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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明日香正太 -【初戀魔法電擊‧二】別管那麼多,跟我交往就對了! [打印本頁]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2 12:26 AM     標題: 明日香正太 -【初戀魔法電擊‧二】別管那麼多,跟我交往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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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身心終於合於為一的鼓太郎和祈梨,終於開始了他們充滿愛與幸福的校園生活!而得到了『心』之後的鈴蘭,不知為何急速接近祈梨!此時,魔女獵人歐仁妮為了取鈴蘭的性命而現身,覬覦著”莉莉斯的碎片”的敵人也前僕後繼地到來;但不知為何,為了保護這世界,鼓太郎居然落到要和歐仁妮湊在一起生活的境地。再這樣下去,就不能和祈梨去約會了!



【作者簡介】
明日香正太(Shota Asuka)小説家,榮獲第三屆少年JUMP小說大賞努力獎。其他尚有「総理大臣のえる」、「大魔王アリス」等著作。
個人網頁:いつも活字屋http://asukashota.com/


原日文書名:初戀マジカルブリッツ いいからあたしに戀しなさい!

原所屬文庫:集英社Super Dash文庫

[ 本帖最後由 普普熊 於 2008-12-3 04:13 PM 編輯 ]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2 10:24 PM

本帖最後由 ckkd861130 於 2009-2-11 11:26 PM 編輯

主要登場人物:

鼓太郎:
  終於嘗到初戀滋味的純情少年,但與生俱來的惡運卻開始大暴走!對祈梨的思念總是引起紛波不斷……。

祈梨:
  鼓太郎的GF,對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戀愛興奮不已!但與生俱來的內向個性卻開始大暴走!對鼓太郎的思念總是引起紛波不斷……。

歐仁妮:
  法皇底梵蒂岡所派來的魔女獵人,是操縱閃電的能手。爲了打倒鈴蘭,她前往初戀市展開襲擊。

鈴蘭:
  地動說世界的暗殺者。從鼓太郎那裏獲得心之後,展開了她嶄新的生活。

琴子:
  與鼓太郎同年級的妹妹。對突然變得很有異性緣的哥哥擔心不已。

比戈:
  邪惡的魔法師,觊觎鼓太郎體內的“莉莉斯的碎片”。

K:
  比戈的手下,會使用神秘的招式。

M:
  K要救出的妹妹。

霧崎姬沙樹:
  鼓太郎的同班同學,說話尖酸刻薄。

小山內水守、酒酒井小春:
  祈梨的朋友,同班同學。

鳴澤由佳、渡良濑千奈:
  鼓太郎與祈梨的同班同學。

莉莉斯:
  從神話中被抹消的亞當第一任妻子,目前沈睡在鼓太郎體內。
 
【前情提要】
  藤井鼓太郎是初戀學園的高一生。在妹妹琴子的協助(?)下,他終於向暗戀已久的白鳥祈梨告白成功。但在鼓太郎的體內,卻沈睡著從聖經中被抹滅的女神莉莉斯的碎片。

  爲了獲得莉莉斯的碎片,魔法師克羅諾斯的使魔鈴蘭,以及魔法師路.德.比戈的使魔──弗爾爾與傑斯特出現在鼓太郎面前。

  鼓太郎一下陷入了性命交關的危機之中。就在這時,鼓太郎在戰鬥中解開了莉莉斯的封印,並且將鈴蘭變成自己的使魔。

  此時,莉莉斯爲了要奪取鼓太郎的身體而活動了起來,鼓太郎又陷入了空前絕後的危機。想要得救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讓鼓太郎自己也獲得魔力以便控制住莉莉斯而獲得魔力的方法,竟然是與異性交合。

  才高中一年級的他好不容才交到女朋友,但卻在這個尴尬的時期被弗爾爾和傑斯特襲擊,體內的莉莉斯更是想藉機奪取他的身體。即使如此,鼓太郎仍下定決心要獨自解決這個問題,而不願連累到祈梨,但到了最後,鼓太郎還是選擇跟祈梨結合。

  鼓太郎獲得莉莉斯的力量後,不但將弗爾爾及傑斯特擊退,還打倒了對方所召喚的魔獸利維坦,終于得以保護他所居住的城市。

  但比戈仍末放棄襲擊鼓太郎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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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2 10:39 PM


  「現在嗎?嗯,沒問題。」

  從一片黑暗中傳來少女的聲音。

  那聲音聽起來很可愛,但發出聲音的她卻飄浮在空中。

  她右手拿著超過自己身高的咒杖,左手則握著手機。

  「死吧!」
  隨著一聲叫喊,外表有如小丑的魔法師張開了在他上下顛倒的頭部的大嘴。

  轟隆一聲,一道火繩疾射了出去;如血一般豔紅的火焰,朝著歐仁妮筆直而去。

  「下一個任務?我沒問題。」
  她避開了火繩,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竟敢瞧不起我!」
  從小丑魔法師──魯涅.弗爾爾的身上,發射出第二波及第三波的火焰攻擊。

  「不,沒事。我只是在陪小孩玩而已。」
  歐仁妮一邊講著電話,一邊如同在跳舞一般地閃過了火焰。

  「可惡的傢伙!」

  「只要你幫我安排機票,我就不回羅馬,直接從這裏飛去日本。」

  這裏是指特蘭西瓦尼亞。

  月光被層層雲海所遮掩,只發出些微的亮光。

  位於歐洲大陸深處的特蘭西瓦尼亞裏,存在著一座一年四季都被厚厚的雲層所覆蓋的「禁忌之森」。

  這地方並未被記載在地圖上;就算有,也會被天然地形所形成的死角所阻,是個絕對無法到達的場所。

  天空中沒有星光,地上也沒有街燈,這裏是二十一世紀裏所剩無幾的「閣之領域」。

  「你想逃嗎!?」

  「怎麽可能。」歐仁妮笑道。

  「你以爲我會放過比戈的手下嗎?」
  她將手機收回腰間的心袋子,左手伸向打橫的咒杖。

  「雷神啊!寄於其下的無數精靈啊!」

  在黑暗中出現了一點一點的光芒。

  像螢火蟲一般的光芒聚集著,就像幼犬們靠向母親一般,光芒將發出聲音的歐仁妮湧上天際。

  在她略顯稚氣的臉上,浮現著如劍般銳利的眼神;而她不過了十五歲而已。

  帶著紫電的精靈光芒映照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身上放出的光芒,美得不似人間之物。

  美鶴.蔻絲蓓兒.歐仁妮(注1)是隸屬於「法皇廳(梵蒂岡)」外部組織的」驅魔神父(魔女獵人)」。

  自西元以來,「法皇廳」從未承認過魔法的存在。
  但是,「魔」是實際存在的。

  「區區法皇廳的魔法能奈我何!!」

  不論是身爲‘魔’之理論的‘魔法’,還是掌握理論的‘魔法師’,甚至是出理論所生的「魔物」,都確實存在著。

  實際上不存在的神父爲了消滅不應存在的存在而戰。

  那就是驅魔神父。

  無論流了多少血,都無法獲得法王祝福的殉教者。

  「吾以主之名,現出贖罪者位置!」

  歐仁妮旋轉高于自己身高的橡木咒杖,在她眼前出現了魔法陣。

  她根本就不需要神的祝福。

  「現身吧!施予其淩厲之錘!!」

  閃電隨著她的叫喚沖上天際。

  在光箭沖進暗雲後,數道閃電伴隨著刺耳的轟隆聲破雲而下。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丑的身體被劈成兩半,四周響起了刺耳至極的爆炸聲。

  閃電所産生的熱風,吹拂著歐仁妮的秀髮;那削短的頭髮,正是她身爲修女的證明。

  但在她身上,能證明她隸屬於「教會」的,只有掛在頸子上的十字架及‘紳士神父’的印信而已。

  「還沒結束!」
  歐仁妮飛向空中叫道。

  她穿過籠罩附近一帶的水蒸氣,尋找著小丑的身影。

  (那傢伙還沒死──!)

  ──她什麽也不相信。

  除非親眼所見,不然她什麽也不信。

  (就連神也不過是我獲得「力量」的手段罷了!)

  因此,她從未穿過修女服。

  她沒有興趣用那種東西來裝師自己醜陋的身體。

  她用露出緊身褲褲管的腳,將飛過眼前的樹幹踢飛。

  她那只考量到活動方便的裝扮,讓人幾乎將她誤認爲是男孩子。

  如果有人這麽跟她說,她大概會笑著回答:
  「如果你以爲我像男人一樣軟弱,那可真是遺憾。」

  歐仁妮飛到了剛剛落雷劈下的地點,用咒杖將小醜飛舞在空中的衣服碎片卷了起來。

  「這是……」

  「你真的以爲我已經死了嗎!」

  聽到這聲音,歐仁妮苦笑了起來。

  不知道他現在躲在哪裏?空氣中響起那上下顛倒的恐怖笑聲。

  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臉,突然從黑暗中出現。

  魯涅.弗爾爾全身上下沒有絲毫損傷。

  「你果然是幻體。」

  「你現在注意到也已經太遲了,歐仁妮!」
  小丑朝著歐仁妮的懷中飛去,將他那比腳還長的手腕刺向她的身體;在他的指尖上,有著像刀刃般銳利的指甲。

  伴隨著肉被劃破的聲音,少女發出了呻吟聲。
  「嗚……!」

  歐仁妮壓住自己的肩膀,她的肩頭上已是一片血紅。

  雖然傷口不淺,但血仍順著她壓住傷口的手滴落下來。

  但是,歐仁妮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僅如此,她的臉上還露出笑容。

  「真笨。」

  「你這是在逞強嗎?」

  「我只是覺得好笑罷了。」

  「有什麽好笑的!」

  「笨蛋不管獲得多大的力量,依舊是笨蛋一個。」

  「你說什麽!?」

  「你以爲我會往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你騙過來嗎?」
  語畢,歐仁妮抓住了小丑貫穿自己身體的指甲。

  「什麽!?」
  小丑想要抽回手來,但指甲卻已陷入了歐仁妮的手中。

  從她裂開的皮膚中淌出了鮮血。

  即使如此,歐仁妮仍沒有放開手的意思。

  「爲了引誘你上當,我也只能這麽做了!誰叫你們老是像水蛭一樣,偷偷摸摸地在黑暗中到處亂爬!」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讓手指刺進去了!」

  「你以爲憑你這小角色的憤怒就可以傷得了我嗎!!」

  「你有種再說一次!」
  小丑將左手的指甲剌出。

  歐仁妮扭住小丑的右腕,躲過了對方的攻擊。

  小丑的指甲劃破空中,但僅撕裂了對方的上衣。

  看著歐仁妮裸露出來的胸部,小丑頓時語塞。
  「什麽……!!」

  隨著衣服的碎片飄落,歐仁妮赤裸裸的胸部就這麽彈了出來;她波濤洶湧的胸部,就和一般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沒有兩樣。

  但對只不過是使魔的弗爾爾來說,是不可能會産生任何衝動的。

  讓他感到吃驚的是在她胸部中央的……………。

  「有什麽好訝異的,這刻印你們不是早就看多了嗎?」

  「你不是神父嗎!?怎麽會!?」

  看到小丑一臉驚恐,歐仁妮笑了起來。
  「笨蛋,你真以爲這世上有神嗎?」

  「你說什麽!」

  「信神的人怎麽可能會當驅魔神父!!」
  歐仁妮大喊著。她將力量注入咒杖並念道:
  「請賜予我黑暗的力量!」

  圓形的魔法陣從小醜腳下浮起,十字架聳立在不祥的光芒之中。

  那十字架和過去在Golgotha,(注2)釘住耶稣之物一模一樣,只不過現在的狀況相反。

  「這是……!」
  從十字架上飛出的鐵釘,貫穿了小丑的身體。

  「嗚啊!」
  小丑上下顛倒的臉痛苦地扭曲著。

  「你以爲你逃得了嗎?」歐仁妮像是在品嘗著這滋味一般,笑著低聲說道。
  「惡魔之釘刺進了你的靈核,就算你想丟下幻體逃跑也是沒用的!」

  「你連靈魂都賣了,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
  歐仁妮沒有回答,然後她引爆了十字架。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紅蓮般的火焰伴隨著比剛才的閃電更爲耀眼的光芒,將弗爾爾燃燒殆盡。

  「……………」

  火苗飛舞在漆黑的天空中,歐仁妮轉過身去仰望天空。
  「那還用說,當然是爲了消滅你們啊。」
 
注1:蔻絲蓓兒Gospel,福音之意。
注2:Golgotha,耶稣被釘上十字架之地。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2 11:25 PM

1 【被討厭了!(Side.K)】
 
  琴子又嘟起了嘴。光從晚飯時間開始算起,這已經是第五次了。

  「哥哥,你又掉飯了。 」

  「啊,真的耶。」

  「真是的──這可是我煮的耶,你要好好地吃啊!」

  「她說的沒錯,主人。」一旁的鈴蘭附和道。

  「抱歉、抱歉。」

  鼓太郎嘴裏雖然這麽說,但卻仍是一臉呆相。

  「真是的,哥哥你太散漫了。」
  琴子又嘟起了嘴。

  藤井家沒有母親。

  父親因爲在旅行社工作,所以經常都不在家。

  在鈴蘭出現前。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兄妹兩人一起度過。

  而鼓太郎做爲兄長、根本說不上是位可靠的人。

  琴子和這樣的哥哥相處時,自然而然就扮演起姊姊的角色來。

  「雖然說這是你有生以來第一次交女朋友,會這麽浮躁我也不是不懂……」

  「不會吧?主人在十五歲前都沒交過女朋友嗎?」

  鈴蘭一臉認真地問道。

  「有、有什麽關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啊!」

  「祈梨那麽可愛,和哥哥配成一對實在太浪費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祈梨長的高、身材又好,就連個性也好得沒話說,怎麽會喜歡上哥哥這種遲鈍又慢吞吞的呆頭鵝呢……」

  「唔……」
  鼓太郎發出呻吟,就像是心臟被釘子釘進去一般。看來他也十分在意這點。
  他垂下肩膀,看起來就像是枯萎的花朵,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一旁的鈴蘭爲鼓太郎辯解著:
  「祈梨也有她自己的喜好吧。」

  「……是這樣嗎?」

  「我不認爲祈梨是會說謊的女孩。」

  「就是說啊,你說的沒錯!」

  喜悅之情再次浮現在鼓太郎的臉上,接下來他又開始陷入了想像的世界中。

  咚地一聲,燉芋頭從鼓太郎的筷子上掉了下來。

  「你看你又弄掉了啦!」

  「抱、抱歉……」

  不過因爲實在是太興奮了,鼓太郎雖然嘴上道著歉,眼角仍高興地下垂著。

  可以看得出來,能和自己最喜歡的祈梨交往,真的讓鼓太郎感到非常雀躍。

  「主人,我覺得你還是該振作點。」鈴蘭說。

  「哥哥真的是人散漫了。」
  琴子伸出筷子,想幫他把芋頭夾起來。

  她原本是想要餵鼓太郎吃的。
  但是……

  「主人還真是會給人添麻煩啊。」
     從旁殺出了鈴蘭的筷子。

  鈴蘭靈巧地夾起芋頭,手添在筷子下方,將食物送到了鼓太郎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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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怎麽了嗎?」鈴蘭一派輕鬆地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在服侍主人啊。」

     「主人?你究竟和哥哥是什麽關系!?」
  在琴子腦中,關於鈴蘭的記憶是一片混亂的。

  鈴蘭一開始出現在藤井家時,雖然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擾,給了琴子虛假的記憶;但由於鼓太郎拜托她「不要玩弄琴子的記憶」,鈴蘭只好消去了所有以魔法僞造出來的記憶。

  「我不是說了嗎?鈴蘭是老爸的好朋友的女兒……」

  「哥哥,你爲什麽要袒護她!」

  「那是因爲……”鼓太郎的額頭上出現了汗水。

  「而且爲什麽爸爸朋友的女兒會叫哥哥『主人』!?」

  「那是因爲……………”鼓太郎額頭上的汗水不斷湧現。

  「主人。」
  鈴蘭拉拉鼓太郎的袖子,在他耳邊悄悄問道:

  (日本把互相要脅性命的人稱做好朋友嗎?)

