沈重。

     因爲在這樣的情況下,生死都不在是自己的自由選擇。

     只是……

     「沒錯,是我們自己要在您的身上尋找理想。」

     柯林聳了聳肩。

     「可是您是王族。既然您是王族,您有時就必須擔負爲了視綫人們理想而命令別人死去的責任。同樣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您都不能背叛衆人寄托在您身上的理想。就算是痛苦到讓您想死,您也不能死。站在衆人之上……就是這麽一回事。」

     「……父親大人他……」

     奈奈喘息般地說道。

     「阿比亞斯國王——巴爾提利克·巴·安·阿比亞斯就是如此?」

     「是的」

     柯林點了點頭。

     然後他淡淡加上了一句:

     「而以前的繪其諾多爾斯·拉蒂岡也是如此。」

     「……」

     奈奈指尖上的力量倏地消失。

     她將視綫移回正面——看見那莉亞把繩子從奈奈手上移到自己手上。

     看來她沒把形狀弄壞就把繩子完好地取下來了。

     當然,那莉亞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總覺得有一股得以的氣氛,從這個嬌小的身上飄蕩出來。

     「下一個輪到公主殿下了。」

     那莉亞瞬間改變繩子上的兩三處結構之後,對奈奈說道。

     交錯的繩子變得更加複雜。

     看來那莉亞已經抓到訣竅了。就倆經常玩翻花繩也開始得困難——

     「……」

     奈奈反射性地想脫口而出『抱歉,我輸了』……但她硬是咽下了這句話。

     教那莉亞玩翻花繩的人正是奈奈。

     把用自己頭腦思考的樂趣——教授給這個不被允許以自身意識思考的少女的人,正是奈奈。如此一來……要是不多加思考就直接頭像似乎不太好。

     那莉亞是這麽認真地——再玩游戲。

     那奈奈也必須使出權利和他一起玩這個游戲。

     當然,奈奈也有可能失敗,不過等到真的失敗之後在說。

     奈奈現在必須把全力玩樂的樂趣、全力玩樂的美妙傳授給那莉亞。

     「來吧!」

     奈奈在胸前環起雙手,認真地盯著交錯的繩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1 07:40 PM

  第三章【站在身旁的人】

     門大聲地關上。

     而這也是分隔真實與虛僞的警戒之聲。

     「…………」

     不成聲的焦慮短暫吐息響起。

     原本也想順便啐一聲的——不過現在不太適合把情緒表達得如此露骨。現場雖然沒有信徒,但身旁卻有修道士注視著,幷不是每個修道士都見過真實的教皇。

     「……總大司教長,請問……」

     一名修道士擔心地問道。

     柯古納特教皇命令他跟上,然後就筆直地走近辦公室,留下其他浮現困惑申請的修道士目送兩人而去。

     接著——

     「——那件事辦得怎麽樣了?」

     教皇一邊走一邊問道。

     「那件事——你是指的事嗎?」

     「我在說的是那個沙久巴斯的女孩……」

     對身旁這個修道士駑鈍感到越來越煩躁的教皇不耐煩地說道。

     「半個月前……自從我們派遣過去之後,我們就跟丟她了。」

     修道士抱歉地說道。

     「同時,也——」

     「那沒差。」

     教皇丟下這句話。

     「您……您說沒差……」

      修道士不禁語塞。

     的確,修道士的驚訝其來有自。那個是教會秘密中的秘密……而且如果置之不理,藉由可能會造成大量死傷者出現。失蹤的事應該比那個沙久巴斯女孩來得更重要才對——

     「把那個沙久巴斯女孩找出來!要用多少人都無所謂!」

     「當然,我們現在正在尋找——」

     修道士接著說出的藉口,是最近幾天早已聽膩的藉口。

     他很清楚當初密探所盯上的奈奈公主一行五人全都是假冒的。他們大概是奈奈公主一行人爲了避開監視耳目所使出的誘餌。他們應該是奈奈公主一行人在所造成的混亂中趁機調包的。

     那麽——主角奈奈公主一行人究竟在哪里呢?

     他們現在還不知道。

     不過——

     「……」

     教皇的腳硬生生地停下。

     走廊深處。

     一個人影悠然伫立在朝向辦公室的轉角處。

     卡那明樞機卿。

     「……」

     他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這是教皇最擔心的一點。卡那明樞機卿準備拿下教皇之位、祈禱教皇提早退位都是公開的秘密。

     現任教皇登基不過十年。

     柯古納特教皇還沒有打算放開這個他用盡所有手段——不管是用明的還是暗的——而得到的地位。如果可以,他打算到死之前都坐在這個位子上。

     「總大司教長——好久不見。」

     卡那明樞機卿行了一個禮。

     「卡那明樞機卿,怎麽了?」

     教皇瞬間換上米利歐非蘭姆教會主導者應有的表情,多卡那明樞機卿說道。

     這個卡那明樞機卿和以前的教皇很像。

     爲了目的不擇手段——那種露骨的強制手段和前任教皇如出一轍。因此教皇非常清楚,玩意在這個男人面前一個不小心走漏風聲的話——只要一出現空隙,那男人的刀尖就會立刻趁虛而入。那那明樞機卿不僅不會毫不猶豫,還會是這樣的行動爲理所當然。

     「我是來跟您請按的。」

     卡那明一邊裝模作樣地鞠了個躬,一邊說道。

     「我聽說我們多敬愛的總大司教長身體微恙。」

     「哈哈……抱歉讓你擔心了。」

     教皇笑答道。

     「但是我依舊非常硬朗沒有任何問題。」

     「那真是太好了。」

     卡那明也報以笑容回答。

     不過——

     「我有時——會聽說。」

     「會聽說什麽?」

     「有關那個不詳的淫魔公主的事。」

     「……喔?」

     教皇勉強自己裝得平靜,他歪過頭。

     「聽你這麽一說,讓我想起曾經聽說過阿比亞斯那個怪異的王國收了個淫魔做養女——你是在說她嗎?」

     「是的。」

     卡那明點頭。

     「那個公主現在……下落不明。」

     「喔?」

     教皇的心跳加快。

     這個男人——究竟瞭解到什麽地步?

     「這個公主像是對懷有敵意的樣子。」

     「對?」

     「聽說她以爲有暗殺她的企圖——」

     「喔喔。」

     她會有那麽樣的想法的確是事實。

     這十多年來,教皇確實一直企圖要暗殺奈奈公主。其中共有十五次實際行動,派出去的暗殺者超過四十人以上。

     不過——

     「身爲王國的公主居然會有這樣的妄想?」

     教皇僞裝毫不知情的樣子回答。

     當然——卡那明應該知道教皇派出暗殺者一事吧。

     他在年紀輕輕的三十多歲時就已得到樞機卿的位子,過人的資質使他得以在上層卡位。所以他應該在內外都擁有自己的情報沿綫才對。

     問題是……卡那明他究竟知道多少?多深入?

     假設他知道教皇堅持要殺了奈奈的理由的話話——

     「真是太遺憾了。阿比亞斯境內也有不少信徒,不知道阿比亞斯會不會采取不必要的高壓統治——我真的很擔心啊。是誰在負責那個教區的啊……」

     教皇一邊說著,一邊看進卡那明的眼裏。

     柯古納特教皇的精神感應能力其實沒有那麽強大。

     在對於教皇保持敵意或是懷疑的人身上,是無法使用精神感應能力的。讓若要使用壓倒性的精神干涉,就必須借助的能力——但在拉蒂岡帝國消失的同時,也隨即消失了蹤影。

     「不過行蹤不明的公主殿下還真讓人不安啊。」

     「的確,王宮貴族這種身份的人一定會碰上暗殺者或謀殺這種事的。」

     卡那明乾脆地說。

     「不過她也有可能是自己選擇消失的。」

     「你的意思是?」

     「譬如說——嗯,自己來到聖地之類的?」

     「……」

     教皇無言。

     雖然他不是沒有思考過這個可能性——

     「因爲她是個會做出被教皇盯上的奇怪妄想的公主嘛,或許會做出我們常識範圍的行動也說不定。」

     「哈哈……不會吧。」

     終於擠出這句話的教皇露出一個笑容。

     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奈奈公主自己來到了聖地的話。

     那正合了他的意。

     教皇可親手殺了她。之前他一直被身份制約,無法采取任何行動。不過若是在聖地這裏,他要怎麽隱瞞都不是問題。

     只是——

     「我自己也做了一些調查。因此就算她的腦袋怎麽不清楚,他都是阿比亞斯的公主,要是一個不小心,就必須跟阿比亞斯正面對決——而且……」

     卡那明悄悄地——以蛇般的雙眼注視著教皇。

     「我對那個公主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妄想感到很有興趣。」

     「……」

     「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和他見上一面,好好聊聊。」

     「……」

     教皇體內有某樣東西瞬間膨脹而起。

     是殺意。

     (這個男人……)

     他知道。

     卡那明知道。

     他知道……教皇堅持要殺了奈奈的理由。他知道,所以他要把奈奈抓到手。他正打算要挾持奈奈,把他當作最後一張王牌來『用』!

     就像以前的——教皇自己一樣。

     (『殺了雙親的人會被孩子殺死』——)

     古老的格言劃過教皇的腦內。

     以前那個推翻前任教皇的自己也一定有過一樣的表情、和一樣的眼神吧。現在教皇終於知道他會因爲自己曾做過的事得到報應。

     不過——

     (還沒,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教皇在心中對著自己這麽說。

     正確來說,應該是使用了最後一張王牌的效果還留在他體內。卡那明也尚未得到那一張王牌。就算他得到了,他不是那種會由於毫不猶豫要不要用的人。

     而且如果他用了——就算教皇不想,他也能在遇見使用後的卡那明時立刻明白。

     所以,目前還沒。

     還沒——自己依然是處於優勢。

     只要趁現在把那個礙眼的沙久巴斯女孩除掉。

     「那麽,輕大總大司教長您自己好好保重——」

      聊了幾個沒什麽意義的話題後,卡那明最後以此句終結。

     他帶著在一旁付諸的修道士悠然而去。教皇一邊體會著目送地位低於自己的人遠去時的屈辱,一邊對站在旁邊的修道士強調:

     「加強搜索的陣容。」

     「是——可是現在已經……」

     「沒有什麽可是的。」

     教皇丟下這句話。

     「你們現在派出去的人根本不夠!你們絕對要找她!在卡那明之前!不要讓沙久巴斯的人踏上聖地的土地!就算她踏上來了,也要立刻殺了她!」

     「…………」

      修道士瞪大了雙眼,全身僵硬。

     『殺了她』——這大概是他第一次聽到教皇講話如此直接了當。

     「是……是的。」

     修道士臉色蒼白地低下頭。但教皇的視綫早已不在他身上。

     教皇的雙眼裏——對尚未未謀面的奈奈·安·阿比亞斯的焦躁和憎惡劇烈燃燒,凶狠的視綫停在空中。

     ***

     有句話叫做『入境隨俗』。

     基本上,人類生存所需的設備本來就不多。雖然生活的基本乃是食、衣、住——但裏頭的『住』要在滿足了『食』和『衣』的基礎上才會産生意義。

     也就是知道有的吃、有的穿,然後——才有得睡。

     只要滿足這三點,人類爲生存下去的最低限度『住』就成立。

     說得極端一點,人類只要有可以安慰睡覺的空間,在加上必要的物品——『衣』和『實』的必要設備和道具,其實可以過得十分舒適。不過……這還必須跟個性,或是成長環境、生活習慣扯上關係,所以每個人的感受都不太一樣就是了。

     事實上,人類幷不需要大豪宅或是寬廣的房間。

     雖說有了也很方便,不顧在人類生存這一點上是不需要的。

     所以……

     「怎麽說呢——還蠻有趣呢。」

     說這話的人——正式在收拾下詔的廢屋角落的奈奈。

     不知道爲什麽,幫她忙是繪其諾,不過他也可以同時保護她就是了。

     順道一提,柯林、索利烏、那莉亞三人不是出去買食材就是在四周巡邏,所以三個人都不在屋裏。

     「公主殿下您在哪里都能如魚得水,這真是太好了。」

     繪其諾煩躁地說。

     對他而言,他幷沒有要把它這邊當成是最終住所的意思,所以只要隨便把垃圾和瓦礫堆在旁邊,確保有鋪睡袋的空間就好。

     不過因爲奈奈秉持『反正都要住了嘛』的心理,所以她不只把房間收得非常趕緊,而且收得非常乾淨,而且還堅持要有掛衣服和擺置生活用具的地方。

      簡直就像是剛搬家——爲了迎接新生活而情緒高揚的新婚妻子一樣。

     (哎,仔細想想——)

     繪其諾思考著。

     (公主殿下根本沒做過這種事嘛。)

     雖然個性古怪,不過奈奈仍是公主。

     就算曾經更改房間裝潢——但她從來沒有『搬到新的地方』的經驗。對從小就在赫斯提佛裏亞爾成長大的她而言,這裏或是她第一個『新家』也說不定。

     而且像這樣在有限的空間裏,以有限的物品創造術士的居住的經驗是絕對沒有的。雖然樸實儉約是阿比亞斯王族的基本守則,不過王族還是王族,應該沒有碰過物質、空間如此窘困的經驗吧。

     (哎……就算是一種扮家家酒吧。)

     繪其諾這麽想著。

     扮家家酒。

     反正不過是——扮家家酒。就是扮家家酒。

     這是爲了總有一天會迎接的未來而做的預演。

     (——這麽誰來……)

     繪其諾一邊遵照乃阿尼的指示朝左朝右撤去瓦礫——一邊想起……

     (這次是爲了要找女婿才離開王都的啊。)

     原來的目的因爲米利歐非蘭姆教會會不必要的干涉而被迫延遲後,或者應該說是完全被大家所遺忘了——不過奈奈終究也快到詩魂期了,考慮到沙久巴斯的生理現象、他就必須快找到一個老公才行。

     不知道哦啊奈奈在沒有找到異形的情況下,健康能夠維持多久——還是說她的身體沒辦法撐下去?而且她真的需要異性來維持健康嗎——雖然現在什麽都還不清楚,不過爲了避免萬一,他們還是得趕快把這邊的事解決掉,再次踏上尋找丈夫的旅程才行。

     正當他想著這種事時——

     「——繪其諾,你的手停下來了喔。」

     「啊啊……抱歉。」

     聽到奈奈這麽一說,繪其諾趕忙把碎小的瓦礫掃到外面去。

     由於他已經把大部分的瓦礫都弄出去了——接下來就看裏面要怎麽擺設。不過反正他們也不是真的要住在這裏,所以也用不著家具那些東西。

     大概就是把一些小東西放在伸手可及的範圍裏,然後在地面負傷躺下來也不會痛的乾草,接著在蓋上毛毯之類的東西便可以了吧。

     繪其諾和索利烏早上已經上街把乾草買回來了。

     奈奈開始準備要在房間角落鋪上乾草了。

     不過——

     「——繪其諾。」

     奈奈突然停下手——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說道。

     「怎樣?」

     「王族——好沈重哦。」

     「……」

     繪其諾幷不覺得唐突。

     他原本就知道奈奈遲早有一天會提起這個話題。如果他們一直在赫斯提佛利亞城裏的話,這種話題大概會更早出現吧。

     不過自從他們踏上旅程後,兩個人獨處的時間變得非常少。或許奈奈也算是準備了這個實際吧。

     所以……

     「是啊。」

     繪其諾坦率地回答。

     「如果遲鈍到感覺不到這沈重的話,一定很輕鬆吧。」

     「……是啊。」

     奈奈露出一個苦笑。

     「所以說我很遲鈍嗎?」

     「孩子該主要到的事和大人該注意的事本來就不一樣。你既然都注意到這一點了,那就算不上是遲鈍。」

     「……是嗎?」

     不知道繪其諾的這句話究竟給了奈奈多少安慰,不過阿比亞斯的公主微微聳了聳肩。

     「我覺得我好像不知道王族這個身份的意義。」

     「……你怎麽了啊?難道柯林還是索利烏……還是將軍跟你說了什麽了嗎?」

     那莉亞不可能會講到這種事情。

     「嗯……有很多事啦。很多人跟我聊了這次的事,然後——啊啊,我覺得我還是太天真了。」

     「唔……」

     「對我來說,大家——朋友啊、家人啊、都是這樣的。」

     繪其諾也是、柯林也是、巴爾提利克也是、瑪雅加也是、基爾列特也是。

     索利烏也是、那莉亞也是。

     臣子們也是、國民們也是。

     大家——不管是好是壞都是平等。

     和自己平等。就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原本應該是很了不起的價值觀。

     這是非常原始的平等觀。不把他人放在自己之上,也不把他們放在自己之下,只是把他人人看人跟自己一樣——這聽起來沒有任何立場。就一個人而言,這是會被贊許的價值觀,不會被別人批評。

     只是……

     「我後來才知道這樣是不行的,尤其是王族的人。」

     「是啊。」

     「所以我覺的我是不是錯了。以後是不是應該跟每個人用不同的方式交往才對……」

     奈奈注視著鋪在乾草上的毛毯說道。

     抓著毛毯的雙手——和與其相近的細瘦雙肩。

     兩邊都扛著身爲一國援手的重大壓力。

     不過這叫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早早覺悟似乎有點過分。

     「哎……」

     繪其諾慎重其事地選擇著字詞說道:

     「這是很苦難的話題吧。」

     不可能每個人永遠都是家人,永遠都是朋友。

     這種幼稚的幸福不會長久。

     只不過……

     「我覺得王者這種地位是很孤獨的。」

     繪其諾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父親背影般似的說道。

     是王者,就必須忍受孤獨,忍受身爲統治者的沈重壓力。

     那有時是無法一個人承受的。

     所以——繪其諾認爲獨裁者絕對不是站在一個輕鬆快樂的立場上。

     姑且不論是非,獨裁者是無法得到幸福的。王者必須用他一個人的肩膀,擔起所有的責任和面對一切的沈重壓力——不論他的統治是暴政抑或是良政,就算是沒道德和善心的昏君暴君,他們也害怕自己至今所做的一切,遲早會有一天以動亂或暗殺的行事反擊自己。

     爲了從這份恐懼的陰影下逃開,父親他——借助了的力量。

     最後他的夢想破滅,死在自己親生兒子手上。

     是的。

     只有孤獨一人的話,是無法稱爲王者的。

     所以……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用把全天下的人都當成臣民啊。」

     「咦……?」

     奈奈眨了眨眼睛。

     就某種意義而言——在奈奈身邊,最有王族體驗的人就是繪其諾了。他選擇遵從他的信念你因此捨棄了國家、捨棄了雙親、甚至捨棄了過去。所以奈奈才會以爲繪其諾會說出很殘酷嚴正的職責吧。

     不過他錯了。繪其諾很清楚。

     不管如何粉飾太平——只要戳破了事實,王者這個存在不過是個無力之人,不論是對是啐,他都擁有身爲王者特有的弱點。

     「國王會想要結交一兩個朋友也是i天經地義的事。」

     「……我真的可以……有朋友嗎?」

     「那又什麽問題。」

     繪其諾聳了聳肩說道。

     「不這樣的話,你是成不下去的。」

     本來,一個人所能背負的——就只有一人份的命運和未來而已。

     若是要背負上千、上萬人的命運和未來,還是需奧之歌支援自己的人在身邊才行。

     這不是實務上的問題,那問題有臣下幫忙就夠了。

     其實是王者心態上的問題。

     所以……

     「哎,趕快把這場混亂處理完畢。」

     繪其諾聳了聳肩說道。

     「然後在繼續踏上找老公的旅程不就好了?公主殿下不也說過嗎——把麻煩事交給老公就好之類的話。哎……就算一個人不行,兩個人也一定會有辦法的啦。」

     「是啊。」

     奈奈露出餘個慘淡的苦笑。

     「說真的——柯林和索利烏有他們的立場,所以他們和公主一件的關係才會成立,不過——至少公主掉下的丈夫能站在公主殿下的『身邊』吧。」

     「那——」

     奈奈像是突然想到似地說道。

     「繪其諾你呢?」

     「——啊?」

     繪其諾發出了少根筋的聲音。

     奈奈看著這樣的他,露出苦笑問道:

     「繪其諾你是——我的臣下呢?還是朋友呢?」

     ***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被這麽問到,恐怕連奈奈本人也不清楚吧。

     或許是從邂逅的時候開始,或許是在踏上尋找老公的旅程後不久的事,或是昨天開始的事也說不定。

     不過如果一定要劃出一條明確的界限,那大概就是從她不在叫繪其諾『哥哥』的時候開始吧,對奈奈而言,至少繪其諾已經不再是『家人』之一了。

     像家人一樣,但卻不是家人的存在。

     因爲有了這樣的自覺,多以奈奈才開始改叫繪其諾的名字。

     不過奈奈可能沒察覺到這件事的意義何在。她在無意中,已經把繪其諾定位在曖昧的位置上了。

     或許是她的潔癖所致。

     自從有記憶一來,我就知道自己幷不普通。

     和四周的人不一樣、四周的人和自己不一樣。

     所以——她沒有辦法和別人過一樣的生活。

     她不只一兩次覺得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很醜。

     爲什麽自己和爸爸、瑪雅加、繪其諾長得不一樣呢?

