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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38 PM

米琪 -【愛情惡勢力之二】賭城壞情聖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失戀時真的不該隨便下決定,這道理白水菱後來才懂!
她真是太大膽了,竟敢隨便跟個風流的賭王亂賭,
就算贏了賭王一次,跟他共渡浪漫一夜,只是一時走運,
怎麼可以答應他賭第二把呢?這下她不只輸還賠大了!
才贏他一晚卻輸給他一個月,剛失戀又掉進愛情陷阱,
要知道他可是號稱情聖,閱人無數、穩操勝算,
純情的她要跟他玩情人遊戲,肯定連心都拿不回了……
黑燿霆覺得這個自動送上門來的獵物真是太可口了!
這個叫白水菱的女孩,模樣水靈靈,有種天真的性感,
更重要的是她還頗有個性,一激呢就賭性堅強,很有趣!
正好讓他可以設計個陷阱,誘引她掉入他的遊戲中,
人生無趣,幸好她來了,可以陪他「熱鬧」一下,
難得他對一個女人的興趣這麼高昂,可不能讓她溜了!

【出版日期】 2007年11月06日

【出版社名稱】 果樹

【書系及編號】 橘子說 617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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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39 PM


第一章

  澳門,東方的蒙地卡羅,燈火輝煌的夜晚……

  由義大利商人開設的「夜的王國賭城度假村」裡,滿是度假的人潮,賭場裡賭客流連忘返,場外歐風造景的酒吧,光鮮的百貨街亦是人潮不斷,獨樹一幟的仿威尼斯小河道,有許多情人雙雙對對的乘著小舟繞城……多樣化的娛樂種類任君選擇,整座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賭城,恍若是獨立於世的日不落國。

  「老闆,七號牌桌上有個女人手氣好得異常,一直通吃,所有跟她賭的客人都輸慘快走光了,接下來她可能會直接和我們的莊家賭,我們得防著她。」保全監視組的一名手下,謹慎地向賭城老闆黑燿霆報告。

  在賭場裡這個保全監視組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特殊服務單位,設置在賭場頂樓密室,擁有三面環繞的電視牆,全程「觀賞」場子裡各個角落的狀況,暗中維護場內秩序。

  「哦……」賭城老闆黑燿霆挑起濃眉思索,俊挺的面容不怒自威,他正端坐在密室中央半弧形鏡面辦公桌後,親自坐鎮其中。

  黑燿霆是擁有中義混血血統的黑手黨大老,更是「夜的王國娛樂集團」老闆之一,負責管理旗下的所有睹城,尤其是他一手打造的澳門這座度假賭城,他大半的時間都住在城中的飯店裡,親力親為地看管所有業務。

  「讓我看看是何方神聖?」他立起身,離開自己的豪華辦公桌。

  手下趕緊回到右面的電視牆下操作監視錄影器的檯面,推動開關拉近了鏡頭,放大了其中一台電視的螢幕畫面,指著畫面中的女賭客說:「老闆,就是這個女人,你瞧她桌上那堆贏來的籌碼,都足以買艘小遊艇了。」

  黑燿霆黑炯的雙眼掃過桌上那堆籌碼,確實可觀,再望向那女人,他的目光瞬間被深深吸引了,出乎意料地,她並非是個歐巴桑觀光客,也不像冷艷的女老千,而是一個長相細緻優雅的美嬌娃!

  她絕美白皙的小臉看似未施脂粉,身上線條簡單的黑色削肩上衣襯得她更亮眼,一頭柔亮的長髮就披散在她一雙凝脂般的手臂上,蔥白的小手執著酒杯搖動冰塊,眼神有點漫不經心……她清麗脫俗的氣質,在賭場裡顯得格格不入。

  這麼美的女賭客,他怎能不撥空親自去應付她,探探她的底細,順便瞧瞧她是否真如畫面中那麼美麗耐看……

  「我去看看。」黑燿霆此話一出,正分區監看攝影的手下們全都掉過頭來,好奇地往電視螢幕瞧去,看是哪裡來的三頭六臂,教他們的老闆必須親自下海去搞定?

  黑燿霆轉身要走,手下們個個迅速更快地收回視線,不敢作聲,頭仰四十五度角繼續看管電視牆裡川流不息的人潮,但黑燿霆銳利的雙眼已然發現他們的分心。

  「你們最好皮繃緊點。」他冷厲地撂下警告。

  「是。」手下們再也不敢造次,神經繃緊地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黑燿霆薄唇勾起一抹冷笑,高大的身影離開頂樓密室……

  ※※※※

  白水菱滿不在乎地喝著香檳,看著眼前賭桌上堆疊成小山的籌碼,真不知自己是怎麼贏來的?她從不賭錢,向來都是循規蹈矩的乖乖女,大學畢業後就直接進父親經營的SUMMER百貨公司當採購經理,從未涉足這樣的娛樂場所,會一反常態地放縱自己,全因受了極大的打擊……

  她失戀了,她的前男友何尚冬明天就要結婚了,新娘竟然是她大學同窗的手帕交,最要好的朋友徐蕾,兩人暗通款曲已久,搞大了肚子,就要進禮堂了,而她竟然是最後知道的那個……她本想工作穩定後和前男友何尚冬論及婚嫁,怎知他老早就不要她了!

  事情爆發後,何尚冬天天打電話來向她解釋,但她根本不想聽,都到這地步了,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的,既然他們情投意合打算結婚生子去,她也不想礙著他們,索性在他結婚前夕出國,圖個眼不見為淨。

  而其實她是十分傷心痛苦的,她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兩個最要好的朋友會一起背叛她。

  她挫敗、意志消沉,不想留在台北承受各方親朋好友同情的眼光,更不想再聽到有關他們的任何消息,於是她向父親請了一個月的假,獨自出門找樂子,飛來澳門,住進這全球知名的「夜的王國」賭城度假村,這裡有飯店、有精品店、有賭場、有免費的香檳酒……足以讓她隨興地放縱自我,沒人管得了她。

  也許老爸說的沒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所以她手氣出奇的好,隨便擲籌碼、翻翻牌,就贏了。

  「太可惡了!」坐白水菱隔壁的賭客氣急敗壞地拍著桌沿,慘輸而離去。

  「小姐,妳又贏了。」發牌的莊家帥哥依慣例,很主動地替自己撥來一小堆籌碼吃紅,其餘的以長尺把白水菱贏來的籌碼推到她面前。

  白水菱連數都沒數就把新贏來的籌碼加到那堆籌碼山裡,把酒杯送到唇邊才發現杯已經見底……她眉心微蹙,抬眼尋找端著免費香檳酒的兔女郎,瞧見了,手一揮,兔女郎很勤快地走了過來,送上一杯新的香檳給她。

  「小費妳自己拿吧!要多少隨妳……」白水菱慵懶地喝著香檳,不在意兔女郎要多少籌碼,她求的是醺醉的感覺,好教她不再想起心碎的事……

  「小姐好大方哦!謝嘍!」兔女郎開心的抓了一大把中飽私囊,今晚專門服務她一個人就夠了,光在這個一直贏錢又出手大方的小姐附近打轉,就掙得荷包滿滿了。

  「呃……不謝。」白水菱打了個酒嗝,舉杯獨飲,博奕雖是無聊的消遣卻是最好打發時間的方式。

  「這個位置有人坐嗎?」黑燿霆在她還沒開始和莊家對賭之前來到。

  白水菱聽見有個聲音醇厚,略帶洋腔的男人問道,心情不佳的她,頭也沒回地說:「不知道。」

  「那我坐下了。」

  她聳肩、喝著酒,仍然沒回過頭,無心去管坐在身畔的賭客是何人也,她只想自我放逐,不願跟任何人打交道……

  黑燿霆沒透露身分,端了盤籌碼上牌桌,往她隔壁的空位坐下。

  帥哥莊家見到老闆駕到,便知事有異狀,他沒敢聲張,只管做好自己的發牌工作。

  「跟我賭一局如何?」黑燿霆問著身畔的美人兒,不動聲色地側過頭把她從頭到腳掃視一遍——她眉目如畫,五官細緻,看上去既嫵媚又嬌柔,貼身的黑色連身衣裙襯出她渾圓的胸波,纖弱的腰肢,比例完美的雙眼,尤其是她撐在桌沿那雙雪柔的手臂,真教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最致命且危險的是,她身上幽幽散發著淡雅的香甜令人醺然欲醉,大大地刺激了他浪子的玩興,更想弄明白像她這樣一個絕色美人,怎會單獨在他的賭場裡?

  「我無所謂……」白水菱放下酒杯,幽然地吁了口氣。

  「賭多大?」黑燿霆眼底透著冷鷙的酷笑,這小女人竟這麼目中無人,看都不看他一下。

  「都好。」白水菱沒有意見。

  「那就用我們手上所有的籌碼當賭注好了。」黑燿霆率先推出一半的籌碼,打算跟她周旋到底。

  「嗯。」她草草應了一聲,也推出一半的籌碼。

  黑燿霆真看不出她是故作鎮定,還是很沒腦子,以為隨便玩玩就會贏嗎?他可是賭場的鎮殿之寶,賭運一級棒,誰跟他賭都是穩輸的,他以眼色示意莊家開始發牌。

  莊家重新洗牌後,把牌發下。

  黑燿霆拿了自己的牌,敏銳地發現身畔的女人並不只是不看他,連發下的牌都沒翻開來看,光是喝香檳,以敲手指叫牌,根本沒認真地玩,比較像沒腦子的那型。

  「妳怎麼不看牌?」他好奇地問。

  「有什麼好看?收集五張再翻就成了呵!」她愛情運背到極點都不說了,牌桌上的輸贏又怎會看在眼底?

  「妳不怕輸給我?」黑燿霆緊瞅著她。

  「不。」白水菱搖頭,納悶身旁這男人怎麼這麼長舌?她並不想跟人閒聊。

  「妳一直喝酒不怕醉?香檳也是會醉人的。」黑燿霆把桌上分到的牌拿到手上來。

  「反正免費的。」

  原來是他的免費供應便宜了她。「那這裡的老闆恐怕要為妳多準備點香檳酒。」他取笑道。

  白水菱靜默著不再回答,打算讓他自動閉嘴。

  黑燿霆看得出她在擺酷,不理人,但他既然都下樓來了,就不會輕易對她罷手,至少得「勾引」她離開賭桌,不讓她有機會和莊家賭,贏光這個台子裡的錢。「可以開牌了,小姐。」他提醒她。

  白水菱慢吞吞地把桌上的五張牌翻開來……

  黑燿霆看到了她的牌,可他並沒有向她出示自己拿到的牌,逕自把手上的牌扔給莊家,對她說道:「喔喔……我輸了。」

  莊家暗吃一驚,老闆的牌是順子,明明是贏了,怎會說輸了?

  「妳手氣不賴哦!」黑燿霆下巴微微一偏,示意莊家把籌碼推給她,他不過是欲擒故縱,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莊家只得小心翼翼地挪動長尺,把老闆的籌碼推向小姐那裡。

  「也許吧!」白水菱伸手把檯面上的籌碼收進她那堆小山之中。

  「瞧妳說的,像贏的錢和妳一點不相干似的,錢那麼多妳不開心嗎?」黑燿霆調侃著。

  「有錢又有什麼用?」有錢也買不起真心的愛情……白水菱默默地又喝了口酒,忽然悲從中來。

  「怎會沒用?」黑燿霆審視她,很想分析出她是啥心態?贏了他的錢還那麼不屑一顧?

  白水菱心情糟透了,懶得再回答隔壁的長舌公,他話多得惹人心煩,她希望他能保持安靜,別來擾亂她。

  「妳說說看嘛!」他追問。

  她沒好氣地回頭,慵懶地白了他一眼,朦朧的醉眼隱約見身旁這男人穿著白襯衫,長相似乎還不賴……她匆匆收回目光,沒心情去研究他長什麼樣子,她累了,等他輸光,她就要回飯店睡覺去。

  黑燿霆煞費苦心終於等到這美人兒轉過頭來看他,卻是失望到家了,她美麗的眼睛像在夢遊似的,眼神就像從外星在看地球那麼的遙遠,對他毫無「驚艷」的表情,十足的冷淡,簡直和無視他的存在沒啥兩樣。

  這教他悶透了!

  他可是女人們心目中的情聖,即便他向來多情卻無心,女人們還是愛煞了他,但這小女人實在是個例外中的例外,誘得他想更深入地探索她……

  兩人短暫的沉默中莊家又發牌了,黑燿霆推出全部的籌碼,把牌拿到手上,再接再厲地跟她攀談。「妳住哪裡?」

  白水菱推了三分之一的籌碼到檯面上,真不懂這人是怎麼了?保持安靜對他有那麼難嗎?「你又住哪裡?」她冷幽幽地反問,可沒醉到失去防衛心。

  「這裡的飯店。」這是真的。

  「那就跟你一樣。」他也是賭客,她想。

  「一個人嗎?」黑燿霆真服了她,看來她並不真是那麼沒腦子,故意把話說得模稜兩可,可見她還知道要防範陌生人,但這樣一來,他要對她下手就更加難了。

  「嗯。」白水菱不耐煩地哼氣,發覺手上的酒又沒了,抬頭要找兔女郎,隔壁的男人又開口了。

  「妳要香檳嗎?」黑燿霆瞧她挺能喝的,說不定是個美麗的酒鬼。

  「對。」

  「那些兔女郎可能是去添新酒了,我去替妳找!」黑燿霆把牌隨手擱在桌沿,逕自起身去找兔女郎。

  這時,剛剛那名兔女郎補好酒,興沖沖往七號桌走來,打算等一下再大把地抓小費,不幸卻撞見老闆正好從七號桌走過來,她腳步躊躇,暗嘆老闆幹什麼要出現在七號桌,這樣她就不好意思太誇張地去拿那小姐的小費了。

  「給我兩杯。」黑燿霆跟兔女郎拿了兩杯香檳,走回七號桌。

  兔女郎眼見老闆遞酒給那小姐,這下她連拿一個小小的希望都沒有了,失望地掉頭,她得去找尋下一個凱子了。

  「香檳來了。」黑燿霆傾身把酒送到美人面前。

  白水菱瞅著眼前遞來的琥珀色液體,遲疑著沒接下,猜想這陌生男人熱心又多嘴的目的莫非當她是個艷遇,跟她搭訕,打算勾引她來個一夜情?

  這樣的猜測令她臉頰發熱,心劇烈地震盪,她的確寂寞又傷心,可她需要那樣的撫慰嗎?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上床,一早起床後互道早安,然後若無其事地各自閃人……

  唉!她是想放浪形骸,做自己以前沒做過的事,但到現在為止,她了不起只賭了錢,不算是什麼徹底放縱,說實話她並沒有膽量去嘗試像一夜情這麼激狂、解放的事……骨子裡的她仍想守身如玉,根本放不開,對房事也毫無經驗呵!

  「怎麼不拿?」黑燿霆端得手痠了,搞不懂她為什麼那麼難侍候?女人莫不對他的殷勤感動不已,她難道是個冷感的女人?

  「謝謝。」白水菱閃躲他的目光,接下了香檳。

  黑燿霆無奈透頂,在她面前他就像空氣一樣,她根本視若無賭,他嚴重懷疑自己的「美色」比不上一杯香檳。

  唉!他重重地在心底嘆了口氣,坐了下來,看來這是一場耐力戰了。而他才坐定,她的手機就響了,唱的是首日語歌……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白水菱擱下手上的酒杯,低聲說。

  「請便。」黑燿霆冷笑,獨自喝起香檳。

  白水菱從口袋裡取出手機,謹慎地看了下號碼,發現是家裡的電話,應該是老爹或老媽打來的,並不是何尚冬……想起他,她的心又痛了。「忘了他吧!說什麼也得忘了他。」她告誡自己停止不必要的傷感,深呼吸,平靜地接聽了家人的電話……

  「菱兒,妳還好吧!」是老爸。

  「我很好。」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輕快。

  「今天贏了多少?」白家老爸深知女兒的苦處,故意逗她開心。

  「多到數不清了。」白水菱看向她的籌碼。

  「所以說啊,人生有失必有得,看開點拉!」

  「這個比喻並不好。」

  「是不是還沒忘了那小子?」老爸探問。

  「正在努力地遺忘中。」白水菱心情沉重地說。

  「那很好!老爸是想說,妳放假回來之後就正式接替我管理公司,我把妳升做執行長,妳要先有心理準備。」

  「我還想多請一個月的假。」她還想多逃一些時日……

  「菱兒,聽老爸一句話,逃避絕不是妳人生的目標,妳得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天下的好男人何其多啊,說不定下個男人會更好哩!」

  「那你是不准假了?」白水菱眼睛熱熱的,真想哭……

  「當然,一個月夠了,應該說太久了,不怕我和妳媽想妳啊!」老爸發出愛的呼喚。

  「好吧,這個月過後我會回去。」白水菱承諾了。

  「好,我等妳回來,保重哦!」

  「會的……」

  黑燿霆手上玩著撲克牌,耳朵卻沒放過她說的任何話,雖然不知電話誰打給她的,但他猜想她正努力地去遺忘什麼人或事,見她把手機收進口袋裡,他淡淡地開口問:「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白水菱才應聲,手機又響了。「不好意思。」她跟隔壁的黑燿霆說一聲,低頭拿手機,以為是老爸還有話沒說完又打來,沒看號碼就聽了。

  「水菱,求求妳別掛我電話,徐蕾有話對妳說。」

  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不是老爸,而是何尚冬急切的請求,她心一揪,勉強地說:「我現在很忙。」

  「不可能,妳家裡的傭人說妳出國度假了。」

  白水菱閉上雙眼,期盼自己清醒些、鎮定些……「那你就更不能打擾我的私人假期——」她話說到一半,徐蕾泫然欲泣的聲音取代了何尚冬的,想必何尚冬把聽筒拿給了徐蕾,但她並不想聽他們之間任何一人的解釋啊!

  「水菱……我真不知要怎麼求得妳的原諒……對不起啦……我情不自禁地愛上了尚冬……嗚……」徐蕾哭著說。

  白水菱一顆心直往下沉,該哭的人是她吧!她並不是聖人,她不過是個有喜有怒有妒的凡夫俗子,無法接受男友背著她和好友偷偷亂來。「別哭了,懷孕哭泣對寶寶不好。」她淡聲安慰,將所有的情緒都隱沒在心底。

  「我很對不起妳……嗚……」徐蕾仍哭個不停。

  白水菱被她的聲聲道歉,壓得喘不過氣來,出聲制止。「這樣就夠了,別再說了。」

  「不,妳讓我說,妳一定要聽我說……其實我們三人上個月一起去看電影時,尚冬本來就要跟妳坦白了,可是他看妳心情那麼好,只好忍住了,才會拖到準備結婚了才讓妳知道……」

  白水菱乍聽到這勁爆的內幕,覺得自己就像被巨石K到,整個人愣住了,傻了、心更破碎了,原來都怪她不該心情太好,才會拖延到他們結婚的良辰吉日才爆出來,該求得原諒的罪人應該是她……

  「我們一直很辛苦地瞞著妳在準備婚禮,就怕妳知道會不開心,心底一直很過意不去……可是又有誰同情我?我都懷了baby了,還不能光明正大地跟他爸爸結婚……嗚……其實尚冬在我剛懷孕時就到我家去提親了,我爸媽很喜歡他,他的爸媽也很在意我肚子裡有何家的骨肉,他們都希望我們快結婚。」徐蕾哭得更慘烈了。

  白水菱感覺自己的身子在搖晃,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在發抖,嚴重受創的心和自尊讓她再也無法負荷更多的真相,她痛苦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當全世界都讚許他們的姻緣時,只有她在礙手礙腳。

  「可是妳知道嗎?尚冬的爸媽很怕妳知道後會鬧出人命來,要我們好好地跟妳說,畢竟妳和尚冬在一起三年了,雖然一直沒有夫妻之實,也交往過……我們真的很為難,又要顧及妳的名聲,又要忙婚事……怎知尚冬才跟妳提,妳一聽我們要結婚就什麼電話都不接,也避不見面,這讓我們很為難……」

  白水菱一動也不動,蒼白的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任由徐蕾尖銳的話刺痛她、撕碎她……她完全弄懂了他們對她是如何辛苦地防範,也終於正視了自己的心態,她不聽他們解釋,逃避出國,全因她潛意識早就知道自己承受不起殘酷的事實,於是她選擇當一隻鴕鳥,挫折地把頭埋進沙堆裡,以為看不見就沒事了。

  就讓她一人擔起所有的錯吧!是她自以為專心地愛著何尚冬,給他所有的感情,對他忠貞,這就是愛了,她以為上床可以等到結婚後,但這並不是他要的,是她害得他迫不及待地勾搭上她最要好的朋友,兩人暗通款曲……

  她難堪至極,萬分傷心,但這都是她自己的事!

  淚無聲地在她心底泛流著,淹沒了她受傷的心,她所有的理智……隱約地電話裡傳來何尚冬用很低很柔的聲音在安慰哭泣的徐蕾——

  「別哭哦!秀秀……」

  白水菱聽著那聲音,內心是瘋狂痛苦,他們三人曾經是大學同學,一起玩、一起瘋,多麼開心……可是現在,那些過往的回憶都支離破碎,不再完整了。

  「我們明天就要結婚,如果得不到妳的祝福,會是我們一生最大的遺憾。」徐蕾擤著鼻涕說。

  「我祝福你們……由衷的。」白水菱按掉電話,順便關機,相信他們再也不會有遺憾了,遺憾的人是她,她太懦弱、太保守了,不敢沒結婚就把自己的身子交出去,她才是該自我檢討的愛情輸家!

  「妳還好吧?還賭不賭?」黑燿霆被晾在一旁,等到白頭髮都快冒出來了,不知是哪個長舌婦跟她說了那麼久?

  悄眼看她,她凝重的表情看來並不像在祝福人……真不好意思,他又偷聽到她講的話了,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不聽白不聽啊!

  「跟我來個一夜情怎樣?」白水菱雙眼低垂,對隔壁的男人提出這不情之請,無法阻止的衝動讓她急於要用最極端的方法放縱、踐踏自己,而話一出,她腦子竟是一片空茫。

  黑燿霆心底掠過驚喜,炯然的雙眸盯緊了她,唇角浮上邪惡的笑意,折騰了大半夜,大魚仍是上鈎了,嘿嘿嘿……這下他可是「雙贏」,美人即將在抱,也守住了這幸運的七號台子。

  「有何不可?!」他爽快地答應,相信她絕對是個能令人「食指大動」的女人。

  「妳的床或我的床?」他問。

  「都無所謂。」她已經豁出去了。

  那就他的床了,還等什麼?「走吧!可人兒。」他起身邀請她。

  她把桌上的籌碼放進掛在椅背上的大包包裡,起身隨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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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39 PM


第二章

  賭城造景豪華的飯店九樓裡,白水菱進了這陌生男人充滿陽剛氣息的房間,意外發現他的房間和她的在同一樓層,她的住房就在不遠處。

  黑燿霆一進房間,正要伸手開燈,卻被她出聲阻止——

  「別開燈。」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表情、她的身子,其實……在她走進來的剎那,心就開始慌張害怕了。

  「沒問題。」黑燿霆應了她的要求不開燈,其實燈亮不亮沒什麼差別,即使沒有燈光,他仍深深記得她清靈的模樣,帶著失意的雙眸,她舉杯喝酒時淡淡惆悵的神情,對這個「贏」來的女人,他可是躍躍欲試。

  他關上房門,在一室漆黑中不客氣地將她拉進懷中,低頭找到她的唇,吻上去,動手剝去她的衣裙、胸衣、底褲,放肆地撫觸她絲綢般的肌膚,玩弄她胸前的飽滿,捻揉幼嫩的蓓蕾……白水菱手上的大包包掉落在地上,被他純熟且熱情的接吻方式和性感探索的大手給駭著了,她身子癱軟,手腳打顫,某種神秘的熱流迅速地竄流過她全身的每一處,她不知道再這麼下去,會不會在這樣的激情下昏厥……

  黑燿霆趁著吻她、愛撫她之時,單手解決了自己身上的衣褲,裸裎的精實體魄將她壓抵在牆上,更火辣地吻她。

  白月菱在他強健偉岸的身體逼壓下,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威猛力量,她的心發燙,腦門也著了火似思緒昏亂,頓時心慌失措了。

  黑燿霆聽見她淺促的呼吸聲,判斷火候似乎夠了,強勁有力的胳臂抱起她走向他的床,將她放在床上,強壯的身體覆上她的,就要好好享用她。

  「不……」她和身體在觸及柔軟且陌生的床時猛地打顫,心生退怯了……

  「現在說不,不嫌太慢了嗎?」黑燿霆嘲諷道,唇邊扯出一抹邪魅的笑,在幽暗中狂肆的眸光掃過懷裡迷人的美人兒,強健的臂彎托住她軟嫩的身子,圈緊了她,輕聲低哄。「不用太緊張……」

  他的唇再度烙上她柔嫩的唇,火舌探入她豐盈的唇瓣內勾引她被動的小舌,狂野地和她廝纏,她的甜美滋味如此撩人,教他憶起第一眼見到她時被挑動的快感,她比任何女人更教他想全心投入……

  白水菱慌亂極了,微顫的小手試圖推拒他精壯的體魄,她心跳狂烈,心想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有勇氣找上這個魔鬼似的陌生男子,他的每一個挑逗都直接勾動了她最深層的渴望,她的心魂恍若一個不慎就會被他給吮去,她好怕這樣的感覺。「請停止……我……一定是醉了,才會要你……跟我……來個……一夜情……」

  黑燿霆挑起眉,對她的臨陣退縮極不苟同,他都準備就緒了,全身火焚似地蓄勢待發,可不能任由她想怎樣就怎樣,這可是有辱他情聖的封號,他向來是有花堪折直須折,何況開口的是她,而他也答應了,就由不得她反悔。

  「知道說自己醉,代表還算清醒呵!」他嘲諷的吻直接就落在她美妙的酥胸上,深吮她櫻紅的小花,大手不安分地探索向她雙腿間的秘密花園……

  「你聽我說……啊……」她顫抖地夾緊雙腿,無法阻止他令人害臊的力量侵入其中,羞得閉上眼,不知如何是好……其實他說對了,她沒醉,她腦子很清楚,清楚記得是她荒唐地要求他跟自己一夜情,她後悔說了這可恥的話,更不知道該如何去承受這麼多的歡愉,從來沒有人這麼碰過她!