  (……跟琴子說實話的話,她應該會昏倒吧!)
(主人,你還真狡猾。)

  鈴蘭嘟起了嘴。
  (你明明命令我不准說謊,自己卻在騙人。)

  (不是啦,這是因爲……)

  「哇──!你們兩個排斥我!」

  兩人從鼓太郎的身旁和正面展開攻勢,令他感到進退兩難。

  「我、我是爲了琴子你好啊……。」
  「……你們兩個人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被說中了。琴子含淚的雙眸映入鼓太郎的眼簾。

  看到琴子的眼淚,鼓太郎感到胸口一緊。

  「哥哥你應該很清楚的,我最討厭自己孤單一個人了……」
  她並不是在裝哭。

  對琴子來說,被冷落在一旁是她最無法忍受的事了。
 
 「……不是啦,對不起。這我當然知道啊,但是……」
  鼓太郎感到十分困擾;就算他想說,也說不出口啊。

  此時,在身邊的鈴蘭忽然冒出一句話:
  「簡單來說就是奴隸吧。」

  「奴隸!?」

  「更清楚一點的說法,應該說是愛的奴隸。」

  「愛的奴隸!?」

  「……喂。」
  鼓太郎扯住鈴蘭小巧的耳朵。

  (這樣不是讓誤會更深了嗎!!)他小聲地罵道。

  (這不是事實嗎。)

  (咦?)

  鼓太郎不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在魔法師克羅諾斯──也就是創造鈴蘭的人死後,她一直被他留下的遺言所束縛,無法尋找新的主人。

  而將鈴蘭拯救出來的,就是鼓太郎那對擁有奪取對方心神能力的寶石眼。

  鈴蘭未曾從克羅諾斯那獲得心,她只是像機器人一般戰鬥至今;但鼓太郎那藏在眼鏡後的深紅色瞳孔,卻給予了她感情和嶄新的未來。

  鈴蘭很感謝他。

  鈴蘭的感情才剛萌芽,表情也還很生硬,但即使她的笑容微妙到用顯微鏡也看不出來,鈴蘭仍對鼓太郎抱有最深的情感。

  雖然鈴蘭還不知道那感覺究竟是什麽────。

  「我告訴你,哥哥可是已經有祈梨了耶!」
  琴子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鈴蘭仍夾著剛才的芋頭,輕描淡寫地回答了憤怒的琴子:
  「無所謂,我不過就像是傭人一樣罷了。只要能讓我服侍主人就好。」

  「哥哥!你不能再這樣打迷糊仗下去了!」

  「是我的錯嗎!?」

  「算了,我要傳簡訊跟祈梨告狀。」

  「等等!你想要告什麽狀!?」

  「我要告訴她哥哥腳踏兩條船。」

  「快住手啊~~~~~~~~~~~~~~!」
  鼓太郎慘叫著。

  「……鈴蘭,你怎麽一個人跑回去吃飯了!竟然還擺出一臉與你無關的樣子!!」

  「這燉芋頭真好吃。」

  「真的嗎?」
  被鈴蘭這麽一稱贊,琴子的表情瞬間變了一個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不好意思,琴子的眼神緩和了下來,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笑著。

  「我是不會說謊的。雖然我不太懂食物,但這菜的調味很不錯。」

  「討厭,你這樣說我會害羞啦……喂,你以爲我會被騙嗎!你給我離哥哥遠一點!!」

  「我拒絕。」

  「不准拒絕!」琴子愈來愈火大了。

  「你、你們兩個,有話好好說嘛……」

  「哥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琴子睜著一雙大眼盯著鼓太郎。

  而鈴蘭只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靜靜地看著鼓太郎。

  「這個嘛,該怎麽說呢………………」
  鼓太郎煩惱到上衣沾滿了汗水。

  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並裝出一副在思考的樣子。他迷惘、困擾、祈禱著,當他終于注意到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時,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好久沒有吃過這麽熱鬧的一頓飯呢了♪」

  結果琴子痛罵了他一頓。




 
  鈴蘭的內心
 
  鼓太郎的家,是一棟古老的和風平房建築。

  「痛死人了,用不著打那麽用力吧。」
  鼓太郎一邊嘟噥著,一邊揉著剛剛被琴子扁的部位。

  他和鈴蘭兩人坐在磚瓦的屋頂上。

  月光從雲朵間的縫隙射出,溫柔地照著鼓太郎和鈴蘭兩人。

  「主人真笨。」
  鈴蘭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琴子結她的冰淇淋邊說。

  「還不都是爲了幫你,誰叫你要說那種會被誤會的話。我真是太蠢了……」

  唉。

  鼓太郎歎了口氣,簡直像是個衰老的老人。
  「你就站到你妹妹那邊,別管我不就得了。」

  「我怎麽可能那樣做嘛。」
  鈴蘭皺起了眉頭,因爲她無法理解。

  「琴子是人類,也是主人唯一的妹妹,怎麽可以拿來和身爲僕人的使魔相提並論呢?」

  「我之前就想跟你說了,你就別再那樣稱呼自己了吧。」

  「這是命令嗎?」

  「唔……沒錯,這是命令。你給我好好珍惜自己。」

  「不可能的。」
  鈴蘭立即答道。
  「雖然我外表和人類沒有兩樣,但從製造目的上來說,我跟汽機車根本沒什麽兩樣;身爲道具有屬於道具自己的幸福,主人應該要理解這一點。」

  「……沒想到你看起來很謙遜,卻挺會擺架子的嘛。」

  「抱歉。」

  「不,這樣一來我也比較好跟你講話。」

  「因爲主人是那種不管碰到誰,都會被踩在腳下的人。」

  「是啊,你說的沒錯。」
  哈哈哈。兩人不自覺她笑了起來。

  「……你剛剛是不是在心裏瞧不起我?」

  「你多慮了。」
  鈴蘭若無其事地答道。

  月兒又躲進了雲朵之中。
  「……一暗下來,就什麽都看不清楚了呢。」
  鼓太摘下眼鏡輕聲說道。

  他的瞳孔有如紅寶石一般豔紅。

  那是莉莉斯的寶石眼,直視者將被奪去心神。

  而莉莉斯就是寄宿于鼓太郎體內的女神。

  「那也沒辦法,因爲我在鏡片上寫了阻斷寶石眼魔力的咒紋啊。」

  「咒紋是什麽?」

  「就是指引發魔法的文字和紋章。」

  聽鈴蘭這麽一說,鼓太郎興味盎然地凝視著手上的眼鏡。

  鏡片就像是有層薄膜的太陽眼鏡一般。

  那是因爲在鏡片上,寫滿了小到以微米爲計算單位的咒文。

  在前幾天與弗爾爾及傑斯特的戰鬥中,鼓太郎的眼鏡被弄壞了。鈴蘭在修理時就順便幫鼓太郎動了點小手腳。

  「想要阻斷莉莉斯的力量的話可得寫上好幾層文字不夠呢。根本無法讓鏡片維持完全透明的狀態。」

  「不,這樣就夠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安心和祈梨見面了。」

  明天是星期一。

  因爲中間隔著星期六,自從前幾天的戰鬥結束後,鼓太郎還沒和祈梨見過面。

  「真是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什麽?」

  「主人不是喜歡祈梨嗎?那爲什麽要封住魔力呢?」

  「當然是因爲我喜歡她啊。」

  「既然如此,用魔力的話不是比較快嗎?」
  只要摘下眼鏡用寶石眼瞧祈梨一眼,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見寶石眼者將被奪去心神,愛上其人,並委身於對方。

  「這樣做一點意義也沒有。」

  「意義?」

  「藉由魔法逼人喜歡上自己,只會讓彼此痛苦而已。」

   「……是這樣嗎?」

  鼓太郎點了點頭,又將眼鏡數了回去。

  「命令別人喜歡上自己根本一點都不快樂,只會讓人感到悲哀而已。」

  「所以說,主人喜歡祈梨的程度更基於我嗎?」
  ──我到底在說什麽啊?
  鈴蘭自己嚇了一跳。

  「嗯?你剛剛有說什麽嗎?」

  「沒、沒什麽,我在自言自語而已……………」
  爲了一掃自己心中混亂的感覺,鈴蘭用力搖晃著自己低下的頭。

  如果這時有月光,鼓太郎一定可以清楚看見她害羞地搖著頭的表情。

  (……………我究竟是怎麽了?)

  鈴蘭有點驚慌。

  這不但是她第一次不自覺地將話脫口而出,也是第一次對自己說出的話感到害臊。
  她的雙頰微微發燙。

  爲什麽心臟會跳得這麽快呢?

  從身體中心開始熱了起來。

  鈴蘭完全無法理解爲什麽自己的心會動搖到這種地步呢?

  從鈴蘭的嘴裏,不斷吐出與她本人意志無關的話來。

  備……主人,你打算以後怎麽和祈梨相處?」
  從鈴蘭小巧的雙唇裏,傳出了因緊張而尖銳起來的聲音。

  「我不會摘下眼鏡,也不會使用寶石眼的力量;我要用普通的方式和祈梨交往。」

  「只要能交合不都一樣嗎?」

  「我不會再做了。」

  啊?
  由於鼓太郎的回答超出了她的想像,鈴蘭一瞬間恢複了理智。

  原本因爲害臊而動搖的眼神也回複了冷漠,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鼓太郎。

  「你說什麽?你的意思是不再做spiritual了嗎?」鈴蘭的語氣裏有責備之意。

  「嗯,我會忍耐。」
  鼓太郎肯定地說道。

  所謂的「spiritual」指的是靈魂,同時也代表了獲取靈魂的行爲。

  食屍鬼吃肉,並不是爲了獲取維他命;同樣地,吸血鬼吸血,也不是爲了解渴。

  魔物們之所以把人類當作目標,是爲了獲得在人類血肉中的靈魂碎片。

  對莉莉斯來說,作爲spiritual的性行爲,不過是獲得對方靈魂的手段罷了。

  「你又在胡說八道了……」
  鈴蘭愣了半晌,原本就有點吊起的雙眼愈眯愈細。
  「主人,你忘了之前就是因爲這樣而差點把自己害死嗎……」

  當一開始鼓太郎聽說莉莉斯的事時,他就曾宣言不會和任何人交合。

  但若不從別人身上獲取靈魂,莉莉斯便會啃食鼓太郎自身的靈魂。

  事實上,鼓太郎也因此而差點喪命。

  「已經沒問題了吧,我已經接受莉莉斯了啊。」

  「沒錯,主人已經和莉莉斯合爲一體了;你既是人類,也不是人類。」

  「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妹妹做的菜好吃嗎?」

  咦?
  鼓太郎一臉茫然。

  「只有剛開始時會覺得好吃對吧?主人你已經魔物化了,和以前比起來,你應該漸漸不需要吃飯了。」

  「……………」
  鼓太郎閉口不語。
  沈默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沒有人能超越極限的,主人。」

  「鈴蘭,你的意思是,我無法和祈梨正常交往是嗎?」

  「狗天生就會啃骨頭,貓也生來就會磨爪子。」

  「我又不是動物!」

  「莉莉斯可是不分男女的。」

  「你、你不要嚇我啦!」

  「我不是在嚇你。莉莉斯不但和亞當交合,甚至還和撒旦發生關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淫婦;正因其聲名太過於不堪,才會成爲聖經中被抹滅的女神。你以爲她會規規矩矩地遵守人類的規範嗎?」

  「這、這個嘛………………………」
  不分男女。
  鼓太郎光是想像鈴蘭說的話,就令他感到不寒而栗。

  「莉莉斯並不在主人的控制之下,你們之間的關系,只不過像是將野馬套上鞍蹄,勉勉強強地控制住而已。如果不稍加鞭打加以約束的話,不知道她何時會爆發出來。」

  「……………………………………………………」
  鼓太郎沈默不語。

  他抱住膝蓋,將臉埋了進去。

  或許剛剛說的太過份了吧,鈴蘭心想。
  「主人想要維持以往的方式繼續生活下去,這我也不是不懂。但主人你已經不是普通的人類了。」

  「因爲我的體內有莉莉斯的神臟對吧?」

  「沒錯,只要是有野心的人,無不想獲得莉莉斯的碎片。路.德.比戈的種種舉動,不是早已讓你領悟到這點了嗎?」

  鼓太郎和鈴蘭,早已與比戈的手下兵戎相見了。

  「這我當然知道。」

  「比戈很強,就算我使盡全力也不一定贏得了他。當然,我身爲一介僕人,就算要我犧牲生命保護主人,也是在所不惜;但如果我所保護的主人被莉莉斯啃食殆盡的話,那我所做的一切有何意義?」

  「我知道鈴蘭你很關心我。」

  「既然如此,那你又爲何抗拒?」

  「這麽說雖然很抱歉,但比起全世界的命運和莉莉斯的力量,我更關心的是祈梨啊!我想要好好呵護她啊!」
  鼓太郎起身肯定地說道。

  「……你這麽喜歡祈梨嗎?」

  「這是當然,我當然喜歡她啊。」

  「你想緊緊抱住她嗎?」

  「當然想啊。」

  「如果可以的話,你也想和她做愛吧?」

  「那是當然,我好想……喂,你幹嘛套我話!」
  鼓太郎連耳根都紅了起來,他中了鈴蘭的誘導式詢問。

  「……我很清楚,主人你根本是想在祈梨面前裝模做樣。」

  看著鈴蘭理解似地點著頭,鼓太郎覺得自己又被瞧不起了。
  「我、我也是個男人啊。我這麽喜歡她,當然會想跟地做啊!……但我更想好好珍惜祈梨,所以我才會忍耐啊!」

  鈴蘭將手指抵住嘴唇,問了一個單純的問題。

  「難道祈梨不希望和主人交合嗎?」

  「……這、這種事叫我怎麽開口嘛!!」

  鼓太郎露出痛苦的表情,臉上像是寫著「饒了我吧」.