     多數青春期少年少女所保持的煩惱以最殘酷的方式來到他面前。

     過胖、過瘦。

     太高、太矮。

     嘴唇的厚薄、鼻子的高低、耳朵的大小、壓境的大小、有沒有雙眼皮、皮膚夠不夠細緻。

     就奈奈而言,這不過些瑣事。

     應爲沒有人跟他明確地說過『你跟我們不一樣』。

     種族的差異。

     如果談了戀愛——那或許會是一面她無法跨越的強。

     要是喜歡上誰,那純粹是嗜好的問題。

     套用到異性上更是如此。

     那麽……就算有人以奈奈不是純種人類的理由拒絕她,那也是合情合理。

     爲了不看到答案。

     爲了不讓自己確認。

     不論合適,她都是自己的哥哥、朋友、臣下,但同時也不是自己的哥哥、朋友、臣下……繪其諾就一直如此曖昧的立場站在自己身邊。

     「那——」

     所以,奈奈也不懂自己爲什麽會說出這種話。

     她知道這有點糟。

    這是在摧毀她一直一來所保護的東西。

     拉近她與那個曖昧——所以溫暖的地方的距離。

     不過……「繪其諾你呢?」

     她不可能一直是個小孩子。

     『孩子主要到的事和大人該注意的事本來就不一樣。你既然都主要到這一點了,那就算不上是遲鈍。』

     人總有一天會長大。

     就像小嬰孩——總有一天會從溫暖且安全的母親體內來到這個世界上一樣。

     所以有些事情一定要在特定的時間點攤派才行。

     爲了走到下一個目的地。

     爲了走上該走的旅程,去到下一個目的地。

     「繪其諾你是——我的臣下呢?還是朋友呢?」

     不過要講出下一句話還是讓奈奈有點遲疑。

     「——還是說……」

     不過除了猶豫和恐懼之外——也有另一部分的自己,覺得那個瞪大了眼睛、全身僵硬的繪其諾看起來好有趣。

     不、不對。

     (——好可愛。)

     奈奈甚至有這樣的感覺。那一瞬間,奈奈頓時領悟。

     (啊啊,原來如此。繪其諾也是一樣。)

     他原本是王子、是哥哥、是朋友、是近衛士兵。

     他也和自己一樣,對於這個複雜難懂的關係,同時有著逃避和曖昧的感覺吧。他幷非覺得事不關己,他也一樣處於困惑不明、一樣進退兩難。

     所以……

     「還是說,你是站在我身旁的人呢?」

     「……公主殿下。」

     繪其諾呻吟般低語。

     「玩笑話——」

     不要說得太過火啊。繪其諾或許是像這麽說吧。

     不過,他說到一般就把剩下的話全部吞回去。

     因爲繪其諾明白現在就算想要蒙混過去,想要開玩笑來回答奈奈的詢問,未免太過傷人。

     這一點很像繪其諾。雖然平常總是滿嘴粗話、嘲笑奈奈、把奈奈當作笨蛋耍……不過必要的時候他絕不會把奈奈當成小孩子,也不會可以模糊焦點。他不會逃避問題。

     結果他還是這麽的懦弱。

     不過——奈奈也喜歡這樣的他。

     「…………」

     在經過漫長的沈默之後。

     繪其諾嘆了一口氣。

     「現在在這裏喔?」

     「嗯。」

     奈奈露出一個苦笑、不是在陽臺上、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裏。

     而是在這個髒連的角落裏——確認。

     告白。

     「你就這麽突然——把一切搞壞。」

     「躲不起,可是就現在。」

     奈奈一遍碰地坐在甘草床上,一邊說道。

     「因爲——是現在。」

     因爲現在她應該做出身爲王族的覺悟。

     因爲現在她應該做出身爲大人的覺悟。

     若是定位曖昧,她就無法忍耐下去、無法努力下去、無法使出權利。爲了不留下一丁點的後悔,爲了面對眼前的事實——

     「繪其諾。」

     「我在。」

     繪其諾像是放棄抵抗般地邊撓頭邊答道。

      奈奈一邊凝視著他,一邊清楚明白地說:

     「——我喜歡你。」

     「……」

     繪其諾懊惱地注視了天花板一會兒後——

     「這時候我應該怎麽回答?」

     「說『我也是』不就好了?」

     「這樣太沒特色了吧。」

     「你明明就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有沒有特色嘛。」

     奈奈邊笑邊說。

     由於剛剛講得實在太乾脆了,所以她現在反而有一種爽快的感覺。

     就算繪其諾拒絕她,她也覺得自己可以接受這個結果。怎麽說呢?她的心情已經有了餘裕。所以……

     「那……」

     「喔。」

     「吻我。」

     「……」

     繪其諾坐在奈奈的身邊旁。

     繪其諾難得一見的表情——在奈奈眼裏看來是如此惹人愛憐。

     繪其諾伸手摸上了奈奈的劉海。

     把劉海撥到一旁後凝視著她的眼。

     他的手最先放上額頭。

     接著是雙頰。

     兩人同時眯起眼——奈奈和繪其諾閉上雙眼。

     奈奈感受著繪其諾從肩膀上繞到背後的手,雙唇微微分開。

     「……」

     最初是輕輕地。

     然後——加重。

     唇瓣與唇瓣仿佛嬉戲一般觸碰著彼此,與彼此交叠。

     接著——

     「……」

     濕濕的舌尖探索般地觸上自己的舌尖。

     那個瞬間,奈奈的身體微微僵硬——但她立刻放鬆。

     她只把力量放在雙手上,環在繪其諾的背。

     好舒服。

     好高興。

     她不想放開他。

     所以……

     「……」

     當兩人的唇瓣分開時,奈奈擡起眼睨想繪其諾。

     還順便使用平常的調調說了一句惹人厭的話:

     「你挺熟練的嘛——」

     「你啊,居然在這種時候講這種話!」

     「你不是第一次吧?」

     「那是一定——的啦。」

     繪其諾說。

     雖然繪其諾否定他跟柯林不是奈奈想的那種關係,不過以繪其諾的年齡來看,就算過去有跟一兩個人交往過也不足爲奇。

     「你好狡猾喔。」

     「什麽啦?」

     「我是第一次耶,這樣不公平。」

     「……那你要我怎麽嘛?」

     束手無策的繪其諾說。

     看來他現在也因爲緊張而無法把奈奈的玩笑話當玩笑話來看。不過這也很像他會做的事就是了。

     「說說看你第一次說的話。」

     奈奈試著耍任性。

     其實他只是單純先多看幾眼這個既有趣又可愛不知所措的繪其諾,才這麽說的——

     「啥?」

     「說說看你從來沒對別人說過的話。」

     「……」

     繪其諾的眼神在遠方徘徊一下後,嘆了一口氣。

     「啊,你想到了什麽了嗎?」

     「啊,不,這個——」

     「什麽?什麽?」

     奈奈雙眼發亮地問道。

     既然不是第一次吻別人,那就表示繪其諾以前也有可能說過『我喜歡你』或是『我愛你』之類的話。所以繪其諾若是在此時猶豫,那就代表他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不好意思而說不出口。

     她要想讓繪其諾對著自己說出那句話——奈奈這麽想著。

     「……我們再也不能回頭了對吧。」

     繪其諾說。

     「什麽?你打算回頭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

     繪其諾又嘆了口氣。

     接著——

     「——我想要你。」

     「……」

     奈奈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奈奈一臉空白——

     「啊,好的。」

     她下意識地反射性點了頭。

     然後——下一個瞬間,她才發現自己肯定了什麽。

     也就是說。

     (他說的不能回頭是這個意思——)

     正當她這麽想的那一瞬間,他的身體已經被壓倒在乾草床上。

     「等……」

     「我沒說過你回不了頭了嗎?」

     「……」

     奈奈扎著眼睛看向繪其諾。

     雖然他這麽說那不過如果她此時認真地拒絕了,他還是會等待吧。

     奈奈沒想過告白之後的過程會是以最短的距離來到這一步,而且繪其諾對這點也是心知肚明吧。

     不過……

     「我要先聲明一下。」

     奈奈仰望著繪其諾說道。

     「你這得要……選我嗎?」

     尖尖的耳朵。

     屁股上有尾巴。

     紫色的眼睛。

     銀色的頭髮。

     這樣的自己——還有其他的特徵。

     「你在說什麽啊?」

     繪其諾不可思議地說道。

     「我當然會選你。」

     「……」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幹嗎擺出這種像是幫小孩子撓癢的姿勢啊。」

     「……嗯。」

     奈奈微笑。

     她再次伸出雙手,環住繪其諾的脖子將它拉近。

     第二次的吻——比第一次還叫人心跳加快,而且還更舒服。

           ***

     靠在墻邊站著。

     只要是擅長讀取氣息的人——大概都知道墻壁的另一邊發生了什麽事。

     旁邊的那莉亞也是一樣吧。

     「……」

     那莉亞還是一樣面無表情。

     不過怎麽說呢……那莉亞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呼吸和視綫移動與平常不同,有些不太順暢。得知他在緊張,樂林不禁露出微笑。

     他們雖然比預定的時間還早回來……不過看起來,他們還是暫時離開廢屋,去別處散個步比較好。

     正當柯林想這些是時……

     「……柯林。」

     那莉亞難得回過頭叫著柯林的名字。

     「……因此曲折光綫,貫穿聲音,在間隔的終端——」

     看到索利烏正抱著魯特琴在那裏嘟囔著什麽。

     柯林立刻發現他念的是咒文。

     這種時候,這個亂來的吟游詩人兼魔法師到底想要發動什麽魔法?

     柯林的直接告訴了她的答案。

     所以……

     「那莉亞。」

     「——嗯。」

     兩個人繞到一旁彈著魯特琴一邊嘟噥的索利烏左右,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開。

     「讓我的眼及耳——啊啊,你們爲何如此無理。」

     中斷咒文詠唱的索利烏出聲抗議。

     「無理的人是你吧。」

     柯林說。

     「你在幹嘛啊?」

     「咦?啊啊——這個啊。」

     哈哈哈哈哈哈——索利烏髮出無恥的笑聲說道:

     「這個嘛,偷窺。」

     「那莉亞。」

     「是的。」

     「你可以殺了他,大概百分之五十左右。」

     「請……你們等一下。請你們聽我的理由!」

     眼見少女將手弄成手刀形,緩緩地舉起——而且還是一樣毫無表情——索利烏髮出慌張的聲音。

     「事實上呢,對我而言,魔法師這個工作算是我的興趣,一種閑暇的娛樂。」

     「……聽起來是一句會激怒這個世界上那些拼命讀書修行,想要稱爲魔法師的人。然後呢?」

     柯林半遮的眼睛俯視著索利烏,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順道一提,猶豫魔法制禦需要相當的天分,多以很多人就算是拼了命修行也是學不會。修行十年後才知道自己沒有那種天分……這悲傷的例子也不少。

     「我的本分是做一個吟游詩人。」

     「所以說?」

     「怎麽說呢,娛樂的基本是戰鬥和戀愛情事。」

     「這我不否定。」

     讓人熱血沸騰的戰場、讓人心跳加速的戀愛。

     的確,自從娛樂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之後,這倆項的確是標配誒中的標準配備。

     「當然,我幷沒有忘記我護衛的身份,不顧偶把公主殿下這次的旅行寫成一首歌也是我重要的工作之一!」

     索利烏以非常真摯的表情這麽主張。

     不過兩個女恩看著他的視綫——有一個是原本就如此——卻不帶有任何溫度。

     「所以?」

     「所以我不能放過任何戀愛、或是男女間的事情,我要把一起都烙印在我的眼底、刻畫在我的耳朵裏——」

     「那是,你的理由?」

     「是——是的。」

     「那我都已經聽了,接著就要殺了你吧——大概到百分之七十左右。」

     百分比瞬間提高。

     「等、等——我怎麽說才對呢,這邊應該是要一句『原來如此』來認同我吧?」

     「那莉亞,我們就先把他拖到不會打擾公主殿下的地方殺了他吧,這樣子的話,我看殺到版分支九十左右好了。」

     「好的。」

     「住——你們兩個人的對話聽起來一點也不好——」

     柯林和那莉亞分別左右卡住索利烏的手,索利烏一邊被拖行一邊慘叫。

     只是……

     「——不過。」

     索利烏突然一臉認真地說道:

     「那個老婆婆在哪里?」

     「——咦?」

     柯林停下腳步。那莉亞也配合她一起停下腳步。

     沒錯。

     那個——照顧奈奈母親的老婆婆亞爾妣妲。

     他的身影不在廢屋的四周。

     「……這麽說來……」

     事實上,他們在把想問的問題全部問過一遍後,那個老婆婆去哪里都已經不關奈奈一行人的事了。所以他們才沒有派人手去監視她……

     「公主殿下和繪其諾應該也不知道吧……」

     不知何時消失了蹤影。

     這樣也好,不是什麽大問題。原本就是流浪者的老婆婆——她很可能突然流浪到別的地方去,若是在想得到一頓溫飽的話也有可能會回來。現在這個時候他想要呆在哪里是她的文自由吧。

     問題是……

     「難不成——」

     科林回頭看向遙遠的後方。

     在聖地的中央——背對著月光聳立的莊嚴大教堂。

     灰色、毫無綴飾,龐然巨大的建築物。

     而且……它是這個『背信者的墓場』裏衆人永遠的崇敬。

     據說有許多都是被雙親賣掉的小孩。

     這麽一來……

     「……」

     懷抱著一抹不安的柯林凝視著遠方的大聖堂。

          ***

     「——早。」

     她像平常一樣打招呼。

     她刻意裝得像平常一樣,用『和平常一樣唷。什麽都沒變唷。』的感覺,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公主殿下早。」

     柯林用一個笑容回應。

     似乎已經準備好的早餐的她坐在臨時搭起的爐竈前,看著爐竈的火力。簡易式的鍋裏裝滿了溫暖的湯,整齊自鍋中搖曳而起。

     他的態度也和平常一樣。

     「……公主殿下早。」

     旁邊的那莉亞也和平常一樣。

     雖然毫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她在想什麽,不過衆人早就習慣了。

     不過……

     「公主殿下早。這真是個清爽的早晨呢!」

     這麽說著的索利烏——不知爲何有半張臉都被綳帶抱住。

     「那是怎麽回事?新的游戲嗎?」

     「哈哈哈。怎麽說好呢?這應該算是爲了信念而犧牲的證據吧?」

     索利烏以異常歡樂的笑容說道。

     「不過。」

     索利烏的表情瞬間變得認真。他以非常的認真的語調對著奈奈——不是對著以下的部分說道:

     「公主殿下您才是,發生什麽事了呢?」

     「——咦?」

     「小的總覺的您的腰有點彎,似乎有點無力的——」

     鏘。

     在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前面,緩緩站起身的柯林以手肘拐了索利烏的腦門一下。漂亮的以記讓這個亂搞的吟游詩人兼魔法師鏘隆一聲倒地不起,而且還是翻著白眼。

     「公主殿下,什麽事都沒發生。這是當然的。」

     柯林說。

     「……」

     奈奈以半闔的眼睛看著柯林和那莉亞。

     重點就是。

     由於腰還殘留著隱約的痛感,所以奈奈站立時無法打直背脊,雖然這對初嗜禁果隔天的少女而言是很常見的現象,不過奈奈稍微彎著腰走著小碎步的樣子就像是在告訴別人『我昨天開始就不是處女了』。

     當然,就算柯林他們有注意到這些事,他們也不會碰觸這一塊禁地。

     也就是說,所有的侍從都知道昨天奈奈和繪其諾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

     「……」

     「……」

     除了昏死在地的索利烏之外,三個女孩無言地屹立在尷尬的空氣中。

     這個時候——

     「……唔——……」

     貼地般的低沈呻吟聲插入。

     隨著呻吟聲一起打開門出現的是——繪其諾。

     「怎麽頭有點痛——……」

     講到這裏。

     繪其諾主要到衆人集中在他身上的視綫。

     「……」

     「……」

     「……」

     「……啊,不,那個。」

     繪其諾用食指撓著臉頰。

     「抱歉。」

     「不准道歉!」

     奈奈怒吼。

     她轉其繪其諾的衣領——不過由於他的身高原本就不及繪其諾,在加上她的要微彎,所以看起來就像是掛在繪其諾身上一樣——說道:

     「你絕的你所做的事是應該道歉的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你又不是做了什麽壞事,所以只要堂堂正正的就好。堂堂正正地——」

     說道這裏。

     「……」

     「……」

     「……」

     無言的繪其諾、柯林和那莉亞所射出來的試驗躺奈奈紅了臉。

     「堂堂正正地——……」

     「比起這件事,我說柯林啊。」

     繪其諾的手抵住額頭說道。

     「給我藥、藥,退燒之類的。我覺得我的頭好痛,設你也很累的感覺。」

     「你感冒了?」

     因爲話題改變而放鬆心情的奈奈接著說道。

     不過——

     「我也不知道。我只覺得有哪里乖乖的而已。」

     如此說著的繪其諾看起來狀況實在不太好。

     如果只有臉紅的話就算了,他的呼吸速度加快,每個動作看起來丟不太順暢。雖說感冒除了發燒和咳嗽之外,的確會讓人出現拉獨自或是關節痛等症狀……

     「我又沒做什麽,怎麽會感冒——」

     講到這裏。

     「……」

     「……」

     女孩們看向自己的視綫,讓繪其諾不禁縮回身體。

     「……不……不是啦,那個、衣服的話……如……如果是這樣的話……公主殿下沒感冒很奇怪吧?她跟我一樣——」

     「夠了!你給閉嘴!」

     整張臉赤紅的奈奈怒吼。

  ——就是這樣,正當奈奈公主迎接了不太一樣的早晨之時。

     整個聖地幾乎都被騷動的空氣包圍。

     「什——什麽事?」

     在玄關把一家之主推開,強行闖進屋裏的是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修道士——不,是修道騎士。

     這個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聖地·巴古拍城幷不只住著清廉潔白的聖者的樂園。只要是人類所聚集的地方,就一定會産生嫌隙、産生犯罪、産生騷動。

     所以,原爲各國慣例所該維持的治安便由負責。

     修道騎士便是爲了這項任務而存在。

     基本上,他們的裝扮和普通的修道士相去不遠。只要在修道士服裝之外加上簡易的木制盔甲——用強韌繩索緊起來的木板——手上拿著産滾,就成了修道騎士的打扮。而且大部分的修道騎士平常都混在一般修道士之間,做普通的工作。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被召集起來,穿上鎧甲。

     不過當看慣的修道士裝扮上披掛鎧甲和武器,總是讓人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和壓迫感。

     尤其是當他們組成十人、二十人的團體時更是如此。

     「可能有凶惡的罪犯混進了聖地。」

     「您說……您說罪犯嗎?」

     「若是我們置之不理,聖地全體的治安將有可能被破壞。請各位協助調查。」

     聽起來是很客氣。

     可是他們的態度和語調卻讓人感到不容置疑的強迫。

     也就是說,他們口中的『罪犯』可能會爲米利歐非蘭姆教會帶來重大幷且深刻的問題。

     「我們相信各位居民。只是我們無法確認犯人是否擄了各位的家人當人質,強迫各位讓出房子作爲隱匿據點,或是犯人是否任意潛入各位的房子藏身。」

     「啊……」

     「所以,雖然這樣非常失禮,但還是讓我們進到府上搜查。」

     「我……明白了。」

     修道騎士都這麽說了,信徒是不可能拒絕的。

     於是——

     「可能有凶惡的罪犯混進了聖地。」

     「請讓我們進到府上搜查。」

     「請各位協助調查——」

     ……

     巴古拍絕對不是一個小城,但修道騎士還是不厭其煩,像獵犬般的固執和熱情促使他們一漸漸的搜查每一棟建築物。

     動員人數越達一千五百人。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修道騎士都被派來進行『搜查』。

     不過。

     「那個罪犯……究竟是犯了什麽罪呢?」

     「……」

     被問道的修道騎士們——看看彼此的臉。

     在短暫的微妙沈默後,他們說道:

     「這是職務上的秘密,我們還無法公開。」

     「原……原來如此。」

     聽到他們這麽說,信徒也只能點頭。

     就信徒的立場而言,他們絕不可能說出『難不成你們也不知道?』這種話,修道騎士們也不可能會點頭。

     就算這是事實。

     接著……他們的強制搜查也來到根本不存在,因故不能侵犯的『背信者的墓場』。

               ***

     「——就是那邊那間廢屋。」

     老女人顫抖的手指指向……『背信者的墓場』最角落的角落中,已經不成房屋樣的房屋幷排的那一角。

     修道士們感受到人們的視綫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

     在這裏,穿著修道士服的人才是『異類』。當然,視綫的主人是被從信徒名簿上除名後也無法立即愛這個聖地的人,所以視綫裏幷沒有任何敵意或是惡意。視綫夾難的大多是哀切與慕望。