  「Open your mind……」黑燿霆親暱地在她耳畔提醒她,性感低沉的嗓音掠過她的敏感處,熱情地吮咬她,他可沒空在這緊要關頭聽她說話,更懶得跟她玩欲迎還拒的遊戲,一個翻身,技巧地以膝頭抵開她。唇來到另一只曼妙的柔波上,大手繼續在花瓣間探尋,直到她為他濕潤,進入緊窒小徑……

  白水菱羞恥地閉上雙眼,微微的痛覺令她心驚不已,但他說得對,她都打算豁出去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我喜歡妳的……緊小。」黑燿霆在情場打混多年,熟知如何讓女人欲仙欲死,他徐徐衝刺,輕揉小花,挑動她更熱烈的情濤,先小小地滿足她,待會兒再充分地……脹滿她。

  她咬著嫣紅的唇,別開臉,害怕他浪蕩的愛語,卻也驚詫地發現痛覺消失後,竟有股飄然的快慰感在全身流竄……他又吻上來了,她無助地讓他吻,讓他挑動花徑深處,火速狂奔,她的身子爆烈般地感到歡愉,莫名的熱流隨著他的律動擴散,令她的雙腿狂顫……

  「妳好迷人……」他攢緊她很有反應的香軟身子,似乎吻不夠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糾纏上她軟嫩的舌,狂野地探索她口中所有的芳香。「來吧,寶貝……」他夜魔般的低語拂過她略帶酒香的小嘴,強壯的雙臂托住她修長的雙腿。

  「來?哪裡?」她恍然地問,在他的挑逗下失神了。

  黑燿霆又冷又壞地笑了,黑亮的眸盯在她小臉上,透過微弱的目光,隱約可以看見她紅著臉,他的笑意轉而輕蔑,他可不喜歡矯揉造作的女人,伸出手指劃過她的頰,那頰上灼燙的溫度說明了她是極為投入的,手往下滑過她的香頸,秀氣的鎖骨,落在柔波上把玩堅挺的花蕊,她的敏感印證了對他的需索,再往下移去,那濕潤足以替她說明她的放浪,都到了最後關頭,她的假仙著實是沒必要。

  「來哥哥懷裡……」他費事地哄她,一併也將燒得狂烈的野火注入她的軟泉中。

  「噢!」她被這巨大的衝擊感給嚇著了。

  黑燿霆也因她細緻緊密如同處子的感覺給弄得一怔。「妳上次是什麼時候?」他傾下身,扣住她的雙肩,想看清楚她的表情,她也許真的是因為太久「沒有」而感到不安,同時也讓他很有「窒息」感。

  「什麼……上次?」她額上微微冒著汗,小臉火紅,不敢亂動,深怕他再來那麼一下,她真會昏厥過去……

  「上次做愛。」這還用他說得這麼白嗎?

  他毫不矯飾的問題問得她心神不寧,壓力沉重,其實她不只是個乖乖女,還是個處女,就因為如此,她才想全然地改變自己,但她並不對他坦白。「難道你……不覺得……問這個很幼稚……無聊嗎?」

  他又是一怔,就說嘛!這美得冒泡的女人還很清醒,而他幹麼問這麼無聊的問題?他是情聖呢!

  「說得好。」他邪邪地扯唇一笑,就保持平常的水準和速度把她給「做」了。

  他開始緩緩地律動,接著再施以勁風般的力道,凶猛剽悍,不惜以狂風驟雨似的速度將她摧折……

  「啊……嗯……」她雙手緊緊攀著他的頸子,心神緊系在他的每個律動中,詫異著原來她的身體可以承受他的力量,儘管他是狂猛的,帶著熾熱電流地迸襲,她並未因此昏厥,而是舒服得快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忘了自己是誰,口裡甚至情不自禁地逸著如同嘆息般的呻吟……

  他被她近在耳畔,細柔嫵媚的喘息聲給惑亂了心神,上癮似的把俊臉貼近她,熱烈地吻她小巧誘人的耳垂,讓她難抑地發出細軟的嚶嚀……

  「過來!」他輕啄她圓潤雙波上的蓓蕾,退出她的軟柔,移位到床沿,有力的臂膀托起她的身子,抱她坐上他的身前,讓她背對著他,讓她細緻美妙的溫潤包容他剛強的力量,狂野律動……

  她的身子在他的衝刺中搖蕩,美麗的長髮纏繞著他,在這一刻她徹底地忘了所有的痛苦,忘了自己是誰……

  他盡情地汲取她香甜的氣息,吻吮她的耳,細嫩的肌膚,愛撫她胸前柔軟的綿球,探觸她私密幽園上最敏感的花蒂,給她加倍的歡愉,讓她曼妙的身子在懷裡快慰顫動。

  激烈的情潮加速升溫,火花一次次在兩人的體內被引爆,勁疾的衝刺令整張床跟著搖晃,終於在洶湧的狂潮來臨前他適時地退離,緊抱她,為她釋放……

  一室的喘息聲中,他仍抱著她,久久沒有放開,通常在「事後」,他會立刻說再見,逕自去沖澡,可奇怪的是他的手還在她柔若無骨的嬌軀上流連,她柔細的膚觸令他著魔,小貓般愉悅的呻吟還飄落在他心間久久不散,他竟還抱著她不肯放過她,他從來沒這麼賣力地想取悅一個女人。

  「過癮嗎?」他撩去她背上的長髮,下巴輕拂她的頰、她的頸。

  「唔……」她說不出話來,身子顫得像飽受狂風暴雨摧殘的小花。

  「還要嗎?」是他還要吧!他被她迷住了,對她愛不釋手……他很清楚自己的慾望。

  白水菱搖頭,謝絕他再一次帶來震撼教育,她相信這種經驗一次就夠了。

  「再來一個吻如何?」他嗓音低沉性感地引誘她。

  「不……」她態度堅決地拒絕,且離開他的懷抱,害怕他真的吻上來,她會被他迷住,跟他再來上一回合。

  黑燿霆心裡五味雜陳,她離開自己懷抱後的空虛感,竟讓他感到無比失望、不滿足!通常都是女人求他再來一次,他從沒這麼低聲下氣過,還被拒絕,他頓時覺得自己像隻蒼蠅,被揮趕了還不走。

  他真想揍自己一拳,好讓自己清醒點。不就是個女人嗎?有什麼好留戀?可偏偏他的手比他的腦子動得還快,一把扣住她,把她擄了回來,壓在床上……

  「你……幹麼?」

  聽見她這麼驚慌的問話,黑燿霆感覺糟透了,活像他是隻色狼!

  「妳……叫什麼名字?」

  白水菱訝然,沒想過他會問她的名字!不過,她不能透露,也不想透露,她身家背景太明顯了,她是SUMMER百貨的採購經理,也是百貨將來的負責人……她若說了難保他不會宣揚出去,那白家的聲名就毀了!但她也敏感地察覺到,這個陌生男子好像並不想就此作罷……唉!錯就錯在她不該跟他一夜情,她沒想過還會有後續問題。

  「何必知道?你可別以為我對你有意思……才會跟你上床,我只是想報復前男友罷了,他明天將娶我最好的朋友……」她聲音微顫地找藉口,想跟他劃清界線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費力地掙扎著,急著想掙出他的箝制,就著幽暗的光線,忙亂地在地板上找著她的衣服……

  黑燿霆覺得自己像是被甩了一記火辣的耳光,難以置信在他付出一晚的「勞力」後,只滿足了她的報復慾,自己竟被當成她的出氣沙包!他真的是……虧大了!

  他回眸,在幽暗中瞪視著背對著他的可惡女人,她正著急地把一件件衣服穿回身上,他心頭的怒火燒得更熾烈了!一向只有他玩弄女人的份,此刻他竟栽在這看來柔嫩又青澀的女子手上,被她戲耍了!雖然她的滋味誘人,但他可不想就這麼饒恕了她……敢拿他當沙包,就別想走出他的地盤,得換他玩玩她,到時她得聽候他的差遣,讓他玩到厭煩為止!

  「再賭一局如何?」黑燿霆起身開了燈,拎了掛在椅子上的長褲穿上,透著兩盞青焰的冷眸,緊盯著她。

  「你說什麼?」白水菱心神不定,被突來的燈光刺痛了雙眼,更心急地拉上衣裙的拉鏈,並沒有轉身面對他。

  「咱們再賭一局如何?」黑燿霆走到她身後,邪惡的目光定在她窈窕的背影上,溫柔的嗓音近似低哄地說。

  白水菱明知他就站在自己身後,卻一點也沒勇氣回頭去看他一眼,而且她今晚並不想再進賭場了,她好累,想回自己房裡一個人獨處,整理紛亂的心緒。

  「想那麼久?難道妳要搭明天一早的班機離開此地了?」黑燿霆試探。

  「不確定。」白水菱並沒打算要走,但也不想給他明確的答案,對她而言,他只是個陌生人。

  「那好,晚上十二點,我們七號牌桌見嘍!」他抬起手指,像風一樣輕拂過她的背。

  白水菱背上一陣灼熱,心底萬分詫異,明明激情已經結束了,她對他的撫觸竟然還有感覺!她怎能這麼可恥!難道……何尚冬和徐蕾也是因為歡愛過而忘不了彼此,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背著她亂來?而真正教她痛苦的是,他們一直在她面前裝得若無其事……

  心碎、凄然的酸楚又襲上心頭,淚也悄悄地蒙上雙眼,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排解這身處煉獄的感受,困擾得快瘋掉了。

  「輸的人怎麼辦?」她抱著頭,不知道自己幹麼要同意這陌生人的提議?

  黑燿霆察覺到她哭了,難不成是在想她的前男友?想必她在賭場裡「祝福」的人正是那個前男友!

  「就當對方的情人一個月。」被背叛是什麼感受他不清楚,他的打算是絕對要留她下來當他的情人。

  她心驚地回視他。

  「如何?」黑燿霆不改邪惡本色,別具深意地瞥著她滿是淚痕的小臉,這女人竟在他面前為別的男人傷心落淚,這感覺怪到讓他慍火上升又泛胃酸!

  她淚如雨下,對他點了點頭,負氣地答應了明晚的賭約,既然都決定要放縱自己了,何不就放縱個徹底,她知道這麼做很傻,可她就想傻個痛快!

  黑燿霆眼中焚燒著焰火,死瞪著她心碎的小臉,被她氣得快發狂,若看不出她是為什麼而答應,而他就枉為情場老將了,看來她又想拿他當出氣筒,可惡到家的女人!

  「妳挺乾脆的。」他悻悻然地冷哼。

  「有何不可?看來你經驗夠,應該不會讓感到乏味才對。」白水菱言不由衷地說,空洞的眼神從他的臉上飄開,落在凌亂的大床上,驀地一陣心驚,床上的被子上竟然有抹淡紅,那是她的……落紅!

  他沒發現吧?!她怯生生地望向他,那雙炯然的雙眸猶似焚著怒火般地瞪著她,而直到此時,她才認真地把他給看清楚了,他模樣俊酷,及肩、深褐色的髮帶著性格的波紋,深邃的五官像完美的藝術品,臉上新長出的胡髭教他看起來極富有男人味,斜勾起的唇散發著令人退怯的邪佞氣息,裸露的胸膛充滿男性魅力……這男人簡直帥得令人心悸。

  她竟曾被這樣的男人抱過、親吻過!她猛然地收回目光,低垂著烘熱的臉頰,心緒亂紛紛的。

  黑燿霆真不知她幹麼裝作一副無邪的樣子盯著他看?都混了整晚了,她竟然還用那種吃驚的目光看他,像不認得他似的,也太會裝無辜可愛了吧!他可不會因為這樣就輕饒了她,她勢必是他手到擒來的籠中鳥,飛不掉的。

  「十二點見。」他漠然地說,轉身逕自進了浴室,滿腹都是想跟她玩到底的壞念頭。

  白水菱悄然抬起眼,見他進了浴室,聽到裡頭傳來水流聲,立刻移動發軟的雙腿走向那張大床,看清楚了被子上真的留下了痕跡,她驚喘著,不知該怎麼辦?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從沒跟人上過床,是個沒經驗的女人。

  匆促中白水菱決定偷走被子,她手指打顫地拉來那條被子抱著,拾起先前掉在地上的包包,加快腳步離開他的房間,刻意只將房門虛掩上。

  回到同一樓層自己的房裡後,她拉來飯店相同款式的被子抱在懷裡,又匆匆回到他房間,打開門,小心聆聽水流聲,看來他還在洗澡,便趕緊把被子放到大床上、弄亂、粉飾太平,然後無聲地溜走了……

  「這女人在幹麼?」黑燿霆隔著浴室的玻璃門口看傻了眼,那美麗的女人一定不知道她詭異的行徑全都讓他「一覽無遺」了吧!這間套房可是只供他私人使用的,連裝備也和其它客房不同,浴室的玻璃門能看得見外面,外面卻瞧不見裡頭,而他習慣進浴室先放浴缸的水,利用時間擠泡沫刮胡慕絲,在大型鏡子前刮鬍子,他早就從鏡子反射看見那女人走到床邊,站了好一會兒,原先他還促狹地想,她該不會是突然發現自己對他有所留戀,走不開了,怎知她居然卷了他的被子抱走了,門也沒關好。

  他索性就走到玻璃門前來看個究竟,見她偷兒似地又溜回來,把被子放下,還揉揉那團被子,然後又飛也似地逃走,這次她關上了他的房門。

  「怎麼回事?」他真的被她搞到頭大,觀光客喜歡貪小便宜偷飯店的小東西,這司空見慣,連被子也想要的人可不多見,她是想偷被子但後來又良心發現,才又將被子放回原位嗎?這女人也太奇怪了吧……

  他拉開玻璃門走出浴室,到他的床邊抓起那一床被子審視,一眼就分辨出這不是他的被子,他的被子只供他一人專用,有專人洗滌,雖然外觀看來和一般的客用白毯沒什麼不同,但他的白毯角落上繡有他的名字。

  他眉心擰緊,猜想著她這麼做究竟是有何目的,難道……她根本不是什麼賭客,而是喬治派來的人?

  她混進來,以大贏他的銀子為手段吸引他,再誘騙他一夜情,還裝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再編一套受男友背棄的故事來模糊焦點,一步步引他落到某個陷阱,是這樣嗎?

  要真是這樣的話,現在她大概是把他的被子拿去加工,抹上毒藥,或者動了別的手腳了吧!

  可惡!「想動我,門都沒有!」他愈揣測情緒就愈火爆,憤而甩掉手上的被子,為自己差點被她迷了心竅而動怒。

  他簡直太大意了!他是黑手黨教父之子,不只參與各種黨務,投資各類生意也都是極大手筆,就拿他和大哥沙擎恩,三弟寒嘯天共創的這個「夜的王國娛樂集團」而言,旗下就有賭城、網咖、夜店……娛樂事業遍及全球,掙盡天下人的錢,難免有人眼紅……

  而若要他猜這號紅眼睛的傢伙是誰,肯定就是喬治無疑。那傢伙男人沒男人樣,臉色慘白,身子瘦削,眼神狐媚,動作娘得要命,手上老是拿條帕子,沒事就住臉上擦,笑時還得摀著嘴,令人看了想一拳給他,再賞他一句「人妖」。

  喬治那傢伙明裡是個生意人,暗地裡有個龐大的黑幫替他撐腰,早就放話要搶在前頭到澳門來拓展賭城的生意了。

  想到之前要開設賭城時,真是衰爆了,他到澳門官方的交誼廳會見地方的最高負責人時,好巧不巧地就在門口的台階遇上喬治,這娘娘腔帶著他的人馬正要走下來,而自己則正領著一班助理要上樓到交誼廳。

  「幸會,霆哥……」喬治用帕子摀在嘴上笑,眼神勾啊勾的亂瞄。

  「幸會,喬治兄。」若不是強忍,他一定當場吐出來。

  噁心的是喬治竟以小碎步下樓來,冷不防地在離他一台階之處停下,傾下身來嘴貼近他耳邊說:「我很希望可以來這裡設賭城哦!一年兩千八百億的營收可不是蓋的,我在車裡等你,待會兒請你喝酒。」

  「謝了,我沒空。」他雞皮疙瘩抖落滿地,面無表情地回絕。

  那傢伙原本慘白的臉頓時嫣紅,嘴還嘟了起來,一雙蛤仔眼流露出失望透頂的眼神,像娘們似的嗔道:「你好跩哦!我真恨你,你就不怕我凶?」

  他只怕會立刻就吐!

  那時他並沒有把這娘娘腔的話當回事,進了交誼廳,之後他拿到經營權,賭城開工動土了,落成開幕後他放了自己長假,回到義大利羅馬的老家,竟收到喬治一封用血寫著「等著瞧」的來信,從那一刻起,他從不掉以輕心,就等著瞧這娘娘腔能有什麼作為。

  莫非,時候到了,那女人就是喬治派出的「工具」,想對他不利……

  要真是如此,就放馬過來,他候著。

  他俊臉上泛起森然笑意,更加期待十二點鐘和那女人的「約會」,他會很用心地、一層層地剝開她虛假的外衣,讓她現出原形,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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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0 PM


第三章

  午夜十二點,白水菱沐浴更衣後,很不安地離開她下榻的飯店,獨自前往賭場,她並不是要再去跟他賭一局,而是要說明她改變主意了。

  她細想後發覺他的提議並不合理,輸的人得當對方的情人,那輸贏又有什麼差別?所以她決定不賭了,打算明天就離開澳門到中國,把自己放逐到天寬地闊的西藏,獨自療傷……

  進了賭場,她來到七號桌,那個男人已等在那兒,也看見她了。

  「嗨!」黑燿霆微微抬起手,唇上扯著一抹淡笑。

  白水菱在接觸到他狂鷙的眼神時心不由得慌了,腳步躊躇,她不願意對自己坦承,其實教她反悔的真正原因是……她怕他。

  這男人邪惡俊美,身上帶著令人心慌緊張的魔力電流,他激烈的吻,堅實剛強的體魄……全都令她怯怕,她怎能跟他「再來一個月」?日後她將如何自處?

  黑燿霆雖是笑著,森幽幽的眸卻是綻著冷光,緊迫盯人地打量她穿著純白洋裝,纖弱婀娜的姿態、清靈秀美的小臉,還有那雙老是心不在焉的眼睛……

  她還真不只是美麗兩字足以形容,舉手投足間細緻優雅,是他夢寐以求,卻求之不得的理想情人,和她相比其它女人簡直醜得像鴉雀了。

  假如她真是喬治那傢伙派來的人,那還真是挑對人了,要是挑了個不對味的,早就被他封殺了,根本別想接近他,不過,無論她有多讓人動心,他對她仍會無情相待。

  白水菱在他火灼般的目光下,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呼吸也不受控制地急促了,勉為其難地走向他。

  「我──」她才開口,就被打斷。

  「坐下。」黑燿霆沒有給她說開場白的機會,在她走近之時立即拉開身畔的椅子,「誠摯」地邀請她。

  白水菱瞥著那張被拉開的椅子和他扣在椅背上的手,遲遲沒有坐下,她並沒有久留的打算。

  「怎麼了?」黑燿霆抬眼瞥她,真不曉得她是在猶豫什麼?是想變什麼戲法?

  她心裡幽幽一嘆,好吧,坐下談也行。「我想——」

  「發牌、三局定輸贏,各是一百萬籌碼。」黑燿霆在她開口的同時別開臉對莊家說,聲音蓋過了她的,並非沒聽到她柔柔的嗓音,而是不想回應,她還能「想」什麼?不就是勾引他,然後使些惡劣的小手段。

  「不不……」白水菱連忙阻止。

  黑燿霆快受夠她了,不過,他壓抑下胸口焚燒著的怒火,慵懶且緩慢地回視她,就在這時捧著免費香檳的性感兔女郎過來了,他順手拿下一杯,遞給她,冷嘲道:「我知道妳的習慣,妳喜歡喝點酒來助興。」

  白水菱遲遲沒有接下那杯冰涼的琥珀色香檳,幽幽地瞥著他,發現他似乎又生氣了,猜想他的脾氣不太好,如果她現在說反悔了,想必會惹毛他,讓他更生氣吧!不如就先贏了他再說,贏的人有權決定一切,那她也就不算是出爾反爾了,而且她手氣一直都很好,贏定他的。

  她接下香檳,放在桌沿,淡淡地說:「開始吧!」

  黑燿霆冷笑,覺得她心眼還真多,沒喝酒莫非是怕他在酒裡下了毒?!真是太小看他了,用下三濫的手段絕非他的行事作風,就算打算剝了她的皮,他也會光明正大地來。

  「妳的籌碼呢?」他冷聲問。

  「我沒帶。」白水菱吐吐小舌,不好意思地望向他,她沒想到要賭,所以沒把裝籌碼的大包包背來。

  黑燿霆對她故作天真的模樣感到煩躁,很明顯地她是在拖延時間,是想耍什麼詭計和招數,他還真的摸不透,倘若不是還有點挑戰性可言,他還真提不起興致跟她周旋。

  「無所謂,我立刻叫人替妳送上。」他舉起手,拇指和中指一彈,立刻有個穿黑西裝的男子走了過來。

  「黑先生有什麼指示?」黑衣男傾身,聽候他的差遣。

  「拿一百萬的籌碼過來。」他囑咐。

  「是。」男子應聲前去。

  白水菱聽到了,原來他姓黑……同時也被他下命令時雷霆般的氣勢和強而有力的口吻震撼了,那像是與生俱來的態勢,不是裝出來的。究竟是什麼背景讓他擁有如此的王者之風?看來他絕非一般人呵!

  她真是太不小心了,直到這時候才察覺他的來歷和他的外表一樣令人迷惑,她絕不能再掉以輕心,得趕緊跟他做個了斷。

  黑西裝男子快去快回,端來了一大盤籌碼。

  「給這位小姐。」黑燿霆下令,手下立即謹慎地把那一大盤籌碼放置在她的左手邊。

  「算我的。」黑燿霆毫不猶豫地對她說。

  白水菱驚詫,可不敢接受,立刻說:「不不……還是算清楚比較好。」她打開隨身的小皮包取出支票,很快地寫上金額撕下遞給黑衣男,但那個黑衣男竟不敢收,眼光瞟向坐在她隔壁的黑先生。

  這教白水菱心頭又是一驚,黑衣男看似這賭場的保安人員,為什麼對黑先生那麼恭謹慎重,一切都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拿去報帳。」黑燿霆思索了下才說,更有理由認定這女人是喬治的人手,像她這麼年輕的女子隨身帶著支票,對一百萬也不看在眼底,不是有備而來是什麼?不過——她得要有進得來、出不去的認知才行。

  「是,黑先生。」黑衣男這才收下,走了。

  白水菱神經緊繃,從他說話的語詞裡找出些許異常,一般在公司,只有主管會對下屬下達報帳這樣的命令,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富商或有錢的賭客?愈跟他接觸,愈加深了她內心的不安。

  「可以開始了吧!」黑燿霆瞬了身旁若有所思的美人兒一眼。

  「嗯。」白水菱神情艱澀地點頭,也觀察到他只使了一個眼色,那個一直像竹竿立在那兒的莊家,就上緊發條似地洗牌、發牌,可她沒空再研究他,莊家發完牌了,她得打起精神先贏了他再說。

  一連賭了兩局,白水菱原以為自己手氣不錯,偏偏局面大逆轉,她拿到的都不是好牌,輸慘了,眼看莊家拿了長尺把成堆的籌碼掃到他面前,她的籌碼只剩一半,她緊張了,要是最後一局她再輸的話,那她就非得同意當他的情人了,她並不想輸掉自己啊!