  「你不問怎麽會知道。」

  「就算不問我也知道。」
  鼓太郎反駁著鈴蘭,就像是小孩子在耍任性一般。

  「我們才高一,要做……做……那種事還太早了!絕對太早了!」
  鼓太郎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完整。

  不僅如此,他還將手伸到自己臉上一摸……。
  「流、流鼻血了……」

  看來光是提到相似詞,就讓他想起什麽來了。

  鼓太郎一邊用兩手擦拭著從鼻子不斷滴落下來的鮮血,一邊固執己見。

  「我、我們好不容易才和好的,我要以純潔正當的方式和祈梨交往。」

  「……你又能忍耐多久呢。」
  鈴蘭歎了口氣,聳聳肩膀說道

 
   沒有簡訊!
 
  隔天,天空一片晴朗澄徹。

  「我出門了!」
  「發生什麽事的話,記得立即跟我聯絡。」

  鈴蘭走到門前,准備目送鼓太郎出門。
  「比戈的手下不知會往何時何地現身,記得要隨時注意身邊的『氣息』,可別鬆懈了。」

  「我知道啦!」
  鼓太郎精神抖撤地回答後,就朝著坡道飛奔而去。

  他渾然忘我地蹦蹦跳跳,心情簡直像是在空中飛舞一般。

  「祈梨~~~~」

  「……不曉得他到底懂了多少。」
  鈴蘭一邊歎氣,一邊聳了聳肩膀。

  「啦啦啦啦啦~~」
  鼓太郎一邊哼著歌,一邊從坡道上跑下。

  他的腦子裏滿是祈梨的身影,根本沒有注意到紅燈。

  「笨蛋!走路小心點!」
  雖然被緊急煞車的汽車駕駛罵了,但他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事隔兩天,鼓太郎終於可以再見到祈梨的笑容了,一個噁心老頭的聲音他怎麽可能聽的進去呢?

  說到聲音,就讓鼓太郎想起她那溫柔的嗓音;那溫柔、安詳、如同鈴聲一般讓人感到平穩的聲音。

  約好見面的地方只有一個。

  那就是初戀車站公車圓環前祈求姻緣的石碑。

  待會兒該擺出什麽表情呢?該聊些什麽呢?這些令人眼花撩亂的期待充滿了他的胸口。

  ──事實上,如果比戈的手下現在出現的話,鼓太郎早就不知道被送進地獄幾次了。

  但比戈本人和他的手下並未現身,

  就連祈梨本人,也沒有出現在他們平常約好的地點。

  「……是不是睡過頭了呢?」
  鼓太郎擔心地發了封簡訊。

  沒有回應。

  鼓太郎等到最後一刻,直到幾乎要遲到了才跳上電車。

  在車廂中,也不見祈梨的身影。

  而她在其它車廂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祈梨一直都是坐第三節車廂的。)

  這件事早在鼓太郎還是國中生時就知道了。在告白前,他一直在同一節車廂凝視著早晨祈梨的身影。

  ……祈梨還是沒有回簡訊。

  電車到達了初戀學園站。

  因爲剛剛一直等到了最後一刻,當他沖進教室時也差不多要上課了。

  祈梨在裏面。

  祈梨正在教室角落和朋友聊天。

  兩人四目相對。

  「早安,祈梨。」
  鼓太郎才剛說完,祈梨就將視線移開了。

  「呃……?」
  上課鍾聲在鼓太郎耳邊響起,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祈梨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這麽走回了座位。

  只留下鼓太郎呆立在原地……………

  「藤井同學,現在是班會時間,趕快回座位上坐好。」
  鼓太郎回神轉過頭去,對他說話的是級任導師波津。

  「是、是!對不起!」
  他慌慌張張地跑回自己的座位

  雖然全班都在笑他,但那些聲音根本就傳不進鼓太郎的耳朵。

  (她應該只是因爲聽到上課鍾響,所以才回座位的吧……?)

  這時,鼓太郎開始怨起了害他和祈梨相隔在教室兩端的座位。

  ……她沒有回簡訊。
 
  「值日生,幫我把這個搬到下堂課的教室。」
  當鼓太郎回過神來,第一堂課已經結束了。

  老師正在請人幫忙把上課的教材搬到下堂課的教室去。

  「好。」
  祈梨用她可愛的聲音回答著,那聲音和她的身高一點都不相配。

  她從座位上起身,準備去收拾掛在黑板上的世界地圖。

  「祈……白鳥同學,我來幫你吧。」

  鼓太郎連直呼她名字的勇氣都沒有,只好叫了她的姓。

  但是……。
  「不、不用了。」
  祈梨顫抖著,簡直像是被可怕的怪叔叔搭讪一樣地害怕。

  「不要這麽客氣嘛。」

  「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祈梨厲聲說道,語氣聽起來像是在生氣。她抱著卷起的地圖往走廊飛奔而去。

  簡直像是在刻意逃離鼓太郎一樣。
 
 

  勇氣與代價
 
  接下來的課是在理科教室做實驗;但究竟做了什麽實驗,鼓太郎根本就不記得。

  (到底是怎麽回事……)

  祈梨還是沒有回簡訊。

  雖然在理科教室的座位是在祈梨身後,但不管鼓太郎怎麽努力,就是擠不出勇氣轉過頭去跟祈梨說話。

  (在沒見到面的這兩天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呢……)
 

  ①她在捉弄我。
 
  (不可能……)
  這並不是我在自負。
  但我不認爲長得高卻比任何人都來得膽小的祈梨,會有捉弄別人的勇氣。
 
  ②愛欺負人的霧崎姬沙樹要她「不准跟鼓太郎說話」。
 
  (雖然不是不可能……)
  若是這樣,那至少會回個簡訊吧?
  (雖然霧崎很惹人厭 但心機並沒有那麽重啊。)

  如果這是霧崎幹的,那她一定會擺出一臉得意的樣子,並且露骨地對我說「我現在就是在欺負你」才對。

  真要說的話,她其實還挺單純的。

  剛好霧崎也坐在後面,於是我轉過頭去。

  「幹嘛,有事嗎?」
  她一臉不爽地回瞪回來。

  抱歉,霧崎。

  我剛才居然懷疑你。

 
  ③她討厭我了。
 
  (唔……)

  光是想像,鼓太郎就感到眼前一片昏暗。

  (祈梨討厭我的理由是……)
  根本連想都不用想。

  (她一定是在後悔上星期五發生的事。)
  也就是和我‘發生了關系’那件事。

  (………………………)
  對于這個十分有可能的假設,鼓太郎的心情沈重了起來。

  他後悔連累了祈梨。

  (雖然說這是情有可原……)
  不,或許就是因爲我拿這理由當作後盾,才會把祈梨逼得走投無路。

  (因爲祈梨個性太溫柔了……)
  有可能。

  如果她是抱著想要拯救眼前溺水的小孩,而奮不顧身跳進海裏的想法才跟我「發生關系」的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鼓太郎的內心愧疚到讓他幾乎快昏死過去。

  想要向祈梨道歉。

  但就算道歉也沒用。

  做了這種無法挽回的事,就算道歉又能如何?

  (我是男的,就算是因爲什麽原因而和別人做了,隨便找個理由還可以搪塞過去……)

  雖然在電視上,常可以看到有女孩子說什麽「早就脫離處女了♡」,但我完全不認爲祈梨是那種大而化之的女孩。

  不,等等。

  這並不是指處女膜破了還是沒破這種層次的問題。

  而是利用或是踐踏別人體貼之類的‘心’的問題。
  (唉,我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啊!!)

  鼓太郎煩惱地緊抱著頭。

  若不是因爲還在上課,他可能會在教室的地上滾來滾去吧。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鼓太郎對著想像中的祈梨低頭忏悔,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雖然他試著在想像中上吊、切腹、被車輾過、跳下摩天樓、自焚、跳崖,甚至開槍打爆自己的頭,但一點也沒有將他從無盡的罪惡感中拯救出來。

  (……話說回來,就算我能一掃心頭陰霾,又有什麽意義?)

  必須向祈梨道歉才行。

  絕不能抱著「能不能獲得她原諒」這種歪念。

  若祈梨是因爲自己才那麽痛苦,要我下跪道歉或是做任何事都可以。

  我試著想像一下祈梨生氣的樣子。

  (祈梨一臉不悅地看著我……)

  光是想像,就讓我想拔腿逃跑。

  (她或許會罵我吧。)
  鼓太郎如此想像著。

  他緊握拳頭提起幹勁。
  (就算如此,這也是對我的懲罰。)

  在向對方確認前就逃跑,和確認之後自己受到傷害,這完全是兩碼子事。
  (待會下課我找她談談吧!)

  下課的鍾聲響起。

  ……提起勇氣的時候到了。

  「祈……白鳥同學:」
  鼓太郎起身,轉過頭去口

  「!?」
  爲什麽祈梨會那麽驚慌呢?

  祈梨一被鼓太郎叫住,就嚇得縮起了身體,拿在手上的筆記本和課本也全掉落到地上。

  鉛筆盒裏的東西全掉了出來。

  鼓太郎伸手想要幫她撿起來。

  兩人的手偶然地碰在一起。

  「呀啊!」
  祈梨猛然地將手縮回。

  她將剛剛被鼓太郎手指碰到的手抱在胸前,像是保護著自己的手一般。

  她的肩膀不停顫抖著。

  「咦……?」
  一滴眼淚,從祈梨那大大的眼眸中滴落下來。

  (眼淚!?)

  光是看到祈梨流淚,就讓鼓太郎連心都碎了。

  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去追飛奔而去的祈梨。

  「……………………………………………………。」
  鼓太郎被徹底打倒了。

  霧崎從鼓太郎身後,半開玩笑地問道。

  「鼓太郎,你該不會是對她做了什麽下流的事吧?」

  「……!!」
  鼓太郎的面色慘白,搖搖晃晃地走出了教室。

  反倒是霧崎嚇了一跳。

  她一臉不可思議地地嘟噥著。

  「……被我猜中了嗎?真是叫人意外。」
  她一直以爲,鼓太郎不是會做那種事的男生。
 


   曬衣竿與女孩子
 
  太陽西沈,放學的鐘聲在染成一片暗紅的天空中響著。

  從教室裏飛奔而出的,有已經換好體育服衝向操場的人,也有要和朋友一起回家的人。

  在那之中,也有著臉色如亡靈一般,呆呆地凝視著天空的男學生。

  那就是鼓太郎。

  那之後的事他完全不記得了。

  他直到下午都吃不下飯,只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即使放學前的班會時間早已結束,他仍沒有離開自己的座位。

  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

  夜色悄悄地從東方一湧而上。

  太陽漸漸消失在西方的天空上,像是要將世界燃燒殆盡一般火紅地燃燒著。

  人們稱黃昏爲「逢魔之刻」。

  雖然是古早以前留下來的說法,但在鼓太郎眼中,摻雜著光與合、生與死等相反要素的黃昏天空,的確釋放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眼前所有的東西,都被染成了深褐色。

  僅是雙眼所見的顔色改變,就讓人有世界變質成其它東西的錯覺。

  就算有魔物出現,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吧。

  就算有位少女騎著曬衣竿在空中飛行,也沒有什麽……。

  「鈴蘭!?」
  鼓太郎突然回過神來,朝著屋頂狂奔而去。
  「你在搞什麽鬼啊!!」

  「怎麽了嗎?主人。」
  鈴蘭看著下方的鼓太郎,輕巧地跳下了竹竿。

  鼓太郎拿起那根竹竿。
  「這不是家裏的曬衣竿嗎……」

  「要飛上天空的話,用這個比較方便。」

  「如果破人看到怎麽辦!」

  「不用擔心,沒有人會看到的。」

  「怎麽可能。」
  爲了確定有沒有引發騷動,鼓太郎將手靠上欄桿四處張望。
  的確沒有學生注意到這邊……。

  「學校早就放學了,主人爲什麽還留在學校裏呢?祈梨人呢?」

  鈴蘭會這麽問,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

  從鼓太郎的雙眼中流下兩道瀑布般的淚水。

  「發、發生什麽事了嗎?」

  在聽過鼓太郎的說明後,鈴蘭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嘛,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有什麽好笑的!這對我來說是很嚴重的事耶!!」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
  鈴蘭挺起胸膛自信地說。

  「……說過什麽?」

  看到鼓太郎期待的眼神,鈴蘭一臉得意地回答。
  「只要用寶石眼直視祈梨,所有問題不就都解決了嗎?」

  「這樣根本什麽也沒有解決!」
 
 


    鈴蘭的建議
 
  鈴蘭又重新問了一次鼓太郎事情的經過。

  「真是奇怪。」

  「你又想嘲笑我嗎?」

  「不,我是指祈梨的反應。」

  「有什麽好奇怪的,祈梨一定是討厭我了。」

  「我不認爲她是那種會馬上反悔的女孩……」

  「可是事實上,她在學校裏一直躲著我啊。」
  鼓太郎低頭小聲說著。

  「你還沒從祈梨口中聽到真相吧?」

  「她一直躲我,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

  「或許她有什麽難言之隱。」

  「她也沒回我簡訊。」
  鼓太郎沮喪地垂下肩膀」

  「……主人,你還是老樣子。」
  語畢,鈴蘭擡頭看著鼓太郎。

  鈴蘭從不生氣。
  每當這種時候,她總是以率直的雙眸凝視鼓太郎。

  「什、什麽意思。」

  「主人太狡猾了,老是拿祈梨來當作自己逃避的藉口。」

  「呃……」

  「主人到底想怎麽做?就這麽放棄嗎?還沒問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把祈梨當成壞人,這樣不是很失禮嗎?」

  「話、話是這麽說沒錯……」

  「主人不相信祈梨嗎?祈梨爲了你下了多大的決心,主人已經忘了嗎?只因爲短短一天內所發生的事情,主人就完全無視之前祈梨的心意,自顧自地陷入被害妄想了嗎?」

   「………………………」
  鼓太郎倒吸一口氣並垂下了頭。

  他在心裏不斷重複著鈴蘭所說的話,像是在細細咀嚼一般。
  不
知道是不是終于發覺到自己被自以爲是的想法所困,他的表情害臊了起來。

  「抱歉,我居然擅自將祈梨當成了壞人。」

  「相信祈梨吧,她或許有什麽難言之隱。」

  鼓太郎同意地點點頭。

  「明天我會試著問清楚。」

  「這種單純的想法,才像是主人。」

  鈴蘭高興地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又在瞧不起我了?」

  「你多慮了。」

[ 本帖最後由 普普熊 於 2008-12-2 11:26 PM 編輯 ]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01:30 AM