     就像……眼前這個老婆婆一樣。

     「我明白了,你可以回去了。」

     「請……請問。」

     老婆婆以祈求哀憐的眼神看著修道士說道。

     她的表情裏隱藏著卑賤的神色。

     「那個……那恢復我信徒教籍的那件事……」

     「……啊啊,你說那件事嗎?」

     修道士露出一個淡淡的苦笑說道。

     「教會上層人士和亞人種的矮人生了一個私生女。」

     昨晚深夜,老婆婆對某個教會設施說道。

     此時修道士的強制搜查尚未開始。修道騎士們正爲了隔天早上即將開始的搜查欲作準備,但是一個信徒、或是一個來自『背信者的墓場』的人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

     老婆婆的出現純屬偶然。

     而聽他告狀的修道士也偶爾會和卡那明樞機卿有所聯繫。

     「那件事啊。」

     修道士以微笑說道。

     「爲了卻會自己的信徒教籍而『出賣』別人——是不可能允許這種下賤的人重返教籍吧?」

     「……咦?」

     老婆婆的臉上的表情凍結,戴呆若木鶏。

     「可……可是……」

     「信徒權利被剝奪的人不過就是如此嘛,真是下賤。」

     修道士笑著說道。老婆婆跌坐在地上。

     「可是……那個……怎麽會……那個……」

     修道士已經不在理會垂著頭不斷重復低語的老婆婆,他重新轉向廢屋的方向。

     「第三班和第四班請繞到後面。」

     站在修道士背後的人們點頭。

     總計十二人。要逮捕五個人——而且還是內有高超技藝人的五人——似乎尚顯不足。不過這十二人人不是就是受過相似特訓的訓練的人。十二人就能抵抗得過五十個門外漢的效果。

     他們是卡那明樞機卿的威信所召來的十二人。

     「我在重復一次,有兩點要特別注意。第一,一定要活捉銀髮少女。盡可能的,不要受到任何傷害。第二,銀髮少女身邊的護衛皆爲武藝高超人士,就對不可大意。」

     十二名男女無言地點頭。

     「那麽——開始捉捕。」

     的獵犬們隨著修道士的話一齊出動。

                 ***

     亞爾妣妲一邊目送著出動的十二名男女離去,一邊不斷顫抖。

     他們背叛了她的期盼。

     她的通報——沒辦法讓他重新恢復教籍。

     她背叛了和自己女兒一樣的迪底普莉絲,她背叛了迪底普莉絲的女兒奈奈,他硬是勉強自己忍下良心的苛刻,但亞爾妣妲還是無法得到她所期盼的一切。

     唯一留給她的是,下賤背叛者的烙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數十年。

     身爲人類的尊顔也日日被消磨。

     她不後悔放迪底普莉絲逃走,她也很高興遇見長大後的奈奈,這都不是謊言。

     只是……

     在離開奈奈一行人,獨自一人停下腳步時,亞爾妣妲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她不禁有了這樣的想法。

     『搞不好——如果把她的事向的人高密,痛苦的日子或許就能一筆勾銷吧。』

     上層人士軟禁的——亞人種女人。

     那個亞人種所生的女兒。

     就亞爾妣妲的立場來看,她很清楚這是觸犯禁忌極有可能展成一大醜聞的事實,基本上所禁忌的『亞人種』女孩會出現在這個就不是什麽普通事。

     這樣的話,只要去密告……是不是就能得到她所期盼的報酬了呢?

     亞爾妣妲不禁有了這樣的想法。

     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就無法將其抹滅。這個念頭毫不停歇地在她的腦子裏轉呀轉。

     她曾經猶豫。

     她曾經躊躇。

     但高密的誘惑勝過一切。只要能讓她回復教籍,她就能在次過著普通的生活:她就能穿上普破能過的衣服,不必在吃剩飯菜;她也能擁有無窮的魅力。

     她就能告別趴在地上、穿著破衣、吃著腐爛實物的生活。

     對無依無靠的亞爾妣妲而言,這樣的生活擁有無窮的魅力。

     所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至今一直置之不理的罪惡感湧上心頭。

     最後,她只不過是背叛了奈奈而已。

     「你——你幹什麽?」

      修道士對著一邊哀嚎,一邊攀上來的亞爾妣妲說道。

     不知所爲何來的衝動驅使亞爾妣妲抓住看修道士的衣服,搖動他的身體,她不斷搖動他的身體。她內心的角落很清楚,就算她這麽說,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她還是無法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地上。

     「放開我!」

     修道士甩開亞爾妣妲。

     亞爾妣妲的腳步踉蹌——

     「——啊。」

     她發出恍惚的一聲。

     她的眼睛看著以意外的飛快的速度逼近眼前的瓦礫邊角——下一個瞬間,視綫範圍已被黑暗覆蓋。亞爾妣妲已經無法得知自己跌下、太陽穴撞上身旁的瓦礫的事。當然,她不可能知道太陽穴是頭蓋骨中最薄弱的一部分,只要碰上強力的撞擊便會造成腦內損傷。

     所以……

     「……」

      一切都以飛快的速度遠去。

     五感被切斷的自我落入黑暗之中。

     亞爾妣妲只是不斷祈禱。

     (……原……原諒……原諒……)

     在黑暗之中。

     她溶解在一切的虛無深淵中,伸出想象的手,試著抓住什麽。

     在那前端,露出溫柔微笑的人+以撫慰這個愚蠢的老女人、哀憐這個愚蠢老女人的眼看著她的人。

     (……啊啊……)

     不是柯古納特教皇。

     也不是看慣了的大聖米利歐非蘭姆石像。

     而是十多年前和她告別的——迪底普莉絲。

           ***

     身體就是不太舒服。

     繪其諾靠在廢屋角落崩毀的墻壁下……思考著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雖然很像是感冒的症狀……不過就發生條件上來看,奈奈也是一樣的。

     他們在同一個地方抱著彼此入睡。

     就肉體的強韌度淶水,繪其諾還遠勝過奈奈。但只有繪其諾感冒,奈奈沒事,這未免也太奇怪了。不過沙久巴斯族的奈奈和繪其諾的生物差異或許就插在這裏也說不定……

     「……搞不好不能說是感冒吧……」

     就算不是感冒,他也無法判斷自己得的不是傳染病。爲了不把病菌傳染給其他人,繪其諾才會來到這個四下無人的地方……

     「……我到底是怎麽了……」

     不間斷地鍛煉身體的繪其諾當然也曾感冒過,他很清楚感冒時身體會有什麽感覺。

     他也知道因爲感冒的種類不同,症狀相對的會有所不同。

     只是……就算如此,不,就因爲是這樣,他才覺得好像哪里乖乖的。

     身體發熱、呼吸變快、關節疼痛,這就像是——一直持續坐著勉強肉體的運動後産生的感覺。在他十歲身體還在發育中——尤其是在十五歲前,他時常做一些相當瘋狂的訓練,導致全身肌肉酸痛使他無法動彈。現在的感覺和當年十分相似。

     沒有惡寒的感覺。

     只是——

     (肌肉酸痛——的確,只是這樣的感覺。)

     人類的身體其實很方便的構造,只要持續進行一定程度的粗重訓練身體就會發出名爲肌肉酸痛的抗議,但同時,它也會自行變化以應狀況。如果肌肉不足,身體就會開始增加肌肉,漸漸地改變自己。

     所以繪其諾在十歲正值發育期的時候,不斷持續地鍛煉,打造;現在體格的基礎。

     在那之後,在調整階段+十二歲後,他是爲了維持自己近成長完成的身體在活動筋骨。因爲過了成長期後,就算進行勉強的鍛煉也只會傷了自己的身體。

     不過……

     (和那時候的感覺很像嘛。)

     當然,昨天晚上和奈奈燕好之時肉體非常奮抗——但他已經不是那種性欲強過了頭的小毛頭,而且他也不記得昨天有瘋狂到會讓肌肉酸痛的程度。

     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真是糟糕,得趕快好起來。」

     由於目前情勢幷幷十分緊迫,因此他時常忘了自己身處敵人陣營的事實。但如果自身的狀況不佳,那只會拖累大家而已。

     繪其諾倏地站起身子來,輕輕地做了一些伸展動作。

     「……」

     真的不太妙。

     感覺非常遲鈍。

     不知是五感好像蒙上一層薄膜似的,處理五感的大腦仿佛也出現了加重的負擔,光是思考一事就必須集中所有意識。如果繪其諾不擠出所有力量,思考便有如從之間滑落的水珠般,碎裂成千萬碎片從手中消失。

     因此……

     「——」

     在他感到惡寒如點擊般襲來之時,已經太遲了。

     三個人影出現在繪其諾四周。

     男女以快到能在空中留下殘影的速度蹬開地面,超繪其諾逼近,他們手上都沒有武器——不過能在這個崎嶇不平的地方做出這樣的動作,就表示他們絕非等閑之輩,搞不好可以空手斬斷敵人的脖子也說不定。

     「你們——」

     繪其諾立刻準備拔出掛在腰上的劍——將它愛用的長槍拆解後的武器——來應付這個場面。成千上萬次的修行還是輔助了他埋在身體漢族昂太不佳的情況下,他的之間仍舊自然放到劍柄上,將劍拔出。

     不過……

     「……」

     他踏出一步的姿勢——垮下。

     腳被搬到了。

     當然,對方也沒有錯過這個巨大漏洞的好機會。

     (糟了……)

     一名平凡的中年女子躲過繪其諾瞬間揮過來的劍擊,沖進繪其諾的懷裏。

     「……睡吧!」

     掌低的一擊打上胸骨劍突。繪其諾肺中的空氣瞬間全數擠出——就此意識全失,整個人跌落在地。

           ***

     ——有十二個人逼近。

     她立刻就知道。

     ——是敵人。

     這點她也是立刻知道。

     不是敵人的話,不會在這樣的廢墟裏壓低腳步聲、消除所有的氣息,但卻放出些許殺氣逼近這裏——這個廢墟裏不可能會有這麽危險的人物。

     這種普通程度的事,柯林就算隔著一面墻也可以察覺。

     不過……

     「公主殿下,請您做好隨時可以逃走的準備。索利烏準備魔法。」

     柯林說完站起身。

     當然,把還沒收拾好的行李留在這裏超出去才是上上之策。

     「什麽?怎麽了?有誰來了嗎?」

     「是的,恐怕是——敵人。」

     確認那莉亞和索利烏起身後,最後柯林牽起奈奈的手,他們得儘快離開這裏。若是形成包圍網,那要帶著奈奈逃出去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

     不過奈奈最關心的卻不是這些。

     「繪其諾呢?」

     「他在外面——」

     說到一半。

     ——鏘!

     下一個瞬間,有個東西穿過窗子被丟了進來,打斷了柯林的話。

     它正好劃過柯林鼻尖,然後刺進墻裏。

     「這是……」

     繪其諾掛在腰間的長槍穗尖——那把劍。

     奈奈愕然地僵在原地,還有柯林。

     那莉亞和平常一樣。

     ——

     「——情況不妙。」

     貼在墻上的索利烏一邊窺視著外面,一邊說道。

     接著,外面傳來一道聲音,像是證明他所說的——或是追著那把劍而來般。

     「——奈奈公主和她們的適從們。」

     和穩的語調。

     既尊敬又溫柔——但暗地裏卻夾雜著勝利的愉悅及毀蔑敗者的語調。

     「各位應該也注意到了,我們手上有一名人質。希望各位能乖乖地總從我們的指示——若是各位無法遵守,我們便無法確保人質的安全。」

     柯林站在索利烏對面——貼在窗邊的墻壁上窺視狀況。

     應該說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呢。

     柯林微微探出頭,眼前的光景證明了那道聲音所說的都是正確的。

     數名男女和……昏倒在他們腳邊的繪其諾。

     「索利烏,你能只攻擊繪其諾以外的人嗎?」

     「那是不可能的。」

     索利烏聳了聳肩。

     魔法不是萬能的,很多作業和行爲用手腳去做比用魔法去做簡單過了,看來似乎沒有真麽剛好的魔法能化解這場危機。

     這樣一來——

     「繪其諾……」

     「公主殿下,不可以。」

     柯林伸手拉住不禁想要衝上前去的奈奈,那莉亞也抱住她的腰制止她。

     不過……

     「難不成……柯林你不會是想說什麽對繪其諾見死不救的話吧?」

     看著眼前以必死的表情呐喊著的奈奈,柯林咬住下唇。

     最糟糕的狀況。

     她——束手無策。

     就算她想歲繪其諾見死不救,要帶著奈奈從過這十二名專家的手裏逃出去也是難上加難。如果讓索利烏用一些華麗的魔法,或許可以騙過敵人的眼睛——

     「我再加上另外一點。」

     外面的聲音這麽說道。

     「在先前的事件中,被派去保護你們的是我們派出去的人。我們和教皇總大司教長不同,我們的頂頭上司認爲,你若是被殺死會爲他帶來困擾。」

     「……」

     這樣就能相信你嗎?

     那不過是口頭上說說而已,而且說這話的人還是的上層人士,

     柯林打算不顧一切逃脫……

     「柯林——」

     奈奈以乞求的眼神注視著柯林。

     對柯林而言,繪其諾是她的朋友,她不想見死不救。雖然柯林和繪其諾都有爲了保護奈奈,不惜對彼此見死不救的默契和覺悟——但現在的狀況不同。

     「你們的目的是什麽?」

     柯林越過墻壁問道。

     「我們上頭所要求的只是捕獲沙久巴斯族的奈奈·安·阿比亞斯而已,沒有其他任何目的。我們也希望可以極力避免無意義的殺戮行爲。」

     「……」

     沈默思考數分鐘後。

     柯林嘆了長長的一口氣——她說。

     「我明白了,我們謹遵從你們的指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1 07:42 PM

  第四章【最後的天使】

     要說意外還真是意外——奈奈公主一行人居然被帶到客廳。

     由於一路上他們的眼睛都被蒙住,所以幷不清楚到底被帶到了哪一棟建築物裏。只是五人的眼罩被取下來後,他們看見了一件雖不豪奢,但卻精致的客廳。

     鋪布的沙發圍繞著矮桌。

     墻上鋪著沒有任何污漬的壁紙,其他家具和用品雖然不豪華,但每一樣物品的表面上都透出人類長期使用——有個詞叫做愛用感的氣氛。光用看的就知道他們全部是手工精致的作品,應爲便宜是不可放防得了那麽久的。

     事實上,這種樸實的感覺和赫斯提佛裏亞爾城的氣息很接近。

     只是就算如此——

     「……會發生什麽事呢?」

     他們還是不能就此安心。

     柯林站在右邊、繪其諾站在左邊。被夾在中間的奈奈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況且繪其諾的身體狀況還是不佳——雖然沒有昏過去,但臉色不好,呼吸也非常急促。

     「至少要給繪其諾治療……」

     「不用了,你別在意。」

     繪其諾露出淡淡的苦笑說道。

     「我比今天早上好多了。」

     「可是——」

     這只能是暫時的安定而已。

     越是要命的病,自覺症狀就越難出現,所以常常發現都爲時已晚。

     繪其諾悄悄地握住奈奈的手。

     只是——

     「沒事的,公主殿下你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

     被繪其諾這麽一提,奈奈也無話可說。

     索利烏和那莉亞則是坐在柯林和繪其諾的外側。那莉亞和平常一樣毫無表情,索利烏則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緊張,平常吊兒郎當的輕浮感早不復見。

     這個時候——

     「——讓各位久等了。」

     大門被推開,數名男子魚貫而入。

     穿著一般修道士衣束的年輕男子站在前頭。接著則是服裝造型有點不同——穿著稍加綴飾、具有設計感的服飾的一名中間男子。其後又接著打扮和一般修道士相同的兩名年輕男子。

     前後四人恐怕是秘書或護衛之類的。

     問題是——站在正中央的那名中年男子。

     他的五官和緩慢的動作讓人得以判斷他年近中年——但從他全身上下散發的悠然精氣卻和年輕人相去不遠,先是他的人聲絕對尚未放棄進攻。他讓人聯想起壯健一詞。他向前——不,向上的野心,化作爲氣勢從全身滲透出來。

     他有著端正的五官。

     但他的雙眸中——卻滿溢著殘酷的光芒。

     「很抱歉急著——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強迫各位前來。」

     男人獨自做到沙發上,以游刃有餘的詞調說道:

     「因爲本人務必要見你一面——奈奈·安·阿比亞斯公主。」

     「……」

     奈奈靜靜地看著對方。

     雖然心裏有著恐懼,但奈奈本能地知道,如果在這裏被對方的氣勢蓋過去,事態只能會變得對自己越來越不利。如果現在這個地方有人掌握主導權,那就要是她自己。

     不過……

     「我希望你不要那麽緊張。」

     男人說道。

     「啊啊——對了對了,真是抱歉我都還沒自我介紹呢。」

     他露出苦笑,搖了搖頭。

     但他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在演戲……實在不值得信任,

     「我是喬爾吉歐·卡明那——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樞機卿。」

     「!」

     率先對這句話做出反應的是柯林。

     曾經位居末端的柯林,恐怕非常清楚樞機卿是怎樣的地位吧。

     樞機卿。

     是組織中輔佐教皇,權能僅此於教皇之位的最高僧職。他們擁有教皇的選舉權,在行政組織中擔任要職,是事實上統括支配的權利者。

     「我大概清楚你的名字和背景。」

     「我有興趣的就只有你奈奈公主一人而已。」

     「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想對這種小女孩求婚嗎?」

     繪其諾說著欠揍的話。

     他大概是想激怒卡那明,使他露出某種情緒上的破綻吧。

     不過——

     「唔唔。雖然很丟臉,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樞機卿露出一個淡淡的苦笑,點了點頭。

     「我希望奈奈公主能稱爲我的妻子。」

     「……」

     驚愕躺奈奈瞪大了雙眼……然後她交互看向身邊的繪其諾和柯林。

     他們原本期望卡那明會說出『我是開玩笑的』這種話——不過就算他們在怎麽等,他就是沒錯。

     「這應該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吧?」

     卡那明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說道。

     「而且——現任教皇的低下夫人也是沙久巴斯族的啊。」

     「!」

     反而是奈奈一行人全都愕然僵在原處。

     他們大概曉得——奈奈的父親應該是教皇上層的人士。

     只有擔任教會要職的人才配擁有那種沒必要的『別墅』。有了身孕的沙久巴斯人被軟禁在那裏。如果有個男性淫魔族和他同住也就算了,但假設不是這樣+讓沙久巴斯人懷孕的男性人類、而且還是『別墅』的主人,這樣的想法應該比較說得過去。

     不過——他們從來沒想過那個人是教皇。

     也就是說……

     「公主殿下是——教皇的、女兒?」

     「事情就是這樣。」

     「爲什麽……怎麽會……」

     站在米利歐非蘭姆最高地位的人,居然會把污名化爲淫魔種族的人軟禁在聖地當中?雖然說,這也有可能只是教皇個人沈溺於和沙久巴斯的性愛歡愉中而已——

     「當然,這是有理由的。我想要奈奈公主也是有理由的。」

     卡那明從沙發上起身,走到窗邊。

     他看向高原上遙遠澄澈的天空說道。

     「事實上,沙久巴斯幷不是亞人種。」

     「——咦?」

     「是改良品種。」

     卡那明像是細細吟味般說道。

     這句話花了一點時間才滲透進奈奈一行人的腦裏。

     「改良……改良的意思是?」

     「品種?」

     卡那明看著奈奈和繪其諾果然低語的樣子,滿足地點了點頭。

     「沙久巴斯不是自然産生的生物。」

     「你——你等一下,你在說、說什麽——」

     「他們是被創造出來的生物——借由一個過去曾經與盛、但如今卻失傳的古代秘秘義式被創造出來的。」

     卡那明不顧奈奈的話,繼續說下去。

     「……!」

     「沒錯。」

     卡那明也對柯林哀嚎般的低語點了點頭。

     「過去米利歐非蘭姆教會裏曾經有三名秘義繼承者在教祖大聖米利歐非蘭姆身邊輔佐他。」

     密議繼承者。

     在這個科爾普拉提大陸上,曾經極爲昌隆的古代文明。

     這個文明已經失傳許久,只在大陸各地殘留一些遺跡。不過時間卻流傳著極爲真實的謠言——有位隱者繼承了這個股改文明的精髓。當然,這不過是將給小孩子聽的故事,很少會當真相信它。

     不過——

     「菩提羅非蘭姆、塞拉多非蘭姆、還有尚未公開的第三名秘義繼承者。爲了在毫無法紀而荒蕪的克爾普蘭提大陸建立秩序,他們在大聖米利歐非蘭姆的麾下開始製作真配人心的『道具』。」