  莊家又發牌了,她僵坐著,頓時失去了看牌的勇氣。

  「怕了?」黑燿霆輕輕鬆松地看著手上的牌,漫不經心地睨了她一眼,小美人臉色可不太好。

  白水菱是怕,可是她不想承認,伸手拿牌,在接過第四張牌後,她孤注一擲,閉著眼睛推出全部的籌碼,心底其實慌得很。不過,很幸運地,她得到四張數字相同的牌,除非他的牌能比她強,或者被她唬住了蓋牌不再跟進,否則她一定能贏。

  「壓大注,應該是想一次回本嘍!」黑燿霆心底嘿嘿笑。

  白水菱沒理會他不懷好意的挑釁,但開牌後,發現他竟然拿了副同花順,大贏了她。

  她……玩完了!真糟。

  「乖乖到房間等我,妳留在這裡的一個月,可以不必付房租。」黑燿霆取出他套房的鑰匙亮在她面前,他已做好防範,房裡攝影機全天候開啟,他會親自嚴密地監控她的一舉一動,同時還對保安組下達一級命令,二十四小時全天候提高警覺,加派人手在賭城各處巡邏,注意可有其它可疑份子出入,防範未然。

  「為什麼……不要房租?」白水菱臉色蒼白得像紙,不知所措地問。

  「就跟我住同一間房。」他俯身在她耳邊發出惡狼般的低語,扣住她纖細的手腕,把鑰匙塞在她手上。他想這女人應該早就料到她會輸慘,因為這是她的預謀,好找機會對他下手。

  「不……」她臉頰瞬間烘熱,推拒他的鑰匙,急於跟他商量可有別的方法能取代當情人的這檔事,或許她可以用加倍的錢賠償他。

  黑燿霆聽膩了她小嘴裡的「不」字,雙手硬是握緊她的小手,把鑰匙塞進她的手心。

  就在這時,一股濃濃的麝香香水味飄向他們,一隻細瘦蒼白、戴著顆碩大藍寶石戒指的手,搭上黑燿霆的肩頭,來人以法語說:「霆哥,你這位黑手黨大老親自在賭城裡坐鎮啊?真高興在這裡遇見你呢!」

  黑燿霆濃眉一皺,回首看向令人反胃的喬治,感到頭痛,現在是什麼狀況?不是已經派人來了,這傢伙幹麼還親自來這?是想讓他應接不暇,再來個裡應外合嗎?

  「幸會幸會,喬治兄怎有這雅興來澳門?」黑燿霆面不改色以法語應對,鷹般銳利的眼冷靜地掃過兩個同樣臉色慘白的人,立起身來迎接,他伸手打算跟喬治來個先禮後兵,沒想到這個討厭的傢伙竟然抱了上來……

  「就想來捧個場啊!」喬治說著,還撫撫黑燿霆結實的胸膛。

  黑燿霆猛打寒顫,被這傢伙「摸」得渾身不舒服,退開一步,言不由衷地悶聲說:「那真是我的榮幸。」

  「這個賭城真是氣派非凡,被你搶去了經營的優先權,我真不甘心吶!本來老闆應該是我咧!」喬治本身是個gay,對黑燿霆的「美色」心動很多年了,也暗示很多次了,威脅黑燿霆的信也寫了、情書也寫了,全寄到黑燿霆在義大利的豪宅,可惜,一直沒得到回音,打探之下才知黑燿霆大半時間都待在澳門。既然黑燿霆沒看見他的信,那他就只好親自到澳門來示愛了,他不想再害相思病了,他要黑燿霆明白他的愛意有多深……

  「我會待在這裡半個月哦,最近很有空呢,你會一直都在澳門嗎?」喬治自顧自地發花痴,甩都不甩一旁的白水菱,剛才他撞見他們兩張臉快貼在一起,真是嫉妒死了,但他明白黑燿霆是個情場浪子,對女人沒真心,所以氣歸氣,他也不想太在意。

  「我最近是都待在這裡,你飯店訂了嗎?還是要我來幫你安排?」黑燿霆真不想跟他說無聊的應酬話,但來者是客,而且還是個「駭客」,不容輕忽。

  「就讓你安排,現在……你可以先領我參觀你場子裡的遊戲設施嗎?我剛來,一點也不熟。」喬治纏上了黑燿霆。

  一旁的白水菱聽著他們交談,一顆心已不安到極點,握著鑰匙的手指愈加寒涼,她聽得懂法語,為了參與百貨公司運作時能和國外的廠商接洽,她在大學修企管時,還另外聘家教學了日語和法語,從他們的交談中她已經明白這黑先生是何許人物了!

  他的背景果真顯赫得嚇人,他居然是黑手黨老大,還是這賭城的老闆!怪不得那黑衣男和莊家都對他唯命是從了,他們原來全是他的夥計!

  她心下大駭,感到恐慌,不敢想像她的一夜情惹上的竟是如此的人物,她怎能留在這裡?她還在等什麼?她應該要趁這個蒼白的法國人跟他說話時趕緊走人。

  「對不起,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她立起身,用中文說,小心地不讓他知道此刻的她內心有多慌亂。

  黑燿霆分神地望了她一眼,指著她手上的鑰匙,示意她乖乖到他房裡去。

  白水菱暗暗喘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默不作聲,小心翼翼地緩步離去。

  黑燿霆盯著她的身影,真為這場戲拍案叫絕,她和喬治配合得很好,兩人裝作彼此不認識,接下來的演變可能比他想像的還要精彩了。

  真可惜啊!如果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女人,矜持的模樣不是裝出來的,他一定會狠狠地愛上她吧!真是遺憾透了。

  現在就由監視器看管她,他就全心對付喬治這很有「催吐」效果的娘們。「走吧!喬治兄,我就領你到處參觀。」他走在前頭。

  喬治喜孜孜的,像個花旦似的趕緊碎步跟上了……

  白水菱走出賭場,加快腳步回到飯店,她沒有到他的房間,直接回到自己的套房,打開衣櫃收拾行李,一大包的籌碼傾倒在床上,她並不要,腦子拼命地想著自己可有留下任何可以讓他追蹤到她的線索?

  這飯店是旅行社的友人代訂的,用的是友人的名字,在她住進來之前就先付清一星期的費用,她不必再親臨櫃檯結帳,方才開出去的支票也是用公司會計的名義,只要她知會一聲,她們不會透露她的個人資料,不會有問題……但床上的被子該怎麼辦?

  她從沒想過要偷竊,可她萬不得已,不能不帶走它,這上頭留有的不只是處子的證據,也有她的DNA咧!她絕不跟黑道有一丁點瓜葛……若是因此發生了什麼事連累家人,她會更自責!

  她匆匆把可以加大的行李箱拉鏈全拉開,把被子折到最小,塞在底層,收拾放在浴室的私人物品,衣櫃裡的衣服,為了防範他可能會派人盯著她,她把長髮盤起,戴上鴨舌帽,換上牛仔褲,運動休閒上衣,不管時間多晚,無論如何她都要先離開澳門。

  她走出房間,關上門,經過他的房門,把他的鑰匙塞進他的房門下,還給他,不敢想像她曾和一個黑手黨大哥歡愛過,他駭人的頭銜令她腦子昏眩,心跳如擂鼓似的,不敢久留,她腳步飛快地走了。

  當晚她就離開澳門,輾轉進了中國大陸,下榻在一家小旅館,準備天一亮便啟程到西藏,更發誓今生再也不踏進澳門賭城一步。

  ※※※※

  夜半三點,黑燿霆心頭滿是疑慮地回到飯店,他陪了喬治那傢伙兩個小時,除了想吐,沒發現什麼詭異之處,怎會這麼古怪?遲遲不行動,可是想等他心防盡卸再來上「臨門一腳」?

  他走到房門前,拿另一把鑰匙打開房門,按開壁上的燈,裡頭幽暗,不見那可人兒的人影,進門去竟一腳踩在一個堅硬小物上,低頭一看,是他交給她的鑰匙。

  「妳把鑰匙丟在地上做什麼?」他煩躁地低吼了一聲,卻沒人回應他。

  他揪著眉甩上門,在房裡繞了一圈,沒人!開桌案上的電腦查看錄影連結器,沒拍攝到她的影像,她並沒有進來過?!

  他立刻到她房間按門鈴,無人應聲,回到樓層管家那裡拿鑰匙,回到她的房間打開一看,已人去樓空,敞開的衣櫃空空如也,她竟然不聲不響地給他跑了?

  他利眸掃過整間房,犀利的目光落在床上,除了一大堆籌碼,完全不見被子蹤影,它跟著她消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否從此刻起她的任務完成了,其餘的由喬治親自接手?

  他甩上她的房門,回到自己房裡,抓狂地踱步,試著釐清這一切,但所有的線索都無法直接串連!

  鈴鈴……

  他的電腦響了,顯示有網路電話Call他,他走過去,傾身移動滑鼠接聽,是三弟寒嘯天。

  「什麼事?」他沉住氣。

  「二哥,你可知你艷福不淺,一大堆情書快塞爆我們家的信箱了,半年前也有一堆,大哥說你沒空看就作主幫你扔了,但我沒大哥那麼狠,小弟認為既然有人那麼愛慕你,你也該看看到底是誰對你那麼痴情,昨天已經幫你把情書打包,派國際快遞寄到澳門了,應該今天會到。」

  「真是謝啦!沒別的事我要掛電話了。」黑燿霆眉頭擰得死緊,不記得自己有招惹過哪個多情的女人,況且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電子郵件快速有效率,誰還寫情書?

  「沒了,你忙吧!」寒嘯天停止Call in。

  黑燿霆關了電腦不想再被打擾,隨即房內的電話也響了,他應接不暇地走過去接聽。

  「黑先生,有您的國際郵件,掃描過了,安全無虞。」手下稟告。

  「送上來。」他掛上電話,肯定是三弟寄來的郵件,他可沒心情看那些有的沒的,那個小女人無端的消失讓他心煩到想吼幾聲。

  沒一下門外有手下來叩門了。「黑先生,郵件來了。」

  黑燿霆不耐煩地前去開門,看到厚厚的包裹,真的差點要退避三舍,勉為其難地接來,關上門,隨手拆解開來,看是哪個無聊人士?啪地一聲,紙盒包裹在他蠻力下被撕爛,抖落一封封書信。

  他傾身拆開來看,大感驚詫,所有信件的落款全是喬治……喬治……還是喬治……

  信裡頭全寫滿殷殷愛語、小詩……還有封是請求諒解,說明那封寫著「等著瞧」的血書是因為太想要他的緣故,還發誓要追他到手!

  「吼……」他火爆地大吼出聲,那個娘娘腔的喬治是瘋了不成,居然愛著他!

  黑燿霆雙眼瞪得老大,再隱忍不住,直衝進浴室,打開馬桶蓋,噁心地吐了,嘔出一肚子悶氣和酒氣……

  難怪那傢伙會那樣摸他,用眼神勾引他,他剛竟還帶著娘娘腔游城……媽的!從現在開始他不再讓喬治有任何接近他的理由,敢再對他亂來,莫怪他不客氣了!

  他走到洗臉台,開水洗把臉,擦拭後,旋即回房裡,立刻把那堆情書全丟進垃圾桶裡,懊惱地走到床邊,煩躁地躺下……快被氣壞了!

  照這情況看來,他先前所有的揣測都失焦了,那女人和喬治根本是兩派不同的人馬,那她會是誰派來的?

  這回他全然無頭緒了。

  究竟她帶走他的被子的用意為何?而此刻她又是去了哪裡?

  幾個小時前她還在他懷裡,她的膚觸嫩滑如絲,身子輕盈柔軟……真要命!他現在究竟是想查明真相,還是在對她想入非非?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不禁嘲諷起自己。

  但事到如今,他也沒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守株待兔,靜觀其變,等她再度現身,到時他會毫不留情地吃了她。

  總之有她受的,誰要她弄亂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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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1 PM


第四章

  一年後,初秋的台北。

  法國知名品牌COUTURE的時尚派對上,上流名媛齊聚一堂前來捧場。

  晉升為SUMMER百貨執行長的白水菱也應邀而來,這個品牌在她的百貨公司內設有大型專櫃,業績還不賴。

  「白小姐,歡迎歡迎!」時尚派對的法商男公關在派對入口處迎接她。

  白水菱頷首微笑,進了會場,今晚她穿的正是COUTURE設計的雪白曳地禮服,樣式典雅、線條簡潔,襯托出她玲瓏曼妙的曲線。

  「水菱,妳來了。」一群名媛朋友見到她,向她招手。

  「讓妳們久等了。」白水菱微笑著走向她們,加入她們的話題。

  「快告訴我們,妳的百貨公司最近有什麼新潮的品牌?我們好期待哦!」名媛們關注的焦點全是流行趨勢。

  「有,絕不會讓妳們失望的,最近有個歐洲的設計師款會到我的百貨設櫃哦!這個設計師的衣服和鞋款是目前全歐洲最炙手可熱的,先推薦給大家……」白水菱和其它名媛們輕鬆地聊天喝香檳,看著舞台上秋冬新裝走秀,表面上她看來已走出失戀的陰霾,事實上她是學會了掩飾,不讓人們看出她心中的苦,更不想讓父母為她擔心。

  一年前她從澳門轉而到西藏,在那裡待了一個月的時間,她在喇嘛的誦經聲中沉澱自己,早晚與草原、蔚藍的天為伍,終於她覺得不能再這樣自我放逐下去,為了逃避何尚冬,她差點惹了更大的麻煩……

  結束假期,她回到台北,老爸立刻升她為百貨公司的執行長。她接下這個職務後,這一年內,她已將目前北中南的三家百貨擴展到十家,更積極地和各國精品廠商合作,引進新潮的品牌,在市場上獨佔鰲頭。

  她讓工作成了生活的重心,對於何尚冬和徐蕾的事她不再去想,據說他們婚後不久徐蕾就產下一名男嬰,兩夫妻很盡責用心地照顧孩子,沒空參加社交活動;至於在澳門惹上的那個「麻煩」……坦白說她忘不了。

  那個姓黑的男人特殊的身份仍教她提心吊膽,她常擔心他會突然出現,那將會後患無窮;而她也從未曾逃開那一夜的激情夢魘……它總在她孤寂的時候,從心的最底層溜出來困擾她,他每個狂肆的吻,每個火辣辣的愛撫,一次又一次地突襲她的心,她壓抑著,努力想忘卻他,也把從他房裡偷回來的被子扔了……但是她偏偏就是無法忘記他。

  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回事,竟然讓最害羞的事成了心底難忘的回憶,她只好消極地安撫自己,她絕不會再遇見他的,別老是自己嚇自己。

  然而就在此時,她並不知道她擔慮著的危險,已逐漸地逼近她了……

  「這個COUTURE品牌的衣服和皮包飾品是我消費的首選哦!」全台北最愛泡夜店的名媛張嘉儀,挽著新男友黑燿霆走進派對會場。

  「喜歡全買給妳……」黑燿霆摟著新馬子,應她的請求陪她跑趴,他對女友一向出手大方,對新上任的馬子更是好得沒話說,充分展現情聖本色。

  其實這個派對並不在他的行程之中,他這次會到台灣來主要是代大哥看管夜店,他陪大嫂到世界各地開鋼琴演奏會去了,大約要半個月才會回來,所以他得停留在台灣一些時日,就住在老媽的房子裡,夜裡閒閒沒事他都泡在集團旗下的JUICY夜店裡,逗逗那些小公關玩,認識張嘉儀純屬巧合,她是夜店的常客,幾乎天天都來,兩人在夜店裡遇上,看對眼,他就拿她來解悶了。

  「你是我交過的男友裡最大方的,可是好可惜,你很快就要回澳門了,改天我去你澳門的賭城找你,你要給我優惠哦!」張嘉儀挽著黑燿霆,嬌嗔地說著,她是張氏汽車進口商的千金,台北所有的時尚派對她從不缺席,邀黑燿霆陪她一起來,主要是要拿他來向她的女伴們炫耀,他可是澳門知名賭城的老闆,出色又多金,她才跟他上過一次床,就被他過人的精力、高超的技巧迷得團團轉了,別的男人她再也不看在眼底。

  「沒問題。」黑燿霆低聲說,掐掐她的腰。

  張嘉儀巧笑。

  她的朋友們見到她竟然有個無敵帥哥當男伴,紛紛過來,探問她——

  「嘉儀,這大帥哥是誰?快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啊!」

  張嘉儀想炫耀男友的目的達成了,得意地介紹黑燿霆。「他是我的新男友,他是澳門夜的王國賭城的大老闆,擁有義大利和華人的血統……」

  「哇!是混血兒難怪那麼帥,可真是難得一見的大人物呢!」名媛們都投以欣羨的眼光。

  「那我們組團去你的賭城玩,可要特別優惠哦!」有人感興趣地想組團前往了。

  「當然、當然,度假酒店半折優待。」黑燿霆輕鬆地說,在女人面前他一向很吃得開。

  張嘉儀一臉笑意,面子裡子都飽飽的,而友人們聊完了他,便開始暢談起時尚潮流,她熱烈地跟她們討論了起來。

  黑燿霆對女人的話題興趣缺缺,漫不經心地喝著香檳,目光不經意地瞥向衣香鬢影間,忽然場中一個白皙如雪的女性身影成了他眼中的焦點,狠狠將他吸引住。

  他的雙眼轉而火熱,邪惡地笑了。

  那女人有雅致的身影、纖細的腰肢、圓潤的胸波,小臉漾著甜笑,整個人看起來像蜜糖般的好吃,誘發他的「食慾」,所有女人跟她一比都相形遜色了,他絕不會看走眼,她正是那個「欠他一個月」的可人兒。

  等了十二個月,他竟然在這裡逮到她,她可知,她一走了之且不再出現,讓他一顆心老懸宕著,成了他心中最大的記掛!他忘不了她……

  他曾查過飯店登記的房客資料,她的房間是用旅行社人員的名義代訂,查訪過後仍然無線索,但今天事情勢必要有個了結。

  「妳常跑趴,認不認識那個女人,她叫什麼名字?」他昂昂下巴,向身旁的新馬子探問她的底細。

  「你說白水菱嗎?」張嘉儀朝黑燿霆指引的方向看去,妒意油然生起,臉上的笑變得很僵,她的女友們也一一朝白水菱的方向看去,害得她面子快掛不住,教她驕傲得意的男人,竟然當著眾女人的面問她別的女人事,這怎麼可以?!

  「問我就對了,全台北的名媛我都很熟,她是白水菱,SUMMER百貨公司大老闆的女兒,前一陣子社交圈都在傳她被前男友何氏企業的小開何尚冬劈腿了,那個何尚冬娶了她最要好的麻吉,還懷孕結婚去了呢!後來白水菱就消失了,再復出就當了SUMMER百貨公司的執行長了,現在百貨由她在經營,生意愈做愈大了,妳們說對不對?」張嘉儀化尷尬為力量,連褒帶貶說得鉅細靡遺,表現得超級大方,還把友人們一起拉進話題來評論,就怕友人們羨慕的目光消失,那她就糗了!

  「對啊!對啊!是這樣沒錯。」名媛們全都點著頭。

  「確定她經營百貨公司?」黑燿霆勾起唇角,凌厲的眼神射向遠處的白水菱,原以為她是特務,一下子難以接受她的新頭銜,而且她還真的是被一個叫何什麼冬瓜的男人辜負了,失戀的事不是編出來的謊言。

  「妳們說,可不是嗎?」張嘉儀召集眾姐妹一同回答,表示她根本不介意他一直拿白水菱當話題。

  「對啊!我們都和白水菱很熟,她是先當採購經理再升執行長的,我們還常合買她百貨公司的禮券呢!平常買名牌不打折,但買禮券有折扣,我們都用禮券買名牌呢!黑先生不會是想買禮券吧?」一個名媛這麼說。

  有人反駁了。「人家黑先生生意做那麼大,幹麼買禮券,依我猜是想找白水菱合作,在你的賭城增設百貨購物商場吧!」

  所有女人,包括張嘉儀全都好奇地仰望著黑燿霆。

  黑燿霆心底的「罣礙」終於得到某種程度的解脫,這群女人沒必要對他說謊,白水菱確實只是個單純的女子,和他心底的企盼相同,這教他莫名地感到狂喜。

  他何妨按兵不動,探尋更多關於白水菱的事,這群女人勢必會提供他解答。

  「百貨街是有擴展的打算。」他順水推舟地說。

  「黑先生若是想跟白水菱合作生意,我可以幫忙引介哦!我是她大學同窗呢!水菱是很可靠的合作夥伴,工作又認真,為了接管公司她很早就努力學法語、日語和英語了,語言能力也很優,還是做生意的好手……」有人很熱心地毛遂自薦。

  「由我來就成了啦!我是她百貨公司的大客戶呢!只要我一通電話,要到百貨公司的哪一層樓購物,她都會命令經理封樓讓我一個人選購。」張嘉儀沒注意到黑燿霆的顏色轉為深沉,自顧自地搶著說。

  「也好啦,反正我們都和白水菱很有交情。」毛遂自薦的那個無所謂地聳肩。

  黑燿霆炯然的眼色輾轉變成深墨色,心也沉靜了下來,在得知白水菱聽得懂法語之後,眼前這些女人的聲音全部飄遠了,他腦裡想的是一年前白水菱要走的那個夜,他們在賭場拿一個月的情人當賭注,而喬治那法籍娘們來了,正是用法語問候他,印象中那傢伙說了——

  「霆哥,你這位黑手黨大老親自在賭場裡坐鎮啊……這個賭城真是氣派非凡,被你搶去了經營的優先權,我真不甘心吶!本來老闆應該是我咧……」

  他終於解開謎底了,白水菱會不告而別肯定是在那時已得知了他的身分,「黑手黨」這三個字夠駭人的,難怪她要逃了,她純良的出身背景,讓她害怕跟他有任何瓜葛。

  呵!是怕他會宰了她嗎?還是把她生吞活剝了?那她可弄錯了,他疼她都來不及了。

  管不了她是怎麼想他的,這次他一定要把到這個女人!她當他的情人是當定了,誰要她曼妙的倩影一直纏著他,讓他心熱如火,念念不忘,無論如何他都會連本帶利的……好好疼她。

  「謝謝各位,我親自去找她談就成了。」黑燿霆謝過她們,目光鎖定白水菱,逕自走向她,早就忘了他還有個女伴張嘉儀。

  張嘉儀詫異地看著他走向白水菱,面容有點僵住。

  「黑先生寧願自己去跟她接洽呢!喔呵呵……」名媛們全掩著嘴笑笑地說,並沒有特別在意張嘉儀的感受,繼續聊她們所關心的時尚流行。

  張嘉儀很想跟上前去看個究竟,她並不覺得黑燿霆真是想找白水菱談生意,但礙於面子問題,也只能壓抑下那股衝動留在原地了。

  黑燿霆一步步跨越過人群接近他的獵物,在她美麗的背影後駐足,魔音低沉地問候她——

  「白小姐,近來可好?」

  白水菱正和幾個熱衷名牌的朋友談她觀察到的流行訊息,被這突然逼近的邪佞之氣嚇了一大跳,轉身看是誰在惡作劇,乍見身後竟然是惡魔般的他,腦子頓時一陣暈眩,難以置信他怎會在台北?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怎麼了?不認得我嗎?」黑燿霆真想捉弄她,當眾捧著她嚇壞了的小臉親吻……

  白水菱晶燦的雙眼霎時消沉暗淡,驚詫得魂飛魄散,她不是在做夢,他真實地站在她眼前,她一恍神,手一滑,高腳酒杯從她手中墜落……

  黑燿霆傾身,大手一伸,精準接住她的高腳酒杯,涓滴不漏的把酒杯遞到她面前。

  白水菱使不出力氣去拿,整個人像被一道無形的邪氣光波給籠罩住,動彈不得……

  「水菱,他是妳的朋友嗎?好俊哦……」好事的朋友附在她耳邊問。

  白水菱回神,搖搖頭,手腳隱隱打顫,仰望他邪魅英俊的臉,惶惶然地問:「我們……見過嗎?你……貴姓大名?」

  黑燿霆酷笑,有趣地瞥著她花容失色的小臉,她以為假裝失憶症就沒事了嗎?「我姓黑,烏漆抹黑的黑,中文名燿霆,來自義大利的商人。」他簡潔有力地介紹自己,喚醒她的記憶。

  白水菱的朋友聽見他的自我介紹全笑了,以為他是她的廠商,很體恤地說:「水菱,我們先去看秀了,待會兒再聊哦!」

  不……白水菱心底哀叫著,她不能孤立無援,他不是一般商人,她無法單獨面對他啊!

  黑燿霆對這些漂亮女人們的識趣大感激賞,待她們全走光,他立即發動攻勢,傾身對眼前呆立的女人說:「妳該記得願賭服輸這句話。」

  白水菱臉頰暈紅,心恍若沉到無底洞裡,她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鼓起勇氣直視他的雙眼,逼自己說:「毫無印象。」

  「妳患有失憶症怎麼能當百貨公司的執行長?今天決定的,明天就不記得了,這還得了?」他點明了,已把她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白水菱望著他促狹的表情,心頭飄著細雪,一股寒意流過全身,他不僅知道她姓白,知道她的工作,除此之外還知道些什麼?