2  【被討厭了!(Side . I)】

        「我回來了……。」
  祈梨的聲音回蕩在冷清的家中。

  傍晚的白鳥家裏沒有任何人在,媽媽今天仍在工作。

  但現在的祈梨,卻連感到寂寞的力氣都沒有。

  當關上家裏的門後,祈梨累得就像是要崩塌的水泥牆般,軟趴趴地幾乎要癱了下去。

  她用手撐住鞋櫃支撐著身體,將脫下的鞋子放了進去。

  不知道是不是連爬樓梯回自己房間都懶了,她搖搖晃晃地穿過走廊,一踏進客廳,祈梨就噗地一聲倒進了沙發裏。

  她將臉埋進軟綿綿的坐墊裏,無精打采得幾乎要哭了出來。

  (還是沒能對鼓太郎說出口……)

         我的眼中浮現了淚珠。

  實在是忍不住了,我緊握住自己的手背;那是在學校裏,碰到鼓太郎手指的部位。
  上面還殘留著當時的感觸。光是回想起來,就令我感到胸口起伏不已。

  我的心跳噗通噗通地高亢不已。

  鼓太郎的聲音、鼓太郎的表情、動作、話語、留在我回憶中的溫柔,一個接著一個在我心中浮現,在我胸口滿溢著。

  壓抑不住喜歡他的心情,我的心跳得好激烈。

  祈梨將臉埋進坐墊,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直到感覺快無法呼吸她才將頭擡起來。

  在玻璃窗上映照出自己的臉。

  她滾燙的雙頰像是蘋果一般火紅。

  好害羞……祈梨心想。
  (如果事情沒有變成這樣,我今天就能和鼓太郎講話了。)

  祈梨的眉頭一皺,幾乎要哭了出來。

  事情發生在上星期六。

  沒錯,就是和鼓太郎結合之日的隔天……。

 

    心跳不已的週六
 
  早上醒來時,胸口附近有種奇怪的感覺。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心臟不規則地跳動著。

  以前也曾有過這種輕飄飄的感覺。

  喜歡、幸福,但又帶點不捨的感覺。

  他明明不在眼前,但胸口卻起伏不定,就像是他在看著自己一般。

  當注意到這點時,全身的血液像是集結到了頭部一樣,讓她感到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就連呼吸也痛苦了起來。

  (……好想見他。……我好想馬上就見到鼓太郎。)

  之所以會感到不捨,大概是因爲無法一直陪在他身邊吧。

  一直以來,自己的心中只有「不安」。
  在空無一人的家裏,持續等待母親歸來的不安;不了解自己喜歡之人的心情的不安。

  但現在存在於自己心中的那般不舍卻與以往不同。

  而是內心被填滿後所産生的,「期待」。

  (我和鼓太郎之間是連繫著的。)
  彼此是連繫著的;即使現在不在身邊,她們相信兩人之間有條看不見的紅線存在。

  這封祈梨來說是第一次……。自從父親離開家之後,她本來以爲再也無法得到的、那種對於愛的肯定。

  只要對方不嫌自己麻煩,也就不會被討厭。
  (不需任何猶豫,可以盡情去喜歡上對方!)

  這對祈梨來說,是種渾然忘我的喜悅。

  (好想跟他說話……)
  祈梨想馬上撥電話給他。

  雖然沒什麽事,但身爲他的「女朋友」,打電話去應該是沒問題的。

  祈梨一邊想著,一邊拿起手機,按下鼓太郎的手機號碼。

  接下來,就只要按下通話鍵。

  只要按下去……。

  按下去……。

  拇指只要再向下移動一公厘,電話就能接通了,但祈梨卻全身無力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呀~~!)

  祈梨倒在床上,開始往半空中踢起自己的雙腳。

  其實聊什麽內容根本就無所謂。

  只是單純地想聽聽鼓太郎的聲音而已。

  想要待在喜歡的人身邊的這種心情,就算去解釋爲什麽也毫無意義可言。

  但對現在的祈梨來說,只要一聽到鼓太郎的聲音,就會讓她失了魂,只能像金魚一樣一開一合地動著嘴巴而已。

  鼓太郎的聲音……。

  光是想像就讓她羞得像是要從頭上冒出熱氣來。

  (……還是傳簡訊好了。)
  如果是傳簡訊,就不至於會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當她終於做出這決定時,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

  打完了簡訊又刪除,打完了又刪除……她一直重複著這動作。

  祈梨困擾著簡訊該寫些什麽好?

  若問她到底想跟鼓太郎說些什麽,其實只是些微不足道的瑣事罷了。

  喜歡的東西、昨天看的電視節目、學校的課業、星期一有什麽預定……等。

  只要普通的話題就好,微不足道的話題也好。

  (我做不到啊~~~~~~~~~~~~~~~~~~!!)

  祈梨終於發現自己爲什麽害臊的理由。
  (昨天才做了那種事,現在怎麽可能聊些普通的話題……)

  那種事指的就是兩人的結合。

  和鼓太郎合而爲一的體驗,對祈梨來說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大事。那是她鼓起了僅有的一絲勇氣,好不容易才做出的抉擇。

  我並不後悔。

  (我會這麽決定,雖然是爲了幫助鼓太郎,但現在,我反倒覺得得救的是我自己……)
  在兩人結合前,我本來以爲那是種因爲會舒服所以才做的行爲。

  我本來覺得自己年紀還小,這種事也不應該在婚前去考慮的,更覺得這對自己來說還太早了。

  但我錯了!

  比起透過行爲所得到的快感,更重要的是羁絆。

  也可以說是安心感。

  一絲不掛並不是單指兩人裸裎相見,更是讓雙方互相坦誠自己心意的機會。

  若不是自己真正喜歡上的人,根本就無法放心讓對方看見自己的一切,更別說是要合而爲一了。

  透過兩人的結合,讓我了解到鼓太郎是真心信任著我。

  若是對自己有自信的人,或許光憑言語就能信賴別人吧。

  (但是我很膽小……)
  正因爲對自己沒有自信,只要一點小事,就會讓我陷入不安。

  對方是不是在顧慮我呢?我是不是給他添麻煩了呢?我心中總是會湧起這種消極的念頭,讓自己感到惴惴不安。

  和鼓太郎在一起時,我也是這樣。

  明明就是鼓太郎向我告白的,我卻無法完全信任他,自以爲被他討厭了而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明明就沒有這回事啊!

  (鼓太郎只是不想傷害我而已呀!)
  相信別人真是件辛苦的事。

  在真正談戀愛前,我本來以爲只要對方是我喜歡的人,我就能完全信任他。

  但是,正因爲是自己喜歡的對象,更會爲了一點點小事就感到不安與擔心;我現在深深體會到如果對自己沒有自信,那只會給對方添麻煩而已。

  (我就是這樣傷害了鼓太郎……)
  對於無法只靠片面言語就相信愛情的我,鼓太郎用盡他所能向我表達愛意。

  他小心地不想讓我覺得痛。

  他撫摸我的臉頰時,透過手心傳來的溫暖。

  他緊抱著我時,讓我感覺到的甜蜜回憶。

  在這之前,從未有人懷著這樣的想法和我接觸過。
 

  我決定相信他。
 
  我並不後悔,就算被媽媽和老師知道也無所謂。

  對祈梨來說,兩人的結合已經成爲她珍貴的回憶。

  正因如此,我才無法寫出“今天天氣真好”這種淡而無味的內容給他;如果這麽寫,就好像是我在騙鼓太郎一樣,這會讓我感到十分愧疚。

  話雖如此,自己也沒成熟到可以主動跟他談些色色的話題。

  雖然祈梨並不後悔,但這不表示她不會不好意思;她根本沒辦法再做第二次了。

  希望下一次會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後……。

  祈梨緊抱住放在床邊的布偶。

  那只稍嫌老舊的熊布偶,是祈梨小時候爸爸買給她的。

  (……鼓太郎會不會主動傳簡訊給我呢?)
  就在祈梨這麽想著的瞬間,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難道是……,螢幕上顯示著鼓太郎的名字!
 
  from:鼓太郎
  我跟你借的英文筆記,你星期六會用到嗎?
 
  from:祈梨
  星期一再還我沒關系喔。

 
  from:鼓太郎
  謝謝!我星期一會記得帶去的=。
 
  ……我應該騙他說「我要用」的,讀完簡訊後我才注意到這點。
  (這樣一來就能見面了啊!)

  我懊悔了起來。

  按著,我開始對自己感到不爭氣 我竟然會不惜說謊也想要見他一面。

  「……根本用不著說謊啊!我可是他的女朋友呀!」
  我可是他的女朋友呀…………。

  祈梨的臉又紅了起來。她將臉埋,緊抱著的布偶並倒在床上。

  ──祈梨就這麽度過了這個星期六。

  到了晚上。

  寫完作業的祈梨,將原本蓋著的相框重新立了起來。

  那是她僅有的一張鼓太郎的照片。

  那是她的朋友酒酒井小春在今年四月的新生宿營時拍的。祈梨從裏面中挑出有鼓太郎的相片,特別請她讓給自己。

  祈梨將這照片放在桌上,就是爲了不管在房間的任何角落都可以看到。但爲了避免分心,念書時就將它蓋了起來。

  (我曾聽說過,只要把照片放在枕頭底下,就可以在夢中見到對方……)
  會是真的嗎?

  祈梨想要試試看,於是將照片從相框裏抽出來。

  雖然這樣有點幼稚,不過就算是在夢中也想見鼓太郎一面。

  而且如果是在夢裏,或許就能不害羞地和他說話了。

  (神啊,請讓我做個有鼓太郎的夢吧……)
  祈梨鑽進被窩,認真地祈禱著。

  祈梨有點害羞了起來;她想起鼓太郎向她告白的那天,她也曾許過同樣的願望。
  (或許我一點也沒有成長吧……?)

  祈梨紅著臉沈沈睡去。
  但她的願望實現了。

  那天晚上,祈梨做了一個鼓太郎的夢。
 



    惡夢般的星期日
 
  我做了一個去郊遊的夢。

  我和鼓太郎在車站前會合。

  我們沒有搭電車,走在通往海邊的小路上。

  我們手牽著手。

  雖然有點害羞,但我還是緊握著鼓太郎的手。

  便當是我早上爬起來做的。

  雖然我沒什麽自信,但是鼓太郎說很好吃。

  然後我們兩人聊著天,睡了個午覺,又繼續聊天。

  太陽在轉眼間西沈。當我注意到時,太陽已經有一半沈入海面。

  「已經傍晚了啊。」我歎了口氣。

  心中依依不舍,因爲我覺得好寂寞。

  當我抬起頭來,鼓太郎就站在我的眼前。

  然後我們雙唇交疊。

  當我回過神來,海灘上已經沒有其他人在。

  當我回過神來,鼓太郎已經緊抱著我。

  然後……然後……。
 

  我猛然醒過來,發現這全是我自己的妄想而已。
 
  (………………………………………………………)
  我做了一個驚人的夢。

  在夢裏……我和他做了第二次。

  祈梨的腦袋裏一片空白,只能緊緊地抓住毛毯。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臟快要炸裂了。

  (我怎麽會做這種夢呢……。)
  我兩手捧住臉頰,雙頰的熱度就像是會被燙傷一般。

  好丟臉,丟臉到想挖個洞鑽進去。

  雖然只是夢,不,正因爲是要,所以一切的錯都出在自己身上。

  之所以會和鼓太郎在夢裏發生關系,也是因爲自己妄想的緣故。
  (對不起,鼓太郎……)

  祈梨爲了拋開這段記憶而猛搖著頭,她跳下床直衝洗手台,用冷水潑灑自己的臉。
  得忘了才行、得忘了才行、得忘了才行、得忘了才行、得忘了才行、得忘了才行啊!
 
  可是我忘不了…………………………。
 
  對祈梨來說,她那愈是想冷靜下來就自是緊張的個性,使得她愈是想要忘記,那個夢就愈是深深刻畫在她的心裏。

  帶狗出去散步時也會想越來。

  幫早起的媽媽做早餐時也會想起來。

  整個早上都無精打采的,只要一躺下來閉上眼睛,馬上又繼續做著那個夢。

  那個夢就像是關不掉電源的電視一樣,不管怎麽關掉它,就是無法停止自己的想像。

  「祈梨,你怎麽了嗎?」

  「嗚哇!」
  當媽媽碰到我的肩膀時,一陣酥麻的甜美感覺在、體內流竄。

  這不是第一次了。

  這感覺跟星期五那天我和鼓太郎同學親密時,他摸著我的頭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就好像一道帶著酥麻感通過體內的電流中,混雜著一股快要溶化的甜蜜那樣。
  (我究竟是怎麽了……)

  看到祈梨的臉色忽紅忽白,媽媽關心地問道:
  「一大早就流那麽多汗,去沖個澡吧?」

  「呃、好。」
  祈梨逃也似地飛奔到浴室。

  這時,她才注意到剛才那種感覺,其實就是快感。

  當她解開扣子要脫下睡衣,手腕要從袖子裏抽出來時,一種和媽媽摸到肩膀時相同的感覺在肌膚上竄流,她打了個寒顫。

  這股刺激使祈梨眼前一黑,雙腳一個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不論再怎麽想去否走,在脫下內衣的那瞬間,自己的確是有「感覺」。

  因爲胸前櫻花色的突起,正大量充血著。

  「………………………………!」
  真想就這樣昏過去算了。

  我從沒想過,洗澡會是件這麽辛苦的事。

  當沾有香皂的刷子碰到肌膚的瞬間,我全身就像被電到一樣。

  本來想說洗個頭髮應該不會有問題,但當我將手上洗髮精的泡沫住頭上抹去時,又感受到了一陣酸麻。

  光是碰觸到東西,就讓我受不了。

  祈梨像是在求救一般軟趴趴地靠在浴缸上。

  之所以會對這感覺感到害臊,並不是因爲快感的緣故。

  而是因爲會不禁想起鼓太郎。

  那時被他所觸摸的地方,交握的指尖、幸福的心情,還有對太早初嘗禁果所感到的種種難爲情一次全部冒了出來。

  祈梨並沒有成熟到可以單純地肯定和愛人間的親密結合是一種正當的行爲。

  她的反應正好相反。

  祈梨心中的罪惡感讓她感到非常難過,因爲好不容易到手的純愛,卻被滿腦子妄想的自己親手玷污了。
  (我其實是一個好色的女孩吧……)

  突然覺得好想哭。

  「這種事其實很普通的不是嗎?」若是再過五年長大成人後,她或許就能笑著這麽說吧。但對十五歲的祈梨來說,卻只讓她感到自身想法的污穢。

  (這樣會被鼓太郎討厭的~~~~~~!)
  雖然追根究底原因都出在鼓太郎身上,但祈梨卻毫不懷疑地深信著「鼓太郎一定很討厭色色的事情!」

  當然,這只是她的純情少女心所擅自做出的想像。

  祈梨一口氣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讓冷水從自己頭上直灑而下。

  明天要去學校。

  祈梨無力地垂下頭,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鼓太郎呢?