     「那是——也就是說——」

     繪其諾尖銳的視綫刺向卡那明。

     他的視綫——如果視綫這東西擁有實際的力量,那他的視綫已經強韌到足以貫穿卡那明讓他一名嗚呼也說不定,

     「是們嗎……」

     「沒錯。」

     卡那明得以地點了點頭。

     「當然,他們的失敗作品也不少。在他們創造的十三具裏,大部分都是被當作沒用的垃圾丟棄。記錄中,實際派上用場的只有三具。」

     卡那明立起三隻手指。

     「第三天使——也就是」,能夠提升人類精神感應能力,讓其群衆魅力無限地擴大。使用者能和物件建立起精神上的連接,使用強大的精神感應力,支配身旁衆人的心智。

     「……」

     嘰——繪其諾口中牙齒上下軋壓的聲音響起。

     這也是當然。那個讓拉蒂岡皇帝陷入狂亂,而拉蒂岡帝國也隨之滅亡——他的家人也難逃一死。

     「第五天使——也就是向人名顯露奇跡,提升衆人的信仰心。同時,它也生産必要的物資,對組織營運的貢獻只要在財政方面。」

     那個——怪物。

     能將所有事變化成其他物質的怪物。

     的確,只要見過那股力量,大部分的人都或恐慌地入教。而且它能將水變成麵包’將沙變成金、將灰變成酒——如果連這種事都做的到,那近期那就毋需擔心了。

     「接著——」

     卡那明以銳利的眼神看向奈奈。

     在他如蛇一般——不帶任何感情,但卻帶著奇妙熱度的視綫注視之下,奈奈全身顫抖。

     她不想聽。

     她不想——繼續聽下去。

      但是就算她這麽想,她也無法出聲。

     現在不聽,她將一直保持著換衣的態度。那麽現在還是聽比較好吧……只能這樣想。

     只是……

     「……」

     奈奈頭頭瞥了身旁的繪其諾一樣。

     讓他失去了家人和國家,讓他失去了戰友。

     對他而言,應該是受到衆人唾棄的怪物。

     只是如果……

     「我想各位應該已經,明白。他們使用之前的研究成果,最後穿鑿出來的最高杰作,能將人類改造爲『超人』的生物改造機器……那就是,也就是!」

     「您的意思是——」

     繪其諾空中的話讓奈奈不禁瑟縮。

     「那就是奈奈公主殿下嗎?」

     「正確來說,奈奈公主是她的小孩。」

     卡那明毫不保留地宣告。

     「——請您稍等一下。」

     一直保持沈默的索利烏舉起手說道:

     「請問我可以問問題嗎?」

     「可以啊。」

     卡那明似乎因爲擁有現場主導權而心有餘裕——他優雅地對著索利烏緩緩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沙久巴斯是爲此而被創造出來的種族囉。」

     「沒錯。所以他們的人數會那麽少也是理所當然。基本上,他們原本就不是自然産生的生物。結果他們存在的消息洩露到以外——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種傳說。說需是從前有數個沙久巴斯被創造出來,而其中有人像奈奈公主的母親那樣逃到了教會之外也說不定。」

     「……這就先不管了。」

     索利烏說。

     「具體來說,變成超人的話會發生什麽事?另外,所謂的快樂是什麽意思?」

     如果只是單純想讓人類的能力飛躍進步,那就不需要讓和沙久巴斯上床的人感到快樂。

     「啊啊——」

     卡那明露出一個壞心的微笑說道。

     就像是看著一個笨學生終於找到正確答案一樣。

     「你——認爲修行是怎麽一回事?」

     「哈?」

     「這也是我從留下來的資料裏看來的東西,所以我對細節也不是很熟悉。」

     講完後卡那明開始就說明。

     基本上,人類的身體擁有高度的適應力——擁有身爲一具精密取材的高度多元性。

     這之要觀察各種職業的專家就能明白。專家可以刻意鍛煉自己,爲了某個特定用途將自己的身體專門化。從素材狀況來看,人類如同別的生物一般,發揮了高度的能力。

     譬如精通劍術的武士。

     譬如精通算術的賢者。

     譬如精通藝術的畫家。

     他們所擁有的極致技能看在普通一般能力的人眼裏,幾乎等於是創造了奇跡。

     而這些技能據說大多是來自腦和神經的『最佳化』。

     「原始宗教之所以要求修行者進行過於苛刻的修行,多半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據說要刺激腦中原本沈睡的領域——要刺激這塊具有潛能之可能性的領域,使用某種快樂的手段會非常有效。

     譬如說……

     在不算虐待、虐待、再虐待肉體之後,痛苦會有一瞬間倏地消失。

     有時甚至還會感到一陣快感。

     不——不用舉那麽極端的例子。一般人類受傷的時候雖然會感到痛,但那個痛感不會持續以同樣的程度在。痛感這種感覺通訊行在感受到瞬間最爲強烈,隨後逐漸變的遲鈍,最後慢慢消失。

     合適爲什麽?

     根據卡那明所言,這是人類腦內爲了緩和痛苦的感覺自己産生麻醉作用,抒解身上的痛苦。

     沒有任何副作用,自行製造的麻醉藥。

     他能刺激沈沈睡的腦神經,協助創造占星的神經回路。

     「在其他的原始宗教裏,不時可以發現使用藥物讓感覺便得敏銳後在進行冥想的修行方法+就思考方式而言,他們是一樣的。只是一個是仰賴腦內的麻藥,另一個則是仰賴外部的刺激物。」

     「……」

     奈奈一行人無言。

     這些內容不容他們插嘴。

     「而且我們也知道某些宗教爲了想要得到所謂的『領悟』,而將與異形的性交當作是一種道具。只是基於衛生管理和其他各方面的顧慮,而無法成爲主流。」

     和多數不特定人選的性交的確會助長性病的蔓延。

     所屬國家在道德上禁止淫亂就是肇因於此。

     「也就是說……」

     卡那明像是在歸結論般說道。

     「宗教上『修行』所帶來的『快感』,其實是刺激腦內未使用的部分活性火花的媒介。許多宗教是藉由藥物和腦內分泌的麻藥來達成目的的,但確實使用自己的肉體,以及體液爲對方帶來不尋常的快樂,強制對方得到『領悟』後將之超人化——就是這麽一回事。」

     「唔……」

     索利烏露出思索的表情。

     「的確,魔法的修行有時候也會藉由某種藥物來擴大自己的意識……」

     「你懂了吧。奈奈公主,那個教皇之外所以會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就是因爲她和你的母親有過性交。」

     「……是這樣……嗎?」

     繪其諾低語。

     在陽臺上不需要魔法也能浮起來的教皇。

     繪其諾不知何故覺得『贏不過』的教皇。

     發出有如般奇妙的精神感應能力的教皇。

     一切都是因爲和性交後,被強制喚醒的特殊的能力。

     只不過——

     「只不過——意料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卡那明看向低頭的奈奈。

     「那就是你的出生。事實上,沙久巴斯以活存的狀態被保存在所創造出來的保存機構中。不過,沙久巴斯的『使用說明書』已經失傳許久,所以似乎連教皇都沒想到沙久巴斯竟然會有懷孕的能力。」

     的確,只是讓人類變化的『道具』幷不需要生殖能力。

     這是故意設計的嗎——還是說面對他們而言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經無法在確認。

     只是——

     「教皇害怕新的沙久巴斯誕生;害怕除了他自己以外,還有別人能擁有『領悟』的力量:晃晃害怕那個人會威脅到他的存在。因爲這個教皇在找到沙久巴斯、和他上床之前,在教皇後任,因此才會老是坐在最後一名吧。」

     和沙久巴斯上床後,被強制牽引出的能力讓他一口氣坐上了次期教皇候補的第一順位,這或許是和他被強化的群衆魅力有關,或許是他更直接地用己身的實力排除了政敵也被不一定。

     不論如何,這都是他和沙久巴斯上床之後所得到的力量。

     若是如此,那麽如過有一個同樣和沙久巴斯在上床的人出現,那麽自己不救會再次敬配末座嗎——當然,身爲一名樞機卿的教皇一定會這麽會這麽想。

     「所以他才想不擇手段殺了你。你的母親知道他的企圖後,逃離了教會的聖地,最後在阿比亞斯領地被殺身亡,教會似乎收回了他的遺體、打算重新『在利用』。像是之類的。」

     「!」

     朱利得他們所喝的記憶,再次浮現在奈奈腦海中。

     那是……

     「是將沙久巴斯血液中分離出一部分成分後精致而成的東西。他能暫時強化引用者的能力,但是由於身爲處理物件者安定裝置的沙久巴斯本體不在身邊,所以肉體立刻失去均衡、開始崩壞。」

     「……你……你不是人!」

     奈奈下意識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大叫。

     他的腦裏描繪出一群男人先是在殺魚一樣,把血液從沙久巴斯體內抽出來的景象。

     「你們居然把死人的遺體——把遺體那樣——」

     「公主殿下!」

     柯林把手放在奈奈肩膀上,讓她再次坐回沙發上。

     卡那明以微微的苦笑看著他們兩人的一來一往——

     「我希望你們不要誤解。我是三年前才知道沙久巴斯和教皇那邊所發生的事,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不過是在利用已經存在的東西罷了。」

     「……所以?」

     柯林按著奈奈的肩膀說道。

     「你爲了要用公主殿下的力量打倒這個殘酷的教皇,所以要我們幫忙?」

     「說得極端一點就是這樣。奈奈公主。對你而言,你也可以爲你的母親報仇,所以這個協定幷不差吧?」

     「你是在要威脅她幫你殺了她親生父親。」

     繪其諾也按著奈奈說。

     卡那明——聳了聳肩笑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還是說,你們先站在殺了自己的『恩人』,不,殺了自己的『妻子』,然後把女兒交給刺客的男人那邊?」

     「……」

     被卡那明這麽一說,繪其諾一行人也無言以對。

     不過——

     「奈奈公主,你沒有必要愛我,你只要和我上床就好。只要這樣,你就能間接地達到復仇效果。」

     他的語調就像是要奈奈做一件在簡單不過的事情似的。

     不——對卡那明而言,這的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只要和一個女人上床,就能得到與教皇相互角力的強大力量。對想把教皇從位子上拉下來、自己站在最高領袖位置的他而言,這是非常輕鬆的決絕方法吧。

     只是——

     「……」

     奈奈的視綫突然轉到卡那明身旁。他注意到咱在他身旁的其中一名修道士表情僵硬。是恐怖嗎?還是嫌惡?

     不論是哪一個,他看起來都不是很想呆在這裏的樣子。

     那是因爲他忌憚內部唾棄的亞人種沙久巴斯就在眼前嗎——還是。

     「這一切來的這麽突然,想必你也有些混亂。」

     卡那明露出興高采烈的表情說道。

     「你就用今天一天慢慢思考吧。」

     似乎正等待卡那明的這句話,話一說玩,有數名男女推門而入。

     他們就是先前抓住繪其諾,包圍奈奈一行人的十二個。

     「把奈奈公主和她的侍者們帶到他們各自的房間裏去,別失了禮教啊。」

     卡那明以微笑下達命令。

          ***

  輕盈地——不知從何處出現一個年輕女孩的影子。

     他半裸上身。雖然身上穿著先是衣服的布料,不過那顯然不是他本人的衣服。她身著男裝,不禁尺寸不合、到處破洞,而且還染上幾個烏黑的大污漬。

     就像是剛從被撲殺的屍體上脫下來似的。

     和肮髒的衣服想必,年輕女孩的肌膚雪白,姿態算得上是優美,長長的亞麻色頭髮隨風揚起。看似沒有特別整理的頭大,卻光澤誘人,魅惑了在場每個人盯著她的人。

     所以才會有這種事嗎——

     「……喂,小姐。」

     在這個必須爲罪行委屈求生的人們所聚集的地方——『背信者的墓場』,還是存在著覬覦肉體、無法克制欲望,逼近這個女孩的男人。

     男人露出下賤的笑,走近那個女孩。

     「你……幹嗎穿成那樣想幹嗎?你是從外地來的嗎?」

     「……」

     女孩不回答。

     她只是毫不表情盯著一間廢屋。

     那間廢屋是前幾天有幾個新來的人,應該說是明顯打從外地來的五人組暫宿的地方。『背信者的墓場』裏的人,基本上不會干涉彼此的生活沒所以就算有人知道那五人組的存在,也不會對他們有興趣。

     不過——

     「……」

     那還那失去所有感情的雙眼,只是筆直盯著那棟廢屋,投射出冰冷的視綫,沒有憤怒、沒有哀嘆、沒有喜悅。她心中似乎因爲有什麽必要的事情,多以淡然的眼神盯著眼前那棟即將朽毀的建築物——

     「嗯,來這邊。大叔借給你一些更溫暖的衣服吧。」

     男人說完後牽起女孩的手。

     女孩——沒有抵抗。

     那人露出一個奸邪的笑容,把女孩帶進剛才一直盯著的那間廢屋裏。

     「嘿、嘿……嘿嘿嘿……來吧,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吧。」

     男人把手放到女孩的衣服上。

     而女孩——不知道是不是不明白男人在對他做些什麽,毫無反應,仿佛對於男人站在面前根本毫不知情似的,只顧環視建築物內部。

     「……哎,算了。」

     男人瞬間露出掃興的表情——他在期待女孩害羞、或是反抗他的舉動而又哭又叫嗎——不過,他隨即後又立刻換上邪賤的笑意,脫下女孩的衣服。

     「——嘿嘿嘿嘿……嘿……咦?」

     男人的下巴脫垂,僵呆在原處。

     衣服被脫下,上半身全裸的女孩。

     沒有因爲寒氣而發紅的白晰皮膚——還與顯示柔滑曲綫的乳房,那絕會使絕大部分男人不顧一切沖上去的美麗隆起,突然垮下。

     瞬間崩壞。

     就像是——蠟藝術品融化一般。

     「咦?什——」

     是生了什麽病嗎?

     正當男人這麽想的同時,女孩迅速融毀的上半身背叛了他的想象,開始動作。

     仿佛就像是只有上半身變成了另外一種巨大生物的下顎一樣。

     少女朝左右爆開的上半身像軟體動物一般延伸,夾起男人。左臉和右臉、左胸和右胸、左手和右手,分別從左右——如榮別種生物一般逼近男人,然後刺進他的身體。

     「啊——啊……噫噫……」

     男人無法發出響聲。

     擁有發生技能的神經已經被貫穿皮膚刺進體內的某樣物體侵略。

     「唔噫……噫……噫嘰……」

     男人一邊痙攣——一遍慢慢被原是少女的物體所吸收。

              ***

     在滿是夕陽餘輝的辦公室正中央——多爾斯修道士顫抖著把話說完。

     接著是沈重冰冷沈默。

     這是一個賭注。若是失敗,多爾斯修道士沒有未來。雖然沒有——但他還是必須做出這個賭注。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明明是爲了理想才進到裏,但不知何時開始,她卻掉進了難解的權謀心計漩渦中,再也無法抽身。他越是努力,就陷的越深。

     所以……他想要讓一切從新來過。

     就算他要讓一切重新來過。

     就算他要失去現在所有的地位。

     就算他左下了這個或許會失去未來耳朵賭注。

     最後——

     「——我明白了。」

     厚重辦公桌彼端的人似乎點了頭。

     害怕的修道士不敢擡起頭,也不敢看著對方的表情。

     基本上,那是他從未一對一單獨見過的人。

     因爲坐在辦公桌彼端的熱播,真是修道士所屬的組織中——站在頂端的任務。而且,除了他之外,在也沒有任何更高的權利者能解開紛擾著修道士這種狀況。

     因此——

     「你做得很好。」

     這句話讓修道士差點跌坐在地上。

     太好了。

     自己贏得了這個賭注。

     「信仰忠誠的人能獲得幸福,擁有告發惡行勇氣的人值得尊敬。別擔心——你的英勇決斷將會得到報賞。」

     「謝……謝謝您!」

     修道士雙眼濕潤地說。

     不過。

     過於感動的他沒注意到。

     對方——柯古納特的臉上帶著近乎瘋狂的神色。

     那時即將崩壞扭曲的事物。

     爲了逃開一個人的瘋狂而做出賭注的修道士,將會走近一個充滿另一種瘋狂的境地。

             ***

     要說當然,也算是當然的處置——奈奈和其他人被分開軟禁。

     具體來說,只有奈奈一個人被關到其他地方。

     看來卡那明樞機卿非常清楚柯林的背景,他大概是想把擁有特殊技能的柯林、擅長武術及魔法的繪其諾和索利烏分開關吧。柯林雖然一直抵抗的最後一秒,但她現在身處敵人根據地,在加上要在十二明名面前,護著狀況不佳的繪其諾,她也只能聽從對手的命令——被帶到另外一間房間去。

     然後……

     「……繪其諾……」

     奈奈被帶到一間很腹痛的房間裏。

     房間不小,裝潢也不算單調。擺設的家具和先前客廳的一樣堅固、比起一般便宜的旅館算得上是豪華。如果沒有那個從裏面被封上木板的窗子,大概不會有被軟禁的感覺吧。

     當然,出口的門早已上鎖。

     而且他們似乎爲了不讓奈奈使出魔法——還派了一名中年女性的站在入口,去且之所以沒男人看守,是爲了防範護衛被奈奈籠絡吧。不過就奈奈而言,這擔心實在是多餘的。

     這就別管了——

     「……沒事吧……」

     現在奈奈最擔心的就是繪其諾的身體。

     聽了卡那明的話後更是如此。

     『和沙久巴斯性交過的人會超人化。』

     那麽現在的繪其諾應該就是處在肉體變化的過程中。

     産生的不舒服就是變化的副作用之一。

     「……可是……」

     朱利得浮現在奈奈的腦海裏。

     喝下『聖水』後攻向的朱利得死了。

     柯林說急促的超人化會喝下『聖水』的人必死無疑。

     那繪其諾呢……

     『我……』

     她不知道繪其諾究竟得到了多少力量,也不知道光是一次的性交是否能造成超人化,還是說一定要數次的性交才能完成『變化』。

     不……不一定如此,沙久巴斯和人類間的混血兒奈奈不一定確實集成到母親的力量。

     半吊子的變化很有可能會傷了繪其諾的肉體。

     從卡那明的樣子看來,她或許不需要擔心混血這件事——如果混血會損害能力,那卡那明自己就不會想要奈奈——只不過奈奈一行人還有太多該知道的事尚不清楚。

     「……繪其諾……」

     奈奈坐在房間雙手環抱膝蓋低語著。

     雖說他最進才有了自覺……可是隔天就和喜歡的人結合了。

     她突然被迫和繪其諾分開,而且與繪其諾的親密結合一事還讓她陷入了危機。現在自己又被軟禁,軟禁他的人還有她『替母報仇,獻出身體』。

     她根本沒有時間慢慢品味幸福的滋味。

     如果——卡那明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大概今晚就會霸王硬上弓了吧。奈奈根本沒有防備的計劃。就算能使用些護身的魔法,但主要是特化在防禦的部分,更何況她還不太擅長於長時間維持魔法的使用狀態。若是剛好在慢慢詠唱咒文時被卡那明壓倒在床,那發動魔法一事想都別想。

     如今——卡那明還拿繪其諾的性命來文威脅她……

     「……我該怎麽辦才好……」

     當然——奈奈還沒有絕望。

     她仍在思考要如何打破這個局勢。

     可是——她就是無法搜尋到方法。

     她原本把希望放在索利烏身上,不過卡那明應該也知道他是個魔法師,如此一來,他一定會采取軟禁魔法師的特別的方法。一旦那個樂器發動體被拿走,索利烏根本就是無法使用大型魔法。要是一個不注意念了咒文,監視者或許還會當場殺了他也說不定。

     「……有什麽……有什麽方法……」

     沒有什麽方法嗎?