  噢!她怎這麼笨,在這人多嘴雜的派對上,要打探她是很容易的事,他一定是什麼都知道了吧!

  「那和你無關吧!」她絕口不提一夜情,努力要和他撇清關係。

  「是無關……和我有關的是妳欠我的沒還。」

  「我欠你什麼?」她不願承認,惶然地迴避他灼人的目光。

  「要我在這裡公開說明嗎?」黑燿霆並不樂見她懼怕他,但他必須乘勝追擊。

  「不!」她驚慌地抬起臉,冰涼的小手交握著,覺得自己恍若被他推進地獄裡。深怕旁人會聽懂他們的談話而揣測,議論紛紛……那毀掉的可不只是她自己,還有她辛苦耕耘的百貨公司……

  這次他還挺滿意她說這個「不」字。「那表示妳沒忘記我是誰,跟知道妳自己欠下了什麼。」

  「若是你那麼認為,那我可以找個適當的地點跟你說清楚。」她逃不掉了,她得面對,最好是選個時間地點,私下了結。

  「這裡確實不是個好地點,走吧!」黑燿霆同意她,放下酒杯,環住她纖纖柳腰,往外走去。

  「我並不是指現在。」她反射般地抬起手想要揮掉他灼燙的大手,心緒紛亂不已。

  「我現在正好有空。」他表明沒得商量,專橫地擄著她,不理會她的拒絕。

  「那你放開我,我可以自己走。」白水菱小聲地抗議,並不想當眾反抗他而鬧笑話。

  「我絕不放開妳。」黑燿霆把她摟得更緊,沉聲浪笑,狂猖的黑眸盯緊了她紅潤的小臉。

  她被他看得心慌又驚悸,身子的一側幾乎跟他緊貼著,薄薄的衣料傳來他惱人的體溫,曾和他共度一夜的情事幽魅般的從心間溜出來,佔滿她的心頭,回憶鮮明得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教她全然不知所措。

  「妳最好乖乖地走,才不會驚動任何人。」他推著她向前走去,發現她雖嬌柔、害怕他,卻也挺執拗難溝通的。難道她察覺不出他對她已是特別優待了,為了讓她有所保留,他聲音特別壓低,語氣也已是過分客氣了。

  白水菱恨透了他的威脅,被動地隨著他走,她有太多的顧慮,迫使她得強忍著躁動不安讓他摟抱,安靜無聲地離開這派對會場。

  兩人出了派對門口,走下階梯,白水菱突然地遲疑了,她看見在階梯最底層的入口處,那道由七彩氣球搭起的拱門前,有輛豪華轎車停了下來,她認得出那是何尚冬的車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她會同時遇到兩個最不想見的人?

  「怎麼了?」黑燿霆偏過頭去瞥她,看見她一臉無助、退怯……

  「歡迎何尚冬先生夫人的光臨,哦!連小寶貝也來了,他真是可愛,這陣子何夫人都沒有參加派對,一定是專心在照顧小寶寶厚……」接待公關誇張地問候語傳了上來。

  黑燿霆聽見了,被「何尚冬」這名字觸動了敏銳的神經,敢情就是那個讓白水菱失戀的男子?

  他往階梯下一看,有個高挑帥氣的男子摟著一個亮麗的女人下了車,那女人懷裡還抱著約一歲的娃娃,一家人幸福甜蜜,此情此景難怪她會看了難受,連他看了都有揍人的衝動。「穩住。」他唇貼向她美麗的耳畔說。

  「什麼?」白水菱魂不附體似的問。

  「何妨趁今天給那個不值得信賴的傢伙點顏色瞧瞧。」

  「你……怎麼知道是他?」她抬起蒙著薄霧的雙眼,困窘地瞥向黑燿霆。

  「那不重要,總之我會幫妳,就當我是妳的新男友,他得明白他移情別戀,對妳一點損失也沒有。」

  「這……」白水菱並不想冒險,她要不起這麼危險的男友,可是何尚冬和徐蕾就要走上台階來了,她肯定會無地自容。「……好吧!」

  黑燿霆憐憫她的畏怯,掛保證地說:「妳保持微笑,好好配合我,我會讓妳安然度過這一關。」

  白水菱仰望著他自信的表情,還不知要怎麼配合他,他的唇就落了下來,壓上她,吻了她,他竟然是這樣的幫法,她的心像狂奔的馬兒,理智叫她推開他,別製造這種假象,但也有另一個聲音在說……她只是在對的時間裡,做了件對的事。

  一陣天旋地轉後她被放開了,雙眼正好對上何尚冬和徐蕾兩人愕然的表情,他們離她只有三步之遙,沒有出聲問候,她卻突然很想瘋狂地大笑,她失去了一個吻,卻贏得了些微的自尊,也許她該感謝黑燿霆這一吻……

  「走吧!寶貝。」黑燿霆沒讓她杵在原地,親密地摟著她走下樓。

  白水菱緊貼著黑燿霆經過何尚冬和徐蕾身邊,這短促無言的交會,正式宣告她和何尚冬、徐蕾的朋友關係破局,她腳步虛浮,要不是有黑燿霆支撐著她,她可能會失足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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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1 PM


第五章

  白水菱一路被動地隨他朝停車場走去,暗沉的月夜下她滿眼淚霧,但她並不是為逝去的感情哭,而是感嘆自己這時才真正的拋去了舊包袱。

  「謝謝,可以放開我了。」她輕聲對黑燿霆說,淚無聲墜落。

  「聽起來亂沒誠意的。」黑燿霆漠然地放開她,取出尊貴座車的遙控鎖按了開關,暗啐她居然二度在他面前為那傢伙哭,虧他還出手救她,現在倒好,換他自己心悶。

  「很感謝,這樣行嗎?」白水菱拭去淚水。

  「不行。」他斷然地說。

  望著他瞪人的狂野眸光,她沒轍地問:「那要怎樣才行?」

  「忘了他。」他冷厲地要求。

  她早已經是那麼做了,不需要他跋扈地命令她。「你……無權干涉我的私事。」

  「我有,肯定有。」他將她擄到他懷裡,結結實實地抱著她。

  「誰說你有?快放開我,你在我心底什麼都不是……」她畏懼地在他強健的體魄下掙扎,深怕有人進停車場來會撞見,他的出現,嚴重地攪亂了她的心緒,連表面的平靜都無法維持了。

  他被她的話螫痛,一時無法反應,更詫異著自己竟會因她一句話而感到痛苦。

  「哈哈哈……」他用狂妄的笑掩飾自己的感覺,箝緊她柔軟的身子,冷酷直接地命令道:「我不管妳當我是誰,從現在起妳得記住,妳是我的情人。」

  「我不是。」她不放棄掙扎,臉羞得紅透,髮搖得凌亂。

  「妳賭了,輸給我。」他再說得更明白。

  「那個賭注並不公平,不管我輸了或贏了,後果都一樣。」她不肯承認。

  「但妳賭了,那是事實。」他笑得更壞。

  「我願意用金錢來抵。」這是她最後的希望。

  「錢我多的是。」他不屑一顧。

  「所以你要的是我的……身體……」她落著淚,唇顫著,恨他的霸道。

  他收斂起玩世不恭的態度,被她眼底流露的無辜徹底打敗!他竟然無法清楚直接地回答她,他想要的是什麼?

  「難道還會有別的嗎?」這話像是在問她也問自己。

  若他要的不只是她撩人的軀體,那麼除此之外他還想要些什麼?會是什麼?

  「廢話別多說了,站在商人的立場,咱們何妨在商言商。本來是約定一個月,但妳消失了,所以加上利息算算應該延長為半年,夠優待了吧!」黑燿霆拋開那些擾人的雜念,決定先撈回本。

  「半年!」她即刻就想跟他了斷。「你……是高利貸!」

  「我正是。」他皮皮地承認。

  「你……真的夠壞。」她眼紅臉,氣得掉淚。

  「沒錯。」他聳肩,制止自己不可因為她脆弱的模樣而饒了她。

  「我不答應。」她拒絕答應這不公平的交易。

  「恐怕……由不得妳。」他露出狂傲的笑意,目光高深莫測。

  她心震顫著,十分明白他為何這麼自負,他有強大的惡勢力,在他眼底,她不過是一掐就掛的小螞蟻,他可以有各種威嚇的方法讓她妥協,包括搞垮她的公司,或者惡劣的四處宣揚那一夜情……

  她難以想像可怕的後果,而她也無法再輕易拋下所有,什麼都不管的逃到天涯海角去。

  若是出賣自己可以平息一切,那麼她別無選擇呵!

  「我不能隨時應付你,我得工作……」這樣委屈的臣服和掉進萬丈深淵的感覺一樣糟。

  應付他!還沒有女人敢當他的面這麼說。「我管不了那麼多,我要妳的時候,妳就得出現。」他就是無法放棄擄獲她的念頭,非得讓她百分之百的服從才滿意。

  「你……要我去澳門?」

  「地點由我決定,妳只要負責乖乖地出現在我面前,這樣清楚了嗎?」他專斷地下命令。

  她再清楚不過了,他就是王,在他面前她得唯命是從,拋開自尊,讓他主導一切,什麼都沒得商量。

  「我有個條件。」有件事她非得跟他言明了,也許他會嘲笑她的膽怯,但對她而言,那相當重要。

  「說。」他等著聽她敢提出什麼條件?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她羞紅著臉。

  他聽著她微顫的聲音,看著她怯生生的雙眼,可以想像她多麼怕他,多不情願跟他有「關係」,這教他心裡老大不舒服。但意外地,他並不想太刁難她,心底有個小小的空間可以退讓。

  「可以。」

  「放開我……」她低垂濃密的眼睫,心底一嘆,達成協議後竟讓她更加無所適從了。

  他沒放開她,大手扣住她的下巴,低下頭密實地在她錯愕的小嘴上烙下自己的印記,他要她記住自己的承諾,別再健忘症發作了。

  「我會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妳也得好好地記牢了。」說著他的大手摸索到她腰間。

  她心一凜,以為他要大膽地在這裡調戲她,緊張地抓住他的大手。

  他嗤然,手落在她腰間的銀色小包包,打開來,往裡探尋。

  「你要……做什麼?」她吃驚之際,他已取出她的手機,逕自在她的手機上輸入自己的號碼,設定為聯絡人,立刻按下,接著他的手機響了,他取出來,也把她的手機號碼,加入通訊錄中,然後才把她的手機放回包包中。

  她瞪著他霸道的舉動,發現他不只蠻橫,心思更是縝密,是個有腦袋的惡棍。

  「你以為……有我的手機號碼就隨時可以遙控我?」

  他收回自己的手機,冷嗤道:「手機確實是保持聯絡的好工具,但基本上,我要找妳並不難。」

  她啞口無言地瞥著他,他說得沒錯,她目標明顯,他隨時可以到她的辦公室找人……

  「我走了,妳應該自己有開車來吧!」黑燿霆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發動座車引擎。

  白水菱沒想到他竟然願意就這麼放了她。「你不怕我逃走,永遠讓你找不到?」

  「妳沒那麼笨。」黑燿霆莫測高深地瞥了她一眼,關上車門,倒車,走了。

  白水菱佇立在原地,神情茫然。

  那男人老神在在,像是吃定了她,而她卻得照單全收,別無他法。

  她百般無奈地垂著雙肩,落魄地走向自己的車,進了自己雪白的賓士車裡,發動車子,哪裡也不想去,她要回家,把自己關在房裡,好好懺悔自己惹來的麻煩,犯下的錯……

  當他們一前一後把車開出停車場離去後,一個身影立刻從一輛火紅跑車旁冒了出來。張嘉儀捂著嘴,剛才所看到的一切,令她發狂得想尖叫。

  打從黑燿霆和白水菱一起走出派對會場,她就忍不住地偷偷跟在他們後頭,親眼撞見他們在派對會場外擁吻,又在無人的停車場裡摟抱,鬼才相信他們只是在談生意。

  那白水菱平常裝作一副優雅的樣子,骨子裡根本是個狐狸精,搶別人的男友手腕下流又無恥,分明是個惦惦吃三碗公半的女人!要不是她跟出來看,還真不知道白水菱是這樣女人,也難怪她會被何尚冬劈腿,活該!

  張嘉儀發誓一定要撕開白水菱淑女的假面具,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個壞女人、小蕩婦,讓她在台北社交圈再也混不下去,成為名媛們唾棄的對象,進而抵制她的百貨公司,再也不去消費。

  張嘉儀恨恨地咬著牙,憤然地踅進派對會場,等不及要去大聲放送剛才親眼目睹的事實了……

  靜夜星空下,木造小屋外幽幽地散發著小花園裡的花草氣息,黑燿霆席地躺在房外的木質地板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滿天的星光發呆。

  今晚他沒有留連夜店,身邊沒有女人,哪裡也不想去,在離開那個派對後,他就回到板橋老媽的故居一個人獨處,心底轉著的全是白水菱那令人心動的身影,她說話時的表情,無辜的眼神……

  對她所表現出畏怯,和對他的排拒,他並非無動於衷,但他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沒有其它更好的法子能拴住她,對她鴨霸,跟她盧,只為了不讓她又溜之大吉。

  而他竟然做了件教自己意外的事,他並沒有當場把白水菱押來陪他!他其實可以不必那麼輕易地放走她,但他做了……

  他反覆思索,發覺了自己細密的心思裡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要的絕不僅是她香滑美妙的身子,那無法滿足他真正的需求,他想要的是能更深入地認識她,同時也讓她了解他,他不想跟她的關係僅止於床笫之間,而是更深一層的交心。

  這麼超乎尋常,從未有過的需索,連他自己都感到愕然。

  老爸從他們兄弟小時候起就灌輸他們「女人不可信,只配當玩物」的觀念,他一直信以為真,浪蕩了多年,偏偏老爸臨終前一直掛念著一個女人,搞了半天才知道,老爸多年來一直秘密鍾愛著的是他們的親生母親。

  從那一刻起,老爸訂下的浪子教條破功,在和老媽相認後,他更發覺老爸的教條根本是個錯誤,他並不是不想修正,而是從未遇上足以改變他的女人。

  如今他遇上了,他很確定那個叫白水菱的女子,正是他要的女人類型,她美味可口,也挺有生意頭腦,集合了女人該有的優點……

  但她可能已經恨死他了吧!

  想起她怕他怕得要命地在他懷裡顫抖,請求他別把他們的關係說出去,他真是忍不住想笑,她其實不需要怕他,雖說她已是他手到擒來的小白兔,但他絕無惡意,更不會傷害她。

  今晚他就暫時讓她放假,明天起,就要她對他敞開心門,看清他要定她的決心。

  ※※※※

  翌日——

  下午一點,SUMMER百貨的總公司頂樓的會議室正進行主管季報,其它分店的經理人全數到齊,會議由白水菱親自主導。

  「執行長,我認為電扶梯旁的空間顧客往來頻繁,空著很可惜,是否可以招募臨時櫃,以小坪數、低價位吸引廠商,用花車的方式展示商品,若是業績可以突破約定上限就能加入正式櫃位……」來自台南的經理報告。

  「很好的主意,就立刻招商進駐臨時櫃位,還有其它意見嗎?」白水菱同意這個提案,表面上她和往常一樣主持會議,聆聽各主管的意見,其實卻是心事重重、嚴重地力不從心,桌上的手機更令她心慌慌,她提心吊膽,深怕黑燿霆會突然打電話來……

  她不想像個應召女郎讓他隨傳隨到,接受他沒有愛情的性愛,然而矛盾的是她根本忘不了他惱人的吻,甚至一想起就渾身氣血橫衝直撞,她很怕自己的矜持只是為了維持表面的自尊,內心卻存在著對他的渴望,畢竟他太有魅力,排除他所有駭人的名銜,他本身就是個迷人的男人,萬一她糊塗得分不清性和愛,被他吸引了,那她就真的完蛋了呀!

  「執行長,冬季新裝登場前台北公司二樓即將封館重新裝潢,我建議增設咖啡館,讓顧客們購物後個平價的空閒,可以坐下來喝咖啡吃點心休息。」台北的經理發表想法。

  「若有合適的咖啡館廠商進駐的話,你就——」她話還沒說完,置於桌上的手機忽地震動了,上頭顯示的「黑燿霆」三個字,硬是教她心一窒。她沉默了,主管們也安靜了下來,全望著她,似乎等著她先接手機再決議提案。

  白水菱心悸莫名,幾乎無法在那麼多眼睛看著她的同時強作鎮定地接聽,但當著眾人的面,她更不能有異狀。無奈地,她克制自己浮動的心緒,接聽了。

  「白水菱。」她習慣先報自己的姓名。

  「我要妳。」黑燿霆廢話不多說地直接點明,低沉嗓音恍若惡魔的呼喚。

  「我在開會。」白水菱壓低了聲音,握著手機的手指輕顫著。

  「我管不著,妳立刻來板橋……」他念了一串地址。

  她被迫地拿筆寫下,而他沒有說聲「再見」就終止了通話。

  她神色黯然地看著紙上抄下的陌生地址,不知他所指名的巷弄是在哪個方位?她真不想為他無理的要求而結束這個會議,也許她可以編個理由說她迷路了,找不到位置……

  天真的想法很快就不攻自破,她不去找他,難道他就會放過她嗎?

  「會議改由副執行長主持,所有的意見結集後做成記錄擱在我桌上,決議後會發公文通知。」她臉色蒼白地宣布,心底恨透自己的懦弱,她得去履行承諾。說完,她心虛地從座位起身,根本無法去面對主管們納悶不解的眼神。

  副執行長陳宜珍立刻起身,走向主席座位代替她。「是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非得現在離開?」陳宜珍很小聲地問白水菱,她不只是白水菱重要的幕僚,也是她大學時代到現在最好的朋友,由她親自請來擔任副手。

  「有個廠商遠從義大利來,我去見見他。」白水菱隱藏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默默地走出會議室。

  陳宜珍以為是個難纏的廠商,所以白水菱的臉色才會那麼差,可她沒時間去多問,坐在主席的位置上,會議持續進行……

  白水菱回到自己的辦公桌,背起包包,出門前交代門外櫃檯的助理小姐。「我要外出,有任何電話都先幫我記錄,我回來再處理。」

  「是,執行長。」助理小姐謹慎地記下。

  白水菱往外走去,心惶惶然,好想大哭一場,情緒複雜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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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2 PM


第六章

  一個小時後,板橋到了。

  白水菱沿途用車上的衛星導航找到了黑燿霆給的地址,瞧巷弄竟然是車輛無法行駛的小徑,她將車停在巷子外,徒步往裡頭走去,在一戶戶質樸的老房子中,找到門牌八號的小屋。

  她比對紙上的地址,確定是這裡沒錯,往圍牆裡看,有顆老榕樹探出圍牆外,枝椏在風中搖曳,依稀可見一座木造的房子座落其中。

  黑燿霆會在裡面嗎?她難以把他一身酷傲而邪氣的模樣和這素雅的小屋聯想在一起,會不會是捉弄她,耍著她玩?

  她猶豫許久,才伸手按了木門旁的電鈴。

  「門沒鎖,推開門就可以進來了。」他的聲音傳了出來。

  她吁了口氣,深呼吸,侷促地推開木門,望見一方雅致的小院落,嗅到空氣中散發著木造房子的天然木質香,而黑燿霆高大的身影就在小院落中,他穿著很休閒的T恤、短褲、德國農夫拖鞋,手上拿了把鏟子在院子裡鬆土,午後的陽光灑在他褐色的髮上、俊臉上……

  她裹足不前,不確定眼前這分外耀眼的大男生會是那個令她心驚的黑燿霆?他的樣子看上去,簡直是個隨和而帥氣,還有點不修邊幅的園丁……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遲遲沒有跨進門內。

  「我在台灣時就住這裡。」黑燿霆把鏟子往土壤裡插,拍拍手上的泥土,打開一旁的水龍頭洗手、甩甩水,走向她。

  「你一個人嗎?」她怯怯的看著他走來。

  「還有我媽。」黑燿霆炯然地瞅著她身上的辦公室制服,淡雅絲質襯衫加窄裙的打扮令她看來更玲瓏有致,惹人遐想,很想抱著她吻,探索她細嫩的皮膚和迷人的曲線。

  「妳說妳接我電話的時候妳是在幹麼?」黑燿霆伸長手臂掃住她細細的手腕,將她拉進院子,關上門問。

  「開……會。」白水菱紅著臉,很納悶地望著他,同樣是他,可今天的他並沒有那麼令人害怕,難道是因為屋裡還有老人家,她就對他松懈心防了嗎?

  「那妳是百忙之中還抽空來了?」他探詢著。

  「嗯……還好啦!」她不知自己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要這麼回答,這聽來好像開會並不重要,她等的是他的召見。

  「進來。」黑燿霆就喜歡她這份含蓄,拉著她走向小屋。

  「我自己走,你媽在裡頭。」她羞窘地推開他的手。

  「我媽很了解我。」他的手又黏上去。

  「你常帶小姐回來?」她忍不住地探問。

  「哈哈哈……」他狂肆地大聲笑了,沒有回答她,摟著她一起走上木階,推開木門。

  白水菱立刻得到解答,布置溫馨的小客廳的鋼琴上有幀老婦人面容慈祥的照片,說明了他的媽媽已不在人世。

  「你騙人!」她差點相信他可惡的玩笑,屋裡根本只有她和他。

  「我就喜歡騙妳。」他嘿嘿地笑著,猛然啄了下她的唇,放開她,逕自走向屋子的另一側。

  她僵在那兒,不知是要留在客廳,還是要跟著他走?

  「過來,杵在那裡做什麼?」他的聲音從走道底端傳來。

  她不自在地朝他聲音的方向看去,是一間間相鄰的房間,潔淨而明亮……循著他的足跡走去,看見一間擺設得很簡樸的小房間,房間中央擺著張床墊,通往戶外的木門敞開著,可見到院子裡的花,嗅到花朵乾淨的清香……他就正在外頭的木質地板上。

  「你怎麼會有這間可愛的小屋?這裡不像你住的地方。」她立在門邊問出自己的疑惑。

  「意思是我很不可愛?」黑燿霆挑著眉回視她。

  她被看得很無措,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很明白自己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在她眼底,他是匹不折不扣的惡豹。

  「這是我媽的房子。」他坦白地說。

  「你媽沒跟你一起住澳門,或是義大利啊?」

  黑燿霆並不喜歡她一副保持距離的樣子。「妳站那麼遠問,我怎麼回答妳?」他佞笑。

  她暗暗深呼吸,困難地朝他走去,以為他又會壞心地一把抓著她,惡意地捉弄她,但意外地,他用很輕的手勁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出房外,她心頭竄流過陣陣奇異的電波,被他握著的手迅速染上他灼熱的溫度,她本能地想抽出手,脫離他的電流範圍。

  她低著頭說:「你還沒回答。」

  「我一直到我爸去世,才知道有個媽在台灣,我和我大哥、三弟一起來要找回她,但那時她已病重,不久之後她就去世了。」他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自己謎樣的身世,唯獨對她。

  「太傳奇了吧?!」她訝然地抬起臉,好奇地瞅著他。

  「還有更扯的咧!」他故作神秘地說。

  「是什麼?」

  「我和我的親兄弟們全都不同姓,我大哥姓沙,我姓黑,我三弟姓寒,在我們找到我媽之前,我們一直喊我們的親生父親為義父,都以為自己是孤兒,是被義父收養的……夠扯吧!」他瞥著她專心聆聽的神情,覺得渾身都來勁了。

  「為什麼?」

  「妳真的想知道?」

  被他這麼一問,她才驚覺自己問得太多、太深入了,她從沒這麼多嘴多舌過,可是他實在太奇特了,她周圍沒有像他一樣專斷獨行,身世又那麼複雜的人,她不知不覺地被吸引,打心底地想知道關於他的事。

  「對不起……我問太多了喔?」

  「任何人聽了都會好奇,這樣吧!妳去幫我煮飯,我一邊說故事給妳聽。」他很樂意說給她聽。

  「現在都快兩點半了,你還沒吃午飯嗎?」她驚訝著。

  「對,我的作息和常人不同。」他一直如此。

  「太晚睡了喔?」她試著問。

  「嗯。」是一直想著她想到睡不著。

  「那……帶我去廚房吧!」她識趣地沒再追問他的作息時間,煮飯給他吃,還有故事聽,總比做「其它」事讓她自在。

  「走。」黑燿霆又握住她的手,走出房外,經過小客廳,到了小巧卻精緻的廚房。

  她一路盯著被他緊握的手,並沒有浪費力氣地再掙開他,而他明明只是握住她的手,但她的心卻像一併被他握在手心似地緊縮。

  「冰箱裡有食物,妳去看什麼是妳會做的。」他放開了她。

  她手麻麻的,心也慌慌的,小心地開了冰箱,看見一堆蔬果和麵條。「我做雜燴麵好嗎?」

  「隨妳。」他拿了副筷子,悠閒地坐到餐桌旁等待。

  「你說你的故事啊!」她拿出了想用的材料,提醒他別閒著。

  「我剛剛說到哪裡了?」他屏息地看著她站在流理台前纖細曼妙的背影,忘了自己說到哪兒了。

  「你說你和親兄弟們不同姓,以為自己是父親的養子。」她回眸說,不自覺地淡笑,很快又回過頭去洗菜。

  他意猶未盡地想再看一眼她令人驚艷的可愛笑臉,她笑起來的模樣會電人,還有種令人說不出是什麼的感覺。

  他想那就是……幸福感吧!而他很喜歡。

  「我媽年輕時是個鋼琴手,常跟著樂團到世界各地去表演,在義大利認識我爸衛里斯,兩人陷入熱戀,之後她仍和樂團到處演奏,卻已懷了我大哥,發現有了孩子很高興地到義大利找我爸,我爸卻和別的女人出遊去了,她傷透了心,負氣的回台灣隨便找了個姓沙的男人嫁了,後來我爸追到台灣來找她,求她重修舊好,她原諒他,跟姓沙的男人離了婚,但孩子已生出來跟著別人姓沙了,我爸只能以領養的方式,領回我大哥。之後,我爸並沒有因此收斂心性,他和很多阿姨往來,傷了我媽的心,我媽懷著我又嫁了一個姓黑的,所以我姓黑……我們三兄弟的命運相同,都因我爸的花心,而跟了別人的姓,其實都是他的親生子,但他一直沒告訴我們,一直到他去世我們都喊他義父……」

  黑燿霆把玩著筷子說著其中的迂迴曲折,目不轉睛地看著白水菱忙碌的美麗身影,她把洗好的菜放到滾沸的鍋中,再放下麵條,細心的放下調味料熬煮,他不過是心血來潮要她做飯,她倒態度認真,要是早知道她那麼愛聽故事,那麼好哄,他老早就該向她仔細地介紹一番了,不必等到現在,這麼和平相處的情景,在他們之間可從未有過。

  「那……你爸為什麼不讓你們知道他是你們的親生父親,而一直以義父子相稱啊?」白水菱突然覺得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可怕,他也有不為人知的心酸經歷,她善感地為他感嘆,當她還在吃棒棒糖,開心地和同伴玩耍,有雙親疼愛的時候,他的日子又是怎麼過的?