  (希望到了早上,一切就能回複原狀……)
  祈梨心中抱著一絲期待。
 



    更如惡夢的星期一
 
  肥皂泡迸裂消失。

  晚上一進入夢鄉,又做了和昨天一樣的夢,直到清晨都無法安眠。

  (再這樣下去,我明天會連鼓太郎的臉都不敢看。)

  祈梨認真地合掌向神明祈禱,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祈禱有了效果,祈梨整整一夜沒睡。

  但是卻睡眠不足。

  早上映照在洗手台前的,是一張糟糕至極的臉。

  眼球布滿血絲,連黑眼圈都浮了出來。
  (我怎麽能讓鼓太郎同學看到這張臉呀~~)

  人生總是不能盡如己意……。

  爲了不在路上碰到鼓太郎,祈梨選在社團進行晨間練習的時間出門。

  走到了車站前那塊祈求姻緣的石碑:當然,鼓太郎並不在那兒。

  上星期,兩人曾經約好要在這裏會合,然後一起去上學。

  但那已經是兩人和好前的事了,在鼓太郎重新邀她之前,祈梨決定先當作沒這回事。

  (忍耐,忍耐,忍耐……)
  祈梨在教室裏等鼓太郎來,但一直等到他平常到校的時間都還沒見到他的蹤影。他該不會還在車站那裏等吧?當祈梨正想發簡訊告訴他說自己已經在教室裏時,才發現她把手機忘在家裏了。

  雖然祈梨的朋友酒酒井小春和小山內水守正跟她聊著天,但祈梨的心其實早就不知跑哪兒去了。

  (如果他因爲我而遲到,那該怎麽辦……)
  上課鍾聲響起,早上的班會時間即將開始。

  「趕上了!」
  是鼓太郎!

  太好了,祈梨邊想著邊低下頭。

  之所以會低下頭,是因爲她根本無法直視鼓太郎的臉。

  看到本人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僅僅只是是看到他的臉,就讓祈梨的心臟劇烈跳動,幾乎就快到達臨界點一樣。
  (怎麽辦……)

  課堂上到底做了什麽,她根本不記得。

  「祈梨。」
 下課時,祈梨聽到小看叫她的聲音。

  「什麽事?」
  在起身的那一刹那。

  祈梨的「那兒」撞到了桌角。

  「………………………………!!」

  「……怎麽了嗎?」

  祈梨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就像是按下開關一般。

  只是被拍到肩膀,她就已經忍不住了。

  只是動了動手腕想要移開椅子,袖子摩擦著肌膚的感覺,就使得那甜美的酥麻感傳遍了全身。

  只是微風輕拂過自己的頭發,就讓她全身打顫。

  身體快受不了了。
  (還是去保健室吧……)

  當祈梨的鉛筆盒掉落在地上,手碰觸到鼓太郎的手指瞬間,她幾乎要哭了出來。

  「呀啊!」
  祈梨只能逃跑。

  午休時,祈梨一邊和朋友在教室角落聊著天,一邊偷偷看著鼓太郎。

  如果能靠近他的話。

  這時祈梨發現自己正不自覺地注視著他的雙唇。

  好想吻他………:……………………………………。
  (我到底在想什麽呀=)

  「祈梨,怎麽了嗎?你的臉好紅!」

  「還是去一下保健室比較好吧!」



 
    回憶之地
 
  我本來以爲只要兩人相愛,自己就能變得什麽都不怕。

  我本來以爲只要兩人相愛,我就什麽話都能向對方訴說;就算不說出口,彼此也能心意相通,兩人間從此不再有煩惱、迷惑和猶豫。

  但實際上卻是……。

  (別說是和他說話了,我連直視他的眼光都做不到,只能在保健室裏……)
  實在是太難看了。

  (或許在全世界的男女朋友中,就屬我們最遜了吧。)
  應該沒有人會像我們兩個一樣這麽淒慘吧?

  鼓太郎,對不起……你的女朋友居然是這麽沒用的女孩。

  (我是不是太自我膨脹了呢?)
  或許就是因爲我怕生、膽小、不擅長社交,一直以來過著完全與愛情、戀愛無緣的學生生活。因此才會在遇見鼓太郎之後,內心的感情一口氣爆發了出來吧。

  (……或許我也有大膽的地方吧?)
  之前也是我主動問他手機號碼,想要跟他互傳簡訊的。只不過一起上學過一次,我卻連隔天都在那裏等他。

  平常明明膽小的不得了,卻在這種時候大膽了起來。

  (我只是想做些普通情侶會做的事而已……)
  我只是想和他講講電話,只是想和他互傳簡訊;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我想做起色色的事情來了呢?

  (我根本就沒在想呀!!)
  但是,身體卻明顯有了反應。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我好想就這麽昏過去。我好想從上星期六開始重頭來過,連同當時的記憶一同消去。

  離他愈遠,我就愈是想握住他的手、緊緊抱住他,確認彼此間的羁絆。

  (我不想讓鼓太郎看到這樣的我~~~~~~~~~~~!!)
  真是惡性循環。

  (我得想個辦法!!)
  再這樣下去,我會離鼓太郎同學愈來愈遠的。

  我要栓緊腦袋裏的螺絲,將那些色色的想法趕出自己的內心,和鼓太郎同學重拾純潔正常的男女交往關系。

  保健室內特有的氣味搔弄著我的鼻腔。

  一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

  第一次是在這裏接受鼓太郎的告白。

  第二次是在這裏和鼓太郎結合。

  (……在那之後,琴子告訴我了。)
  那天鼓太郎向我告白的樣子,至今我仍記得很清楚。

  那是鼓太郎在體育課時,因爲流鼻血而被抬進保健室之後發生的。

  「哥哥很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喔!」
  琴子緊握住我的手對我說。

  「就當作是被我騙了也好,你就和他交往看看吧!雖然他看起來不太可靠,但是他一定好好珍惜你的:我哥哥就麻煩你照顧了」
  我第一次看到琴子這麽認真的表情。

  事實上,當時我根本不知所措。

  原因並不是出在鼓太郎身上。

  而是我那麽膽小沒用,一定會讓鼓太郎感到失望的。

  既然如此,如果我一開始就拒絕它的話,我和鼓太郎就不會受到傷害了吧?

  但被琴子在背後這麽推了一把,我也試著鼓起勇氣來。

  (其實,我早就讓鼓太郎失望過好幾次了……)
  鼓太郎也給了我勇氣。

  我無法忘記他那時曾握住我的手。

  當我被霧崎捉弄而快要哭出來時,是他保護了我。

  那時從鼓太郎手心傳來的溫暖,我永遠忘不了。

  直到現在,那感觸仍記憶猶新。

  我又回想起那時他緊握著我的手,兩人結合時的樣子。

  就是在這張床上;我還記得那毛毯的觸感和床墊的硬度。

  那時正處傍晚,雖然當時天空的顔色和現在不同,但窗外的景色是一樣的。

  我也還記得天花板的樣子、衣服的摩擦聲、冰冷的毛毯、心臟的鼓動、鼓太郎的體溫、喘息聲、緊抱著我的手腕……以及對我說的一字一句。

  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等等。

  ……………………………………我到底在做什麽!?

  我的手正無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胸口。
  好在還沒碰到。

  但是我手伸向胸口的理由,既不是因爲癢,也不是因爲痛。

  而是想要回憶起鼓太郎的關系。

  我剛才想趁亂做什麽什麽什麽什麽什麽什麽什麽什什麽呀!

  (……………………………………………………!)
  該怎麽形容現在的狀況才好。

  祈梨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裏。

  好丟臉啊。
  (我到底會變成怎樣啊……)

  我根本無法讓鼓太郎看到這樣的自己。



 
    和好的考驗
 
  放學後,祈梨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家裏。

  她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又咚地一聲倒在床上。

  祈梨連衣服都忘了換,就這樣在床上蜷曲起身體躺著。

  祈梨禁不住寂寞而抱起了身旁的布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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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布偶雖然很漂亮,但從上面到處都是縫過的痕跡判斷,應該是相當有歷史的東西。

  那是爸爸還沒離開這個家時買給祈梨的珍貴回憶。

  祈梨緊抱著布偶,輕輕咬了咬下嘴唇。

  (我一定被他討厭了……)
  其實自己也不願意就這麽逃了回來,其實心中還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

  雖然爲自己找盡藉口,但心中悔意卻更是隨之升高。

  (該怎麽辦才好……)
  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做。盡管不斷地思考,仍找不到這迷宮的出口。

  (如果繼續這樣被鼓太郎同學討厭下去的話……)

  突然,眼淚從臉頰滴下。

  「打擾了。」
  就在這瞬間,鈴蘭穿越空間出現在祈梨的房間裏。

  「哇啊啊啊!」
  祈梨被嚇得幾乎要站立不住,她緊貼著牆壁看著突然出現的鈴蘭。

  「嗯?你剛剛在哭嗎?」

  被鈴蘭這麽一問,祈梨慌慌張張地擦了擦眼。

  「我、我沒事,請不要擔心我!」
  祈梨搖著頭,故意爽朗地裝出大笑的樣子。

  但遺憾的是,祈梨的演技差勁透頂……。

  「別逞強了。」

  祈梨一下就被看穿了。

      「說來讓我聽聽吧。」

  祈梨並不是那種找人談談就能走出陰霾的女孩,她根本沒那麽有骨氣。

  「什、什麽事都沒有啊,我沒事的。」

  雖然她低下頭想要隱藏自己的表情,但藏在瀏海後的雙頰早就已經一片通紅

  「是嗎。」
  鈴蘭點點頭,然後向祈梨摸去。

  「啊!」
  祈梨像是觸電般全身震了一下,逃也似地從鈴蘭身邊退開。

  只是被鈴蘭用指腹摸了一下手心而已,祈梨的臉就已經紅得像蕃茄一樣。

  「我猜的沒錯。」
  看到鈴蘭一臉認真思考的模樣,祈梨開始不安了起來。

  「……我是不是生病了?」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很正常。」

  ──在鈴蘭的催促下,祈梨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光是看到鼓太郎同學的臉,就讓我感到心跳不已。我根本就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光是聽見他的聲音,雙頰就變得火熱。

  光是感受到他的存在,心跳就開始加速。

  胸中好似有著千言萬語,多到幾乎讓我要哭了出來;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就像是一顆無法言語,只能呆立在那兒的石頭。

  如果他觸摸到我。

  如果他握住我的手。

  如果他緊緊抱住我。

  僅是想像而已,心情就悸動不已。

  我好害怕!

  (或許我已經做出會讓鼓太郎討厭我的事了!)
  所以我逃開了。

  (我明明那麽喜歡他……)
  我明明比誰都喜歡他。

  明明不想逃卻逃開,不想被誤會卻還是被誤會了。

  我好難過,難過到胸口幾乎要被這份悲傷壓碎一樣。

  光是回想起來,眼淚就不聽話地流了下來。

  「別在意,這不是你的錯。」
  鈴蘭像是在鼓勵著她一般將手放在祈梨的肩膀上,並且向祈梨說明了一切。

  鼓太郎在「莉莉斯」覺醒後,也遭遇到了和她同樣的變化。

  祈梨的身體之所以也産生了變異,正是因爲接受了鼓太郎之故。

  也就是說,這是因爲體內的賀爾蒙失去了平衡,才將身心都往情色的方向推去。
  這與個人的性格及天性無關,只是身不由己的症狀罷了。

  「鼓太郎也是……」
  祈梨在小聲說了這句話後,就安靜了下來。

  「只要你願意說出理由,主人也會協助你的。」

  「咦?鼓太郎同學他可以幫我?」

  「沒錯,你們也可以藉機和好。」

  「那我該怎麽做?」

  「和他做愛。」

  「…………………………………………!!」
  光是聽到鈴蘭這句話,就讓祈梨差點暈了過去。

  她緊貼著背後的牆壁,全身不停顫抖著。

  對於祈梨意外的反應,鈴蘭困惑了起來。
  「……你討厭主人嗎?」

  「沒、沒這回事!」祈梨使盡全力不走。

  「既然如此,你爲什麽這麽害怕?」

  「因、因爲……」
  對今年才十五歲的祈梨來說,在她喜歡上某人的心意裏,含有想要否定自己對性方面萌生的情感。

  「那、那時候是因爲不得已才……」

  「祈梨,你那時根本不想做嗎?」

  「呃……也不是……」
  當然,對於兩人之間的結合,祈梨一點也不後悔。

  她反而覺得高興。

  能和鼓太郎親密接觸、讓對方看見自己的一切、讓自己最喜歡的人接受自己的所有,不論優劣好壞,這使她了解到這就是屬于自己至高無上的幸福。

  但是,她的心中也有著一切發生得太早的罪惡感。

  她才只有十五歲。

  把鼓太郎看得愈是重要,心中就愈是想以純真來證明自己的心意;這種想法愈深入,自己也就愈感到痛苦。

  精神的成長根本就趕不上身體的變化。

  「這種事要等長大成人後……」

  「長大成人後就可以做了嗎?」

  「…………………………!」
  祈梨被逼問到無話可說,臉紅得像是要冒出火來一般。

  看起來雖然有趣,但也有點可憐。

  祈梨也很清楚自己的態度充滿了矛盾。

  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鼓太郎。

  對於連這麽簡單的事都無法好好說明的自己,祈梨心中感到不耐、憂愁、無法原諒,甚至想哭。

  不過鈴蘭看到祈梨眼中再次浮現的淚水,卻似乎完全會錯意了,
  「我去替你拜托他也行啊。」

  「請不要這樣做!」
  祈梨搖著頭大喊。自出生以來,她從來沒用過這麽大的音量說話。

  「有什麽不妥嗎?我覺得這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不管能不能解決,絕對、絕對不可以!!」

  「現在的狀況不是和上次正好相反嗎?反正是彼此幫忙,到底有什麽好猶豫的?」

  「我當然會猶豫!」
  祈梨拼命搖著頭,她滿臉通紅,甚至紅到了耳根。

  「我覺得沒什麽不妥啊。」

  「男生和女生又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鈴蘭唐突地詰問起祈梨:
  「男女之間有何不同?」

[ 本帖最後由 普普熊 於 2008-12-3 01:44 AM 編輯 ]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12:00 PM

3 【淘氣的鈴蘭!】
 
  鈴蘭一臉認真。

  聽到剛剛祈梨所說的話,讓她突然有種想法。

  「就、就算你問我哪裏不一樣……」
  面對鈴蘭這太過直接的問題,祈梨語無倫次了起來。

  「若是女性,便會做出和祈梨你一樣的反應嗎?」

  「呃,這個嘛……」

  「如果身材沒有你這麽標準,就不算是位合格的女性嗎?」

  「我、我嗎?」

  「要怎麽做,胸部才能變得跟你一樣大?」

  「咦!?」
  面對鈴蘭不斷向她詢問的問題,祈梨開始焦急了起來

  「如果被摸了卻沒感覺,是不是就沒有資格當女人了呢?」

  「沒有那回事,絕對沒有!」
  祈梨用盡全力大喊了出來。

  她不但滿臉通紅,腦中也是一片空白,這已經超過她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好想逃離這裏。

  但是卻逃不了。

  鈴蘭的眼中充滿了好奇,她將臉逼近到了祈梨面前。

  「失禮了。」
  語畢,鈴蘭伸手摸向祈梨的胸部。

  在鎖骨下方數公分處並沒有內衣保護著,是非常柔軟的部位。

  愈是用力壓下去,那膨脹的部分就愈是緊緊包覆著手指。對鈴蘭來說。這是她前所未有的體驗,是個充滿驚奇的世界;而實際上,這股沖擊使得鈴蘭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人類的身體上竟然有這種部位!