     把繪其諾救出來,然後也把柯林、索利烏驚和那莉亞都救出來的方法——

     奈奈就像一隻被撿到的流浪貓一樣,在房間角落蜷縮著身體,滿心警戒看著門口,沈默地繼續思考著。

              ***

     對於卡那明樞機卿而言,他只對奈奈有興趣而已。

     所以其他人只不過是『多餘的』而已。

     繪其諾等一群人被關在同一個房間裏,就證明了這一點——而且還是被關在地牢裏。

     「……感覺……像是……看見了……聖地的……真面目啊……」

     坐在墻邊的繪其諾把背靠到墻上笑道。

     他的身體狀況似乎再度惡化,呼吸急促,臉色很差。最重要的是——和繪其諾認識了好幾年的柯林是頭一次看到繪其諾站不起來。

     看來在客廳時的情況果然只是個假像。

     「不要說話,保持體力。」

     「你是叫我閉嘴躺下來嗎?那只會讓我越來越沒精神而已。」

     繪其諾對著柯林的話苦笑……臉上帶著異常淒愴的氣息。

     「的確,聖地的建築物下面居然會有地牢……聖職者所有的建築物低下居然會有這種房間,還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苦笑著回答的人是索利烏。

     「不過,這原本就是一棟擁有許多不可告人之用途的建築物——它的存在或許是有其必然因素吧。」

     「不要做出這種無關緊要的批評。」

     柯林瞪著魔法師。

     「你既然是個魔法師,那就幫幫繪其諾。」

     「很抱歉——我無能爲力。」

     索利烏聳了聳肩。

     「認爲魔法師什麽都做得到的想法是不正確的。在加上我的魯特琴又被拿走,所以我什麽也做不到——而且——」

     索利烏悄悄地移開視綫。

     他們被關在由三面石墻圍住的石造牢房裏。

     剩下的一面——則是被鐵桿圍住。有兩個監視者跟別拿著長槍和短弓站在鐵欄桿外。

     「如果我隨便開始詠唱的話,那些人可是不會放過的的喔。」

     說得沒錯。

     兩個監視者,而且還在這種狹小的地牢裏拿著武器守在那裏,是有其意義的。

     基本上他們無法解除魔法的武裝。

     爲了確實將魔法師關住,他們必須監視魔法師的行動。如果魔法師開始詠唱咒文,著會事最快的阻止方法。

     也就是說……若是索利烏開始詠唱咒文,監視者拿的長槍和短弓就能立刻穿過鐵欄桿殺了他。而且監視者無法分出什麽是攻擊系的咒文、什麽是治愈系的咒文。

     被關進來之後,索利烏已經主動找他們說過好幾次話,不過他們什麽反應也沒有,索利烏也不能一邊解釋『這是治愈系的咒文』,然後一邊發動攻擊魔法。反正終究一定是『假設那個瘦弱的男人開始做出詠唱咒文之類的動作,我們就二話不說殺了他』這樣。

     「希望他們至少能把他們監視的視綫稍稍移開一下。」

     索利烏聳了聳肩說。

     「……」

     由於柯林的武裝已經被借出,所以她現在幾乎什麽都做不到。

     「抱歉——扯了你們的後腿。」

     繪其諾以粗重的呼吸說道。

     不過——

     「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啊,只能說是引起不好。」

     柯林難得用憤怒語調說道。

     的確,要是能早點知道奈奈的真實身份,或是卡那明樞機卿及教皇所盤算的事,也許就能早點采取其他手段……

     「歲了,那莉亞哪去了?」

     索利烏說。

     沒錯——那莉亞不在現場。

     她和奈奈一樣,很早就被人從繪其諾一行人身邊帶開了。

     「……她……原本是……教皇那邊派過來的……暗殺者……吧……」

     「是啊。」

     柯林說完咬住下唇。

     當然——繪其諾一行人早就發現到。

     繪其諾一行人是到了聖地之後才明白,那莉亞竟是監視者還是暗殺者——不過,全部的人大概都知道,她是在教育途中被強迫拍出來的、柯林的『妹妹』。

     她和柯林一樣,是超越的暗殺者。

     被培育爲的戰力孤兒。

     也就是因爲約莫得之她的出現背景,繪其諾一行人才沒有將它排除在外。柯林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過去——繪其諾和奈奈已經瞭解柯林這個前例,他們希望能多讓那莉亞明白一些生畏普通少女的喜悅。

     試試上,柯林認爲那莉亞的內心其實非常困惑。

     若是要進行暗殺奈奈的工作,那她早已有過好幾次下手的機會。他們不只一次刻意放水,引誘那莉亞進行暗殺行動。但那莉亞第一次借出外界,第一次在暗殺現場中發現必須自己判斷和思考,於是在她心中一直被壓抑的那一不跟因而開始蠢動。

     所以那莉亞幷沒有做出單純的暗殺行動。

     如果那莉亞想這麽做——她就有機會。

     柯林他們是這麽想的。

     不過……

     「如果她只是回到原來的地方的話,那應該還好。」

     柯林說。

     沒錯。

     對於卡那明而言,那莉亞是教皇派的人——是敵人。

     倘若一個不小心,她很有可能被『處分』掉。要拿人質威脅奈奈的話,有柯林和繪其諾就夠了。這麽說起來,趁早把那莉亞解決掉,就能減低構成不安的要素——卡那明會這麽想也不奇怪。

     那莉亞她……如果的人命令她去死,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割斷自己的脖子吧。以柯林這個前例對教會的瞭解,那莉亞的教育理念中,對的絕對忠誠是最有限的。

     雖然如此——現在最讓人掛心的,還是奈奈。

     「……公主殿下……」

     對卡那明而言,和奈奈公主上床只不過是爲了達成目的一個手段而已。不會有任何感情基礎,也不會有失去所愛的感傷。必要的話,卡那明可以綁住他的手腳硬上——非常有可能發生這種事。而且也沒有人能證明這件事是否進行中。

     卡那明特地扣留了人質——讓奈奈公主有一天的時間來考慮。這是否表示他希望奈奈自願和他上床。不過,誰也不能保證。卡那明的心意不會改變。

     「一定有什麽方法——一定有的!」

     柯林低語,將拳頭大向石壁。

             ***

     「——。」

     這句話讓少女有了反應。

     不過,她只是朝聲音的來源轉過頭去,維持直立不懂的姿態而已,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會把人類表情放在臉上的少女。但不知道表情這種東西,是否已經駐留在她嬌小的身軀裏。

     波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的秘密武器。

     人形的殺傷兵器。

     超越的暗殺者——不,被培育成暗殺者的人。

     他們不需要人類的感情。他們只需要成爲照著命令者意思的工作,發揮預期效果的道具即可。

     卡那明對著站在客廳角落的嬌小少女,一字一句地下達命令:

     「我以米利歐非蘭姆、樞機卿、喬爾吉歐·卡那明之名、命令你。遵從我的指揮、以後、絕不、聽從、我以外之人的命令。」

     「……是的。」

     少女點頭。

     這個少女沒有人類的思考能力。她應該是被教育成沒有思考能力的人才對。

     這個少女被徹底教育成一個道具——不,她已經被洗腦。鬧劇不會選擇使用的主人。她只會對以適當使用方法使用她的人,産生例行性的反應,發揮自己的技能而已。

     集體來說——只要用的權能來下命令,就能控制這個少女。

     教皇把這個女孩的使用的方法弄做了。

     因爲他是人形,所以她會和人類一樣思考。只要像是使用道具一樣,連鶏毛蒜皮的小事都緻密地確立邏輯、發出命令,這個少女就會照著做。因爲她受到的是那樣的教育。就是因爲給了她考慮、判斷的機會,才會發生『跳機』這種事。

     「以後,有我的命令之前,都在一旁等著。你沒有必要回到原來的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也不需要對教皇做任何報告。我禁止你一定活動。等待。」

     少女對著卡那明的話點了點頭。

     「你的房間在二樓最角落,去那邊休息。」

     「是的。」

     少女還是機械化地點了點頭。

     眼裏看不出任何感情。

     這是當然——因爲他是被創造成這個樣子的人。

     「去吧。」

     「是的。」

     少女回應卡那明的話——對奈奈公主一行人自稱是那莉亞,被稱爲的她,以輕巧的腳步離開了客廳。

        ***

     「……」

     少女在走廊上走到一般時,突然停下腳步。

     右邊有一條走向二樓的樓梯。

     左邊有一條走向地下室的石梯。

     光看一眼看不出任何差異的。兩條走廊完全一樣——他們只是靜靜地呆在少女面前,什麽也沒說。只是從少女腳下不斷延伸出去而已。

     就像在等待少女的選擇似的。

     「……」

     。

     那莉亞·巴利思。

     擁有兩個名字的少女。

     不——後者只是爲了方便才取的。那個名字裏沒有少女的本質。所以那只是個稱呼,但不是名字,那只是個對她沒有任何影響的名牌……應該是如此。

     所以——

     「……」

     只有時間靜靜地流逝。

     少女站在走廊正中央,毫無表情地……在逐漸深沈的夜色中不斷思考。

                ***

     他知道那是一個夢。

     只是對發高燒的繪其諾而言,先是和夢幻的將誒現過於模糊——就算他知道那時一個夢,但那個夢卻擁有和先是一樣的真實感。

     (……我又不是處男……)

     除了因痛苦而掙扎的自己之外,還有另一個苦笑中的自己。

     繪其諾的夢境是和奈奈親熱時的場景。

     (……沙久巴斯…嗎……)

     自從第二個吻落下的那一瞬間開始,便一發不可收拾。

     壓制的請與和激情交織,繪其諾緊緊抱住奈奈。就連脫下衣服時,也不舍地交換了數個吻——用他的手掌、之間,接著用他的唇碰觸她的身體。

     好甜。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但每當唇瓣劃過他的身體,他總有這種感覺。

     頸部、乳房、指尖、大腿。

     奈奈以驚人的敏感度做出回應——繪其諾對益發可愛的奈奈越陷越深。白晰的皮膚肢體有如被撈上岸的魚兒一般劇烈彈跳,繪其諾毫不嫌膩地愛撫、親吻,緊緊抱住她。

     當然,主導權掌握在繪其諾手上。

     沒有經驗的奈奈不可能主導這場事情。事實上,她因爲繪其諾的愛撫不斷地喘息幾乎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過——從中途開始,繪其諾像是被帶領似的渴求著奈奈的身體。奈奈越是因爲快感扭動身體,繪其諾就是挺不下來,仿佛一個除此接觸女體的少年一般,激狂地要著她。

     接著——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他一直一來始終告訴自己『不是』。

     這不是對異形的愛情。

     他在奈奈身上多感受到的……是他無法守護自己妹妹的罪惡感所衍生而成的。

     (……尼姆琺……)

     在化作暴君的父親統治下,國民所積蓄的不滿以暴動方式傾巢而出。

     至於剛好出城的尼姆琺和他身邊的侍女意外地被捲入,只能說是她們的不幸。那時在尼姆琺去拜訪爲了療養而搬到郊外離宮中的母親的歸途中所發生的事。

     民衆的情緒憤概失控。

     的力量,讓拉蒂岡城周圍的人民任由皇帝隨意操控。只不過,無論他用了多麽強大的精神感應力——卻只是導致打量饑荒難民出現,民衆稅務沈苛,陳情的行政官員被執行,呆在這種地方,民衆如何不憤怒。

     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民再也步伐接受執政者的說詞,陳腔濫調的道理也不管用。

     和政治無關的年幼公主就這麽死去。

     尼姆琺死去時,衣冠不整、雙眼瞪大,四肢就像個壞掉的洋娃娃一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看著這樣的妹妹——看著那曾經是自己妹妹的屍體,繪其諾很驚訝自己當初居然沒發狂。

     至少,事情發生的當時,自己能待在妹妹身邊的話。

     或許他無法在排山倒海而至的數百、甚至數千名暴徒前,保護自己的妹妹不受傷害——但只要他在場,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妹妹以這種方式死去,絕多不會。

     因此。

     (……我……)

     巴爾提利克命令他成爲公主的護衛時,他文衛這是個贖罪的機會。

     兩個人恰巧都是公主。

     兩個人強恰都是把自己當成『哥哥』而仰慕的少女。

     那麽這次……他一定要守護『妹妹』。

     這麽一回想起來,或許就是因爲這份決心,讓奈奈扭曲了她對自己的想法。歲奈奈來說,他也許從來都沒有積極地想要修正。大概是因爲他對於身爲異族一事而感到自卑。

     不過……當奈奈認真地問起他的心意時,奈奈讓他明白了,在他的心中對奈奈所抱持的感情,和對親妹妹尼姆琺所抱持的截然不同。

     他對奈奈的想法沒有改變。

     他只是重新意識到,在自己身體內所形成的是什麽樣的感情。

     所以當他和奈奈交換過一個吻後——他幾乎在也沒有任何躊躇或猶豫。

     繪其諾義無反顧地愛著奈奈。

     那以瞬間,他相信他們倆的身體和精神都緊緊相連。

     無論是奈奈享受著自己的愛撫之時。

     或是她很高興自己能這麽多之時。

     他都能夠有著宛若親身體驗般。

     不——就算是現在也一樣。

     (……這是……怎麽一回事……)

     在他潛意識的某一處感覺到奈奈的存在。

     這是繪其諾對奈奈感情的——殘像嗎?

     還是說……

     這是……

     ……

     ……

     「……繪其諾!繪其諾!」

     聽到叫著自己名字的聲音後,繪其諾迅速清醒。

     不是奈奈。

     他睜開眼,一個少女的臉龐跳進了他的視綫範圍。

     是個擁有秀麗黑髮的少女。

     是他常看到的——

     (——是誰?)

     他一瞬間甚至想不起來——他從沒有看過柯林如此狼狽。

     「——柯林。」

     「啊啊……啊啊、太好了……」

     聽到繪其諾的聲音的那一瞬間,柯林吐了長長一口氣後,當場跌坐在地。

     「——怎麽了?」

     繪其諾一邊坐起身一邊問道。

     柯林居然會有這麽大的情緒起伏。不,他從來真的美譽看過這樣的柯林。在他沈睡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嗎。

     「什麽叫做怎麽了。」

     索利烏一臉不可思議地從旁邊插話。

     「你沒事嗎?」

     「什麽?」

     繪其諾臉上浮現詫異的表情。

     「不……所以我說,繪其諾先生,你的頭髮。」

     「頭髮?」

     聽索利烏這麽一說繪其諾才發現。

     額頭上劉海的顔色不同。

     是白色的。

     就像是來人一樣——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繪其諾不禁伸出手撩起長長的頭髮,發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聲音。

     「你用非常誇張的方式在睡夢中哭喊……」

     柯林一邊以打從心底感到疲憊至極的表情坐倒在墻邊,一邊說道:

     「等我注意到的時候,繪其諾的頭髮就已經——」

     變成學白的了。

     究竟要如何痛苦的掙扎才能變成這樣的白髮?而且還是不倒一天的短暫時間內。

     「……不……可是……」

     繪其諾自己沒有那麽痛苦的感覺。

     雖然的確有點不舒服,但他不過是發高燒而已,從沒想過竟會對他身體造成這麽大的影響。

     「你的身體有沒有什麽怪怪的啊?」

     「不——沒有啊。」

     他說。

     接著,他注意到了。

     「……這是?」

     「怎麽了?」

     繪其諾沒有回答索利烏歪著頭問的問題——但繪其諾在自身感覺的催促下,摸著牢中那一面鐵欄桿。

     奇怪的感覺。

     鋼鐵的觸感和自己記憶中的不一樣。

     這麽——

     「……」

     他輕輕握住。

     試著用些力。

     但鋼鐵仍頑固地以它的硬度抵抗著繪其諾的掌心。

     「……那是不可能的吧?」

     繪其諾露出苦笑。

     他就這麽持續用力——

     「……」

     或許有一條他不知道界限存在。

     繪其諾手中鋼鐵的觸感,瞬間起了變化。

     仿佛是理所當然地——彎曲了。

     不柔軟。

     鋼鐵還是維持著鋼鐵的硬度。他透過掌心的觸感也能明白。

     但……

     鋼鐵,彎曲了。而且還是非常簡單地。

     「……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立刻理解。

     不對。這不是鋼鐵變了。

     是自己變了。

     而且——

     「!」

     兩名監視者大概是被鋼鐵多發出的嘰嘰怪響給打擾了,他們拿好長槍和短弓,臉上溢滿殺氣——

     (糟了。)

     這個感覺出現的順間,有樣東西切換了。

     刺出的長槍穗尖——看起來詭異地變成了慢動作。

     繪其諾仿佛是要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叉子一般,輕輕地摘下穗尖、扭開。只是這樣的動作,槍柄的一部分就已經乾脆地裂開。

     一陣銳利物體劃過空氣的聲音。

     繪其諾轉過頭,看見射出來的箭——正慢慢地——朝他飛來。

     (現在情況如何?)

     他看見箭頭和順風的羽毛撕裂空氣、貫穿而來的樣子。理應看不見的空氣流動像是染上了不同的色彩般,能夠清楚地察覺。

     繪其諾伸出手。

     他試著干擾空氣的流動。

     他從旁邊揮手,讓另一道氣流打上纏繞在箭上的空氣。

     箭在空中微微震動而導致飛離目標。

     結果,原本應該是要刺進繪其諾胸口的箭,被微微推離軌道——繪其諾連碰都沒有碰到——箭就次哦那穿過繪其諾身邊,打上石壁。

     「怎……麽……一……回……事……」

     監視著們愕然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拉長。

     他們明白剛才繪其諾所完成的高難度技巧,已經不在是單純武術及體術的技藝了吧。

     (——是嗎。)

     繪其諾理解了。

     超人化。

     完全解放肉體所擁有的潛在能力。

     不——是增幅。

     白髮是爲了不讓他解放後的能力迷惑,而在肉體變化時所産生的副作用。

     這麽一來——

     (難怪我會覺得我會贏不了他。)

     見到柯古納特教皇那一瞬間的恐懼。

     就像是和不同生物對峙一般的緊張。

     恐怕眼前的監視者們也感受到了繪其諾當時的感覺了。

     (的確,這實在——)

     太驚人了。

     不只是肉體的基礎能力提高。

     他藉由意識完全控制這一切。只要繪其諾希望,他可以瞬間『切換』肉體。全身感覺和臂力幾乎完全提升——

     「——」

     繪其諾一邊輕輕地呼氣,一邊將右拳打向一旁。

     有痛感。不過這是當然。

     但痛感立刻消失。

     繪其諾以前將眼前的鐵欄桿像是雜草一般打爛。

     「繪……其……諾……」

     柯林的叫聲。

     她看到繪其諾的變化時,恐怕也不得不驚訝吧。

     在擔任奈奈公主護衛的這幾年來,他們彼此的實力都有所掌握。知道對方能做到什麽、不能做到什麽。所以柯林非常清楚——繪其諾是『不可能』會有這種力量的。

     繪其諾就這麽踏出牢房外,逼近打算逃走的兩名監視者。他一邊控制力量不至於殺了他們。一邊分別給了他們腹部和頸部一記痛毆。

     看來只要他願意,就能調整力道的樣子。

     繪其諾的一擊幷沒有殺了他們——而他們跟隨感覺而動作的肉體,則將緊密度提升至極高的境界。

     「——接下來。」

     感覺一瞬間就回到了平常狀態。

     從繪其諾折彎鐵欄桿開始到現在——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而已。

     繪其諾轉頭看向瞪大了眼、僵立在原地的柯林和索利烏。

     「雖然有點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不過這種力量不用就太可惜了——我們趕快在那個大叔做出不必要的事情之前,去救出公主殿下吧!」

     繪其諾說完後走上石階,向一樓跑去。

     「啊——等一下,繪其諾!」

     他藉由氣息知道柯林他們也慌忙地跟了上來。

     繪其諾轉身面向他們——

     「公主殿下他在——」

     「繪其諾!」

     柯林的叫聲。

     在他意識到那是非常急迫的叫聲那一瞬間,繪其諾再次切換意識和肉體。

     千鈞一髮的瞬間。

     不過——可以決定繪其諾的生死。

     他身邊的墻壁。

     突然扭曲不成形。

     「!」

     如果他沒有立刻跳下來的話,大概就被那裏所伸出的觸手給抓住了,就算她的意識和肉體能發揮不尋長的力量,在這狹窄的空間裏也無處可逃。

     而且對手還是——

     「——!」

     繪其諾一邊吼叫一邊做好準備。所創造出來的怪物正穿過墻壁,將之化爲身體的一部分之後,悠然現身。

         ***

     時間回到稍早。

     就在繪其諾自夢中醒來的時候。

     正當五十名修道騎士和四十名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奉教皇的命令找出卡那明樞機卿的『別墅』包圍房子準備逮捕他之時,全員陷入了一場大混亂。

     起因爲一名少女。

     穿著破爛的少女踏入嚴密封鎖的現場。

     修道騎士們和宣教騎士團爲了避免在聖地全境內引起混亂,同時更爲了不給卡那明樞機卿反擊的機會,他們盡可能安靜布下天羅地網。

     他們判斷靠近現場的少女構成不確定要素,決定將其排除。

     具體來說就是把現場的少女拘禁到事情結束爲止。

     不過就是這樣的作業而已。這不過就只是在完成大大事前要做的一件瑣事而已。

     只是……

     「什——」

     「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什麽?」

     淒絕的哀嚎隨處響起。

     那個女孩是——怪物。

     在米利歐非蘭姆教會中,的存在是秘密中的秘密。修道士們和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這些在末端進行實際戰鬥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它的存在。就算有人知道,大概也分辨不出,已經和『保管』時完全不同的模樣的。

     結果——瞬間有兩個人被『吃』掉,三個人變成不知爲何的東西。

     此時那他們終於將這個外形是少女的東西,認定是『敵人』。之前他們所習以爲常的常識讓他們無法理解這個狀況。

     不過就算能夠理解,狀況也不會有所改變。

     「這傢夥——」

     「這是什麽怪力啊!押住——」

     「嘰呀啊啊啊啊啊啊?」

     對手是。

     光是碰到它,前頭和刀刃都會被質變。

     就算再怎麽傷他,它還是能立刻再生。

     若是如此——普通人是無法打到它的。

     修道騎士們和玻利葛南姆宣教騎士團的體制,卡那明樞機卿『別墅』四周,成了被恐怖所囚禁的人們抱頭鼠竄的地方。

     在這場混亂中——

     「……」

     一雙白晰的手牽起被丟棄的長棍。

     淡淡地——毫無任何氣勢。

     「……」

     被稱作爲是那莉亞的少女,撿起修道騎士們掉落的,或是他們丟棄的武器。

      ***

     「——麻煩了!」

     繪其諾一邊在房子裏竄逃,一邊呻吟。

     沒有錯。是來追奈奈公主的。隨然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不過它簡直就是像聞了獵物味道後,追蹤而來的獵犬一樣。

     這麽一來……

     (光是逃的話——絕對行不通!)