  要是她像他一樣從小就沒有媽媽在身邊,父親又只是自稱為義父,她一定會是個很沒有自信,滿腹委屈的孩子,但相較於她,他勇敢而自負,獨立不凡,他的內心世界肯定有不同的體悟……

  「是自負吧!不肯承認自己太花心,辜負了我媽,要不是他臨終前交代我們得找到我媽,而我媽把實情告訴我們,恐怕這輩子我們都不曉得自己的身世了。」

  白水菱以湯勺翻攪鍋中的雜燴麵,關了爐火,把麵倒入大碗中,真心誠意地端上桌給他,失去戒心地拉開一旁的椅子,毫無顧忌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瞅著他問:「那……你們是怎麼找到你媽的呢?」

  黑燿霆嗅著麵香,樂於嘗嘗她的手藝,挾起熱呼呼的雜燴麵,吹了吹,呼嚕嚕地吃了一大口。「線索只有一張二十多年前的照片,鑲在一個小小心型項鏈墜子裡,我爸過世前幾天一直念念不忘地喊著我媽的名字,要我們找回她,我們就把照片放大了派手下開始尋人,找了大半年都沒消息,後來……」

  「後來怎樣了?」白水菱聽得緊張刺激,他的身世竟然像連續劇一樣。

  黑燿霆看著她澄亮眼睛,大口大口吃著麵,心想這小女人在今天之前還對他敬而遠之,現在卻來個一百八十度大逆轉,他真還得感謝老爸和老媽當年的荒唐演出,否則此刻也不會有這樣的奇跡出現。

  「單憑一張二十多年前的照片找人實在是很難,就在希望渺茫之時,我大嫂出現了……妳煮的東西還不錯吃。」他突然補上一句對她的讚美。

  白水菱笑了笑,不過是碗雜燴麵,他竟然吃得很滿足,這令她心底悄悄地流過暖意,這感覺並不是她預期中會發生的,若他是要她來煮東西、聽故事,什麼壞事都不會發生,那她可能會因為更了解他而對他多了些好感。

  「你大嫂和你媽有什麼關聯?」她拿出理智壓抑下自己對他乍生的好感,也提醒自己不得對他有太多的感覺,他肯告訴她家務事並不代表他們之間有情分存在,也不代表他們的關係升華了,他還是先前那個危險的男人,否則他昨天就不會那麼強勢地要她履行承諾了。

  她對他印象是有些少許的改觀,但那不等同於她可以不顧一切地對他敞開心,接納他……

  「她是我媽的養女,我媽幾乎把對我們的愛都轉移給了她,也把琴藝功力傳授給了她,她也挺孝順的,為了分擔家計,還沒十八歲就到我大哥負責的夜店當琴師,她偷了我媽以前表演的禮服穿,被我大哥發現她身上穿的禮服正是我媽在照片中穿的那一件,追蹤到底後找到了我媽,她老人家以教琴維生,隱居在這小屋,不願再和我爸有瓜葛。」他繼續吃著那碗不錯吃的麵,連湯也不放過。

  「我好同情你媽!愛上花心的黑道大哥,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吧!你爸若真的那麼愛她,就應該用行動讓她知道,臨終前才念念不忘,又能如何?你媽一定是鐵了心才會讓他找不到吧!」白水菱欽佩起他的母親,相較之下,她的情路並不是最艱辛的,至少她沒有因為被背叛而隱居,她在工作上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

  黑燿霆嘴裡正吸吮著老長的麵條,忽然聽到她小姐這麼評論,抬眼盯著她,衡量她的意思可是暗示他,一年前她也是鐵了心才會讓他找不到人,她絕不會愛上擁有惡勢力又花心的黑道大哥?!

  白水菱瞅著他銜著麵條,斜眼看人的滑稽畫面,擔心地輕聲問:「你是不是燙到了?」

  沒錯!他被她的話,她的笑臉燙得滿心疤痕,但總歸一句,是他自己的野心作祟,妄想跟她深交,她是個有想法,很獨立自主的女人,要不是畏懼他,恐怕早就跑給他追了,絕不會自動自發來愛上他的,他得重新調整自己的對她過分火熱的心才行,否則到頭來,他會沒台階可下。

  他不再看她,專心地吃著麵。吃著,還冷聲下令:「還不去倒杯冰水來。」

  「喔。」她即刻離座去開冰箱倒來冰水,很快地送到他面前,以為他會接下……

  他沒那麼麻煩,直接就抓著她拿杯子的手,送到唇邊,一口喝盡透心涼的冰水,再也不理她,懶得跟她閒扯,盡情地把胃填飽。

  白水菱愣愣地站在那兒,心跳怦怦然,好半晌才回神地走到流理台去洗杯子,發現水流下自己被他握紅了的手,他嚇人的手勁總是讓她措手不及,閃都來不及閃,但是漸漸地她竟然不再想閃了,她似乎習慣了他熱呼呼的大掌傳來的強悍力量,她很輕易地感受到他旺盛的生命力……噢!她是漸漸中了他的毒嗎?明知自己只是個短期情人,不能對他有太多感覺,她還是無法克制地受他影響。

  「我去刷牙洗臉了。」黑燿霆兩、三下吃完了那碗麵,沒看她一眼,起身離開。

  「你……還沒刷牙洗臉?」她慢吞吞地放好杯子,轉過身問他,霎時發現他身上的陽光全不見了,他又恢復一副桀驁不馴、陰鷙邪惡的樣子,教人難以接近,感到不安。

  「嗯。」黑燿霆不想多說,留下她,逕自走出廚房。

  白水菱看著他像國王一樣的傲人氣勢,心底忽然有股難以言喻的失望,不明白他怎會一下就變臉了?是她做錯或說錯什麼嗎?他起伏的情緒讓人感覺伴君如伴虎,壓力好大。她拿面紙拭乾了手,擔心「壞事」說不定待會兒就會發生……

  黑燿霆進了房間的浴室,拿牙刷擠上牙膏,看著鏡子洩恨地奮力刷牙,他恨的不是別人,是他自己,他幹麼獰著一張臉跟她說話,瞧她怕得臉色發白,杵著不敢動,他是要把她嚇跑嗎?她沒做錯什麼,有錯的是他的獵愛計划不夠周詳,他得放慢步調,讓她慢慢地發現他的好,才能得到她的心。

  待會兒見了她要記得微笑,而且他也得洗快點才行,萬一她真的被嚇跑,就不好了。

  他快速地漱口洗臉,離開房間,進了客廳,她沒溜掉,正背對著他動也不動地佇立在鋼琴前看著媽媽的照片,他沒有驚動她,饒富興味地撫著下巴想……她一定是被他身上發生的事吸引而欣賞起老媽了吧!該不會想把照片A走吧……

  突然地,他腦中記起一年前尚未了結的懸案,她曾在澳門偷走他的被子,他一時忘了,找機會他得問明白。

  「唉……」她嘆了幽長的一口氣,移動腳步走向門口,倚在門旁邊,望著院子看。

  他無聲地邁步走向她,大手從她身後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低聲問:「在看什麼?」

  「院子裡的花啊!」她一驚,回過頭見到他笑容清新的俊臉才松了口氣,他的心情似乎又好轉,性感的男人味又教她心亂如麻了。

  「值得妳看那麼久?」他暗示性的灼熱目光,無聲地熨燙過她粉嫩的唇。

  她心悸地回過頭去,低聲說:「我是在想那些花花草草很漂亮,是你種的嗎?」

  「當然不是我,是我大嫂,我大哥交代我得看管著那些大嫂鍾愛的花,要天天澆水,一朵也不能渴死。」他說著,伸手推動木門,關上了,教她不能再分心去管那些花,必須專注地回答他幾個問題。

  白水菱看著花園的景觀被關在外頭,心跳怦然,她想該來的,仍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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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2 PM


第七章

  黑燿霆尖挺的鼻尖刷過她的耳,她的頸、她的頰、輕嗅她的香氣,大手在她小腹上游移、施壓、令她的背緊貼在他鋼鐵般硬實的身上。

  她閉上雙眼,他燙人的呼吸灼疼了她的肌膚,她呼吸亂了,心也亂了,肌膚泛著淡淡的嫣紅,渾身發熱。

  「我的被子呢?」他炙熱的唇順著她的耳朵輪廓廝磨。

  「被子?」她一時沒悟出他指的是哪條被子?

  「澳門房裡下落不明的被子。」他兩手往下探去,定在她柔軟的私密處上。

  她心一緊,血氣全往腦門上衝,像大夢初醒般地扣住他的手,詫異地回頭瞥他,他怎會曉得她偷走了被子?

  「妳把它帶到哪裡去了?」他嗓音性感撩人地問。

  「我有……順手牽羊的習慣。」她胡亂編派個理由。

  「哦!」黑燿霆並不相信她的說法,扣住她纖弱的腰肢,堅定地扳過她的身子,令她面向他,直視她不安顫動的星眸,輕易地發現了。「別說謊了。」

  「我沒有。」她心虛地臉紅。

  他伸長手指,掠過她暈紅的頰,輕哄她。「妳知不知道,妳並不適合當壞女孩,說真話才不會受懲罰。」

  「我只是喜歡那條被子罷了,我常幹這種事,喜歡就順便帶走。」白水菱堅持不改口,不讓他知道她是處子。

  「還是要我吻到妳說為止?」他迷人地對她笑,大手溜到她的臀上,冷不防把她擄進懷裡。

  「別逼我。」她無助地搖頭。

  「只想聽聽妳的理由,這怎麼叫逼妳?」他頭緩緩俯下,唇靠她愈近……

  「理由我已經說了啊!」她雙手抵在他胸口,害怕他的貼近。

  「是想惹怒我嗎?女人。」他故意威脅她,箝住她纖弱的雙手,唇壓了下來,若即若離地廝磨著她。

  「沒有啊!」她猛打寒顫,拙於再編謊言唬他。

  「那還不說?看來是要我嚴刑逼供了。」他瞇著眼警告,壞壞地笑了。

  「不要……」

  他釐不清她為何這麼頑固?索性就先吻她,把她迷得半暈,再問了。

  他吮住她豐盈的唇,火舌纏上她的青澀小舌,深入地探索她,情不自禁地被她甜甜的滋味勾起體內莫大的衝動,大手往她曼妙的身子裡探,粗糙的掌心放肆地挲摩她吹彈可破的細滑肌膚,強壯的體魄推擠著她嬌弱的身子……

  她雙腿狂打顫,身子脹滿不該有的熱情,很想向他求饒,但她真的不能坦白偷走被子的理由,她不想造成自己和他的負擔!或許他根本對處子毫無禁忌,但她不想冒任何一點風險,勾起他想負責的念頭,何況這也不是件值得說嘴的事,最該負責的是她自己,無須勞他傷神……那將是她心底永遠的秘密。

  「說真話……」他將她柔嫩的中心點推向他野性的爆點。

  「你要的真話……到底是什麼?」她驚羞地喘息,仍緊守住秘密。

  「好吧,既然妳不想說,那就是不讓我放過妳了?」他抱起她,無論如何都不放過她了,她已引燃火源,得幫著滅火。

  他大步走向小房間,清楚地察覺到她圈著他的手臂正在顫抖,她低垂的濃密眼眸害羞地眨著,瑟縮的模樣讓他的心隱隱地疼著。

  「抱緊點。」他沙啞地說。

  她暈紅著臉,瞅著他熾狂的神情,無措地圈牢了他的脖子,怕再惹毛他,他會突然把她甩出去,幸好,他進房就讓她平安落地了。

  他沒有看她一眼,逕自走到床的另一端,將通往院落的門窗全關上,又走向她來,她發顫的雙眼無法移動,被他鷹隼般的眼神震懾住了。

  他抱了她,火灼的吻落了下來,激狂地探索她,也把她的手拉往他身上;她明白他要她也探索他,微顫的手指就是不知該從哪裡下手才好?她困窘地揪著他的衣襟,遲遲沒有動作。

  他本來是想好好愛她的,她的反應卻不熱烈,兩隻小手不情願地抓著他的衣服,真令他懊惱……莫非她心底還掛記著昨晚那個冬瓜男?

  吼~~想起她為那男人哭泣的模樣,他心底無法控制地爆出熊熊妒火,將他得之不易的好心情全焚燒殆盡!

  「跟他在一起,妳也都這麼不情願嗎?」他憤然脫去身上的T恤,釋放一身的燥熱,並不許她收回手,扣著她的雙臂,強迫她抱住他。

  「誰?」她生澀的手圈在他精實的腰上,心跳快得不像話。

  「何冬瓜。」

  「……」教她如何說得出口,她根本沒讓他碰過。

  「還是他有別種讓妳銷魂的方式?」他野獸般狺狺低吼。

  「別提他……」她慌亂地阻止他說下去,不讓他再把她跟前男友扯在一起。驀地,她踮起足尖,吻他,小手趕緊在他背上撫動,試圖不讓自己看起來欠缺經驗。

  黑燿霆被她差勁的吻技和愛撫給震住了!

  那個劈腿男的等級肯定不高,才會教出這麼笨拙的學生。

  他更狂恣地回吻她,揪住她的手帶往他再也藏不住的火熱,引領她如何佔有他,挑動他,同時更進一步地探進她的裙底,找到蓊鬱間的小花,引發熱浪往他的指尖流洩,迫切地往深徑探索……

  「嗯……不。」她挺受不住體內竄流的熱浪,也驚羞於他的巨大,小手怯生生地收回。

  他發現她又來了,生澀又老是放不開。「我們又不是沒做過,妳在怕什麼?是因為妳習慣了他的方式?」他多疑地問,眼底火光迸射。

  「說了別再提他……」她瑟縮的在他陽剛的懷抱下,困難地說。

  「我要妳回答我所問的。」他真的被她閃爍的言詞給惹得抓狂。

  她雙眼因羞怯而泛著薄薄霧氣,害怕面對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不想他識破她對性愛的生疏。「難道……除了他……就不能有別人嗎?」

  「原來還有第四者的存在!」他難以接受,她看來不像關係複雜的女人。

  她無地自容,後悔把自己形容得像個蕩婦,但他的反應也很奇怪。「你幹麼……那麼生氣?」

  「吼……」他喉頭發出野獸般的狂吼,受不了她用無辜的神態問他這種不可思議的問題。

  他攫住她的唇,懲罰意味濃烈地狂吻她,惡霸地攢住她的身子,將她壓抵在懷裡,撕碎般地愛撫她,野蠻而無情地剝去她身上所有的障礙,火速地卸去自己身上的屏障,強而有力的手托住她迷人的臀,令她的雙腿圈在他的腰桿,熊熊野火穿透進她柔潤的中心……

  她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頸子,身子在他的穿刺間顫慄,莫名的火熱從他們的交合點間不停擴散,直達神經末梢,快慰的電流化成聲聲細碎的呻吟,從她口中逸出。

  「啊……」

  他乍聽見她柔柔的嚶嚀,雄渾的肌肉倏然緊繃,轟然的爆發力驅動了狂飆的勁道,每次衝刺都直接觸碰到軟泉底端。

  他想起兩人的第一次,他也是如此賣力,為她著迷,要不夠她似地,她柔若無骨的嬌軀有著某種魔力,如同處子的緊窒、羞怯,足以引發他所有的熱情,他吻她美麗的纖頸,捕捉住她波動中的誘人蓓蕾,強壯的雙臂托著她弓起的修長雙腿,律動更深,索求更多……

  她難忍奇異的歡愉,手指在他頸背摩挲,所有的意念都離她遠去,她唯一能感受的是他熱烈的吻正灼過她的肌膚,他的每個衝擊都引爆她體內無人觸動過的情濤,她著魔似的被他吸引……

  「吻我……」她動情迷亂地邀請他,主動發出訊息想要他的吻。

  他被這柔聲的請求震動了心,抬頭瞥她矇矓的眼波,暈紅的小臉,嫣然的唇,他不想拒絕,炙焰般的吻熨燙而下,擄住她吐氣如蘭的小嘴,火舌緊密纏繞她,盡情享受她所有的甜美,衝勁更如同巨浪……

  她不自禁地在他的引導下回應了他的吻,她強烈地感受到陣陣酥麻的電波從他們交纏的唇和身子不停放射,她羞怯卻愉悅,雙腿緊圈著他,滾沸的熱流在兩人的身子間傳遞,他旺盛的精力撩動她的所有感官,她體內鼓噪著奇異的波浪,急於要衝出重重的界線……

  「嗯……嗯……」她心慌地摟緊他,釋放了那不知名的歡愉感,全身虛軟……

  他適時的停止動作,壓擠在深處,迎接她急遽緊縮的浪潮。

  她迷濛地瞅著他,一時還不知自己怎麼了?

  「快樂嗎?」他嗓音低柔地問。

  她怔怔然,許久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叫高潮……

  「嗯……」她含糊的應著。

  「再來一次如何?」他邪惡地問,故意以下巴上的鬍髭刷過她敏感而堅挺的胸波。

  她輕顫,無助地瞅著他。

  他直盯著她生嫩的模樣,浸潤於她身子裡的火炬已疼痛難耐……

  「我……好累呵!」她虛弱地說。

  他被她細細的,柔柔的,像在求饒的語調給掐緊了心。但他怎能在這緊要關頭放了她?她不至於這麼不了解男人心吧!

  「有多累?」

  「好像……沒力氣了,我可以……回家休息嗎?」她無措地問。

  他疑惑地瞪著她,連他這個情場老手都快分不清她究竟是天使還是女巫?她的眼神,她的聲音、她的整個人……都強烈地撩動他;強忍體內賁張的火勢,他做了件瘋狂的事,他極輕柔地放下她,只因她眼中要命的無辜,他沒轍了!

  她低著頭,撐著痠軟的腿,拾起地上的衣物,怯怯的背向他穿回身上……

  他目光離不開她抖顫顫的粉嫩身子,她凌亂又性感的長髮,美麗的背影看上去有種銷魂的美……她不夠大方,不夠開放,根本像個羞澀的小女生,一個經驗老道的女人可不會如此。

  愈看清她愈懷疑,莫非她是「原裝」的?

  她自己說過,她要求他的一夜情是為報復那個冬瓜佬……若是一個很有經驗的女人,不至於需要用一夜情來報復,那沒啥意義!反而是處女,想用激烈的手段毀滅自己的貞潔較有可能。

  若真是如他所想,那麼偷走被子的理由,就是那上頭留有她的痕跡,她發現了,所以趁他不注意,她自己收拾走了。

  是這樣嗎?

  依他的直覺,答案是……是的。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正確性極高。

  呼……他吁了口氣,心不可言喻地雀躍著。

  「我可以走了嗎?」白水菱穿好了衣服,沒有回頭看他。

  「要我送妳嗎?」黑燿霆拾起褲子套上,視線仍離不開她。

  她搖頭,發顫的腿舉步艱難地走出他的房間。

  他連忙抓來衣服套上,追了出去,想立刻跟她把話攤開來談,但有個念頭教他及時煞住……

  他說了也是白說,她嘴巴可硬得很,如果她執意隱瞞,絕不會對他說出真實的答案,他決定先按兵不動。

  他大步超越她,走在她前頭,服務周到地替她推開了屋前的木門,手卻抵在門口,並不打算那麼快就要將她放行了,他想再多看她一眼,再跟她多說句話。

  「你……真的不用送我。」她抬起酡紅的小臉對他說。

  「妳幾歲了?」他深邃的雙眸緊瞅住她,陽光下她明媚如畫的小臉是他唯一的焦點。

  「二十四……」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問她的年齡,而且他的語調聽起來來似乎醇厚而愉悅?要是可以,她也想問他,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情緒管理,為何一下動怒,一下又和顏悅色,火爆和溫和之間可不可以有個平衡點?

  「那妳是大學畢業兩年,就管理百貨公司了?」以她的年齡和怕東怕西的保守性格,不難分析出他的猜測和實際情況中的差距。

  「前一年是先接採購的工作,學習熟悉公司業務,第二年才真的管理公司。」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問這些?

  他心底有數,照那麼算來,他們在澳門的One Night Stand是在她接管公司前,也就是和冬瓜男分手之後了,要是她工作夠認真,肯定是忙得無法有第四者存在,而若是她真的和冬瓜男上過床,以她誘人的滋味,就算技巧太差也不會被刷下來,除非那個冬瓜男是瞎子。

  所以跟他的那一晚,絕對如他所想,她是處子之身,他狂喜,得意地扯出笑痕。「妳平常工作忙嗎?」

  「還好。」白水菱瞧見他又笑了,這男人情緒的轉換簡直高深莫測,真不懂他笑什麼?是她沒把頭髮梳整齊,一頭亂髮讓他看了想笑嗎?

  「走吧!」他退開了。

  她遲疑著沒有走,現在已經五點,是公司下班時間了,她不再進公司,得直接回家,她其實該去照照鏡子,整理一下自己,萬一被家人看穿她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就不好了。

  「我……可以借你的浴室用嗎?」她困窘地提出要求。

  「請便。」黑燿霆笑得更愉快,就算她要留下來洗個澡也無所謂。

  她走向他的房間,借用了小浴室。走到鏡子前一照,她嚇了一跳,鏡子裡的她根本像隻貪歡後性感無比的野貓,不只長髮凌亂,眼影暈開來,眼神閃著奇異的波光,口紅早就不見縱影,泛紅的唇有些腫脹……

  當她全身癱軟的被他攬在懷裡喘息時,就是這副模樣嗎?

  她趕緊取出包包裡的小化妝包,拉開拉鏈要拿出梳子和口紅,不靈光的手指卻把化妝包裡的粉盒、口紅都抖落在地上。

  她蹲下身一一拾起,心狂跳,匆匆梳好長髮,刻意把髮綰成一絲不苟的髻,以冷色系的化妝品補好妝,一刻也不再停留地走出他的房間,經過客廳打算要離去,見他高大的身影竟然仍倚在門口,意味深長地望向她來。

  「謝謝。」她低下頭,加緊腳步地經過他。

  黑燿霆瞧她把自己弄得像尊凜不可犯的女神,不能猜測她為何要這麼ㄍ一ㄥ,她粉飾自己的外表只為走出他的地盤後,不讓旁人看出在這裡時發生的一切。

  他可以暫時放她走,但她得記住他這號人物,還有……他烙在她身心的印記,絕不讓她輕易將他忘了。

  他惡作劇地伸長臂膀,扣住她纖細的腰肢,把她擄到面前,沉聲提醒道:「說再見。」

  「再……見。」她心跳怦怦,只要他別再吻掉她的口紅,弄亂她的髮,說什麼都行。

  「再見,我的小處女。」他炙燙的唇刷過她的耳畔,隨即鬆手,轉身進房。

  她整個人一震,渾身狂顫地立在原地,望著他消失在走道,她感到不安,惶惑,像隻受重創又想振翅疾飛的鳥……他是怎麼知道的?是她無意中透露了什麼嗎?