  她試著用同一只手觸摸自己的胸部。

  一片平坦。

  「……………………」
  鈴蘭徹底輸了。

  雖然連自己也說不出理由,但她的心中有股無法言喻的挫敗感。

  祈梨慌張了起來,
  「沒有什麽好失望的!這跟胸部大小一點關系也沒有!」

  「但是……」

  「我想鼓太郎一定比較喜歡矮個子的女生。」
  祈梨說完後,換自己沮喪了起來。

  雖然她是爲了鼓勵鈴蘭才脫口說出這種話來,但一直以來她似乎非常在意這件事。
  她垂著肩膀,無力地低下頭去。

  她一低下頭,剛好可以看見鈴蘭的頭頂;這就是她們兩人間身高的距離。

  「……………………」
  看見祈梨居然被自己所說的話傷到,鈴蘭産生了憐惜之感。

  「主人老是在稱贊你呢。」

  「真、真的嗎!?」
  祈梨一下子貼近鈴蘭。

  她祈禱似地緊握雙手,和鈴蘭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要撞上對方的額頭。

  「鼓太郎是、是怎麽說我的呢…………………………?」

  「這不該由我來說吧,你還是自己問他本人比較好。」

  「說、說的也是,對不起。」
  祈梨又垂下雙肩。

  「拿出自信來。」

  「我做不到!」

  「……祈梨你啊,對于消極的事反應就這麽快。」

  「對、對不起……」

  「我覺得你該表現得大方點比較好。」

  「如果我有可以……讓自己覺得驕傲的地方就好了……」

  「你不相信主人的話嗎?」

  像是被刺到了痛處,祈梨幾乎快不能呼吸。

  原本擡起的臉又低了下去,她無力地搖搖頭。

  「我一直覺得他之所以會稱贊我,是不是爲了要安慰我呢?所以盡管他這麽說,我還是會覺得他是因爲顧慮到我才……」
  祈梨滿臉歉意地小聲說道。

  原來如此。

  鈴蘭將手指抵在嘴唇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這就是所謂的心嗎?人類總是這樣提心吊膽地生活著嗎?」

  鈴蘭以沈靜的眼神問道。

  「……我每天總是處於不安之中」

  「爲什麽呢?」
  「因爲主人都不對我下令。」

  什麽?
  祈梨睜大雙眼,她以爲鈴蘭是在開玩笑的

  「主人是不是認爲我是無用的「使魔」呢……」
  鈴蘭一臉認真。

  她噘著小巧的嘴唇歎著氣,一副困擾的樣子。

  「我覺得,鼓太郎應該很討厭命令之類的東西吧。」

  「你試著站在沒有主人命令的僕人的立場想想看。」

  「嗯──可是對於這種事,鼓太郎好像挺頑固的……」

  「真是過份的主人。」

  語畢,鈴蘭垂下了她瘦弱單薄的肩膀。

  鈴蘭那不安的表情,再加上她紅褐色的秀髮,讓祈梨覺得那身影有些悲哀。

  (該跟她說些什麽才能讓她恢複精神呢……?)
  祈梨一邊凝視著鈴蘭,一邊想著。

  「當我還在克羅諾斯身邊時,從來沒思考過這種事。」

  「克羅諾斯?」

  「克羅諾斯是創造我的人,他將我當做工具般使用。不過我從前並未對這種關系抱有任何疑惑,我認爲那是理所當然的,就算被他舍棄也無所謂;我反倒認爲,爲了主人獻上我的生命,才是我存在的意義。」

  「遇到鼓太郎之後,這些想法改變了嗎?」

  被這麽一問,鈴蘭牽起祈梨的手,放到自己胸前。
  「我開始有了感情。」
  噗通,噗通,從指尖傳來微小的鼓動。

  「對於一直以來毫無感覺的事物,我開始了解到其中蘊含了許多意義。」

  「你害怕嗎?」

  「未知的事物是可怕的,這點我很清楚。但在情況危急時,會因爲害怕而派不上用場的使魔,只能算是瑕疵品罷了。」

  「我覺得,鼓太郎根本就沒有把你當做是道具。」

  「我如果不是道具,那又是什麽?不需要的東西?」

  「是對自己來說重要的存在。」

  「我?」
  鈴蘭皺著眉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被珍惜的使魔?情況危急時無法爲主人犧牲生命的使魔?我從來沒聽過。」

  「鼓太郎不會讓你犧牲的。

  「這並非我的本意。就像是鞋子的使命就是被穿到破爲止一樣,若是因爲我的無能而讓主人有這種想法,那就太對不起主人了。」

  「沒有這回事。」

  「你根本沒當過僕人,所以不可能了解我的苦惱。」

  「對、對不起……」
  就算不知所以,但只要一被人責備,她就會忙著道歉;祈梨就是這樣的女孩。

  「剛開始我還覺得這種新的相處模式還不錯,畢竟配合主人的心情,是我身爲僕人的使命。但隨著時間流逝,我卻愈來愈感到不安。」

  「爲什麽呢?」

  「既然我可以自由地離開主人身邊,那也就表示主人也可以自由地離開我。只要想到這點,我就會難過起來。」

  語畢,鈴蘭緊握住祈梨在她胸前的手。
  「鼓太郎不禽舍棄你的。」

  「既然你那麽相信主人,那又爲何會感到不安呢?」

  「咦……?」
  被鈴蘭這麽一問,祈梨似乎注意到自己心中的矛盾。

  「還是會感到不安啊。」
  祈梨害羞她笑道。

  「祈梨你也會啊。」

  「不過我之所以會感到不安,原因似乎出在我自己身上。」

  「自己身上是嗎?原來如此。」
  鈴蘭點點頭,似乎了解了祈梨話中的意思。
  「我似乎將自身的不安推到主人身上了。」

  「鈴蘭小姐你也是嗎?」

  「嗯,謝謝你。」
  語畢,鈴蘭向祈梨綻放出微笑。

  「雖然問題並沒有解決,但是心情平靜多了。」

  「那太好了。」

  「都是祈梨的功勞。」

  「我嗎?」
  祈梨一臉茫然地指著自己。

  「因爲你肯聽我說這些話。」

  「別、別這麽說啦……」

  不知道是不是對鈴蘭認真道謝的態度感到不好意思,祈梨慌張地揮動雙手。
  鈴蘭懇切地對祈梨說道:
  「祈梨,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咦?」

  「只是與你交談,心中就會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覺。」

  「是這樣嗎?」

  「不過是說出自己的煩惱而已,我卻覺得能和你成爲好朋友。」

  「這並不特別是因爲我啊。」
  說完,祈梨緊握住鈴蘭的雙手。

  「只要有願意接受自己的人,就能夠獲得幸福的。」
  鈴蘭想起了鼓太郎爲自己取名字的那個時候。
  當她知道名字的由來是鼓太郎最喜歡的花名時,她好高興。

  「這也是所謂的羁絆嗎?」

  「嗯,我是這麽覺得。」

  「這樣啊。」

  「不過,我也是到了最近才了解到這點的……」
  祈梨害羞她笑著摸摸自己的頭。

  「是因爲主人嗎?」

  被鈴蘭這麽一問,祈梨點了點頭。

  「你真的很喜歡主人呢。」

  祈梨點頭。

  「能夠這麽愛一個人,這種感情或許就是所謂的女人心吧。」

  對於雖然害羞卻能對愛情抱有信心的祈梨,鈴蘭感到非常羨慕。

  「我要怎麽做,才能變成像你那樣呢?」

  「鈴蘭小姐一定也可以的。」

  「是嗎?」

  「因爲你也是女孩子啊。」

  「你真是溫柔。」
  鈴蘭微微一笑。
  「難怪主人會這麽喜歡你。」

  「沒、沒這回事……」
  在鈴蘭眼中,祈梨害羞的樣子還真是可愛。

  溫柔、暖和、害臊。
  祈梨似乎有著自己所沒有的一切。
  (如果我也能變成那樣……)
  主人對待我的方式,也會跟著改變嗎?
  這種想法充斥在鈴蘭體內。

  (主人就是因爲有這種想法,才會喜歡上祈梨的嗎?)
  自己似乎能了解。
  若能像祈梨一樣愛上別人,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事啊。

  (像她那樣坦率、專情、一心一意……)
  噗通、噗通,胸中高亢地鼓動著。
  雙頰開始燙了起來。

  「一盯著你看,我這裏就會感到心跳不已。」
  鈴蘭壓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這種無法言喻的感情,讓鈴蘭的心中開始不安分。

  但這種感覺,絕不是不愉快的心情。

  心裏有種對于未知感情的恐怖感。
  對於這種像是迷失在黑暗中的感覺,若說沒有絲毫不安的話,那是騙人的。

  但我想試著坦率地去面對它。
  我試著鼓起勇氣繼續前進。

  或許,並不需要用那麽誇張的言辭去修飾吧。
  拎蘭心中湧起了一股想要緊抱祈梨的念頭。

  「鈴、鈴蘭小姐!?」
  被鈴蘭纖細的手腕這麽一抱,祈梨嚇了一大跳。

  而抱住祈梨的鈴蘭也對那柔軟的感覺大吃一驚。

  祈梨的氣息傳到了鼻腔,鈴蘭想起一件事。

  人類只要聞到接近自己嬰孩時期母親的氣味,就能夠平靜下來。
  (這是爲什麽呢,我又沒有母親。)

  大概是因爲看到鈴蘭的眼神陶醉地緩和了下來,被她抱在懷中的祈梨只是一股腦地害羞不已。

  (真可愛。)
  在鈴蘭浮現出這念頭的瞬間,她向祈梨的雙唇接近。

  而後兩人雙唇交疊。
  這行爲就連祈梨也大吃一驚,她甩開鈴蘭的手後退一步。

  「你……你做什麽!」

  鈴蘭逼近了過來。
  「祈梨,我想知道這心跳不已的感覺究竟是什麽。」

  「咦咦!?」
  祈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漲紅了臉,大大的雙眼睜得渾圓,一臉慌張的模樣。

  這樣的祈梨真是惹人憐愛,鈴蘭想著。

  讓人覺得她愈來愈可愛了。
  (主人的心情,就跟我現在一樣嗎?)

  (如果能變成祈梨那樣,那我也……)

  變成祈梨那樣又如何?鈴蘭自問。
  (我從未聽過被主人所愛的使魔。那種使魔,才稱的上是貨真價實的破銅爛鐵……)

  即使如此,鈴蘭仍無法洗盡滿溢在自己胸口的那份感覺。

  我好想知道。

  我好想多知道些主人的事。

  我好想知道自己沒有,祈梨卻有的特點。

  (就算那是我絕對得不到的東西也無所謂……)

  「祈梨。」

  「是、是!」
  祈梨緊張地回答。

  「我忍不住了。」

  「忍、忍不住什麽?」

  「來做吧。」

  「咦咦咦咦咦咦咦──────!」
  祈梨發出無法想像的大叫聲,跌坐在地上。

  「你就把我當做主人吧。」

  「這、這怎麽可能!!」

  「我想要克服自身的恐懼。」

  「請你繼續恐懼下去吧!」

  「我想要了解自己。」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再這樣下去,看起來就像是我單方面在逼她一樣。)
  爲了讓祈梨也能從中得到好處,鈴蘭決定對祈梨施咒,讓她把自己當做鼓太郎。

  鈴蘭吐了口氣,讓魔法附著在指尖上。

  那像隱形眼鏡一般微微發著光的,其實是一個小小的魔法陣。

  她將那魔法陣接上了祈梨的額頭。
  「你知道我是誰嗎?」

  「……鼓太郎……?」

  直到現在仍一臉哀容的祈梨臉上,浮現出了象征另一層含意的眼淚。

  她明亮的瞳孔因淚珠而閃爍著。

  「祈梨。」鈴蘭低聲輕喚,在祈梨的耳裏聽來,卻是鼓太郎的聲音。

  「嗯。」

  「我想要你。」

  「咦……………?」

  「你不喜歡嗎?」
  祈梨搖了搖頭。

  「你不用勉強自己。」

     「我沒有!」

  「既然如此,那又爲什麽要猶豫?」

  「我以爲自己被你討厭了……」

  「你真傻,我怎麽可能那麽想呢。」

  「可是,我從你身邊逃開了啊!」

  「你以爲我會爲了這種小事就懷疑你嗎?」

  祈梨搖了搖頭。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

  「因爲……因爲……」
  祈梨的話只說了一半。
  另一半的話哽在喉頭裏說不出來,她終于忍不住哭訴:
  「我好害怕……」

  看到祈梨哭了出來,鈴蘭大吃一驚。

  「如果被你討厭了,那我該怎麽辦呢?在家裏的時候也是,在上課的時候也是,一整天我的腦子裏就只想著這件事……」

  「對不起。」

  「不,我才該向你道歉,我竟然躲著你。」

  「該道歉的是我,如果我一開始就全部跟你說清楚就好了。」
  鈴蘭再地想不出要怎麽安慰對方了,於是她緊緊抱住祈梨。

  看到懷裏的祈梨已經停止哭泣,她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感。

  雖然祈梨是把自己當成鼓太郎,但她的確在自己的懷中止住了淚水。

  (我連魔法都沒有用上,她卻不哭了。)
  對於只擁有戰鬥時的記憶的鈴蘭來說,這不但是她第一次的經驗,更是一次撼動心靈的體驗。

  「我了解到了一件事。」

  「什麽事?」

  祈梨說道:
  「之前啊,當我剛知道鼓太郎的苦衷時,我還曾經以爲:是不是只要是女的,對象是誰都無所謂呢?但當我和鼓太郎有了同樣的心境,有了相同的體驗後,我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是錯的;然後我才知道容易有感覺和喜歡上一個人是兩回事。雖然朋友摸到我身體時,我也會有感覺,但那和之前與鼓太郎在一起時不一樣。
  雖然被鼓太郎的手指碰到時,我也嚇了一大跳;但那是種非常幸福的感覺,和其他人給我的感覺是不同的,是只屬于鼓太郎的感覺。」

  祈梨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說著。
  「所以,只要鼓太郎也和我有同樣的心情,我就很高興了。」

  祈梨的眼中又湧出了淚水。

  「別、別哭了,祈梨……」
  鈴蘭輕聲安慰祈梨,她將指尖伸向祈梨的臉頰,想要替她拭去淚水。

  當手指碰到祈梨的那一瞬間,她猛然顫抖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她閉上雙眼,將身體托付給了鼓太郎。

  鈴蘭凝視著殘留在指尖上的淚珠。

  「………………」

  她很清楚淚水的成分。

  那是摻雜著少許鹽化鈉的水。

  但在鈴蘭的眼中,卻如同寶石一般地耀眼。

  因爲,她認爲那是她絕對無法制造出來的東西。

  (祈梨……)
  隨著再也無法壓抑的情感,鈴蘭緊緊抱住了祈梨。

  在她懷中的祈梨無防備到令鈴蘭擔心的地步。

  心跳透過肌膚傳來。

  祈梨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托付給對方,就算是被破壞、被傷害都無所謂。
  那是對鼓太郎的完全信賴。

  (愛……和契約不同形式的羁絆……)

  若要比對鼓太郎的信任,鈴蘭有自信不會輸給任何人。

  (但我卻因祈梨而動搖了。)
  她的胸口躍動不已,簡直快分不出到底是誰的心跳聲。

  (難道我也愛上祈梨了嗎……?)
  鈴蘭思考著。

  在自己心中的那種感覺,是否和主人對祈梨所抱持的感覺相同呢?