     只要拉開到某個距離,對方就會對繪其諾失去興趣,該去奈奈那邊。如此一來只會防禦魔法的奈奈是絕對無法持續防守這個的。魔法的集中力遲早會中斷,然後她就會被這只怪物殺掉。

     所以——

     「來啊!來啊!怪物——你的對手是我!」

     繪其諾爲了不讓失去對他失去興趣,他一直保持在一定距離內重復著攻擊。

     不過——

     (被他碰到的話就會被侵蝕。)

     這個的改造力覺不可小覰。

     就算只用武器去碰觸,它也會在改造那把武器之後作爲媒介,將改造力傳輸到自己身上、而且,他的改造力也能用在自我修復上,普通的斬擊是無法摧毀它的。

     基本上——就連那個朱利得的力量也殺不了他。

     「我也能用魔法嗎?還是說——」

     朱利得雖然沒學過魔法,但他還是使出了魔法般的力量。

     教皇也是一樣。

     那麽……自己也可以使用魔法嗎?

     繪其諾雖然這麽想,不過現在看來,他幷沒有能使用任何特殊力量的跡象。

     其實,繪其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是好。

     這是個體的差異——譬如說不喝,或是不跟沙久巴斯多睡幾次,就無法發現那種程度的特異能力嗎——他也不知道。

     結果,繪其諾只能一邊在屋子裏逃竄,一邊把屋子裏所有的東西丟出引怪物的注意而已。當然——

     (趕快吧東西拿到手,然後滾回來啊!)

     繪其諾的眼神停留在視綫範圍角落邊立著大拇指跑步的索利烏,和保護著他在身後跑步的柯林身上。

     要打到這個怪物,只能使用大規模的魔法。

     如果是索利烏,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心思,就能發動擁有強大破壞力的魔法。要這麽做,他就得把被奪走的魯特琴——也就是魔法的發動體給拿回來才行。

     柯林之所以跟在索利烏旁邊,就是爲了要輔助沒有格鬥能力的他。如果在拿回魯特琴之前就被敵人抓到,那就沒戲唱了。

     不論如何,索利烏的魔法就是他們最後一張王牌。

     繪其諾的重點乖哦歐諾工作就是爭取時間。

     不過就算這麽說——

     (現在的條件太不利了。)

     繪其諾現在的確擁有超人的力量。

     不過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繪其諾多得到的力量只不過是他所擁有的力量的延伸罷了。他沒有能夠不碰就把它打到的力量。譬如說,武術中有一種特殊技巧叫做『發剄』,但就算使用那一招,也無法遠方聚集對手。

     而且他也沒有只瞬間破壞對方一整個肉體的毀滅力。

     如果繪其諾跟奈奈多發生幾次關係,或許就能發出和教皇一樣的精神感應力來支配這個怪物。如果朱利得所言爲真,那過去就真的是用這力量來壓制這個怪物的。

     (不,等一下——這麽來說。)

     他記得朱利得的確說過。

     改造力只能遍及本體的四周。

     如果連自己都改造了,能力都會變質。也就是說,就算自我修復能力再好,那個傢夥修復的不過就是鎧甲和衣服而已。他應該沒辦法修復自己的中樞,也就是掌管那個能力的部分吧。

     這樣一樣。

     (意思是它有弱點嗎?)

     那弱點又在何處?

     一般來說在頭部——不過只要一想到他把整個房子吞下去的情景,這個人型的基本型有可能只是個擬態而已,

     如果它會將接下兩三次攻擊的溫和對手,那他就能想盡辦法做出各種攻擊……

     (該死……要賭的話情勢也太不利了!)

     繪其諾打破走廊上一面窗戶,滾到外面去。

     在一瞬間,他懷疑著傢夥『是不是不會跟上來?』——不過八成把繪其諾當成眼下對手,它穿過繪其諾所打破的窗戶的洞來到外面。

     (不管怎麽說。)

     怪物全身上下就像開惡劣玩笑似的,不斷伸出一隻只的『手』。

     無數的手掌如墻壁一般向繪其諾逼近。

     繪其諾一邊閃躲,一邊想著——

     (沒辦法讓他停下動作的話。)

     就沒有辦法攻擊。

     至少要有個武器什麽的——

     「——繪其諾。」

     有聲音響起。

     有那麽一瞬間,繪其諾不知道那是誰的聲音。

     因爲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下一個瞬間——

     「!」

     繪其諾回過頭借助飛過來的東西。

     長棍。

     最然有點不一樣,不過這把武器還是和繪其諾愛用的長槍相近。至少他能用刺或揮這些類似長槍的動作——

     「——你。」

     回過頭的繪其諾一臉驚訝地看向站在稍遠處的少女。

     那莉亞。

     「我來拖延它的行動。」

     她以和平常相同的淡淡語調說完後,向腳邊不知合適收集而來的打量長棍和短劍之類的武器堆伸出手。

     「你——」

     在繪其諾在大叫的那一瞬間。

     那莉亞的雙手以驚人的氣勢——丟出第一擊。

     被丟出的長棍以硬是剜開空氣的速度刺進。沒有刀刃,也沒有劍鋒的單純長棍,如劍般刺進歪曲的人偶中。這一幕讓人感覺不可意思。

     當然,長棍看立刻就被同化。不過——

     「——原來如此。」

     此時繪其諾終於明白。

     在使用改造力的時候,的動作似乎會因爲分心而變得有些遲鈍。

     這樣的話,只要不斷地進攻,就算不能殺死他,也能拖住他的行動——或是能讓他的動作遲鈍到極端的地步也說不定。

     這麽一來……

     「索利烏——你再不趕快來就沒機會登場了。」

      ***

     人類基本上是以自己作爲中心在思考的。

     只要是自己能夠輕鬆做到的事,人類就會認爲每個人都能做到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擁有高度基本能力的人,就會認爲每個人都能做到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擁有高度基恩能力的人,就會對他人投以過剩的期待。讓他投以期待但卻得不到回應時,就會覺得失望和憤怒。

     爲什麽連這麽簡單的是都做不到——

     這對後天能力提升的人來說也是一樣。

     不——所以他們才容易陷入思考和感覺的險境。

     因此……

     「修道騎士和玻利葛娜姆宣教騎士團——全滅?」

     看這眼前慌張來報的修道士,不禁提高了分貝。

     「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我們幷不清楚。」

     修道士一遍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說道。

     「實際上,與其所是全面……其實是組織混亂潰不成軍。根據回來的人表示,他們說『怪物來了』。」

     當然——教皇立刻就知道那是什麽。

     。

     既然下達了殺死奈奈公主的命令,那麽那個怪物就會以人類無法相信的一直持續追著她。如果奈奈公主進到了聖地,那個跟著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

     「——帶我過去。」

     教皇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啥?總大司教長您剛才說——」

     「我現在就出發。帶我過去?」

     修道士不禁動搖地問道。

     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總帥的教皇居然要親自上戰場,這可是前所未聞。而且還是宣教騎士潰不成軍、甚至出現死者報告的戰場……

     「只有我才能收拾局面。快帶我去。」

     教皇毫不掩飾焦躁情緒地下達命令,修道士發出悲鳴的聲音點了點頭。

     教皇跟著慌慌張張走出的修道士背後離開了辦公室——他爲了點焦躁的心情冷靜下來,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如果不是由最初的命令者教皇下達命令,是不會聽從的。如果這樣騷動變的過大,那就算殺了奈奈公主,之後的情報通統治與權利者之間的交涉也會變得很麻煩。

     而且——

     (——卡那明。)

     把他交給別人的話,有些不安。

     他得確實用自己的手殺了他。

     就這層意義而言,這場騷動幷不糟。

     只要好好利用這個情勢,他就能把所有不安要死一次全部消除。平常他坐在教皇的位置上,綁手綁腳的沒辦法行動,不過如今——

     (只要結局好,一切對都好——這女兒搞不好還蠻孝順的嘛。)

     柯古納特教皇漏出一個讓信徒懷疑自己雙眼的淒愴的笑容。

          ***

     外面似乎起了什麽騷動。

     「——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她聽到了像是哀嚎——甚至更像是慘叫的聲音。

     奈奈跑到被釘上木板的窗子邊,從縫隙中看向外面……不過在這個視野被極端限制的情況下,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轉向入口處,看見女性正毫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這個人明明就不可能什麽都沒聽到——但這個平凡的中年女性像是對主人愚忠的看門狗一樣,靜靜地站在入口處。

     「喂……到底發生什麽事看啊?」

     「……」

     女人不作答。

     恐怕是想回答也無能爲力吧——

     她也和奈奈一樣在房間裏,同樣無法掌握外面發生的突發狀況。

     她真的對職務非常忠實。

     監視奈奈。若是奈奈打算使用魔法便立刻組織她——這就是那個女人的工作。她全身灌注也是理所當然。因此……

     ——鏘。

     女人站立的身影隨著沈鈍的聲音搖晃。

     「——咦?」

     在發出一碗聲音的奈奈眼前,女性緩緩倒下。

     奈奈在她背後看見門板——還有唐突出現的一隻手。而且手的前端貝還被奈奈所熟悉的手甲覆蓋。

     「柯林!」

     下一個瞬間,在手被收回的同時,門鎖隨著沈鈍的聲音被打飛,關住奈奈的門,便以豪邁的氣勢被推開。

     「公主殿下!」

     不用多說,進來的人就是柯林和索利烏。

     雖說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他們大概還是在這場騷動中拿了自己的武器——柯林拿回自己的手甲,索利烏也把被沒收的魯特琴在手上。

     「索利烏。」

     「我知道。」

     柯林不顧多浪費時間享受重逢的喜悅,她叫著一旁的魔法師,清涼的魯特琴琴聲隨便回蕩在房間中。

     「不可見的破壞之槌啊——現身!」

     不可視的力量收縮。

     下一個瞬間,頂在窗邊的數塊木板化作粉末飛散。這是將衝擊波擊中在某一個物件上的魔法吧。

     此時——

     「——你們這些傢夥!」

     交織著驚愕和憤怒的聲音響起。

     卡那明和兩名出現在打開門的門邊。他們大概是判斷這個騷動無法收拾,所以才來這裏急著帶奈奈逃走——

     「失禮了。」

     索利烏優雅地行了一次禮再次發動魯特琴。

     「雷帝的指尖啊——現身!」

     龜裂般的管綫隨著聲音響起而迸射。

     得到魔法發動體魯特琴的索利烏,可以用簡短的咒文發動他事先灌入魯特琴的術式。

     他所放出的紫色光電沿著地板、墻壁、天花板殺到卡那明一行人那邊——命中立刻跳出來要保護卡那明的兩名。

     兩名無聲地昏了過去。

     接著——

     「抱歉。」

     應爲這兩個而免於被直擊的卡那明樞機卿——跪在地上,呆滯地看向奈奈他們。奈奈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說道:

     「我已經找到我的老公了。」

     「……」

     「公主殿下——失禮!」

     柯林用右手抓起奈奈的衣領,開始狂奔。

     途中,他更抓起索利烏的衣領,毫不猶豫地躍至空中。被她拉著的奈奈和索利烏被都被丟到空中。

     接著——

     「女神之掌啊——現身!」

     在時間絕妙的那一瞬間,吸收叢集的魔法隨著魯特琴的震動發動。

     「嗚哇——」

     奈奈一瞬間覺得逼近的地面扭曲。

     從二樓跳下來的三個人,幾乎沒有受到任何衝擊就輕柔地落在地面上。是索利烏髮動的魔法産生的壓縮空氣塊接住了三個人。奈奈有一瞬間覺得地面扭曲,也是因爲魔法讓空氣的密度産生了變化。

     這就先別提——

     「這裏——是哪里?」

     「是房子後面。繪其諾在前面對付。」

     「咦……」

     奈奈的表情僵住。

     「是——那個——」

     「是的,他追著公主殿下來到此處。現在的繪其諾雖然不會被他抓住,不過他能賺取的時間也是有限。請公主殿下儘早離開這個地方。」

     「可是——繪其諾她呢?他的身體還好嗎?」

     「沒事的。」

     柯林露出淡淡的苦笑說道:

     「我現在完全不是繪其諾的對手。」

     「咦……」

     「不管怎麽說。」

     索利烏撫著魯特琴說道:

     「不用魔法的話,要毀滅那個東西似乎有點困難。我現在就去援助繪其諾先生,您不需要擔心。」

     索利烏竪起大拇指。

     「那麽我們稍後再見——」

     輕薄的語調不變,魔法師露出一個信賴感十足的微笑後,便跑著繞到建築物前面。

     「沒……問題吧?」

     「至少繪其諾和索利烏都不會那麽簡單就被抓到。求其是索利烏,他似乎已經準備好了對所使用的術式。」

     「是嗎?」

     至少奈奈完全沒注意到。

     「他雖然總是那個調調,不過他可是沒有出國紕漏的喔。」

     柯林苦笑著說完後——催促奈奈離開。

     「不管怎麽樣,先離開這裏吧。」

    她把手繞到奈奈背後……然後……

     柯林的動作就此凍結。

     就下更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那是——

     「——柯林?」

     奈奈蹩起眉頭仰望柯林僵住的表情——然後追隨她的視綫。

     視綫前端站著數名男子。

     三名穿著一般修道士服裝。

     接著——

     「教皇——」

     柯林喘息般地說道。

     也就是說。

     他是軟禁奈奈母親的男人——

     「……」

     奈奈呆呆地看著男人們。

     只有一個男人,身上穿著飾有金絲綫和銀絲綫刺繪的衣物。

     第一眼看上去,是一個平凡……根據看法的不同,甚至會覺得他是一個滿臉貧像的男人。

     不過這個中年的男人是——

     「米利歐非蘭姆教會——教皇阿爾戈貝魯特·柯古納特。」

     自己的父親。

     「——神啊,我感謝您。」

     那個男人露出一個淒愴的笑容說道。

     恐怕大部分的信徒都不知道這個男人會露出這個笑容吧。

     「居然會有這種偶然。」

     「總大司教長——」

     他身旁的修道士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他們露出的表情,看向教皇和奈奈一行人。恐怕他們根本搞不清楚沙久巴斯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奈奈和教皇之間的關係吧。

     不過,他們也都永遠沒有——知道的機會。

     三名修道士在下一個瞬間如圓木般爬到在地。

     「——咦?」

     奈奈發出了錯愕的聲音。柯林立刻站到奈奈前面擋住他的視綫。

     她不想讓奈奈看到——腦袋瞬間被打飛的屍體。

     他究竟擁有多大的腕力?教皇——這個外表看起來根本不像會武術的中年那人不過一揮下手,就把身旁的男人們的脖子全打斷了。

     「接下來……」

     教皇露出邪惡的笑容說道。

     「。」

     柯林的身體瞬間瑟縮。

     過去的名字,她早已捨棄的名字。

     他的——過去。

     「只要乖乖地把那個女孩交出來,我就饒恕你的背叛。」

     「……」

     柯林咬著下唇做好準備。

     「公主殿下——者的非常抱歉,請您一個人逃走。」

     「咦——柯、柯林」

     「您聽到了吧——教皇他藉由您的母親而得到了過人的力量。我不知道我能否贏過他,不……大概……」

     「……」

     柯林贏不了他?

     對奈奈而言,這就像是柯林跟她開玩笑一樣。

     她很清楚這個美麗的侍女——原本是暗殺者的侍女——在體術這方面有多麽厲害。如果她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贏不了對方,那就只有魔法師在一定距離外作遠隔攻擊才有可能。

     不過……

     「——真是麻煩。」

     教皇丟下這句話後舉起一隻手。

     下一個瞬間——

     「?」

     柯林的身影從奈奈身旁消失了。

     不,不過。一瞬間——柯林就被打飛了。

     內內反射性地回過頭,看見被打飛到十步以外的柯林彈到地面上。

     教皇甚至連碰都沒碰她,她和柯林及奈奈還隔了十步以上的距離。

     不過這是……

     「魔法?」

     「雖然很像,不過不是。」

     教皇一邊悠然地向奈奈靠近,一邊說道。

     「魔法是用一定的順序將人類體內能力的可能性引出來,那是一種技能,不是一種能力。就像是不會游泳的人學會有用一樣。」

     「……」

     「我的這個是能力。就像魚兒會游泳一般天經地義,我能將這個當成死我的能力使用它。」

     教皇來到奈奈面前,停下腳步。

     「——我的女兒啊,好久不見了。還有,我唯一的一個污點啊。」

     「污點……」

     「沒錯。」

     教皇像是在責難奈奈般說道。

     「如果你沒有被生下來,我就不需要放開你的母親。或許我就能和你母親多發生幾次關係,或許就能讓我的能力更精進。」

     阿爾戈貝魯特·柯古納特。

     站在米利歐非蘭姆頂端的大聖者。

     實際上——他不過是一個不把人當人的大爛人而已。

     「……我……和媽媽……都不是你們的道具。」

     奈奈睨著教皇說道。

     不過——

     「你們就是道具。」

     教皇毫不躊躇地斷言。

     「你們根本就是被創造出來的生物。因爲有那個需要,所以人類才創造了你們。這種東西不是道具是什麽?你們能稱得霍桑是人嗎——別開玩笑了。你們跟那些菜刀和棍棒沒有什麽不同。」

     「……」

     「所以我不需受到良心的苛責就能葬送你的生命。這不是殺戮,只是單方面的破壞。我只是要丟棄壞掉的道具而已。」

     教皇舉起一隻手——將手掌抵在奈奈臉上。

     如果他使出先前對付柯林的『力量』,那麽一擊就能折斷奈奈的脖子。或是向他對修道士們那樣,砍斷她的脖子也說不定。

     不管怎麽說,奈奈只要一瞬間就會死去。

     不過——

     「……原來如此。」

     奈奈睨著教皇說道。

     「難怪你需要沙久巴斯。」

     「……」

     「越越的狗就會叫、越弱的傢夥就想要武器、越笨的人就越想讓別人知道他有多麽聰明。之前我爸也說過——真的就是這樣沒錯。」

     「……」

     柯古納特教皇微微震動了一下。

     「溫柔的個性、尊貴的氣質、聰明才智……擁有這些特質才能讓人站在他人之上。就是因爲這種特質,衆人才會允許他站在他們之上。」

     好可怕。好難對付。

     如果對方有那個意思,那一瞬間她的頭就不見了。

     就算心知肚明——奈奈卻不願意住口。

     爭取時間。在對方打算反駁自己所說的話之時,就能爭取一些時間。這麽一來,柯林就能恢復、繪其諾他們也能收拾後來這裏幫她——一定可以的。

     所以自己該做的,就是在不被殺死的情況下爭取時間。

     這是有如橫渡鋼索一般,非常危險的舉動——既然只有這個方法,那就要全力去迎戰。

     「就算是貴族、王族、抑或是站在組中組織上位的人都一樣。」

     「……」

     「你不是站在那上面,還是大家讓你站在那上面。

     「……」

     「若是不知道這一點就硬想要站上去,那就一定會用到小人的步數或是荒謬的方法。就算沒有沙久巴斯,擁有和教皇這地位相應德行的人自然能夠得到這個位置。」

     「……」

     「意思就是你沒那個器量,沒資格做教皇。現在這樣使用這種非人的力量,不過就是在證明你沒資格而已。」

     「……」

     教皇靜靜地聽著奈奈的話——聽著自己親生女兒的譴責。

     接著……

     「——你想說的就這些?」

     教皇用溫柔的語調問到。

     「你還有什麽事沒說完嗎?」

     「……」

     「那就再會了——我的女兒。」

     教皇用明朗的語調說道。

     教皇就是厭惡奈奈厭惡到這種程度吧。

     說真的……奈奈覺得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信徒們好可悲。

     他們不知道站在自己上頭的人居然是這樣的人。大多數的信徒們——答復哦數的修道士和教會上層內部人士或許都不知道吧。

     他們或許只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虔誠地信仰這個宗教吧。

     「消失吧。我人生中唯一的污點。」

     奈奈的親生父親——

     嚴肅地對著親生女兒宣言。

       ***

     被丟出去的短劍和長棍撕裂、貫穿空氣。

     原本每一擊都藉由必殺的威力。如果對手是惹的話,有幾把武器被丟出,就會有幾個人死亡吧。

     那莉亞——。

     柯林的後繼者。

     不過——

     「……」

     長棍唰的一聲——筆直穿過剛好呈顯人形的『那個東西』卻不痛不癢地沈著步行,長棍的輪廓隨之消融。

     下一個瞬間,地面隆起——大量的『手』從『那個東西』的腳邊爆發而出。雖說是『手』,不過那和人類的手明顯不同。他沒有關節,只像是一個在軟體動物觸手上前面加了一個手掌般的東西而已。