  無論如何,她不能再留在這裡,她打顫的雙足套進高跟鞋裡,腳步不穩地走向院子,打開大門,奔出小徑,在街道上找到自己的車,打開遙控鎖坐進去,片刻不留地開車走了,受驚擾的心沒一秒平靜,真不懂他是有什麼神通,怎會全都知道?

  ※※※※

  十天過了,黑燿霆沒再打電話來。

  白水菱人在公司會議室裡,會計部門的主管正在報告下年度的採購預算,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耳裡,煎熬地看著會議桌上的手機,每回手機一響,她的心就跟著驚跳,但來的都是公務上的電話,從沒有再顯現「黑燿霆」這令她驚慌失措的三個字。

  他把她的心攪亂,自己卻突然人間蒸發似的再也沒有音訊,她不知他是否已經回澳門去?或是義大利?

  她從沒主動打電話詢問他的行蹤,心卻陷在矛盾的深淵,她寧願他永遠別再打電話來,又戰戰兢兢地怕他突然來電,於是她心老懸在半空中,腦子裡脹滿了他──

  那日在陽光下質樸的他,剽悍的他,誘人的他……全都是他,他害她夜裡不能成眠,開會不專心,工作力不從心,陷入崩潰的邊緣。

  要是他少點惡霸、邪佞,多點純真,善意,她會無法克制地瘋狂愛上他吧!可他除了對她使壞……沒別的了!

  「水菱,妳還好吧!妳看來好像生病了,是不是受了什麼驚嚇,要不要到行天宮去收驚?」會議告一段落,副執行長陳宜珍走到白水菱身邊,傾身小聲地問她。

  「我……我沒事。」白水菱無奈地否認,而其實她的心病了。

  「是嗎?我覺得妳連手機響都會嚇一跳哩!」

  「噢……是嗎?」連好朋友都看出來了嗎?她是這麼拙於隱藏自己的人……

  「要不要我陪妳去收個驚?」

  「不……不用,我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那下個週末晚上我男朋友生日,我們包下JUICY夜店的爵士酒吧開派對,妳也來好不好?」陳宜珍邀她。

  「幾點?」白水菱的目光下意識地瞅向桌上的手機。

  「十點。」陳宜珍說。

  白水菱生怕到時黑燿霆會來電……

  喔!她為何那麼在意著他?她被他壓得死死的,連和朋友出去都得先考慮到他,她可以不必給他這樣的優先權,她不能老是被他無形地牽制著,對他而言,她不過是個輸家、床伴,不是他的女朋友……什麼都不是。

  「好,我去。」她得去透透氣,她不能活在他的陰影下,週末休假她就關機,誰也別想打擾她,尤其是黑燿霆。

  「那就算妳一份嘍!」陳宜珍欣然地笑著。

  「好。」白水菱點點頭。

  就在此時,SUMMER春天百貨公司的噴水廣場外,有輛黑色賓士違規的停在紅線上,黑燿霆就坐在賓士車的駕駛座,手指敲著方向盤,深邃的黑眸瞥著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他滿心懸念的小女人就在這裡的某個樓層。

  一連十天他忙碌得沒機會再「召見」她,他的三弟寒嘯天到台北來跟他商討東南亞地區的網咖擴展計劃,他們一起飛往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地,研究地區性的相關法規事宜,直到昨天才搞定初步的藍圖,忙完工作,他迫切地想看看她。

  其實只要他一通電話,她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大可不必親自來看她,可他很想給她一個小小的驚喜。

  他看到花園裡新開的玫瑰花,他替她剪下帶來了,此刻它們就躺在隔壁座椅上,有紫有粉有紅,長短不一,也沒有美麗的包裝,卻是他天天澆水換來的成果,他想跟她分享這小小的收成和心意,他相信她會喜歡。

  他輕踩油門,車直行進百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停好車,抓來客座上的玫瑰花,下車轉搭電梯到了一樓的服務台,問了行政單位樓層。

  「在十五樓,先生你得從後門的卸貨區搭電梯上樓。」笑容甜美的服務台小姐,乍見一身黑西裝的大帥哥,紅著臉對他說明,還熱心地為他指引搭電梯的方向。

  「謝了。」黑燿霆不吝回她一個酷笑,循著她所指的地方走去,在忙碌的卸貨區搭上電梯,直上十五樓。

  噹!電梯門開了,他一眼望見寫著執行長室的門牌,走上前去。

  「先生請問……你找誰?」一名坐在門前正偷偷低頭修指甲的助理,看見有個陌生的大帥哥前來,立即拋下指甲刀,緊張地立起身來問。

  「執行長白水菱。」黑燿霆瞧她緊張得像幹了什麼壞事,故意往她的桌前瞄,看見歪斜在一旁的指甲刀……

  小助理悄悄把指甲刀撥到桌案的角落,嘻笑地說:「她在開會,你要不要到會客廳等她,請您在來賓登記薄上先簽名哦!」

  「不必了,這是她的辦公室沒錯吧!我直接進裡面等她。」黑燿霆拿著花指向執行長室。

  「不行啊!」小助理慌張地走出位子,張開雙手阻止。

  「誰說不行?」黑燿霆不以為意,冷酷一笑,傾身小聲對她說:「回妳的位子上對妳有絕對的好處,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妳在上班時間修指甲。」

  小助理倒抽一口氣,張開的雙手僵硬地垂下了,這才從頭到腳的把這個英俊無比的男子好好地看一遍,驚覺他臉上雖掛著笑,卻笑得很壞,那雙眼除了散發迷人的電波外,還具有強烈的威嚇力,讓人看了渾身汗毛直豎,腦子頓時閃起警戒的紅燈,心裡拉起警報,若不是她努力保持鎮定,她一定會尖叫「救命啊!有危險份子」……

  「繼續妳的娛樂,當我沒看見。」黑燿霆瞧她呆呆的,輕鬆旋開門把,進入白水菱的辦公室,裡頭寬敞,光線充足,還有她宜人的淡淡香氣,他順手關上了門。

  「這……不不不行啊……」小助理眼見他就這麼闖入辦公室,恍若進入無人之境,開始皮皮挫,不知如何是好,他搞不好是流氓……

  啊!這是什麼世界!怎會突然有這麼奇怪的人類來找執行長?待會兒執行長回來怪起她,她可就完了啦!她著急地想著要不要按鈴叫警衛?

  就在這十萬火急之際,她乍見會議室的門開了,主管們全都移駕出來,紛紛下樓去了,她怕聲張會有立即性的危險,就立定在門口,引頸看見了走在最後頭的執行長。

  小助理揮著一頭的冷汗,抖著圓滾的身軀,飛快地走向白水菱,壓低聲音顫抖地說:「執行長……我不知要不要叫警衛……有個很帥的流氓……不登記姓名,也不去會客室……直接就闖進妳辦公室了!還威脅我,我怎麼阻止都沒用耶……」她聲明自己沒有殆忽職守。

  白水菱娥眉輕蹙地問:「很帥的流氓?長什麼模樣?」

  「他的頭髮半長,是褐色的,長得很像混血兒,英俊得像……雕像!」小助理努力思索著貼切的形容詞。

  白水菱用不著猜也知道是黑燿霆了,他怎麼會來?是想給她難堪或者來質問她……是不是處女,或者要回那條被子?

  她呼吸困難,拿著檔案的手指在輕顫。「妳回位子去,別亂說話,他是一個很熟的……廠商。」她這麼說是不想讓助理起疑。

  「那……我要送茶水進去嗎?」助理一聽是廠商松了口氣。

  「不用,妳先把這些公文拿下樓去影印,各十份,立刻寄去給各分公司。」白水菱把手上的檔案夾交給助理,支開她。

  「是。」小助理雙手接來,安分地下樓去了。

  白水菱立在空盪蕩的寬闊走道上,望著她的辦公室,相信裡面絕不會有好事等她,但是在這辦公重地她絕不任他胡來,她深呼吸,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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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3 PM


第八章

  「鎖上門。」

  一道深沉的命令飄來,白水菱瞥見黑燿霆就坐在她的座椅上,黑眸炯然,長腿自在交疊擱在她桌上,手裡把玩著……一把玫瑰花。

  她幽幽地吐了口氣,不得不依他,鎖上厚重的門把自己和外界隔開,她不能讓任何人發現他這惡魔!

  「你來做什麼?」

  「我想見妳。」黑燿霆暗笑,放下長腿,立起身,走到桌案前,手上仍握著花,半倚在桌前盯著她。

  「所以你在這裡等我?」她神色暗淡地望向他。

  「聰明,過來。」他簡潔有力地說。

  她走了過去,想跟他講明了他不該來此,就算要羞辱她也得找別處,而她還沒開口,才走近他,他竟然遞來手上那一把玫瑰花。

  「拿去。」

  她詫異止步,怔怔地望著他,遲遲沒有伸手去接,不敢相信這些花是他要送給她的。

  「花不是買的,是妳那天在我家看到的,我想妳喜歡吧!」他昂著下巴一笑。

  她心底流轉過一絲酸澀和莫名其妙的甜,他不只送她花,還送他親手澆水開出來的新鮮玫瑰花,不是買來的,這太令她震撼了!

  「要不要?」不過是花又不是送她鑽石,還想那麼久不接下。

  她默默地接來他的花,花香沁入鼻息,她彷彿也一併嗅到那溫暖小屋的氣息,憶起他的母親,他傳奇般的故事,還有那天陽光下的他……

  「我走了。」他起身離開。

  她一時無法反應他就這麼走人了,他來真的只是要給她一束花,沒別的?!她雙眼綻亮,握著花,看著他英挺的背影,自責起自己差點誤會他來的目的。「別走!」她輕喚他,想對他說聲謝謝。

  黑燿霆止步,醍醐灌頂似的,胸口脹滿極致的愉悅,直覺她不只是喜歡他送的花,也喜歡他,他樂於為她踅返,大步朝她走來,扣住她的下巴,驀然俯下頭來,重重地吻了她。

  她頭昏昏的,他溫潤的吻霎時害她忘了這裡是辦公室,她的領地,他不能放肆……

  他的吻轉為溫柔纏綿,雙手順著她的纖頸而下,不安分地撫觸她令人難忘的香滑嬌軀,用想將她揉碎的力量擁抱她,和她熱烈相纏,瞬間為她而疼痛,他多想立刻要她,愛她。

  「為什麼不說『不』?」他雙手捧著她暈紅的頰低問,發揮了傲人的定力,決意不對她造次,至少不在這不合適的地點。

  「我……不知道……」她睜開水霧的眸,已分不清對他是畏懼或者已經被他迷惑,為什麼心底最後的那一絲掙扎溜得不見蹤影?她甚至感覺自己是安全無虞的。

  他目光溫柔地盯著她神情嫵媚的小臉,輕聲說:「去找個花瓶或者杯子,花不能缺水太久。」他移開手,不再抱她。

  「嗯……」她努力地把自己拉回現實,努力地不去依戀著他堅實的懷抱,但當她發現拉回心思有點困難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喜歡的話,我可以再幫妳採一些新鮮的花來。」他注意到她竟然有些恍神,那是因為很投入才有的反應,他火熱的心迸射出璀璨的煙火,有說不出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可是……我記得媽媽說花不能隨便收,也不能隨便送的。」她視線從他性感好看的唇移到他的雙眼,她曾害怕跟他四目交接,但現下他極具深意的雙眼竟然讓她心跳狂烈飛躍。

  「我可沒有隨便送,是妳才有的。」黑燿霆慶幸自己終於有機會說出含有愛的成分的話了,他暗自替自己加分,靜待她的反應。

  「可是我記得你說……這花是你大嫂種的……不是嗎?」她記得他說的每句話。

  「我在台灣、老家歸我管,妳只管告訴我……喜不喜歡?」他試圖引導她說出感覺。

  「喜歡。」她真心地回答他。

  他說不出地開心,用力地吻她的頰。「上妳的班吧!我走了。」

  「等等……你說……你還要採花來,是什麼時候?」她心跳怦然地問。

  「隨時。」他魔魅地笑了,吻了吻她的櫻唇,離去。

  白水菱看著手上嬌嫩的花兒,想像不出他為什麼要為了她採花,又送花來,而這比去花店買來,包裝美麗的花更浪漫,更令人感動。

  她忍不住取笑自己,還沒進辦公室前她緊張得如臨大敵,此刻卻像愛上他似的,逕自在這裡回味!

  甩了甩頭,整整因他而紛亂的思緒,她嘆自己太傻,他並不是個她可以愛的男人呵!她有自知之明。

  不多去亂想,她走向私人的茶水間,找了個長的玻璃杯注了水,把長短不一致的花一朵朵放到水杯中,暗自收藏他帶來的感動,心悄悄地泛著甜。

  「菱兒……原來妳在這裡。」老爸的聲音冷不防地從她背後冒出來。

  她收拾好心思,整了整神色才轉身去面對父親。「老爸怎麼有空來?」

  「和早覺會的老朋友在樓下港式飲茶小敘,會結束就順道上來看看妳了。」白英爵身著唐裝,笑臉慈祥,他對這唯一的女兒可疼愛極了,也對她的工作能力感到驕傲和讚賞,她把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令他備感欣慰。

  「那你一定喝足也吃飽了,我就不用再泡茶給你嘍!」白水菱上前來挽住老爹的手臂。

  「誰說的,我要一杯鐵觀音。」他發現女兒的辦公室有了小小的不同,居然有玫瑰花,若有所思地想這花是從哪來的?

  「好,就給你一杯鐵觀音。」白水菱走向櫃子取出茶罐準備泡茶。

  白英爵看著那些美麗的玫瑰花問:「這花該不會是剛才那個男人送來的吧?」

  「什麼男人?」白水菱開茶罐的手險些不穩。

  「我上樓來時在電梯口遇到一個帥哥,我們……寒暄了幾句。」

  「你又不認識人家,怎跟人家寒暄?」白水菱心涼了半截,沒敢轉身去面對父親,沒想到老爸居然遇上黑燿霆,真不知黑燿霆是跟他說了什麼?

  「他見到我很好意地說助理好像不在,有禮地問我上來找誰?我說我是這公司的董事長來找女兒,我們還自我介紹,交換名片,這不就認識了……他來頭可不小,是澳門最大賭城的老闆,他所想找妳合作弄一個購物商場,還保證能提供可觀的利潤和商機,我沒說錯吧!」

  「嗯……」白水菱松了口氣,幸好黑燿霆沒有失信,把他們的關係說了出來。她的心情像乘雲霄飛車,忽高忽地,充滿驚險。

  她顫著手指抓起一小簇茶葉放進杯子,加入熱水,轉身遞給老爹,見他手上正拿著一張閃亮的名片,想必是黑燿霆給他的。

  「這花不會是他拿來的吧?」白英爵把名片放進上衣口袋,接來茶水。

  「是……他。」白水菱無法謊稱是她自己買的,老爹會識破,她並沒有買花的習慣。

  「他還真是個多禮的傢伙,不會是假生意之名在追妳吧?」白英爵觀察女兒多變的臉色。

  「沒有,你別亂猜。」白水菱連忙否認。

  「他怎麼會找上我們公司?妳去澳門散心時認識他的嗎?」白英爵會這麼問絕對是另有原因,他早就對這個賭城老闆有所耳聞,況且開賭城的通常都不是簡單人物,那姓黑的小夥子又長得過分俊帥,讓他十分不放心。

  「是啊,就在賭桌上。」白水菱承認,她總不可能平白無故在大馬路上遇見他。

  「那就是因緣際會又在台灣見面了,既然是這樣,那合作的案子妳就看著辦了,我們到外面去,老爹有事告訴妳。」白英爵點了點頭,端著茶走出茶水間。

  「好。」白水菱跟著走出去,忍不住狠狠咬疼自己的手指,內心自責又困惑,她不懂老爹那句「因緣際會又在台灣見面」是什麼意思?

  她並沒有瞞天過海的本事啊!萬一說錯了任何一句話,透露了和黑燿霆不可告人的親密關係,該怎辦?

  她頻頻深呼吸,強自鎮定,老爸已安坐在沙發上,向她招手,她趕緊走過去,坐在老爸身畔。

  「菱兒,生意固然重要,外界對妳的觀感也很重要,我和妳媽都聽到了點風聲。」白英爵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風聲?」白水菱心情瞬間沉重了。

  「最近社交界傳得繪聲繪影,說妳在一個時裝派對上搶了張氏汽車女兒張嘉儀的男朋友,那男子是來自澳門知名賭城的老闆……」白英爵輕咳一聲。「所以剛才我見到黑燿霆本人才會問妳……他是不是在追妳。」

  白水菱一陣暈眩,不知該怎麼回答。

  而她竟然直到現在才知道,黑燿霆會出現在那個派對上,是和張嘉儀一起去的!她一直沒問過他為何會去那個派對,當時她被他的出現嚇壞了,如今聽老爹這麼說,在回想當時,黑燿霆跟她談完就先行離去,那張嘉儀肯定是被他放鴿子了!

  白水菱懂了,話是張嘉儀對外放的。張嘉儀是她的客戶之一,是個嬌氣十足的女人,沒想到竟然是黑燿霆的女友……

  她靜默地坐著,手指逐漸冰涼,心裡掀起滔天巨浪,她無法呼吸,無法喘息,難以想像黑燿霆在抱過她後還可以跟另一個女人熱情交纏,肌膚相親……

  她的心一陣劇痛,但她根本不該感到痛的,那是有情人專屬的權利,她並沒有,她和黑燿霆之間沒有愛情的存在,為他痛苦只會讓她更輕視自己……

  「對不起……」她囈語般地吐露心底最深的歉意。

  「咦!道什麼歉,社交界本來就是尖酸刻薄,有些人閒閒沒事就愛亂傳話搞得別人爭鬧不休,老爸在意的可不是那些,而是關心妳的將來啊!妳不能只顧著生意,感情全空著。」白英爵刻意閃過讓女兒傷心的何尚冬劈腿一事。

  白水菱心酸疼著,老爹的關懷讓她自慚形穢!

  「妳媽跟妳阿姨商量過了,想給妳安排個飯局,介紹一個條件很優秀的男子給妳……說明白點就是相親啦!不喜歡的話也沒關係,我們不急,可以一個一個慢慢挑。」白英爵好不容易說出了重點。

  「什麼時候?」白水菱漫不經心地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心在嘆息。

  「今天晚上八點,妳還有時間先回家一趟,把自己弄得漂亮一點。」

  「嗯,我會去。」她毫不考慮地同意了,她必須改變自己,不能任由黑燿霆主宰她的生活,任由他在她心底興風作浪。

  「那老爹先回家嘍!」白英爵摟摟她。

  「好。」她柔順地說。

  白英爵起身離去,順手帶上門。

  她低下頭,灼燙的淚水一滴滴地落在她的手指上。

  別哭!別哭!哭的是笨蛋!

  她拼命告誡自己,但淚水仍是不爭氣地落個不停,她惱怒地拭去一臉的淚,起身往茶水間走去,一把抓起水杯裡的玫瑰花往垃圾桶扔,霎時花香撲鼻而來,令她一陣心酸,看著垃圾桶裡無辜的花兒,她蹲下身,抱著自己哭泣。原以為他送花給她是出自真心誠意,她還傻傻地對他敞開了心,沒想到是她一廂情願地誤會了……

  她怎麼會那麼天真,明知他是個不能愛的人,卻對他動情了!

  羞愧和後悔像一把尖銳的刀刺向她,她無法閃躲,悲憤得快發狂,她無法接受他和張嘉儀在一起,卻又要求她履行那不公平的賭約,她不是他發洩的工具……

  老爸說得沒錯,她該找個男人相親、結婚,那是防範他、阻隔他最好的方法!

  她不能再跟黑燿霆攪和下去,他太壞、太花心,她不是他的對手。

  她必須做個了斷!

  ※※※※

  八點,敦化南路上一家昂貴的法國餐廳包廂裡,男女雙方的家長親戚齊聚一堂。

  長長的桌子,白家和李家人馬各據一方,男女主角就坐在對方的正對面,由雙方共同的好朋友張太太擔任介紹人,口沫橫飛地介紹男方的身家背景。

  「水菱呀!這位就是李明君先生,他可是企管和電機雙料博士,李家又是台誠電子企業的大股東,和白家可說是門當戶對、速配得不得了……」張太太舌粲蓮花地介紹完李家,緊接著又噴著「泉水」介紹白家──

  「我說明君,白家就水菱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可是細心呵護著長大,她冰清玉潔且志不遜男,在商場上可是嚇嚇叫的女強人哦!她經營百貨公司一把罩,是萬中選一,很值得你交往的女孩……」

  雙方親友團在張太太的介紹後大聲鼓掌,男主角李明君也紳士的給予掌聲,每個人都很投入而且捧場,只有白水菱顯得心不在焉。

  今晚她穿著LV秋冬新款的暖色系上衣和時尚的裙款,首飾是寶格麗的精品、長髮綰起、流露輕熟女的秀雅氣質,她人在這裡,心卻飄得很遠,她同意要來相親卻無法進入狀況,也無法苟同張太太稱她為女強人,還冰清玉潔……她明明做了傷風敗俗的事,早就配不上那個詞了,這麼介紹,簡直就像在她身上套上沉重的枷鎖,讓她快無法喘息了。

  「來來來,兩人握個手,從今天起大家就是朋友了,可別太生分哦!」張太太大力鼓吹,雙方親友團也很贊成,更賣力地鼓掌。

  白水菱見那位李明君先生很主動的立起身來,她不得不也禮貌地起立。

  「很高興認識妳,妳比傳聞中更美。」李明君說著,伸來修長的手。

  白水菱注意到他握手前,手還緊張地拿了餐巾擦拭了下,當她伸出自己的手被他微濕的手指握住那一剎那,她莫名地悲從中來,眼前這男子模樣斯文,身材適中,臉上架著厚重的黑框眼鏡,態度靦腆,條件算是很優,慘的是她對他竟然毫無來電的感覺,就連一點點都沒有。

  她無言地問著自己,平實無奇又有何不好?非得要像被雷劈中,被巨大的電流襲擊才叫有感覺嗎?那是黑燿霆那種危險又可怕的浪子的專利,那種強大的吸引力是會致命的……她既然想擺脫他,就不要在乎感覺這種不可靠的東西了!

  「謝謝,很高興認識你。」白水菱淡淡地說,短暫的交流後,她坐回椅子上,沒人知道她的悵然若失。

  這時侍者開始送上開胃菜,雙方家長面帶笑容地開始話題,邊吃邊聊了起來,親友們也熱絡地彼此說話炒熱氣氛。

  「妳平常喜歡聽什麼音樂?」李明君隨和地找話題跟她聊。

  「沒有特別喜歡的。」白水菱並不想聊天,不想讓他觸探她的世界,生活習慣,她的心門緊緊關閉,無法對他開放,而他認真的表情,讓她深感抱歉、內疚。

  「那妳喜歡看什麼樣的電影?」李明君又問。

  白水菱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包包裡的手機響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哦!」李明君笑笑地說,在她接電話時,先吃了開胃菜。

  白水菱打開包包,拿出手機一看到「黑燿霆」三個字,心一震,但她並不想逃避,決定趁現在明確地拒絕他。

  她推開滑蓋式手機,壓低聲音說:「白水菱。」

  「非得這麼一板一眼嗎?我知道妳是白水菱,妳在哪裡?」黑燿霆沉聲一笑,他正在整理行李,臨時接到大哥的通知,他後天要和三弟回集團在義大利的總部,把東南亞方面的網咖擴展計劃做個最後的總結。

  他在離開台灣之前必須再見她一面,他訂好了餐廳想請她吃飯,打算加把勁透露更多愛意給她,讓她有期待再見到他的理由。

  「在餐廳。」白水菱努力地不讓自己的心在他惑人的低語中迷失了方向。

  「是跟誰在一起?」黑燿霆透過話筒聽見嘈雜的人聲。

  「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

  她沉默了三秒,說:「你問太多了。」

  黑燿霆察覺到她聲音透露著幾分詭異的冷漠,壓低聲音問:「是不是我下午遇到妳爸,說了些渾話,惹妳不高興?」

  「……」他何必在乎她高不高興?毫無意義。

  「不說話,那好,妳過來,我在家等妳。」他直接要她奉旨行事,再好好問問她。

  「現在不行。」她堅定地拒絕。

  「為什麼?」他因她的拒絕而心情暗淡。

  「就是不行。」

  這下換他沉默了三秒,說:「好,那我去找妳。」

  「不……」她心浮動,坐立不安了,發現坐她身畔的父母投來關注的目光,萬一他真的出現在這裡,那就什麼都毀了。

  「那妳就立刻到,否則我會馬上派人翻遍台北市找到妳。」黑燿霆可沒等她回話,強勢地掛斷電話。

  白水菱臉色刷地一白,相信他有本事做到,但這次她絕不怯懦,她不依他,就算他要找到她也得耗費上數個鐘頭,她不依。

  「誰打來的?」坐在她左手邊的白媽媽方翠霞問她,白英爵也投來探詢的目光。

  「一個……同學……不重要的。」她合起手機,收進包包內,笑了笑掩飾內心的波濤。

  為了不讓父母再有追問的機會,她轉而向對座的李明君說:「你剛問我喜歡看什麼電影,其實我最喜歡看愛情喜劇了,你看過K歌情人嗎?我最欣賞HUGH GRANT了,他和女主角唱的情歌是他本人的聲音哦!他還為了拍這部電影學彈琴、練唱歌。」她說完,逕自執起紅酒喝,酒精灼熱了空胃,嗆上腦子,她什麼也吃不下,心翻攪著……

  李明君見她打開話匣子,趕緊拿餐巾拭拭嘴,急著要回應她,他對她可是喜歡極了,光是她柔美的外表就足以他迷失了心。「那妳一定對李安拍的『色戒』沒興趣了,那是部悲劇。」

  「悲劇也有可歌可泣的地方,李安的電影應該很有看頭,改天有空我會去看!」她喝乾了整杯酒,一旁的侍者上前來再為她斟滿。

  「我陪妳去。」李明君可逮到機會了。

  「只要時間允許,當然好。」她硬扯著笑臉舉杯敬他,心苦悶到極點,又把酒喝乾,假裝好胃口地吃起令她反胃的開胃菜。

  整個晚餐,她不停地和李明君說話,回答李明君每個問題,暢談她多喜歡義大利國寶聲樂家帕華洛帝,說著她看過的驚悚片,不停地自己乾杯,不停地吃,不停地笑……她用和心境反差極大的方式麻痺自己,喝了很多,但她沒醉,了不起只是微醺,頭疼,心情更壞了……

  飯局搞到十一點才結束,兩家人熱絡地道別,白水菱和父母共乘司機開的車回家,她和媽媽方翠霞坐在後座,白英爵坐在前座。

  「那李明君看來跟菱兒很投緣。」方翠霞對白父說。

  「嗯。」白英爵應了聲,其實他並沒有老婆那麼樂觀,他總覺得女兒不是真的那麼喜歡李明君,而且飯局中突來的那個電話也十分可疑,聽起來很不尋常,尤其最後女兒說的那聲「不」,是帶點慌張的抗議。一個普通的同學哪可能讓她用那種語氣說話?