  或許是這樣沒錯吧,但又覺得不太一樣。

  其實鈴蘭還不知道,人們渴求彼此的感覺,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書店:以下是開始 XE 的地方 =  =

       鈴蘭喚著祈梨的名字,開始脫下她的衣服。
  隨著鈴蘭一顆一顆地解開她上衣的鈕扣,祈梨的表情也愈來愈不好意思。
  她是在忍受著內心的羞澀嗎?
  多麽地惹人憐愛啊。
  當她解下內衣的掛鈎後,祈梨那渾圓的胸部彈了出來。

  真是太美了。

  就連同樣身爲女性的鈴蘭,也不禁看得入迷。

  「我會不好意思……」
  祈梨腼腆地低下頭。

  看著祈梨的動作,鈴蘭感到心跳不已。爲了試試她那豐腴的胸部的柔軟度,鈴蘭用她的食指壓了壓。

  那兒就像是海綿一般陷了下去,改變了形狀。
  「好棒。」

  「……會不會很難看?」

  「你會感到自卑嗎?」

  「我總覺得自己很胖。」

  鈴蘭認爲沒有這回事。

  身材修長的祈梨,有著可以媲美模特兒的體態。

  一點也沒有不均勻之處。

  正因爲她長得高,光是該瘦的地方瘦、該凸的地方凸,就可以讓她的身材教人眼睛爲之一亮。

  「那些人一定是因爲太羨慕,才裝出一副瞧不起你的樣子。別理他們就好。」

  鈴蘭答道。她心想,一定是些無聊的家夥在打擊祈梨的自信。

  但是,這似乎不是祈梨想聽到的回答。
  「鼓太郎……那你覺得呢?」

  「嗯?」

  「你喜歡怎樣的女孩子呢?」

  自己並不是鼓太郎,所以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祈梨喜歡怎樣的男生呢?」

  被這麽一問,祈梨原本就紅通通的雙頰又染上了一片紅霞。

  好害臊、好害羞,她連鼓太郎的臉都不敢直視。

  「…………………………」
  這就是她的回答。

  鈴蘭細細端倪著祈梨的身體。

  那是自己所沒有的圓潤曲線,令她看得入迷。

  她撫摸著祈梨的臀部。
  「真美。」

  「請、請不要那樣子誇獎我。」

  「沒什麽好謙虛的,你真的很美。」

  祈梨的動作,看不出來是在點頭還是搖頭。

  大概是因爲高興,卻又羞于接受別人的贊美吧。
  那害羞的神情更是惹人憐愛。

  鈴蘭從背後抱住祈梨,從後方撫摸著她的胸部。

  鈴蘭的心手無法一手掌握她那豐滿的乳房,每當一搓揉,祈梨的乳房就隨之柔軟地改變著形狀。

  在所梨散下的發絲間,可以看見她細致的肌膚。
  (好像一摸就會溶化似的……)

  在那如同冬季初降的新雪一般、淡白嬌嫩的色彩中,有著染紅的櫻花色。
  「啊……」
  祈梨捂住自己的嘴,想要遮蓋從自己喉頭發出的聲音。

  雖然感到了令人頭暈目眩的快感,但心中也有對于將身體托付給對方的躊躇。
  而在其中也有著像是瑞雪化作清流那一瞬間,令人感到的無常感。

  少女和女性之間的界線,就如同將要孵化的蛋一般,隨時都會崩壞。
  祈梨的全身,看起來就像是閃閃發亮的星辰一般。

  在下一瞬間,鈴蘭吻上祈梨的肌膚。
  噘地一聲吸吮祈梨的肌膚。
  鈴蘭緩緩移開了雙唇之後,又心動了一下。
  因爲她看到了一枚自己留在祈梨的頸子上的吻痕。
  鈴蘭有種祈梨簡直就像是屬于自己的東西的錯覺。

  雖然心中充滿了罪惡感,卻也獲得了相同程度的快感。
  或許也可以說是種征服感吧。

  鈴蘭將手放在自己胸前,確認著自己隨著節奏起舞的心跳。

  (好想再多親親她……)
  對于相愛的人互相渴求對方身體的理由,鈴蘭似乎可以理解了。

  是想藉由在彼此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來將彼此間的羁絆具體化吧。
  (原來在我心中也有。)

  鈴蘭開心地想著,原來自己心中也有追求愛的感情存在。
  這時祈梨回頭過來,吻上了鈴蘭的頸子。

  地想在對方身上的同一部位,留下一樣的吻痕。

  這就和互相宣誓愛著對方的人,想要在彼此手上套上戒指的心情是一樣的。
  這次換鈴蘭將臉埋進了祈梨的雙峰之間。

  她在祈梨那如雪花般柔軟的肌膚上,緩緩地遊移著雙唇。

  就像是被那輕輕一壓就陷下、充滿柔軟彈力的肌膚所吸住一般,鈴蘭在那如同滿月般豐潤的乳房中心移動著。
  「啊……啊……」
  祈梨忍不住呻吟出聲。

  鈴蘭將因充血而變成薔薇色的乳尖,像捏住一般地含在嘴裏。
  「啊……!」
  聽到祈梨喉頭所發出的聲音,鈴蘭將雙唇移開。

  她以爲自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鈴蘭猶豫了一下。而看到此景的祈梨搖了搖自己羞紅的臉。

  「我只是嚇了一跳而已……。」
  祈梨不舍地搖著眼眸微閉的頭,張開了雙手緊抱住鈴蘭。

  被祈梨那如同大海一般豐滿的雙峰這麽一夾,鈴蘭像是快要沈溺其中一般。
  但同時,她也在自己的雙頰上感受到了溫柔和溫暖。

  噗通、噗通傳來的心跳聲,讓自己感到像是到達了生命的核心一般。
  (在前方幾公分之處,就是心髒了。)

  在這麽短的距離內,若是魔法師的話,光憑一句話就能令對方停止心跳了。
  不過對身爲戰士的鈴蘭來說,那是絕對做不來的。

  (當然,祈梨也不是戰士。但是……)
  她對鼓太郎的信賴是絕對而無法取代的,鈴蘭這麽想著。
  (主人體內的莉莉斯並沒有完全覺醒……)

  所以祈梨對鼓太郎的感情,應該和莉莉斯的能力無關吧?
  好美,鈴蘭想。
  這並不是指祈梨的裸體,而是指她的內心。

  (祈梨的心情和我的心情,大概在形式上是不同的吧。)

  但在想要純粹地活著這點上,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我也想活得像祈梨一樣……)
  生命的價值不在于長短。

  (而是在于能將自己燃燒到何種程度。)
  只是赤紅地燃燒根本沒有意義。

  而是要極爲純粹地燃燒起藍色的火焰,那才算是生命。

  好想變得和祈梨一樣對某個人或某件事一心一意。

  「我想多了解你一點。」

  祈梨點了點頭。

  鈴蘭的手掌在所梨身上遊移著,像是在舔舐著她的肌膚一般。

  她以指尖感受著對方從背後延伸至腰間的柔和曲線。

  祈梨隨著鈴蘭指尖的遊移所發出的喘息,聽起來就像是鋼琴的旋律一般。

  鈴蘭的手到達了對方的大腿根部,將指尖插進了位于尖端的龜裂處。

  看到祈梨忍耐著的臉,鈴蘭知道那兒就是她最敏感的部位。

  夾在如雲般肌膚之間的龜裂中,如同熱帶一般潮濕、炎熱、滾燙。
  祈梨面紅耳赤,眼神也變得沈醉。

  原本拼命忍耐著的喘息聲,似乎也開始承受不住了。

  鈴蘭被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包圍著。

  透過肌膚,她可以知道祈梨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但沾在祈梨睫毛上的淚珠,卻在閃閃發亮著。

  她恨清楚祈梨流淚的原因。那和祈梨吻上自己的頸子時,所感受到的甜蜜而令人無法喘息的酥麻感相同。

  就像是看著火沿著導火線,緩緩燒向煙火的那種焦急感。

  對於會對襲來的快感感到遲疑的祈梨來說,一步一步達到高潮的感覺,或許就如同拷問一般。

  但和她的心情相反,身體的情緒卻是高昂到了頂點。

  (這樣到底有什麽不好呢。)
  戀愛就像是煙火一樣。

  只要在導火線點上火,誰都無法教它不飛、不發散、不爆裂開來。
  就是要高高地在天空燃起,才叫做煙火。

  再加上此時被點起欲火的祈梨,早就不知道經過多少忍耐、壓抑自己思念的過程了。
  (祈梨是把眼前的我當做主人,才會那麽努力奉獻自己……)

  對於毫不顧慮地就觸碰對方思念的自己,鈴蘭感到了罪惡感。
  (這部位只有主人才有資格碰。)
  感到抱歉的鈴蘭本來想要抽出手指,但她又改變了想法。

  (既然都演了,那就應該要演到底才是。這才是真正負責任的作法不是嗎?)
  鈴蘭將手指向下一沈,撥弄著裂縫的內部。

  她觸摸著裏頭的皺折,朝著深處前進;鈴蘭一邊確認著祈梨的反應,一邊試著將她導向高潮。

  她喚著祈梨的名字,祈梨也給了她回應。
  「有件事,希望你能相信我。」

  「什麽事?」
  即使身處於刺激不斷的風暴之中,祈梨仍對鼓太郎的聲音有所反應。

  鈴蘭小聲道:
  「(主人他)我比你想像中的更愛你。”當然,那三個字她藏在心中,並沒有說出口。
  「鼓太郎……!」
  祈梨拼命地喊著鼓太郎的名字,心中滿懷著幸福,緊緊抱住了鈴蘭。
 


  *  鈴蘭忘了帶走的東西
 
  「又是夢嗎…………」
  到了早上。

  對於自己連續三天夢見令人害臊的事情,祈梨除了沮喪還是沮喪。

  我想起鼓太郎最後在夢中對我說的話。

  (鼓太郎比我想像中的更愛我……嗎。)
  我對自己的妄想能力感到愕然。

  就算是自己的夢,她也沒有能力去左右對方會說的話啊。

  「……去洗把臉吧。」
  祈梨無力地說著,然後從床上站了起來。

  晚歸的媽媽還在睡夢之中。

  爲了避免吵醒媽媽,我靜靜地走下樓梯,朝著洗臉台走去。

  我打開燈,當自己映照在鏡子裏的瞬間,我注意到頸子上有像是瘀青的東西。
  那恰好是一個嘴唇的形狀。

  「吻、吻、吻、吻、吻……?」
  那是吻痕

  (昨天發生的事不是夢~~~~~~~~~~!!)

  另一方面,鼓太郎也重新下定決心,站在締結姻緣的石碑前等著祈梨。

  「我今天絕對要跟祈梨和好。」

  「真是積極啊。」
  鈴蘭跟在他身旁。

  「雖然我很害怕。」
  他虛張聲勢般她笑了笑。
  「如果道歉就能解決的話,那要我道多少次歉都行。在所梨願意原諒我之前,我要不斷地向她道歉。」

  「你可以邀她去約會啊。」

  「……這還有點難。」
  鼓太郎把玩著左右手的食指,他根本沒有自信。

  「我倒認爲沒什麽好擔心的,主人。」
  鈴蘭帶有意味般她笑著。

  此時,從大馬路上走來一位高人一等的女生,鼓太郎絕不會看漏那個身影的。

  「祈梨!」
  就在所梨注意到鼓太郎的聲音的那一瞬間。

  祈梨低下滿臉通紅的臉,迅速地從鼓太郎眼前跑過

  不知爲何,她還一邊遮住自己的頸子,像是想要隱藏什麽似地。

  「咦……?」

  對於祈梨意想不到的反應,鼓太郎只是睜大雙眼不明究理。而在一旁的鈴蘭得意地說:
  「看來和你做過spiritual後,對方也會開始需要這個行爲。」

  「什麽行爲?」

  「就是主人和祈梨做過的事。」

  「咦咦咦咦咦咦咦!!」
  鼓太郎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祈梨逃也似地消失在車站驗票口的背影。

  「放心吧。」

  「真的嗎?」

  「祈梨那裏我已經先代替主人解決了」

  「那才是我最不放心的啊!!」

  「嘿嘿。」

  「你沒有資格在那裏嘿嘿笑!」
  鼓太郎大叫之後,立即拔腿朝祈梨追去。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12:21 PM

4 【今後會更愉快!】
 
  在日本的道路交通法中,並沒有明文禁止魔法少女使用高速公路。

  「這國家車子真多。
  
       在像是潑灑著一地藍色顔料的青空中,有位坐在手杖上的少女翺翔其中。

  她左手的手環閃閃發亮,一條純白的緞帶綁在手杖的尖端部分。

  長長的緞帶受到風兒的吹拂,像是穿越大海的白浪般在空中拖著尾巴。

  她的全名是美鶴.蔻絲蓓兒.歐仁妮。

  她享受著腳下的美景,這是她第一次造訪母親的祖國。

  「又是交叉點嗎?」
  往不同方向延伸的道路,如同蝴蝶結般的結點交會。

  她移動重心,讓手杖的尖端朝下。

  一口氣降下高度的歐仁妮在空中畫出一道U字型,鑽過了標示著和下一個城市之間的距離的路標。

   「直走三十公裏啊。」
  這時代對魔法使還真是體貼。

  歐仁妮再次提升高度,將目標的街道納入眼下。

  ──「必殺薔薇」正潛伏在初戀市,立即展開搜索。發現後盡速將其抹殺。

  刻在通緝令上的十字架,共有十二個。
  那是歐仁妮敗給她的次數。

  她緊握住通緝令,鈴蘭的照片在歐仁妮手中被揉成了一團。

  「……我這次一定會打敗你的。」
  歐仁妮一邊小聲對自己說著,一邊加快了速度。



 
     回家路上的兩人
 
  位於小山丘上的初戀學園的學生們在夕陽中踏上歸途。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沒關系,我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看到高個子的女孩不斷鞠躬道歉,矮個子的男孩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