     『那個東西』的攻擊是將一部分的地面『改造』、融合同化。

     或是——。

     被它指尖碰到的東西會變成『其他東西』。

     「……」

     那莉亞一邊吐氣,一邊跳躍起身。

     十隻以上的手掌拍向她一瞬間前所站的位置。下一瞬間,地面被改造成泥濘狀的物質。接著哪一大票手繼續追著那莉亞——

     「你不要得意忘形!」

     隨著叫聲一起跳上來的繪其諾抓好目標,刺出長棍。

     長噸的『刺擊』乘上那淩越那莉亞的速度和准度,像是刺穿粘土般地去輕鬆貫穿的頭部——

     「唔——」

     現在繪其諾看到了。

     攀著長棍而上——就像是染上布料的液體一般——奇妙的『力量』。

     那股力量瞬間分解幷重組構成物質的極爲粒子,朝向繪其諾而來。他強制折斷長棍後,向後方一躍。

     剩下的部分融化,被吸收到體內。

     接著——一大群『手』,該朝向繪其諾而來。

     繪其諾用剩下的那一部分撥開它們。但每碰到一次。長棍的物質罪案就欸改造,熔化成粘液狀後分散——長棍不斷縮短。

     「嘖——」

     繪其諾丟開已經稱爲短劍長度的棍子,在往後方一躍。

     一旁迸射而出的一道閃光打上數隻似乎能夠不限延伸的手——將之切斷。

     「——那莉亞」

     繪其諾發出感嘆的聲音。

     少女將變化成蛇的短劍扭殺、丟棄後,又從腰後掏出新的短劍。

     她在一擁而上的『手』間縫隙跳躍,雙手握住短劍切斷一隻只她躲不過的『手』——

     砍。砍。看。看。

     當然,每當她砍過一次,短劍就不能在使用。那莉亞不斷丟開無法再用的短劍。

     不過她還是不斷從地上撿起逃脫的修道士們所留下的全新短劍,一次又一次回擊湧上攻擊。

     每一擊間的間隔很酸,攻擊力——其實不大。

     但她的動作卻物必須速、無比正確。

     他飛舞的動作有如追捕獵物的貓兒——鼬鼠一般。

     。

     不是長劍,也不是棍棒。

     攻擊是短暫銳利的一閃。

     就如匕首一般——

     「——這只披著羊皮的狼。」

     繪其諾呻吟版說道。

     當然,她的能力仍舊不及超人化後的繪其諾。

     速度也是,臂力也是。

     不過……她徹底簡潔的動作雖然單純,卻如電光火石般迅速。在與的戰鬥中,他嬌小的身軀仍在極爲危險的近身戰中躲過它那驚人的改造力。

     他如此年輕——但戰鬥能力卻和柯林近乎同意等級。

     不,在某些狀況下還能超越柯林吧。嬌小的她能發揮比高挑的柯林更加優越的運動能力。

     「——這女孩的未來很值得期待啊。」

     繪其諾露出淡淡的苦笑後,開始從地上撿起短劍和武器丟向重新超那莉亞而去的『手』。

     話雖如此——

     (這傢夥……)

     變得更聰明了。

     不——他在學習。

     他的動作還是沒有快得到繪其諾和那莉亞追不上它的地步。

     不過……讓人擔心的是,改造力傳至物質上的速度逐漸加快。繪其諾剛開始攻擊的時候,還沒辦法跟上繪其諾的速度——長棍幷沒有被改造。

     但是現在繪其諾的速度卻無法完全甩開該在力的攻擊。

     「……」

     那莉亞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覺。

     她也開始減少主動攻擊。因爲她知道自己若是隨意出擊,自己的手可能被改造成其他東西。

     (如果他的『學習』能力可以運用到戰術上的話……)

     不詳的預感用上繪其諾的胸口。

     現在是繪其諾和那莉亞以他們的速度在纏住。

     不過如果——有『改變戰術』的想法的話。

     「!」

     下一個瞬間,繪其諾的預感成真。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發出吼聲。

     下一個瞬間,追著繪其諾的大量的『手』的指尖,一隻只刺入地面。

     「糟了!快逃!那莉亞!」

     接著……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地面,改變了。

     以爲中心,化作泥濘狀的地面向繪其諾和那莉急速逼近。從厘米那冒出大量的『手』和『腳』,不斷向外眼神,持續擴張的『領域』。

     沒錯。

     不只是單純地增加『手』的數量以捕獲繪其諾和那莉亞,她擴展了自己的支配領域——也就是說,它將自己巨大化、擴張半徑,打算以此和繪其諾對抗。

     卡那明樞機卿的別墅隨著巨大化的聲音傾斜。

     他沈默——在的體內。

     墻壁碎裂、屋頂碎裂。粉碎的房子只花了一點點時間就消失在漩渦中。

     取而代之的是……

     「!」

     一遍發出沈鈍潮濕的聲音,一邊完成巨大化——就算蹲下也有一棟房子那麽大的人形從泥漿中起身。粗略估計,那個人形應該有繪其諾的十倍大吧……不,雖然它的下半身還泡在泥濘裏,不過如果連在一旁翻騰的泥濘也算的一部分,那麽它的總體積絕對不可能只有繪其諾的十倍。

     「就算我在厲害,這東西也——」

     不是他赤手空拳能對付的東西。

     此時——

     「——呼應我的召喚聚集吧!冥界的騎士!」

     不知從何處流洩而出的咒文詠唱聲。

     下一個瞬間,現場的氣氛隨著清涼的魯特琴旋律一變。

     「——終於來了!」

     「我遲到了。」

     繪其諾轉過頭——看見滿臉笑容的索利烏正坐在卡那明別墅邊的一顆樹上。索利烏從樹上大範圍環視四周後,繼續詠唱咒文。

     「——以汝等只劍屠切我等之敵人!」

     叮。

     剛開始是清涼——玻璃般的聲音。

     那是瞬間,從身上伸出來的一隻巨大的『手』落下。

     「接下來——就是比耐力了。」

     索利烏如歌般地說道。

     「我的術式和你的在生能力」

     叮。叮。叮。叮。

     清涼的聲音連續傳出。

     每叮一聲——掉下來的肉片變成魚、變成花、或是變成水,他繼續說道。

     「你就算被燒、被攻擊,只要那一部分和本體保持聯結,就能無限再生——這樣的話。」

     叮。叮。叮。

     叮噫噫噫。叮噫噫噫。

     叮噫噫噫噫噫噫。叮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叮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叮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聲音的間隔越來越短。

     「只要持續割下就可以了。在你再生、將其他物體化作你的一部分之前一直割、一隻割、一隻割到你消失爲止。如果過很本體沒有下關聯的部分不會再生,那比起燃燒或是粉碎,全部一起割下的效率比較好。因爲這是把你的材料割離你的身體。」

     叮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現在,無形的劍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周圍亂舞。

     這恐怕是在應用奈奈所使用的立場吧。奈奈將之當作防禦,但索利烏將其扭擠到絹絲般鐵細,不斷挖削的肉體。

     喔喔喔喔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

     異形的巨大怪物咆哮。

     泥濘也被立場刃撕裂,彈開後向周圍四散。

     將在構築的『手』和觸手朝他們伸出,打算再次同化,但這也被立場刃削落了——

     是索利烏削落的攻擊先抵達本體?

     還是能超越索利烏維持術式的時間,持續自我修復?

     破壞後重建、破壞後重建、破壞後重建——

     「……真的很了不起。」

     繪其諾看著這一幕說道。

     不斷被斬落,逐漸縮小。但是攻擊的成果瞬間酒杯在構築、膨脹而起的肉體打消了所有攻擊成果——不過他的肉體又再次被削落……

     「我說這件事啊,繪其諾先生。」

     坐在樹上的索利烏揮了揮一隻手。

     他大概是順便把東西帶來了吧——以沈鈍聲音刺入地面的是繪其諾愛用的長槍。被拆解的長槍已經重新組裝,回到了原來長槍的狀態。

     「看來是我輸了的樣子。」

     索利烏緩緩露出苦笑。

     「啥?你說輸了——」

     「我的術式維持時間差不多是極限了。對方是個——不愧是神的使者。」

     立場刃順利地時需切割怪物。

     不過——

     叮噫噫噫噫噫噫。叮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叮噫噫噫噫——

     曾經連續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聲音』逐漸變得斷斷續續。這應該不是他的錯覺吧。魔法原本就難以維持一段長時間。就算有發動體和事前準備,能維持術式到這個程度的索利烏可以算是相當厲害了。

     「……那?」

     「我在最後數秒呼就可能地小幅度切割,請你在此時找到本體,給他最後一擊。」

     索利烏像是在拜托繪其諾買個小東西似的說道。

     不過——

     「我知道了。」

     繪其諾也乾脆地點頭。

     接著他轉頭對那莉亞說道:

     「若是我有個什麽萬一,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好的。」

     那莉亞乖乖地點頭。

     接著——

     「請你們做好準備——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索利烏念出的數位逐漸變小。

     的身體逐漸變小。

     從房子般的大小變成小屋般的大小。

     從比人類高上數倍的大小變成和繪其諾一行人差不多的身高——

     接著。

     「——就是現在!」

     叮!

     「變成幼兒般大小的隨著巨大的聲響化成四塊。縱向一道橫向一刀。」

     肉塊有——四塊。

     陳功幾率是百分之五十。

     繪其諾的長槍刺穿一塊較大的肉塊,那莉亞的短劍則貫穿了另一塊肉塊。

     「……」

     肉塊在長槍的穗尖個短劍的刀鋒上融化。

     將誒這——

     慢慢地。

     ——繪其諾身旁所剩的兩塊肉塊中其中一塊慢慢增大——

     (——完了。)

     繪其諾回過頭……

     (來得及嗎?)

     或許是因爲武器比較短的關係,那莉亞似乎是藉由手感知道了。不然她的感應不可能比繪其諾還快。

     嬌小的身軀沖到繪其諾身前。

     (——那莉亞?)

     三隻手一邊變形一邊延伸而來。

     那莉亞用雙手的短劍劃開。

     第三隻手抓上少女的——

    「——」

     短暫的吐氣。

     瞬間,少女的身影如皮球般轉動。

     他的辮子發出咻咻的乾燥聲響,如辮似地甩動。

     和她不知道合適綁上的——短劍一起。

     「!」

     最後的垂死掙扎,第三隻手被砍飛。

     接著……

     「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繪其諾以高昂的聲音將長槍拔出——投擲出去。

     被丟出的長槍以貫穿空氣的氣勢,貫穿開始膨脹的肉塊中心。

     接著。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與其說是聲音,那更像是聲響。

     垂死的慘叫聲——破壞音。

     放出這樣的聲音,瞬間停下動作。

     「……」

     在瞪大了眼睛的繪其諾一行人面前,那個失去輪廓的東西從貫穿自己的長槍穗尖上落下。

     那是……

     「——這就是,『本體』嗎?」

     繪其諾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那個東西說道。

     已經逐漸失去論快的那個物體,是可以放在手掌上的小小——青蛙。

           ***

     如果米利歐非蘭姆教所說的『神』真的存在,那個『神』一定是個大怪人吧。

     他沒有站在信仰自己的人這方,而是選擇成爲敵人奈奈的夥伴。

     意思就是……

     「——總大司教長。」

     呆楞的聲音讓教皇回過頭。

     「哎呀——卡那明樞機卿。」

     忍不住閉上眼睛的奈奈睜開眼睛,看見帶著兩名的卡那明樞機卿楞在眼前。他們大概是追隨奈奈一行人離開房間的吧。

     「你的野心也到此爲止了。」

     「……」

     教皇把抵在奈奈額頭上的手放下,面向卡那明。他大概覺得反正奈奈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麽。

     「這是……您所做的事嗎?」

     卡那明的聲音因戰栗而震動,他注視著修道士們無頭的屍體。

     卡那明雖然知道教皇超越常人的力量來自與沙久巴斯的性交,但他幷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樣的力量——也不可能知道詳細的內容。

     「知道了一些不必要的情報,就會有野心。就跟你一樣。」

     「……」

     卡那明樞機卿的表情凍住。

     也就是說,著是事實上的死刑宣告。接著柯古納特像是在證明這個想法似地,咀嚼著一字一句說道:

     「所以,知道的人、全部、都得死。就著這樣。」

     教皇露出一個開朗的微笑。

     這樣就能抹去所有的不安——他只差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殺了他。」

     低語般的聲音壓下。

     那時出自於卡那明樞機卿的口中。

     「殺了,那個男人。現在立刻殺了他!」

     「啊……」

     至今從未有過任何躊躇或由於的臉上浮現黯淡的不安表情——他們看向彼此。

     不只是因爲對方是教皇——

     「沒用的。」

     而是教皇身上似乎放出了什麽東西。

     奈奈有這樣的感覺,

     「不知是肉體的能力,我還有掌握人心的能力。」

     「……那是……」

     「基本上,這對要加害於我、對我抱持有惡意,或是疑念的人是沒辦法起什麽作用……不過如果是像聖義執行者這種被教育成要對教會上層人士絕對忠誠的人我想他們應該無法抵抗我的力量。」

     此時——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嚕嚕嚕嚕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那明的別墅隨著奇怪的叫聲傾斜。

     『?』

     卡那明樞機卿和們愕然地回過頭。

     房子沈沒在泥濘化的地面,取而代之的是悠然出現的巨大人型——

     「那是……那是、那也是嗎!」

     「沒錯。」

     柯古納特教皇滿足地點了點頭。

     「那也只能用我的精神能力來操控。太好了——把你們全部收拾了之後,就交給來處理,這樣連死屍也不會留下。」

     「你——你這個傢夥!」

     卡那明樞機卿再次將視綫移回正面,臉上帶著害怕表情僵在原地。

     因爲柯古納特教皇一瞬間就來到他的面前。

     異常的——中年的男人不應該擁有這種身體能力。

     從卡那明的角度來看,他大概覺得教皇和是同等的怪物吧。

     「再會了,卡那明樞機卿。哪天再到我們的神面前來相會吧。」

     教皇的右手放上卡那明樞機卿的臉上。

     接著——

     「如果真的有神那種東西的話。」

     下一個瞬間,卡那明的半張臉被打飛,鮮血和腦漿迸射的他當場倒下。

     看著不斷痙攣的卡那明,教皇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其後……

     「唔。」

     和先前解決修道士們一樣,輕鬆一擊。

     啪嚓的異樣聲音同時響起。

     這就是教皇的力量嗎……

     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呆站在原地的脖子歪向不可思議的角度,化作沒有生命的肉塊跌落地面。

     「——讓你久等了。」

     教皇悠然地轉向奈奈。

     就連奈奈也想不到要怎麽拖延時間了。

     「……大爛人。」

     教皇這個人——奈奈從來想過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如此非人。以鹹陽道自己體內有一半的血來自這個人,他就巴不得立刻隔開自己的手腕,讓那一半的血全部流光。

     「就算是那樣,這一切也要真正告終了。」

     教皇露出險惡的笑,用手掌覆住奈奈的臉。

     「這十五年實在太長了——終於。」

     一擊打飛人類的頭、折斷脖子的——手。

     此時——

     喔喔喔喔喔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囉啦啦啦啦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

     怪物的吼聲改變。

     就像是在哀嚎一般,非常強烈——

     「——唔?」

     叮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一股拔高的呻吟同時刺進奈奈的耳膜。

     「什麽?」

     教皇愕然地轉向背後。

     他在和奈奈的注視下,的肉體不斷被無形的劍削落,接著——

     教皇低嗥。

     「——繪其諾!」

     下一個瞬間,他們看見繪其諾和那莉亞刺殺散落在地上的肉塊。由於動作不過一瞬間,奈奈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垂死的慘叫。

     接著……

     大量的擺滿彌漫四周。

     由於構成的肉體和制禦中樞的連結突然被切斷,弱體開始崩壞。他們化作構成生物最普通的物質——水,接著更化爲水蒸氣彌漫四周。

     「你們殺了——?」

     柯古納特低吼。

     「接下來——」

     傲慢的聲音從白煙彼端傳來。

     「下一個就是你了,柯古納特教皇。」

     有個東西穿過水蒸氣層飛來。

     那個東西啪的一聲打到腳邊。

     大小恰好能放在手掌上——是一隻毒青蛙。

     「!」

     下一個瞬間——教皇跳起來。

     一支長槍隨著乾裂的呻吟刺進他一瞬間前所在的地方。

     丟出後深深刺進的長槍悔恨地搖動長柄。

     「你……」

     教皇在落地的地方擺好架勢後說道。

     大概只有他能理解吧。教皇是用盡全力才躲過剛才那一擊的,腹痛人是絕不可能躲得掉的。

     也就是說……

     「你睡過沙久巴斯了嗎!」

     「繪其諾!」

     撥開白煙後出現的青年身影讓奈奈發出喜悅的聲音,沖到他身邊。

     繪其諾用單手抱住纏上他脖子的公主——然後用另一隻手拿起刺進地面的長槍。

     索利烏和那莉亞也同時沖向倒在地上的柯林。

     教皇將視綫轉過去——

     「——。」

     教皇憋氣眉頭叫著她的名字。

     那莉亞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你這個白癡,你剛剛都在幹什麽?然後你現在又在幹什麽?」

     教皇呵斥的聲音裏充滿著焦躁怒氣。

     你在做什麽蠢事——他似乎很想加上這句話。

     恐怕教皇是因爲相信那莉亞,不,會無條件聽從他的命令才會說出這種話吧。所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所以,她當然會聽從自己的話——

     「……」

     那莉亞無言。

     「我不下達一個一個指令你就不會動作嗎?除了我之外,現場的人全部是敵人,趕快殺了他們!」

     他的命令裏還充滿著確信。

     不要給她一個非常明確的指示,這樣就絕對沒錯。

     不過——

     「我拒絕。」

     「……你說……什麽?」

     「我說我拒絕。」

     那莉亞靜靜地說道。

     「你……」

     「我不是,我是那莉亞。」

     「……」

     呆楞的表情一瞬間劃過教皇的臉上。

     他大概完全沒想到會如此明白地背叛他。

     不過——

     「沒辦法了,那你們就一起死吧。」

     教皇嘆了一口氣——消失。

     不,不對。

     是不留下殘像的高速移動。

     接著,下一個瞬間,他和沈鈍的聲音同時出現。

     在那莉亞的身旁,教皇和——繪其諾。

     一個人被留在一旁的奈奈一臉呆滯。就她而言,他大概是看到一瞬間前還在自己身邊的繪其諾突然消失,然後現在又在那莉亞身旁了吧。

     「……果然。」

     柯古納特的表情醜惡地扭曲。

     浮現在平庸五官上的是——驚愕和焦躁。

     「沒錯。」

     繪其諾一邊露出一個淒絕笑容,一邊抓住教皇的手。

             ***

     「沒錯。」

     繪其諾笑著說道……但他內心卻在戰栗。

     和奈奈之間的事情讓繪其諾的肉體徹底改變。就這個層面上來說,繪其諾覺得自己現在和教皇站在同一條起跑綫上。

     不,將肉體的鍛煉、無數的素養等基礎肉體能力差列入考量的話,繪其諾的條件就算優於教皇也不足爲奇。

     不過……

     (果然光只有一次是不夠的嗎——還是說……)

     在交手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

     教皇的力量淩駕於自己的力量之上。

     反射速度、攻擊精確度、筋力、腳力……在加上魔法能力。

     不管怎麽想,繪其諾都居於略勢。

     這是因爲教皇和沙久巴斯發生關係的次數比較多?還是因爲奈奈是混血兒,所以繪其諾的能力沒有辦法完全發揮出來?他雖然不知道細節……

     「……」

     教皇因爲驚愕和焦躁痙攣的臉——露出惡意的笑容。

     他大概也注意帶繪其諾的力量不及自己了吧。

     「嘖——」

     繪其諾嘖了一聲後開始攻擊。

     如果居於略施的情況下進入守備姿態,那只會慢慢被逼入困境。

     (首先要讓對方無法攻擊——)