  依他猜……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他得仔細觀察,絕不讓女兒在外頭吃虧,受傷害,一個何尚冬搞劈腿已經不能原諒了,若是再有其它的不良份子,那他會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來保護他的寶貝女兒。

  白水菱懶懶地倚在椅背上,她聽見了父母的話,不想做任何回應,她腦子脹疼,無法記得自己在參會上說過什麼,就連李明君長什麼樣子都沒印象,她累得想洗澡,臥倒在床上,什麼都不聽、不想,尤其是黑燿霆,她沒去見他,他說不定會派人出來找她,找不到肯定會氣壞了……

  她憂懼地閉上雙眼,真無法想像會有什麼後果,只期待快回家,一切就安然無恙了。

  半小時後,位於天母的家到了,白色鐵門開啟,司機把車開進白家獨立的豪華別墅中,鐵門再度關上,車開到門前停下,白水菱和父母一同下車,醺然地進屋了。

  屋內傭人開了燈,迎接主人的歸來。

  「爸媽晚安。」白水菱穩住自己,在玄關脫下高跟鞋,進客廳後沒逗留直接就走向三樓的房間。

  「晚安,時間不早了,早點睡。」白家爸媽也沒有停留在客廳,走上二樓的房間。

  傭人將鞋擺進鞋櫃,熄了客廳的燈,回到客廳後的下人房去了,整座屋子靜了下來。

  白水菱回到房裡,漫不經心地在梳妝檯前卸下首飾,脫下衣服,不敢直視鏡中自己醉態橫生,失意又無神的雙眼,搖搖晃晃地走向浴室,手機鈴聲鬼魅般的從她的包包裡傳出來,她心狂悸,踅回梳妝檯,取出包包裡的手機一看,正是黑燿霆,都這麼晚了他仍不肯放過她!

  她陷入掙扎,不想接聽,更不能讓鈴聲驚動家裡的任何人,她把手機塞進枕頭下,逃也似的進了浴室的淋浴間,把水開到最大,讓蓮蓬頭灑下的水,刺痛她細膩的肌膚,她近乎瘋狂的沖洗自己污穢的身子,想一併把他曾留在她身上的痕跡、記憶全洗掉……

  黑燿霆人就在白家外,他坐在黑色的賓士車裡,車隱沒在街燈無法照亮的街角,距離白家才幾公尺,沒有發動引擎,沒有開燈,他安靜如黑豹般的守候著他的獵物,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他等到她了!

  剛才他見到白家的座車開進門,隱約從車後座看見兩個女性的身影,其中那個綰著髮的年輕美女,正是他所等的女人。

  沒一會兒三樓亮了燈,二樓也亮了燈,他相信她正在其中的一層樓中。

  他要找她不難,可說是易如反掌,白氏的目標太明顯,他派多方人馬調查詢問,立刻就知道白家的所在地,就連她家的電話也查到了。而無論她跟誰出門去,搞到這麼晚才回來,也不管她有什麼理由,今晚他都要見她!

  「無人接聽,留言請按*字鍵……」手機空響許久後傳來可惡的語音留言。

  黑燿霆死瞪著手機,這女人竟然膽敢讓他空等一個晚上,還不接他的電話!

  她實在太低估他了,若不怕他直接闖進門去的話,就最好不要接聽。

  他再打一通,結果如出一轍,他雙眼冒出火光,按掉惱人的語音,再打,不接,再來……就給她來個辣手摧花連環CALL,直到她願意見他為止,否則他絕不罷手。

  手機整整響了三十分鐘,白水菱人在浴室裡仍聽得到,她努力不去受他的遙控,努力不去在乎他。包裹上浴巾,她走出淋浴間,站在浴室的鏡台前把吹風機開到最大,攏著長髮吹拂,讓吹風機的聲浪蓋過手機的鈴響。

  長髮全乾了,關掉吹風機後浴室裡陷入死寂般的靜謐,催命般的手機鈴聲仍響著,在被枕頭隔絕後那響聲聽來悶悶的,卻驚動了她每條神經,他似乎不想這麼放過她……

  她不能再逃,她必須跟他說清楚,他們之間必須有個了斷,踅出浴室,掀開枕頭,微顫的手抓著響個不停的手機,滑蓋接聽。

  「你太過分了。」

  電話那頭傳來黑燿霆低嗤的笑聲,他不多廢話,直接說:「妳有兩個選擇,一是妳出來,二是我進去。」

  「什麼?!」意思像他就在她家門外似的。

  「我在妳家門外。」他證實了她的猜測無誤。

  她心涼了,雙腿發軟地跌坐在床上,勇氣盡失。幾秒後,她嘴硬地說:「有膽……你進來啊!」

  「這是妳說的,我立刻進去了。」他說得篤定。

  她咬疼自己的唇,她不該胡亂挑釁,他真會進來。「不、我出去……」她妥協了。

  「這麼快就想通了?」他嘲弄,並下最後通牒。「給妳三分鐘,三分鐘妳沒出現,我就進去了。」他按掉電話。

  她盯著被中斷的手機,恨透了他跋扈,他說三分鐘就三分鐘嗎?他就只會欺侮她這善良百姓!

  她頹喪地合上手機,走到衣櫃前打開,隨意抓來一件輕便的連身裙換上,心亂地走出房門,無聲地下樓,出屋外,穿越院子,打開鐵門旁的小側門,還沒跨出小門,他的車已緩緩移到她眼前,靠她這一側的車門被打了開來。

  「上車。」他簡短地下令。

  她莫可奈何,他總是以駕馭她為樂,讓她沒得選擇,她得上他的賊車……她跨出小門,進了他的車,關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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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4 PM


第九章

  「是什麼樣的晚餐可以吃到十一點?」黑燿霆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車也沒有停留,立刻開上山路。

  「我去相親。」她多渴盼讓他知道真相,心底卻不是雲淡風輕的自在,反而糾結鬱悶,惴惴不安。

  黑燿霆心一沉,瞥著她直視前方的側臉,路燈映著她長長的眼睫和冷漠的小臉,他的心從未如此抽痛過。

  「跟誰?」他甩開頭,暗啞地問。

  「一個男人。」她壓下低落的情緒,用最冷最淡的口吻說,擺明他最好知難而退。

  「妳滿意他嗎?」

  「滿意極了。」她沒有第二個答案,雖然這不是真的,卻必須讓他這麼認為,然後不再擾亂她的人生。

  「那……妳是預備跟他交往,然後嫁給他了?」他鼻息透出冷嗤,眼底燃著怒火,恨不得把那個令她滿意的男人揪出來當下揍他個鼻青臉腫。

  「沒錯。」她給他標準答案。

  忽地,他的車突然來個九十度大迴轉,橫衝向左側的山崖邊……

  「你幹麼?」她尖叫,驚恐中揪住他的手臂,阻止他瘋狂的行徑。

  他踩足油門,往前衝去。

  「快停下……停啊……你瘋了嗎?」她捂著臉不敢看幽暗的路面,不敢想像後果會有多糟,被他強烈的反彈嚇慘了。

  車在衝下懸崖前猛然煞住,靜謐夜色下,爆出尖銳的緊急煞車聲和她的喘息聲,他冷鷙的黑眸瞪向她,他是瘋了──

  被她弄瘋了!

  他奮力拉上手煞車,座椅倒退,狠狠扣住她狂顫的雙肩,將她整個人揪了過來,坐到他腿上,野蠻的臂膀箝住她的纖腰;她忘了要抗拒他,心魂已墜落懸崖下的無底深淵……

  「我准妳嫁了嗎?妳問過我的意見嗎?」他發狂的吼聲快震碎她的耳膜。

  她仰起蒼白的臉,如星的雙眸對上他的。在他的吼聲停止後,依舊怒火狂燃地瞪著她,剛烈的眼色就像把殺人於無形的劍。

  「為什麼得問你准不准?你是我的誰?」他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是否因權益受損?她也想質問他個清楚!

  「我是妳的……第一個男人。」他咬牙切齒地低吼,粗暴地擄住她的唇,毫不客氣地纏繞她,吻得又深又緊,像恨不得吞了她,佔有的手狂肆的探觸她柔軟的肌膚。

  她心神俱顫,忽地紅了眼,他的話透露出極度壓抑的情緒和濃烈的渴求,要是他無情地宣告對她的權利,那她可能不會那麼在意,還可以武裝起自己。可他偏偏用這樣的一句話敲碎她脆弱的心,讓她百感交集、情緒複雜。

  她掙開被他吻得腫脹的唇,喘息地承認了。「好吧,我承認你是,你一再提醒我,是想讓我明白……你早就識破我是沒經驗的處女……你想怎麼……欺侮我、玩弄我……都可以嗎?」

  他心絞痛,緊攢著她,兩道炙熱的眸光直盯著她蓄滿淚的眼,她的指責足以將他推入痛苦的煉獄中,他絕沒有一丁點傷害她的惡意,在他心底始終存著一份對她的善意和愛啊!「妳以為我在乎的是賭注,所以留妳當情人嗎?錯了!那是因為怕留不住妳,這是唯一的方法。」

  他嗓音低啞地說出他真實的心意。「我愛妳,不是只對妳有慾望,還想得到妳的心,希望有一天妳也會真心愛上我,別只是怕我……」

  她萬分震驚,看著他,淚滾滾而下。「你弄錯對象了吧……這些話你該去對張嘉儀說……她才是你的正牌女友。」

  「什麼正牌女友?」他早忘得一乾二淨。

  「那天在派對上你本來是跟她一起不是嗎?」她掙開他的箝制,不接受他的博愛。

  他記起來了。「妳說那個女人……嗯,那又如何?」他定定地把她攢在胸前,不準她和他有距離。

  「你不能同時跟她在一起,又……束縛我,我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我有感情、知覺、想法……」她推拒他,不肯讓他抱,淚水直落而下,她急著去和一個陌生男人相親,以為那可以逃開他,在見了那男人後,才知道自己無法再接受任何人,她已經讓他溜進心底,並烙下深深刻痕,這讓她更加痛苦心慌,而她也不容許他有別的女人,她會吃醋,會傷心……

  「妳是以為我也和那個何尚冬一樣搞劈腿了?」他牢牢地將她鎖在懷裡,多想求她停止哭泣。

  她搖頭。「是我當了壞女人,每個人都在傳說……我搶走了張嘉儀的男友,人言可畏,不能不當回事。」

  「是誰放這無聊風聲,她不是我要的女人,我更沒把她當女友看,要不是妳這一提,我早忘了有她這個人了。」

  「要是你從沒對她怎樣,怎會有人這麼說?」她無法接受他的辯解,使盡全力地推他,他的擁抱只讓她更痛苦。

  「我承認跟她上過床,其它的什麼也沒有。」他箝住她反抗的小手。

  她怔忡,心被撕裂了。「都上床了,還說其它的什麼也沒有?」她掙著,拗著,哭著,就是不讓他碰。

  「那是在台北遇到妳之前的事了,我對她沒有情,沒有愛,沒有動過心,我要的是妳,對她毫無感情,這樣妳總該懂了吧!」他吼,臂膀一橫緊緊將她顫抖的身子壓抵在胸口,不容她誤解。

  她被箝制得快無法呼吸,氣憤地瞪向他,月色下他的神情竟然是乞諒苦悶的,他深沉的眸色像無聲地訴說著對她的心動,他對她是有感情的……

  「別再哭了。」他臉低俯下來,冒出胡髭的頰貼在她臉上的淚痕上,低切請求。

  她該別開臉,拒絕這親暱的接觸,卻心顫地閉上雙眼,貪戀著他迷人的氣息,暖燙的耳語。

  「我真的很愛妳,相信我。」

  「不信……」她微啟哭紅的唇喘息著,不肯把她真正的感情說出,然而想和他了斷的意志已逐層崩塌……

  「因為在妳眼底我是壞胚。」他灼人的手溜進她的衣服下。

  「沒錯。」她扣住他的手。

  「妳應該要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不是。」

  「沒機會了。」

  「去相親就是不給我任何機會的意思?」他不信沒機會,總有法子可以讓她回心轉意。

  「嗯。」

  「妳並不是心甘情願地去相親。」他靜置在她腿上的大手轉而覆蓋她軟嫩的小手,拇指輕揉她的掌心。

  「你別自以為是的胡猜。」她縮回手,移開臉頰,不讓他引誘。

  「要是妳真很滿意他,就不會喝悶酒了。」他的唇刷過她的。「妳小嘴裡的酒味瞞不過我,而且妳還喝了不少。」

  她執拗的別開臉,不讓他看透她。

  「妳也愛我的是吧……妳心底要是沒有我,就不會在乎我有沒有其它女人了。」他扣住她的下巴,要她坦白地面對他。

  她閉上雙眼,萬分掙扎,是要接受他,還是要放棄他?她彷徨著,沒有正確的解答。

  「不急著現在回答,我會給妳時間去想清楚再給我答案。」他放開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就給妳三個月的時間,妳大可以去和別的男人交往,但三個月後,如果妳還是單身,我就要把妳追來當老婆了。」黑燿霆橫著心下這賭注,他很有可能會失去她,但就賭一賭,若是她心裡有他,她是嫁不掉的,若她真不愛他,他又何苦為難她?

  她訝然地睜開眼望向他,沒想到他會給她這樣的「恩典」。「這又是另一個協議?」

  「隨妳怎麼想,我明天得回義大利,總之妳暫時自由了。」他放開她,仰躺在柔軟的椅背裡,拉開距離地瞥著她,他將難忘溫軟美好的她,清麗的小臉和每個多變的眼神,她還有一手好廚藝,他難忘那碗香噴噴的麵帶給他的幸福感……

  是白痴才會跟自己過不去,設下這樣一個賭不贏的賭局,真恨自己幹麼要裝君子,何必呢,他並不合適。

  「你要去那麼遠?」她瞬也不瞬地瞅著他,心間冒出一絲絲苦味……她捨不得他走。

  「沒錯,行李都弄好了,離開前想再見妳一面請妳吃飯,沒想到妳竟然跑去相親了,唉!」他苦笑。「待會兒送妳回去,說不定妳還會放煙火慶祝,妳終於可以暫時脫離我的魔掌,喘口氣了。」

  她說不出話來,想像不到當她在面對一個無聊的相親,拼命要逃開他時,他正獨自在小屋裡收拾行李,希望跟她見面……

  「老盯著我看做什麼?是怕忘了我嗎?」他促狹地問。

  她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他……

  「別愣在那裡了,給我一個吻別吧!我的女人。」他慵懶一笑,等著。

  她眼中閃過一抹羞怯,他總愛給她難題,她若吻了,不就表示她是他的女人了!不吻,也只是在故作矜持,她都已經是他的人,差別只在,願不願意相信他對她有愛。

  「在想什麼?」

  「我在想……是不是這個吻結束了,一切就結束了。」她隱藏想法不讓他窺視。

  可惡!他還留有期待,她已經想著結束了,他後悔裝大方,放走她三個月。

  「別急著結束,妳得牢牢記得我愛妳。」他狠狠地拉動椅子手把,椅背往後傾斜,她無預警的撲到他身上,雙手迅速向下挪移,分開她的雙腿,讓她以極曖昧的姿勢貼近他躍動的怒火,不打算就這麼放走這一心想甩了他的女人。

  「你不過是要用你野獸的慾望……來讓我記得你……」她身子僵直著,小臉暈紅,他昂然的一處正愈漸勃發的堅實,對她釋放危險電波。

  「是野獸的溫柔。」他糾正她,目光炯然如炬地盯著神情楚楚動人的她。

  她臉發燙,心慌意亂。

  「就這麼膽小,不敢要我的愛?嗯!」他輕頂向她的大腿深處。

  「我不想像你媽,徒留悲傷……」她掙扎地說,話一脫口,才發覺透露了什麼,平時再困難的工作都難不倒她,一遇到感情,她就變傻了!

  他眼底綻出意外的驚喜,在心底縱聲大笑,看來她對他並非無情。「妳大可放心,妳不是我媽,我也不是我父親,我是妳名副其實的老公,只差一張證書。」

  她心跳得好狂,無法否認,他太聰明了,早晚會知道她對他有情。「誰要得起你這樣的老公,沒人有能力拴住你。」

  「就是妳,沒有別人。」他輕撫她的小臉火熱地吻她,攫住她害羞的小舌,在軟嫩的舌尖綻放無數電波,激情地探索她口中每一寸的香甜。

  她怔住了,他不只愛她,還想當她的老公!

  「專心讓我愛妳,別忘了我……」他更深地吻她,不讓她分神,大手順著她柔嫩的腿間溜向腰際,動手脫下她緊小的底褲,探進情絲間挑動羽絨般的花瓣,進入水澤深徑,往溫潤的花谷間穿梭,熱烈撩起她體內的情濤……

  她抗拒不了他的引誘,她的身子誠實地因他的觸碰而感到快慰,教她酥軟的電流在體內狂奔,神思也不受控制,隨著他老練的愛撫遊走,她著魔似的回應他的每個吻,情潮奔騰,期待釋放……

  他隔著衣服吮吻她尖挺的敏感,逗弄蓓蕾誘發她更多的歡愉,吮得更深,火辣緊纏,炙燙的濕潤透進了她的衣服。

  「嗯……」她的身子隨之緊繃,高亢的情潮從他灼熱的口中竄流向全身,手指沒入他的髮間,渴望更多的火花。

  他欣喜她的投入,火速褪去彼此身上的障礙,托住她的臀,渾雄的堅硬注入濕暖的柔軟之中,挺抵進細緻的花心。

  「啊……」她圈緊他的頸子,身子被脹滿而狂悸。

  「別害羞,我會教妳怎麼做。」他低醇的嗓音灼過她的耳畔,精實的體魄逼壓向前,緊抱她絲絨般的嬌軀,引領她為他款擺,炙熱的激吻烙進她顫動的豐盈胸波,愛火在軟谷中衝刺,急竄的電流迅速從撞擊點散開來……

  她身心如巨浪翻飛,嫵媚的長髮隨著起伏而凌亂性感,凝脂肌膚上透出薄薄的香汗,口裡逸出銷魂的輕吟,緊纏著他的身子已化成一團熾焰。

  他熱烈的吻她的耳,她細白的頸,力道更狂更野,剛強的穿梭如同撼人電力,火擎一次次到達緊窒深處,帶給她極致的歡騰,她在他懷中顫抖喘息,迷失在翻天覆地的狂肆衝勁下,被吞沒在情潮巨浪中,終至和他融為一體。

  車裡迴盪著他們的體熱,喘息,任由猛烈的歡愛加劇了車子的震動,外面的世界完全被阻隔,她的心被他緊緊纏系,他的心也只為她狂燒,在火花迸射前,他更親暱地吻她,退出她迷人的緊窒,密實擁抱她,熱情綻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喜歡嗎?」黑燿霆雙手輕柔撫觸她的纖頸,性感低沉地問。

  她喘吁吁地貼著他胸膛,聽著他和她一樣熾狂的心跳,羞澀地不肯說她喜歡。這一刻她看清了,自己其實跟他是同一類的野獸,她內心也有強烈想愛他的念頭,否則她不會容許他如此放肆狂烈地愛她……她相信他的愛,現在就想當他的老婆,不必等三個月,因為她的愛無法等待,她會十分想念他……

  他不強迫她說,體貼伸手抽來面紙善後。

  「老公來為妳服務。」他舒放她美麗的雙腿,仍摟著她,讓她香嫩的身子倚在身上,以極輕的手勁拭去他留在她身上的痕跡。

  她全然地放鬆,疲憊地閉上雙眼休憩,心神在他來回的溫柔輕觸中神遊,他那聲聲老公讓她心暖暖的,愛聽極了,要是可以,她想再聽一次、兩次、N次……

  「弄好了……」他處理好,發現他的小女人居然睡著了,聽著她規律的呼吸聲,藉著月光看著她美麗的小臉,他安靜地笑了,沒喚醒她,想就這麼抱著她讓她睡在懷裡,靜靜地享有這份滿足感。

  他不知下一次再抱她是何時,也許沒有下一次……唉!他是傻子才會允許她去放假。

  他小心拉起椅背,無聲地靠向柔軟座椅,讓她安穩地枕在他身上,守著她,等她自然醒。

  ※※※※

  晨曦退去夜的暗澀,山崖下的台北已微微地蒙亮,白水菱睜開眼時,第一眼看見的人是「老公」,他正盯著她看。

  「早安,美麗的女神。」黑燿霆輕啄她的唇。

  白水菱眨眨眼,往下瞄,兩人竟然沒穿衣服地偎在一起,而她是何時睡著的都不知道!光溜溜的身子往他懷裡瑟縮,嫣紅著臉問:「怎麼不叫醒我?」

  「就想抱著妳。」黑燿霆揉著她的背,吻她的髮。

  「要是被人看見怎麼辦?」她害臊不己。

  「怕什麼,妳是我的老婆。」他認定了,就怕她不要。

  「我有這麼說嗎?」她含羞帶怯地推開他,低頭找衣服。

  驚見她眼中的神采,他心底升起希望,隱約地感覺到自己極可能美夢成真。

  「在這裡,老婆。」他精神飽滿地伸長手,從後座拿來她的衣服塞到她手上。

  她把接在手上的內在美穿回身上,沒抬頭去面對他,卻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炙燙的目光正緊隨著她。

  她套上連身裙,爬回隔壁的座椅,雙眼望向車窗外,看著愈來愈亮的天色,聲音微細地催促他。「你快穿上衣服。」

  他「溫順」地抓來縐成一團的衣褲穿回身上,發現她還盯著外面瞧,映在車窗上的小臉紅嫣嫣的,低笑問:「幹麼不敢看我?」

  「誰說的……」她掉過頭來,直瞅著他看。

  他灼熱地盯著她帶著淡淡笑意的雙眼,心躁動著,感覺更有希望了,傾下身印個吻在她頰上。「要我先送妳回去,還是先帶妳去吃早餐再回去?」

  「現在……幾點了?」

  他看了車上的電子鐘。「五點。」

  「哪裡有早餐吃?」

  「山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漢堡店,從車道買上車來吃。」他提議,心熱如火,喜不自勝,她並沒有急著從他身邊逃走的跡象。

  「好。」她點點頭。

  聽見她的回答,黑燿霆立刻放下手煞車,換擋將車倒退,開向山路,下山去,找到漢堡店,進入車道。

  「早安,先生太太,請問要點什麼?」親切的漢堡店員工精神飽滿,聲音嘹亮地招呼。

  黑燿霆欣然同意被這麼稱呼,偏頭瞧他的「太太」。「妳要點什麼,老婆?」

  白水菱酡紅著小臉說:「我要漢堡餐,薯條換沙拉,飲料要冰咖啡直接加兩顆奶油球。」

  他的心瞬間升起爆炸性的狂喜,她居然沒有當場聲明她不是他的太太!「兩份一樣的。」掉頭去向服務生說,根本無心去管要吃什麼,他在乎的是,他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三個月後回來追她,甚至娶到她。

  「這樣一共是兩百二十八元。」服務生說。

  黑燿霆匆匆拿了皮夾付錢。

  服務生利落地找零錢,遞發票,說道:「請到下一個窗口取餐。」

  他很快地把車開到下一個窗口,接過包裝好的餐點送到她面前。

  白水菱接下了,小心地把咖啡取出,插上吸管放在車中央的杯子格裡,再備好熱熱的漢堡和餐巾,等著他停好車再遞給他。

  黑燿霆心情亢奮地把車開上馬路,靠路邊停了下來,雙眼火熱地瞥著她,把握時間打算要問她個清楚。「我……我……」他突然口吃了!

  「你怎樣了?」白水菱隱約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

  黑燿霆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吞回去,他在心底咒了一句,該死!他差點忘了,是他自己說不急著要答案的,他現在問不就是毀了信用?!

  他不發一語,頹喪著臉,接來漢堡和餐巾,剝開包裝紙,氣炸地大咬一口,狠狠地嚼著。

  「你很容易不高興呵?」白水菱看著他突變的恐龍臉問。

  「妳這麼覺得?」他睨了她一眼。

  「一直這麼覺得。」她肯定地點頭,笑看著他口裡塞滿漢堡,鼻孔歙張噴氣的樣子,拿了自己的漢堡小口小口地品嘗。

  他咽下漢堡,喝了口冰咖啡,清了清嗓門,正經八百地承諾她——

  「我會改。」

  她驚訝了,他竟然願意為她改變自己?「可是……個性是很難改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孟子主張人性本善,三字經也說人之初性本善,妳不知道嗎?」他收斂一時的惱怒,平心靜氣地說。

  白水菱被問得愣住了。「你怎麼懂的?你不是從小跟爸爸在義大利長大的嗎?」

  「我母親叮囑我老爸,要我們三兄弟從小就要學中文,我們甚至有個家教專門來教我們四書五經。」這很令他自豪。

  「那你是從小就會說中文了?」她臉上漾著笑,多喜歡聽他說往事。

  「沒錯,我們三人只有我弟寒嘯天對那些八股的東西沒興趣,家教一來他就打瞌睡。」他回憶著。

  「那他喜歡什麼?」她又起了好奇心。

  「他學資訊管理的,精通網路,專門寫遊戲程式,我這次回去就是要跟他和大哥開會,娛樂集團在東南亞設網咖,將計劃引進更多歐美新奇的網路遊戲,很多合約要接洽。」他啃完了漢堡,拿了咖啡喝,心情平和不少。

  「嗯嗯……那你會很忙嘍!」她放下自己還沒吃完的漢堡,從紙袋裡取出沙拉替他淋上千島沙拉醬,附上叉子,同樣送到他面前。

  「當然,不然怎麼會放妳那麼長的假。」他挖苦自己,放下冰咖啡,接下她遞來的沙拉。

  他壓抑的神情敲動了她,她深知他並不情願放走她,也很想問她為何不否認別人稱她是他的太太,但他自己說過不急著要她給答案,所以他忍著什麼都沒提。

  「每次吃萵苣就感覺自己像兔子似的。」黑燿霆叉了一片萵苣放到口中嚼,索然無味地說。

  「你完全不像兔子呵!」她瞅著他搖頭。

  「那請問……我像什麼?」他俯下臉問她。

  她瞅著他逼近的俊臉,心熱熱地在說——你是我溫柔的野獸呵!

  「你是黑燿霆。」她屏息地念出他的大名。

  他笑著點了點頭,這個回答他滿意。「我大約十點會離開台灣。」他坐正了,繼續啃生菜。

  「你搭哪個航班?」她忍著難捨之情問。

  「我搭我的私人飛機,要是……妳想我,我可以立刻派私人飛機來接妳,像宅配到家,哈哈哈……」黑燿霆常對美眉們油嘴滑舌開玩笑,面對心愛的女人,他卻是只能強顏歡笑。

  白水菱瞅著他,勉強地笑了,跟他一樣的也壓抑了自己。

  「怎麼不吃了?」他指指她手上的漢堡問。

  「吃不下了。」她收回目光,把漢堡放回紙袋裡。

  他扔了沙拉的空盒,嘿嘿地笑著問她:「是不是捨不得我走,所以沒胃口了?」

  「是。」她毫不猶豫地說,這個字也代表了她心頭的千言萬語。

  「那妳會想我了。」他呼吸一窒,熱切地握著她的雙肩,望進她眼底深處。

  「你在乎……我想不想你嗎?」

  「當然。」這是再肯定也不過的了。

  「要是我又去相親,然後結婚了呢?」

  「就傳簡訊給我,我好備大禮去道賀。」他眼神陰鷙,明顯的是恐嚇不是道賀。

  她忍不住地笑了。

  「妳很少對我這麼笑過。」他緊瞅著她蜜糖般可愛的笑靨,多希望這樣的笑臉永遠別在她小臉上消失,好讓他永遠牢記在心裡。

  「一定有很多女人願意對你笑。」

  他斂容,很正經地說:「妳不一樣。」

  「當初你為什麼會想要……留住我?」她的心愉快地飛揚著。

  「妳是我的特選,最適合來收拾我的浪子心的女人。」他說出自己的真心誠意。

  她美眸亮盈盈地瞥著他,他坦承自己是浪子,還說想被她駕馭!「你確定我能管得住一個浪子?」她心底綻著一朵朵鮮麗的花,豁然開朗。

  「百分之百確定。」

  「你要我怎麼收拾你?」

  「當我的太太。」他說得很直接。

  「我現在就得回答你願不願意嗎?」她柔聲問。

  「可以三個月後再告訴我,妳需要時間去想啊!」他想海扁自己,他一定是瘋了,她都問了,難得的機會啊,他還裝什麼大方!

  「抱我。」她甜笑著,輕扯他的衣角。

  「我會天天打電話給妳。」他輕嘆,展開寬厚的懷抱,緊緊地抱著她,嗅著她的髮香,但願她不會就這麼忘了他。

  「好。」她笑他的沒有安全感,輕撫他的背惜惜他,她不會離開他,她愛上他的故事,愛上他的慾望,愛上他愛她的心意,也欣賞他的好眼光,她確實會是他的好女人。

  三個月雖漫長,她不怕等待,相同地她也放他三個月的假,若是他真的愛她,他自然會回來跟她要答案,到時她會告訴他——她也是愛他的。

  朝陽映照在兩個相擁的有情人身上,他們心底那份對未來的期待,也如同陽光般火熱,希望彼此都不會變心,認真地想相約一輩子,永恆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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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3-17 02:46 PM


第十章

  兩個半月以後——

  上午十點,義大利羅馬市近郊的豪華大宅。

  「不要,水菱,求求妳不要那麼狠心,不要嫁給別人!」黑燿霆撲倒在地,死命拉著白水菱的新娘白紗請求。

  「對不起,我不愛你,我愛的是這個男人,你快走吧!時間到了,我們要進教堂了。」白水菱冷淡地撩高曳地禮服,伸出她修長的腿,踹他一腳。

  他難看的跌倒在地,疾聲怒吼:「不……不要……」

  她沒再看他一眼,轉身飛奔向教堂聖壇前的那個男人,眼看著那個男人握著她的手,就要套上婚戒,他渾身肌肉賁張,臉因狂怒而扭曲,兩手指節扳得喀喀作響,大吼:「我決不讓妳這麼嫁了,我要揍扁那男人……」

  難消狂燒的妒火,他奮不顧身地衝過去,揪著那個男人,左一拳右一拳地揍,揍到那男人像紙片一樣不支倒地,抓起來再扁。「扁你這個奪人所愛的混蛋,白水菱是我的老婆,我的……」

  「二哥,二哥……你住手,二哥!你到底是作什麼大頭夢?猛打枕頭幹麼?」一身西裝筆挺的寒嘯天進到黑燿霆房裡,聽見他不知是跟誰在吵架,還狂叫老婆,推開門一看發現他房裡根本沒別人,而是他抱著枕頭狂打,走近一瞧,他仍睡著,趕緊搖醒他。

  「我一定要揍到爽!」黑燿霆吼聲震天,不知誰在阻止他,猛然揪住來人的衣襟,睜眼一看——

  怎麼是三弟?!眼前沒有教堂,沒有白水菱,那男人也消失不見了!

  原來是場噩夢,呼……最近他天天作這樣的噩夢!眼看日子都快三個月了,他還被網咖計劃的進行綁在羅馬,沒能去台灣,雖然天天都和白水菱通電話,但沒見到她的人,他就是無法安心。

  他鬆手,坐到床上,搔著頭問:「什麼事?」

  「咳……有你的電話。」寒嘯天發覺二哥從台灣回來就患了相思病了,他天天跟一個叫白水菱的女子講電話,一聊就四、五個小時,睡夢中還狂叫她的名字,稱她為老婆,可見病得不輕。

  「誰打來的?」黑燿霆煩躁地問。

  「你的愛慕者,喬治,他要約你喝早茶,聽說他是個gay,有許多男朋友,大概是想換個口味追求二哥吧!」寒嘯天忍著笑,喬治那傢伙不知從哪裡打探到二哥在家,天天打電話來,他很懷疑之前那一大堆情書都是喬治寄來的,但他識相地沒問二哥。

  「無論他找我幹什麼,都幫我回絕他!」黑燿霆冷鷙的咆哮,下了床倒水喝。

  「他一定要你聽。」寒嘯天無奈的攤開手,聳肩。

  黑燿霆火爆地放下水杯,他真是不堪其擾。「那就叫總機把電話轉到房裡來。」

  「好吧!你得說得簡短些,再三十分鐘就要開會了,手下們也都到齊,大哥請你快到會議廳,今天得把網咖擴展計劃做最後決議,說不定早點散會的話,你就可以去台灣了。」寒嘯天臉上憋著笑,意有所指地說,退出房外。

  黑燿霆的精神果真提振了不少!他想去台灣想得快抓狂了,他再不見到白水菱,連工作都快提不起勁了。

  鈴……

  他房裡的電話響了,是那個人妖,他陰沉沉走過去抓起電話。

  「霆哥,我差人從中國帶回來上等茶葉,你要不要過來我家試喝看看……」喬治嬌羞地以法語請求,自從在澳門見過黑燿霆一次後,兩人就沒再見過,害他一直懸念著他。好不容易從手下那裡得到風聲,知道黑燿霆回義大利,天天打電話給他,他都推託說在開會,今天他總算接了電話,太令人開心了。

  「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對人妖沒興趣,再來騷擾我,當心我告訴你的男友你有多花心。」黑燿霆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冷酷地把話挑明了講,拒絕得一乾二淨,哢的一聲掛斷電話。

  「哇……」喬治正躺在家裡的床上吃葡萄,差點梗到,急急咳出,呆望著電話,已然被他那句人妖傷透了心,更受不了他的威脅,他若真的去告訴他的男友他想搞外遇,他一定會被拋棄的,他不能因為肖想黑燿霆,想腳踏兩條船而弄得凄慘落魄啊!他躲到被子裡放聲大哭,不敢再對黑燿霆痴心妄想了。

  黑燿霆繃著臉,朝浴室走去,正要梳洗一番,電話又響!

  鈴……

  那人妖居然還沒開悟,敢再厚著臉皮打來……蹬蹬蹬,他大步走向電話座前,拿起電話就罵。「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你好凶哦!不是要改嗎?又生氣?」白水菱聽見他用法語罵人,故意用法語提醒他。

  黑燿霆一聽是他的小女人打來的,一肚子鳥氣全散開了。「寶貝!我不知道是妳。」他改說中文。

  「對別人也不能這麼凶巴巴的。」白水菱笑著指正他。

  「我會加緊改善的。」黑燿霆只有在老婆面前是最乖的了。「怎麼這麼早打電話給我?不等我晚上打給妳?」通常他們都在羅馬時間下午一點,台灣時間晚上九點才通電話,現在也才是台灣的下午五點,她的下班時間。

  「我有話要告訴你。」白水菱聲音裡流露著喜悅。

  黑燿霆心裡一凜,焦慮地想——該不是突然要寄紅色炸彈給他,她找到人要嫁了,他的噩夢成真了……噢!千萬不要啊!

  「什麼話?」他心悶地問。

  「等你來台灣時,我老爸要見你。」此時白水菱人在公司,白英爵就站在她身邊。

  「我最快今天晚上出發。」黑燿霆臉上的表情舒展開來,心情興奮,很篤定這次是正式的會面,岳父準備要見他這未來女婿了,他一定是從水菱口中得知他們的進展,真是太好了,他會充分表達自己要定水菱的心願。

  「你工作忙完了嗎?」白水菱說不出的開心,她多想再見到他,距離愈遠她愈清楚自己有多愛他,多想要他的愛。

  三個月還沒到,她已等得好辛苦,想念不時煎熬著她。每天只有在他打電話給她時,她的相思才得以稍解,他要是再不回來,她這朵花就要枯萎了。

  「今天就會做總結,我決不讓它再多延一天。」黑燿霆很明確地說。

  「老爸說,請你直接到家裡來找他。」白水菱將父親的指示告訴他。

  「好,我會做好完全的準備。」黑燿霆胸口漲滿自信和勇氣。

  「那你忙吧,我要下班了。」

  「期待見到妳,老婆,車開慢點。」

  「我知道。」

  「呀呼!」放下電話,黑燿霆歡呼一聲。

  他立刻前去浴室梳洗,今天他說什麼都要催促大哥和三弟快把完整的計劃弄好,晚上他就可以走人了。

  此刻的台北──

  「您滿意了嗎?老爸。」白水菱放下聽筒,問了一旁的白英爵。

  自從知道她和黑燿霆出去整個晚上後,白英爵就很不安心,急著想見黑燿霆一面,今天下午他和早覺會的朋友們到百貨樓下的茶樓飲茶後,就上樓來找女兒,堅決要她轉達他的意思。

  「他什麼時候會到台北?」白英爵問女兒。

  「最快明天下午。」白水菱整理公事包,心情飛揚地說。

  「我想要單獨見他。」白英爵強調。

  「好啊,你就單獨見他啊,那時我應該還在公司上班吧……」白水菱恬淡地微笑,她相信黑燿霆罩得住。

  「萬一我不喜歡他呢?」

  「那你就直接跟他說啊!」白水菱提起公事包立起身,撒嬌地說:「走吧!老爸,我們回家吃飯,放輕鬆點,又不是你要嫁。」

  「我就等著見他。」白英爵嚴肅地點頭,起身和女兒一起離開公司。

  其實他在女兒相親那晚,意外地聽到她深夜出門的聲響,疑慮地到她房裡探視,發現她留在床上的手機,拿起來一看,竟然留有很多通黑燿霆打來的未接電話,他謹慎地看所有通話記錄,依時間判斷在相親餐會上打電話給女兒那個人,也是黑燿霆,而她匆匆出門肯定就是為了他。

  他徹夜未眠,等在家裡,見她清晨五點未歸,便知他們之間並不單純了,他心情郁結,想著女兒若是被黑道大哥騙了,該怎麼了得?

  一向有晨運習慣的他就下山走走,想對策,很不期然地走到快餐店附近,撞見一輛黑色賓士裡,黑燿霆和水菱兩人熱情相擁。

  他很驚訝,感覺他們是聯合起來瞞著他這老傢伙,明明是有情人還不對他公開,他不想當惹人厭的老爸,沒當場去要求他們解釋清楚,悶悶地又踱步上山,到山頂沉思……他深知時代變了,但他還是不能接受多角戀愛,他得問問女兒她究竟有什麼想法?

  他回家去,在院子裡打太極拳等她,她卻一直到八點才進到家門。「妳跟黑燿霆出去?」他沒有旁側敲擊,很平和冷靜地打拳,隨口問她,不給她壓力。

  「您怎麼知道?」她有點驚訝地問。

  「我找不到妳,看到妳的手機有他的名字,打來很多通,心想是他。」他自己招了,但他的話點到為止,沒有說出他親眼所見的事。

  「對不起,爸,我瞞著你,我不要相親了,我愛的是黑燿霆,將來我會嫁給他。」

  他差點倒退三步,冒了一頭冷汗,趕緊收息問:「他不是張嘉儀的男朋友嗎?這麼做妥當嗎?」

  「他一直是我的,別人傳說的不能信。」她說得很確定。

  「可是……他是黑手黨。」這是令他最不安的。

  「對我而言他是我愛的人,三個月後他還會來台灣,到時你可以跟他見面聊聊天。」她笑著挽住老爸。

  他無話可說,傻住了。接下來的日子,他時常見她公然和黑燿霆講電話,欣喜開心,整個人陷在戀愛裡,看起來前所未有的美麗……他也逐漸看開了,女兒正值深陷戀愛中,他不能不接受,但要娶她,得先過他這關,他要見黑燿霆。

  他有所準備,就等著黑燿霆那小子來,要讓那小子知道白家可不是好惹的!

  ※※※※

  翌日下午四點——

  黑燿霆風塵僕僕地到達台北,和白水菱通電話後就直奔白家。

  車駛進院子,詫異地看見這院子裡停滿了車,他很納悶怎會有這麼多車?

  順手提下頂級白酒當見面禮,一名老傭人引他進門,大門一開,客廳裡竟然有一群上了年紀,身著唐裝的老者,各個面色嚴峻,隆重地擺開大陣仗侯著他,唯一的女性長輩立在白老爹身旁,掌著一面繡有「青龍幫」字樣的三角旗幟。

  「白老您好。」黑燿霆了然於心,白家的來頭不小,是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的青龍幫,他面不改色,輕鬆面對這下馬威。

  「你好,這是內人。」白英爵認得黑燿霆,介紹了掌旗的老婆給他認識。

  「白媽媽好。」黑燿霆行禮如儀。

  白媽媽方翠霞莊重地點了頭,下令傭人:「奉茶。」

  傭人端來茶水,沒有遞給黑燿霆而是拿給白英爵。

  白英爵弓起食指和中指接下後,身手非凡地打了套青龍拳法,慎重地把茶送到黑燿霆面前。

  黑燿霆可是開了眼界,對東方幫派禮儀他小有涉獵,青龍幫尤其講究,他們在款待不同派別的上層嘉賓時使出拳法,同時也具有禮敬和威嚇的意味,就看對方敢不敢喝這杯茶了。

  他放下禮盒,也打了一套有模有樣的拳回敬,雙手接茶,一口飲盡,放回傭人手中的托盤上。

  「你為什麼懂這禮數?」白英爵一臉驚奇,而一旁的老者們包括白老媽都震驚不已。

  「幫派是華人世界裡很有特色的文化產物,箇中奧妙精髓各有不同,並不只是打打殺殺那麼簡單,背後的力量包括愛國情操和堅忍意志以及個人操守,晚輩只是略知一二,久仰青龍幫大名,原來它還存在著。」黑燿霆老實地說。

  「沒錯,但是本幫傳男不傳女,就到我這一代為止,水菱毫不知情,她只知道我有一群早覺會的老同伴,你也別出去聲張,請過來坐著談談。」白英爵請他到沙發上坐下,擺這陣仗可是連女兒都瞞住了,正是要給這異國黑道的小夥子來個下馬威,沒想到他居然很懂禮數的回應,而且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太有意思了。

  「你怎麼會懂那麼多,你不是外國人嗎?」白英爵問。

  「家母是華人,家父從我小時候就讓我同時受中西方教育……」黑燿霆誠懇地把自己懂得的中庸之道、儒家思想等拿出來和白父討論,兩人一來一往說得津津有味,還談起經營事業的方法。

  白英爵熱烈地投入談話內容,佩服起這小子,年紀輕輕卻很有見地,也總算明白這小夥子真正的厲害之處,他一表人才,用心經營事業,是能喫大飯,肩扛責任的男人,彼此也沒有任何文化差距,難怪女兒會相中他了。

  一旁的白老媽和青龍幫的老者們都頻頻點頭,對黑燿霆刮目相看。

  「你跟我想像中差很多,說說你今天來見我的目的吧,總不會只是來送酒的吧。」白英爵呵呵笑。

  「不瞞您說,我回來是要向水菱求婚的,但還沒有求得她的同意。」黑燿霆說到苦惱處,不免感嘆。

  「哦!」白英爵訝然,還以為他們小倆口自己已經談好了咧!「那你就自己跟她說了,我和她娘這關,你已經通過了。」嘿……白英爵笑笑和白老媽相視一眼。

  白老媽也放寬心的笑著,卷起青龍幫旗幟,對在場的青龍幫成員說:「水菱差不多要回來了,大家輕鬆點,別嚇壞了她,我去看看廚房菜好了沒,待會兒大家一起吃飯。」

  「是,嫂子。」一群老者齊聲說,身手敏捷地各自散開,有的擺桌子打麻將,有的喝茶閒聊,有的開電視看,熱鬧非凡。

  白老媽特別走向黑燿霆,熱情地邀請他。「就留在家裡跟我們一起吃飯。」

  「好的,白媽媽。」黑燿霆欣然接受。

  十分鐘後,白水菱開車回到家,她心急地想見黑燿霆,一進院子見到那麼多車,才知怎麼老爸早覺會的朋友們都來了,而黑燿霆黑色的賓士車也在其中。她猜是老爸找來那些叔伯們一起當陪客,單獨見黑燿霆兩人乾瞪眼也很無趣。

  她挺想看看屋裡的狀況,把車停在角落後,信步進屋,瞥見黑燿霆就坐在老爸身邊,兩人談笑風生,很投緣的樣子,早覺會的叔伯們也全都在,屋裡好熱鬧。

  「水菱,燿霆等妳很久了。」白英爵愉快地喚著甫進家門的愛女。

  「嗨!」黑燿霆望向鍾愛的女人,她甜笑的小臉紅撲撲的,身影纖柔動人,對她狂肆的想念,在這一瞬間得到寬慰。

  「嗨!」白水菱輕聲應著,水汪汪的眼一刻也無法從黑燿霆朗笑的臉上移開。

  「你們年輕人到頂樓去聊聊吧!這裡太吵,吃飯時間再叫你們。」老爸向女兒說,也暗中低聲鼓勵黑燿霆。「加油,年輕人。」

  「是。」黑燿霆很感謝這老者的睿智和寬容,剛才所做的一切全是出於保護水菱,他心神領會,也絕不會把方才的事說出去。

  他笑盈盈地走向白水菱,握住她的手。

  白水菱禁不住心中的欣喜,就公開地讓他握著手,帶他一起上樓。

  花園造景的頂樓幽靜的飄著花香,樓下的吵雜聲不見了,唯有兩人獨處,他將她拉進懷中,熱情地擁抱她,她也伸出雙臂抱著他。

  「想好要回答我了嗎?」他貼在她耳邊問。

  「回答你什麼?」她害羞了。

  「管理……愛妳的老公。」他不容她閃躲,他不能天天活在噩夢裡,遲早會瘋掉。

  她溫柔地笑著,明確的把心意告訴他。「來娶我吧!」

  「YA!」他喜不自勝地圈緊她纖細的身子,抱起她旋轉。

  「呵呵……」她格格的笑聲在風中迴盪,讓他擁有,她的心滿足而快樂。

  「看看我的秘密武器。」他放她下來,從西裝口袋取出兩只白金戒指送到她眼前。

  她瞅著兩只戒指上立體的兩個英文字母,那閃閃發亮的T和L,是他們名字的縮寫。

  「妳套看看,它們有很好的功能喔!」他笑哄著,把寫著他名字縮寫的戒指套進她的手指。

  「什麼功能?」她不自覺地也把另一只寫著她名字縮寫的戒指往他的手指套進。

  「瞧!」他拉她的小手,用他戒指上的字母勾住她的。「可以用這個打勾勾,約定絕不能反悔。」

  「永不後悔,我愛你。」她笑得燦爛,心也同時被勾住了,沒想到他連這小小的地方上也花了心思。

  他瞅著她,心被撼動了,他以為她的這句話會讓他再等上好一陣子,但在這重要的、別具意義的一刻,她對他說了。

  「再多說一次。」他開口要求。

  望著他認真的雙眼,她滿懷愛意地依偎著他,接著踮起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甜蜜地說:「我愛你,永遠、永遠愛你。」

  他的心被幸福塞爆,熱烈地狂吻著她,將她浪漫的愛語一併吞沒,滿心都是對她的痴狂情濤,擁有她的愛,再多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他無條件地自動拆下情聖的招牌,溫柔地邀她用一生來管束他。

  她心甘情願地把心交付給他,深深地把自己埋在他堅實的懷抱裡不願跟他分離,也要把情人般的愛、親人般的愛全都給他,陪他到永遠。

  美妙的感動在兩人的情懷中顫動,愛情的魔力緊密系著兩顆心。

  Way Back Into Love——回到愛的道路,永遠是情人心中最真切的渴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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