     他愛用的長槍已經派不上用場。

     如果他以長槍攻擊。難保長槍不會被立刻折斷,主綫防守漏洞。繪其諾丟開長槍,以赤手空拳向教皇發動攻擊。

     ——鏘……

     這聲音強韌、堅硬到讓人難以置信這是肉體與肉體相搏的聲音。

     而且是——連續不斷。

     鏘、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兩人同時同時放出一擊必殺——威力大到能將岩石打碎的拳頭。就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大概會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

     不過現實的一瞬間,強烈的拳擊正不斷你來我往。

     頭、連、劍突、側腰、股間。

     打向重點補位的極致精密攻擊被完美地防禦擋下。

     在組織攻擊方面占上風的,仍是擅長武術的繪其諾。但速度和臂力的根本差異也剛好彌補了這一點。

     嘎嘎、嘎、鏘、嘎嘎嘎嘎嘎、鏘嘎。

     再來一記踢擊,再來一記拐子。繪其諾不斷攻擊。

     以超高速放出的多彩攻擊劇烈地劃開周圍的空氣,教皇和繪其諾的空間開始發出響聲。

     「……」

     索利烏、那莉亞和終於吃剩的柯林都無法出手。

     要是一個不小心。非但打不到教皇,反而會傷到繪其諾。

     不過……

     「——」

     極爲短暫的一刹那。

     繪其諾誰身體愕然突然僵住。

     教皇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將手掌刺向他的顔面。

     (糟了。)

     瞬間的判斷力讓他彎過身。

     一道強盡的力量劃過他的頭部前一瞬前所在的地方。

     恐怕是魔法之類的力量吧。

     雖然他躲過了這次的攻擊——

     「——」

     教皇的拳打上了姿勢垮掉的繪其諾。

     下一個瞬間,繪其諾沒辦法躲過這一擊——他爲了打消攻擊所放出的一擊閃身減弱了數成威力——繪其諾被打飛到後方。

     「唔……嘎……」

     繪其諾在地面上彈跳數次倒地。

     看來果然是基本能力的差異分出了勝負。繪其諾吐出從腹腔湧上的熱快,才發現剛那是混著鮮血的胃液。不,從量來看的話,應該說是混著胃液的險些才對。

     此時——

     「繪其諾!」

     發出哀嚎沖上前來的人,是奈奈。

     「不要過來——」

     繪其諾說話的呻吟幾乎成了呻吟聲。

     奈奈抱起繪其諾……沾到手上的鮮血讓他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繪其諾、繪其諾、喂!繪其諾,你沒事——」

     「……不要搖我。」

     繪其諾苦笑說道。他坐起身看向教皇的方向。

     教皇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道他是因爲游刃有餘還是什麽原因——教皇幷沒有上前來給繪其諾致命一擊,只是屹立在原地。

     「有點……糟糕。」

     因爲現在的繪其諾無法贏過教皇。

     如此一來……

     「繪其諾——」

     「快逃!」

     繪其諾一邊擦著嘴角,一邊乾脆地說道。

     「我來爭取時間。」

     「等一下,繪其諾,你不要跟我開玩——」

     奈奈的話突然停下。

     繪其諾——硬是吻上了他的唇。

     時間——不過是眨了幾次眼的時間。

     繪其諾推開奈奈,倏地抓起她的衣領,吧她當成小貓一般——

     「——等譯下!繪其諾——」

     丟出去。

     丟向柯林他們的方向。

     「抱歉。」

     繪其諾低語後站起身子。

     繪其諾確認柯林接住被丟出去的奈奈之後,重新面向教皇。如果他同時做出攻擊的話,或許能打倒教皇。就算不打到教皇,他也能在奈奈他們逃出去之前爭取一些時間——繪其諾是這麽想的。

     不過……

    「?」

     教皇動也不動。

     教皇總不可能爲了繪其諾的覺悟而感動,因而放過他們。

     (怎樣?這是陷阱嗎?)

     但這沒有意義。因爲教皇的力量壓倒性地勝過繪其諾。教皇不需要特意停止對繪其諾的攻擊,給繪其諾多餘的時間。

     那爲什麽……

     雖然覺得奇怪,但繪其諾幷沒有質問他的時間。

     繪其諾重新做好了準備,然後——筆直向前突襲。

          ***

     「——繪其諾!」

     奈奈發出慘烈的叫聲。

     繪其諾他——打算斯安後,讓他逃走。

     堵上他的生命。不——他是做出了必死的覺悟。

     不過……

     「公主殿下!」

     柯林按住要衝上前去的奈奈。

     她知道,她知道自己就算沖到繪其諾身邊,就邏輯上來說,也只會爲他帶來麻煩而已。

     不過就算如此——

     「繪其諾!繪其諾!不可以!繪其諾!」

     她大叫。大叫。不斷大叫。

     接著——

     「繪其諾——」

     就在那一瞬間。

     (——咦)

     有突然變得澄澈晴朗。

     之前一直黯淡渾濁而無法看透的那一處。

     連接上了。

       ***

     連接上了。

     他唐突地有了這樣的確信。

     是什麽?

     那是——

     (——奈奈。)

     瞬間流入的意識。

     那就是觸媒。

     它本身幷不是力量。

     不過——

     (……)

     就像是蒙灰的玻璃被一口氣擦乾淨一樣。

     就像是突然從沈眠的深淵中覺醒了一樣。

     繪其諾的感覺一口氣變得更加明確。

     繪其諾領悟到之前的力量……是不安定且不完全的力量。

     他能完全把握自己的肉體。

     神經如何運作。

     血液如何流動。

     肌肉如何收縮。

     擊鼓如何運作。

     整體而言,自己究竟是如何活動——繪其諾知道他的身體正確地隨著意識所描繪的藍圖活動。

     (這是——)

     他一邊跑,一邊有了確信。

     這才是完全的力量。

     這才是——沙久巴斯原本的力量。

     (公主現下——奈奈的力量嗎?)

     支援肌膚相親者的肉體及精神就算分隔兩地,也能支撐、強化對方變化後缺乏安定性,容易被力量玩弄與鼓掌之間的弱點。

     他一直有藉著某種橋梁相緊的感覺。

     不過……他現在終於清楚明白地知道那是什麽。

     (是——全力嗎?)

     同時繪其諾也理解了。

     教皇爲什麽能擋下攻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揍他。

     漂亮地——打進去了。

     教皇連防禦都無法做到了吧,他的身體對折、彈飛。

     繪其諾在拳頭打上之前,看到了貼附在他臉上的深切疲勞。

     被強迫強化的肉體與精神。

     原本——沙久巴斯的支援能讓肉體和精神不斷朝向奇怪的方向彎曲、歪曲。皆有無數次的交歡來理解對對方的肉體與精神,以精神感應能力做出一種『羈絆』相緊,因而能阻止對方的力量暴走或疲憊。

     這才是沙久巴斯、真正的、力量。

     不過——

     「唔……唔……」

     教皇身邊——已經沒有支援他的人。

     應該要支援他的沙久巴斯——迪底普莉絲早在十五年前已死。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能支援他的人也說不定。如果就像這個男人從未愛過迪底普莉絲般——迪底普莉絲也從未愛過這個男人。

     (他之所以不願意自行發動攻擊也是——)

     雖然可能和他的立場有關,不過他應該是害怕吧。

     害怕過度使用力量的疲憊和——失常。

     「唔……唔……唔……」

     教皇搖搖晃晃地起身。

     此時——繪其諾在向前一步。

     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不可能會饒恕對手。

     教皇幾乎是反射性刺出的裏拳朝向繪其諾飛來——不過繪其諾以單手擋開,在向前一步。以如箭般氣勢來到教皇面前的繪其諾,轉開擋掉裏拳的手掌,將手肘狠狠打入教皇的胸口。

     他不只是揮開而已。

     而是將揮拳這個動作之二姐打上去——雖然有一個瞬間的暫停,不過這記拐子卻得以變得更加銳利、迅速、毫無縫隙且強烈。

     硬是擠出來的塊狀空氣自教皇口中流瀉。

     「你……這……家……夥……」

     「消失吧!」

     以權力迴旋。

     繪其諾這記被迴旋加勢的踢擊狠狠打上教皇的側腹。

     教皇再次被打飛。

     他所掉所掉落的地面周圍揚起了漫天晨霧。

     由於不斷進行物質改造,地面結構似乎變得非常脆弱。與其說是土砂,不如說是粉狀的物體化作煙霧,如塊狀膨脹而起。

     教皇的身影在塵煙彼方蠢動。

     繪其諾對著那方向踏出腳步——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介於咆哮和啜泣從沙塵彼方傳來。

     「這個傢夥……」

     繪其諾不禁當場停下動作。

     教皇起身後的身影已經不在正常。

     他全身上下——都是紅的。

     在理解到從他眼中、鼻中、口中、耳中,不,是沖全身上下所有稱之爲毛孔的空隙所低落的液體都是鮮血的那一瞬間。繪其諾壓下到口的呻吟。

     肉體的——崩壞。

     勉強使用、同時又沒有志願者的肉體現在已經超越極限,開始破壞自己。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教皇怒吼著向前踏出了一步。

     布滿全身的血汗滴落到地面上。

     「你們這——你們這樣的——你們……你……你……們……」

     在一步。

     刻畫鮮紅的腳印。

     在一步。

     教皇全身上下已經布滿了橫色鮮血,

     從發中噴出的鮮血將自己染成髒污的紅黑色,眼球也變得肥大、劈裂的血管讓他染上深紅色。教皇任由紅色的唾液和紅色的淚水沖口中、眼中滴落,在先前一步——

     接著……

     「……你……啊……啊……」

     他隨著潮濕的啪唰一聲倒趴在地上。

     從此——長年來君臨米利歐非蘭姆教會頂端人一動也不動了。

     突然……

     一陣風唐突的風像是突然想死似的風吹起。

     在將換毫無動靜的身體上,只有纏亂的發絲不甘心地搖拽著。

     「……結束了、嗎?」

     「……」

     沒有人回答繪其諾的問題。

     大概也沒有人能回答吧。

     在如此異常——常識徹底淪落、甚至被無意義化的戰鬥後。

     不過——

     「……繪其諾!」

     奈奈飛奔到他身邊,再次纏上他的脖子。

     「公主殿下——」

     繪其諾的話中斷。

     奈奈她——這次換奈奈吻上了他。

     她緊緊地抱住繪其諾兩人的雙唇交叠——一會兒之後。

     終於把臉移開的奈奈嘆了一口氣。

     「……太好了……我以爲繪其諾會死掉……」

     繪其諾一邊撫著奈奈的發絲,一遍發出夾雜著嘆息的聲音。

     千鈞一髮。

     繪其諾之所以能站在這裏,其實是數個偶然交錯的結果。如果他沒有和奈奈結合名或者奈奈和繪其諾的『連緊』沒有即使産生公用,繪其諾一定再就被教皇殺了。

     還有——奈奈也是、柯林也是、索利烏也是、那莉亞也是。

     「——我累了。」

     繪其諾低語。

     這不是什麽場面話,這是他真實的感覺。

     他很想一屁股原地坐下,不,他甚至想直接睡下去。

     只不過……

     「……怎麽說呢,我明白您想休息一下的心情。」

     索利烏苦笑插話。

     「可是我們還是趕快逃走吧。」

     「嗯?」

     「雖然教皇看起來是自滅……不過結果上來說,是阿比亞斯的公主和她的適從謀殺了米利歐非蘭姆教會的教皇。」

     「啊——」

     繪其諾眨起眼睛。

     的確,從旁人的角度來看這個現場的話,只會有這樣的感覺。

     不過他們的確是堵上性命纏鬥——所以也沒人能反駁。

     「被抓到的話——可就糟了喔。」

     「……」

     「……」

     繪其諾一行人看向彼此。

     「沒錯。」

     繪其諾嘆了一口氣。

     這時候的確得在加把勁。

     因此——

     「那就走吧?」

     「哇嘰呀?」

     繪其諾碰地把心愛的公主包起來,向外跑去。

     剩下的人也露出淡淡的苦笑,隨他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kkd861130 發表於 2009-1-21 07:42 PM

本帖最後由 ckkd861130 於 2009-1-21 07:44 PM 編輯

  【終章】

     廳裏有七個人影。

     「唔……」

     不用多說,坐在王座上的人是巴爾提利克。

     一臉嚴肅的阿比亞斯國王一邊開著鐵扇,一邊看著眼前的五個人。剩下的那一個站在巴爾提利克身旁的纖瘦女性——宮廷魔導師瑪雅加。

     奈奈公主、繪其諾、柯林、索利烏還有那莉亞。

     站在巴爾提利克前的是這五人。

     這次——最後不只得到完全不同的結果,而且還在途中把幾個人拖下水——奈奈公主的破身之旅的同行者們。巴爾提利克對站在王座旁、把報告書送上來的瑪雅加點點頭後,迅速把文件看完。

     沈默充斥了真個謁見廳。

     在這個把其他人都趕走的空間裏,靜寂顯得無意義沈重。

     不過……

     「哎——還不錯。」

     混雜和嘆息的聲音流瀉。

     「反正初期的目的已經達到,之後的情報和與米利歐非蘭姆教會之間的交涉就交給我。知情的人不多,所以應該可以很容易敷衍過去吧。」

     「——嗄啊?」

     繪其諾發出不敢置信的聲音。

     他無法認同說道:

     「陛下,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什麽?」

     「結果這次旅行者的目的是要把公主殿下當成誘餌,引出教會敵對者幷殺了他們——嗎?」

     繪其諾探詢的語調帶刺。

     如果巴爾提利克肯定他的問句,他大概打算加以諷刺或是挖苦吧。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太無謀——

     不過。

     「嗄啊?」

     巴爾提利克發出走調的聲音。

     「你在說什麽啊?」

     「我在——」

     「我說這次的目的啊。」

     巴爾提利克非常認真的表情說道:

     「是因爲我越看越煩啦,所以想說要把你們兩個給送作堆。」

     「……嗄?」

     「……咦?」

     奈奈和繪其諾一同發出不知所措的聲音。

     接著只留下——一種奇妙的輕薄寂靜。

     奈奈和繪其諾慢慢地以僵硬的表情看向彼此。

     不過……

     「我怎麽看,你們兩個就是對彼此有意思,可是都過了這麽多年還不願意湊在一起,你們這根本是幼兒在談戀愛嘛!」

     「……」

     「所以我就想到一個好辦法!只要讓你們兩個來上一段長期旅行——然後在順便加上一點危險的話,你們之間的熱情一定會燃燒吧!」

     「……」

     「看來進行的很順利。」

     「那……的事……」

     柯林不可置信地說道。

     奈奈和繪其諾還是無法言語。

     「那種事是順便的啦、順便的。基本上,奈奈被當作目標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我之前就都不著不管啊,怎麽會突然想到要幹嘛啊。」

     「……」

     「怎麽樣?我這個父親的深謀遠慮。呵呵呵!驚訝到說不出話了嗎?」

     「……」

     「統治者還是要有這種聰明才智啊——喂!你要幹嘛?」

     「你……你這個……」

     那莉亞和柯林立刻壓住突擊王座的奈奈。

     繪其諾還是呆在原地。

     「你這個白癡色老頭!你……你做了什麽好事——」

     「哈哈哈。」

     巴爾提利克搖著鐵扇笑道:

     「唉,你都對這種野馬出手了,那之後就拜托你啦。繪其諾?」

     「……啊啊。」

     繪其諾也只能這麽說了吧。

     實際上,巴爾提利克不可能只是爲了要把兩人送作堆才命令他們去旅行……不過這也算是重要的目的之一吧。對這個國王而言,左右一國的命運——不,左右整個克爾普蘭提大陸命運的時間和女兒找老公的事明似乎一樣總要。

     不過……

     「我要殺了你!我絕對要殺了你!這一次一定要——啊啊,至少讓我揍你一拳!」

     奈奈公主她——就算被柯林和那莉亞壓住,她還是拼命地揮動雙手雙腳,不斷地大聲喊叫。

      ***

     於是……

     那一天——晚上。

     「——結果我們還是被父親大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讓人懊惱。」

     赫斯提佛利亞爾城最上層——奈奈的房間。

     和出發前日一樣沒有改變的房間裏,和啓程前一天晚上一樣,奈奈和繪其諾正在對話。奈奈一樣在房間裏打混,繪其諾一樣在墻壁旁磨著長槍。

     就算他們成爲一對戀人,就算他們立下婚約,長久一來的相處模式也不可能那麽容易就全盤改變的吧。

     「我覺得……這麽認真參與其中的自己像個笨蛋一樣。」

     「唉,不過啊。」

     繪其諾苦笑著聳了聳肩。

     「陛下說的也沒錯,如果沒有一條導火綫的話——」

     他們兩個就無法象對方告白心意了吧。

     就算說得出口,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嗯……」

     「怎樣,你後悔了嗎?」

     面對繪其諾的取笑——奈奈搖了搖頭。

     「沒有,沒那種事。」

     「那不就好了嗎?」

     「嗯……」

      奈奈砰地做到床上。

     不過——他對繪其諾微微招了招手。

     「幹嘛啦。」

     繪其諾把長槍靠在墻上立好,乖乖地做到奈奈身邊。

     「繪其諾——」

     奈奈抓起繪其諾的衣領露出一個微笑。

     「你絕對不可以出軌喔。要是出了軌,我就不讓你做。」

     繪其諾的表情痙攣。

     看到教皇最後那一幕他不可能把這句話當玩笑。

     和奈奈發生關係後繪其諾的身體有了改變。

     他恐怕在也無法回頭。就繪其諾而言,他和奈奈已經是生死與共,再也無法分離的夥伴。不過如果只是爆維持日常生活的話,這樣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嗯。」

     奈奈抓住繪其諾的衣領,微微伸長身體。

     唇瓣……交叠。

     兩個人在這個確認彼此雙唇觸感的吻後,奈奈舔了一下雙唇,露出微笑。他的東對帶著少女的稚嫩和滿溢的成熟性感。

     「……」

     繪其諾回以微笑。

     對著他——

     「我會負起責任的。」

     「那是男人的臺詞。」

     「也是啦。」

     奈奈高聲笑道。

     笑著——

     「繪其諾。」

     「我在。」

     「以後也請你多多指教。」

     「……」

     他抓了抓臉頰,以不好意思的表情仰望天花板一瞬間後——

     「喔。」

     把這句話留在空中,兩個人影雙雙倒在床上。

  【後記】

     ——就這樣。大家好,我是輕小說家榊。

     爲大家獻上『半熟公主』第三卷。

    

     如果我在第一集後記裏所說的一樣,這個配合HJ文庫創刊而趕忙推出的系列(我總覺得我最近一直在講這種事,不過這就先算了)在第三集結束。

     由於這本書已經是我在某出版社的作品骨幹的關係,所以我一直以爲它無法在以商業層級的面貌問世。因此當他成爲一本書時,我真的非常感動。不過,第三集是我新寫的,然後也全修改了第一集、第二集——不過還是……

     順道一提我覺得很有趣的是……

     這本小說的基礎是建立在我出道前連載與某同人志上的作品,那個時候幫我花禪畫的是現在在某市擔任公務員的S。

     之後這本書籍榊一郎官方網站的管理人草野ぐりま之手,所以未完成的文庫版行式出版,那時候是草野ぐりま幫我花的插畫。

     不過這次是請專業的插畫家,深山老實幫我我繪製插圖——

     當然,畫得最美的是這次專家無暇的HJ文庫版。不過就全體而言,每個人畫的女主角奈奈幾乎都是一樣的感覺。

     當然,作品中的紋章描寫一樣,所以外表當然也會畫得一樣;在加上草野ぐりま版是參考S的插話繪製的,多以也自然而然會很像……不過比起其他像繪其諾、索利烏、那莉亞或是柯林這些及角色,真的只有奈奈三個版本很相似,算是一個蠻有趣的結果。

     當然,深山老師幷沒有看過前兩位的插話。

     奈奈是不是真的有個模特呢——會有這種感覺也蠻棒的吧。

     反正。

     一般在繪製輕小說插話的時候門是不會有三個不同的人來畫插話的。就這層意義來說,這的確是個很寶貴的經驗。尤其是我從來沒有對深山老實做出任何有關插畫的細部提示,所以每次我都非常期待角色插畫的到來,會有「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啊」的感覺。實際上,我有一部分的角色外表描寫實在是看了深山老師的畫之後才做修正的。

     而且深山老師的畫在草稿階段就已經非常可愛了(尤其是奈奈他的表情真棒)。完稿後更真的,當綫條修整,上色時候,插畫的美麗可是會以等比級數上升呢。

     不論如何,這次就此閉幕。

     我不想和深山老師畫的角色告別。而且,對於在幻想世界描述『性』和『沙久巴斯』這種有趣鐵材到此結束一事,也感到不舍。

     不過——如果還有幾乎的話,我們屆時再見。

     深山老師、諸位編輯、還有校正者、印刷廠的各位、以及重要的讀者們和錄入者們(自己擅自添加的--||),謝謝大家。

     那麽我們下一本書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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