  是祈梨和鼓太郎。

  「可是,我已經好幾次從鼓太郎身邊逃開了……」

  「別在意啦,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的。」

  「……………」

  已經無法忍受接受了鼓太郎的告白之後,就一直不斷重複著誤會和失敗的自己。
  (他到底是怎麽看我的呢……)

  「唉……」祈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打起精神來嘛。看你這樣一直道歉,我也很困擾啊,我又沒有生氣。」

  「可是……」

  「真的、真的,我是說真的啦。」

  「真的嗎?」
  祈梨的表情一下變得明朗起來。

  「嗯,你就別放在心上了,事情的經過我都聽鈴蘭說了。」

  「…………………………………………………………!!」
  垂頭喪氣的祈梨變得更加沮喪。

  祈梨的臉紅得像是在她頭上放個水壺的話,就會馬上燒開似地。
  「啊、不,我、那個……!!」

  原本雙手抱著的書包掉落在地上,她開始慌張了起來。就像是要從嘴裏吐出氣泡一般嘴巴一開一阖,左右兩手也意義不明地揮舞著。

  「鼓、鼓太郎!那個、我……也就是說,呃……是夢,啊哇哇哇哇!」

  鼓太郎心想糟糕。
  「對、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該道歉的是我才對,我、我……」
  害臊和罪惡感,使得滿臉通紅的祈梨幾乎要哭了出來。

  「你不用道歉啊,祈梨你又沒有錯。」

  「沒這回事。我明明有鼓太郎了,我還……」

  「都是我的錯!」

  「沒有那回事!!」

  「因爲……如果沒有和我發生關系,你也不會變成這樣啊!”
  語畢,鼓太郎也滿臉通紅了起來。

  祈梨還是老樣子,既說不出“對「也說不出“不”,只是僵直在那兒。

  「……………」

  「……………」

  距離太陽接觸水平面還有一點時間。

  暮色很快地就染上了兩人的臉。

  在通往初戀學園前站的下坡上,少年與少女低頭、害羞、紅著臉站在那動也不動。
  同班的鳴澤和渡良濑從兩人身邊經過。

  「啊,那兩個人又僵住了。」

  「不知道今天又是爲了什麽才凍在那裏的」

  兩人露出竊笑的表情,但並沒有捉弄他們就從旁離開了。

  對一年二班來說,這光景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第二個約定
 
  (一旦開始害羞,就連叫對方的名字都會不好意思起來。)
  在那之後,鼓太郎好幾次想跟祈梨說話。

  但他的意志老是無法化作聲音,只能像金魚一般開合著嘴。

  (再這樣下去,要我怎麽開口邀她去約會啦~~)
  祈梨跟在他身後幾步之處。

  穿過了驗票口,兩人站在月台上等待電車。
  「……………」「……………」

  在月台前方,越過二線道的對面就是一片海洋。

  在西沈前,太陽減弱的光線映照著海面,波浪溫和地閃爍著。
  不過兩人根本就沒注意到。

  雖然兩人都凝視著大海,但心中盡是想著其它事情。
  (好想跟她說說話……)

  回想起來,自從上周末分開後,彼此就沒有好好聊過。

  (我們又不是在吵架。)
  他壓根沒想過要跟她吵架。

  (我本來以爲只要兩人結合,就算是抵達終點了……)
  本來還以爲兩人之間已經不再會爲了戀愛而煩惱、迷惑、困擾,而能憑藉著百分百的信賴與羁絆順利進展的。

  (沒想到竟然連對方的名字都不敢叫了……)
  真的沒想過。

  (是不是彼此之間的對話方式有問題呢?)
  之所以會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她與鈴蘭的事,並將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一切都只是爲了讓她放下心中的大石而已。

  沒想到竟然會適得其反。

  (啊~~我這笨蛋、笨蛋、笨蛋!)
  好想詛咒對她一無所知的自己。

  自己也知道祈梨從剛剛開始就一句話也不說的原因。

  (現在最讓她感到困擾的,除了我以外沒有別人了。)
  就算說自己沒有惡意,也當不成藉口了。

  是自己說了多余的話,才讓她這麽難堪。

  若真想讓她解脫,那我現在應該馬上跳下鐵軌,一邊發出怪聲一邊逃走才是。
  (可是我不想離開她啊!)
  在這麽想的瞬間,對話從嘴裏溜了出來。

  「我說啊!」

  「是、是!」
  祈梨轉過頭來,她的指尖一瞬間碰到了鼓太郎的手。

  情緒開始高漲了起來。

  兩人忍不住互相凝視著。四目交會,看著對方眼中的自己。
  「……………」「……………」
  什麽也說不出口,什麽也問不出口。

  附近的平交道開始響起電車通過的警告音。

  在鼓太郎的視線一隅,可以看見電車正快速地奔馳而來。

  (在電車通過之前,我一定要說些話才行!)

  鼓太郎想著,像是被什麽東西催促一般。

  「那……那個……!」
  他嘶啞的聲音,在輕柔的風中溶化散去。

  雖然想說的話多如辰星,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電車滑進月台,在呆立的兩人面前停下。

  車廂內的人不多。

  祈梨在距離鼓太郎半個人的地方坐下,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電車緩緩地發進。

  距離夏天還有一段時間。

  雖然現在才五月,但在不知所措的兩人間,氣溫正不斷上升著。
  (……到站後,就真的結束了。)

  兩人的家在出初戀車站之後的相反方向。

  若想要和好,在這電車還在移動的時刻是最好的時機了。

  當然,到了明天還是能見面。

  但他已經等不了那麽久了。

  「祈梨……!」
  鼓太郎鼓起僅有的勇氣,朝著祈梨所在的方向轉過頭去。

  但是。
  (她在玩手機~~~~~~~~~~~~~~~!)

  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己猶豫不決的時候,她就已經轉換了心情,開始打起了簡訊。
  (怎麽這樣,祈梨,怎麽這樣啦……)

  嘩啦嘩啦,鼓太郎心中的勇氣發出坍塌的聲響。

  他就像是已經搖搖晃晃站立不穩、馬上就要被KO的拳擊手,又硬吃了對方一記決定勝負的強烈鈎拳一般。

  但怎麽可以就此倒下呢!

  鼓太郎伸出手,將她正在操作手機的手拉了過來。
  「祈梨,請你聽我說!」

  此時,鼓太郎的手機響了起來。
  「搞什麽!是誰在這種時候傳簡訊給我!」
  鼓太郎焦急地看了看自己手機的畫面。

  是而梨傳來的簡訊。
 
  sub:我們和好好嗎?
  我好想跟你說話!
 
  「你也在跟我想一樣的事嗎……?」
  祈梨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鼓太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在搞什麽啊……」

  原本略微站起身的鼓太郎心頭一寬,軟綿綿地生了回去。

  祈梨也因爲從長久以來的緊張中解放,臉色因放心而緩和了不少、

  「個性這東西,還真是不容易改變呢。」

  「嗯?」

  「我本來以爲自己可以變得更成熟點。我本來以爲我和鼓太郎之間的關系,可以好到不再爲了點小事就感到不安,不交談也能互相了解,甚至可以透過眼神交會來溝通。”

  「祈梨你也是嗎?」

  「看來這不在我的能力範圍內。」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害羞,祈梨微微一笑。

  「但我現在已經深刻體會到,就算身體變成大人,精神如果不跟著成長是不行的。”

  「……我也是一樣。」

  「真的嗎?」
  祈梨一臉訝異。

  「嗯。」
  鼓太郎點了點頭,雖然他覺得自己真是幼稚到不行。

  (唉,她一定會覺得我是個不可靠的男人……)

  「……太好了。」

  「咦!?」

  「沒想到鼓太郎也跟我一樣,我有點開心。……啊,我的意思不是你也感到困擾的話,就會讓我感到開心喔!”
  祈梨慌慌張張地揮舞雙手解釋著。

  鼓太郎當然沒有生氣。

  (和我一樣所以很開心……開心……開心……)

  祈梨羞澀的回答,就像是一連串的煙火一般,在鼓太郎心中綻放出花朵。
  「……鼓太郎?」

  「啊,沒什麽,我沒事的。」

  這下換鼓太郎慌張了起來。
  「那一定很重要。”

  「……什麽啊?」鼓太郎歪了歪頭。

  「就是指看到彼此失敗、誤會、難堪的一面,然後漸漸地了解彼此。我覺得這樣的過程很重要。”

  「原來如此……你說的沒錯。」

  「不過啊,因爲我失敗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我反而還擔心鼓太郎會不會先對我感到厭煩了呢……。」

  (當然不會,.絕對不會。)
  鼓太郎在心中搖了搖頭。

  「我還是贏不了你。」

      「我嗎?」
  祈梨一臉茫然地指著自己。

  (你還不懂嗎……)
  鼓太郎暈眩了起來。

  (有時候祈梨所說的話,就像是以光速超越我,讓我的心臟像是要炸開一樣……)

  「祈梨你不會懂的啦。」

  「?」
  看到祈梨傾著頭的樣子,鼓太郎歎了口氣。

  (不過這也是她可愛的地方。)

  電車停了下來。

  「初戀站到了,初戀站到了~~」

  「糟了~~~~~~~~~!」
  聽見從開啓的車門外傳來播音員的聲音後,鼓太郎跳了起來。

  (我本來要趁著在電車上時,邀她一起去看電影的~~!!)

  「怎、怎麽了嗎?」

  一臉擔心的祈梨將臉靠了過去,鼓太郎焦急了起來。
  「呃、不,那個……」

  總之,先下車吧。

  因爲這時機實在是太差了,在所梨眼中看來,就像是鼓太郎在躲著自己一般。

  祈梨的臉色又開始蒼白了起來。

  「…我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嗎?」

  「不,不是這樣的。」

  「那就請你把話說清楚吧。」
  祈梨逼問道。現在的氣氛根本不適合提出邀請,但是祈梨的眼神很認真。

  「這、這個禮拜日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他根本就已經自暴自棄了。
  「我想跟你約會!

  「好、好!」
  祈梨嚇了一跳之後又回複了笑容。

  「太好了~~」
  鼓太郎撫著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氣。他剛才真是害怕極了。

  「你在流汗耶。」

  「因爲我剛剛太緊張了。」

  「咦?」

  看到祈梨嚇了一跳,鼓太郎也大吃一驚。

  「爲什麽祈梨你會嚇一跳呢?」

  「因爲……我想說爲什麽約我這種小事,會讓你覺得緊張呢?」

  「我當然會緊張啊。」

  「是鼓太郎邀我的話,我又不可能會拒絕。」

  「…………………………」
  鼓太郎被打敗了,就只因爲她這一句話。

  (祈梨她是不是比我想像中的還喜歡我呢……?)

  看到鼓太郎一臉焦躁的樣子,祈梨也心想:
  (鼓太郎是不是比我想像中的還喜歡我呢….

  光是想像,就好像有股熱氣要從頭上冒出來。

  這才發現,原來對方也和我一樣。

  就像自己因爲不了解對方而煩惱著一樣。

  「鼓太郎。」

  「什麽事?」

  「我們真的還很不是很了解彼此呢。」

  「好像是呢,雖然這樣有點難爲情……」

  「雖然難爲情,但今後會更愉快的。」

  在兩人從驗票口走向圓環,通過締結姻緣的石碑附近時,祈梨轉過身來。

  「我們以後不管什麽事都不要瞞對方,好嗎?」

  「嗯?」

  一說完,祈梨就直視著鼓太郎的雙眼說道:
  「如果真要有什麽秘密,那我想要只屬於我們兩人的秘密。”

  鼓太郎腦中一陣暈眩。
  (敵不過她,我還是敵不過祈梨……)

  不論自己再怎麽防備,只要她一句話,一切也都是枉然。

  她平時明明就比別人還害羞,這些話究竟是怎麽說出口的啊?

  鼓太郎一邊凝視著她修長的身軀一邊想著:
  (……祈梨她,是不是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喜歡我啊?)

  鼻血快要噴出來了。

  太過於不自量力的想像,讓鼓太郎簡直要倒了下去。

  有一瞬間心臟真的像是要爆開一般。

  這樣不行,太過幸福的想像對身體不太好。

  (還是別再讓自己妄想下去比較好。)
  要是到時候發現只是自己一廂情願,那可是會大受打擊的。

  雖然自己也常覺得都已經木已成舟了,還擔那麽多心幹什麽……。

  但正因爲喜歡對方,自己才會變得膽小;這也是男人心啊!

  但祈梨卻一點也不懂鼓太郎的心。

  「我們來打勾勾吧?」
  祈梨伸出小指。

  「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二個約定。”
  那第一個約定是什麽?鼓太郎並沒有蠢到會去問這種問題。

  第一個約定,就是要永遠在一起。
  (雖然我沒什麽在遵守……)

  正感到抱歉時,祈梨張開了小巧的雙唇。

  「煩惱時,不管是什麽事都要跟對方說喔。」

  鼓太郎也跟著說了一遍,然後兩人打了勾勾。

  「我們都高一了,這樣看起來可能有點幼稚吧。」

  打完勾勾、祈梨不好意思了起來,這份害羞連鼓太郎也被感染了。

  兩人一起害羞她笑著,就像是在照著鏡子一般。

  祈梨的胸中充滿了羞澀。

  但那並不是種不好的感覺。

  這裏有著只屬於兩人的世界。

  一想到這點,祈梨覺得這一瞬間實在是太幸福了。

  (如果時間能停止就好了……)
  祈梨想著。

  盡管聊了那麽多,卻還是覺得不夠,這究竟是爲什麽呢?

  即使一起度過那麽多時間,卻還是無法填滿獨自一人時的寂寞。這究竟是爲什麽呢?

  「鼓太郎,那個……」

  ──這時……
  「主人,你放學了嗎?」
  在鈴蘭的聲音傳達耳際的瞬間,祈梨倏地一下子就離開了鼓太郎身邊。

  她雖然是三人當中長得最高的,但此時卻像是回想起了什麽似地避開最嬌小的鈴蘭,一溜煙地躲到了鼓太郎身後。

  像是在害怕著什麽,祈梨的眼神飄忽不定。

  而鈴蘭不知道是不是剛從附近的超市購物回來,她一邊提著塑膠袋,一邊吃著她最愛的冰淇淋。

  「鼓太郎,明、明天見……!」
  祈梨逃也似地飛奔而去。

  鈴蘭一臉茫然。

  「祈梨真冷淡啊。」

  「……你先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你對她幹了什麽好事吧。」

  鈴蘭照著鼓太郎說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但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對於這種微妙的感情問題,我還是別對你有太大的期望比較好。」

  「話說回來,主人,你約到祈梨了嗎?」

  「嗯,有啊。」

  「我說的沒錯吧?」
  鈴蘭一臉得意。

  鼓太郎雖然心裏有其它話想說,但還是抱著感謝的意味同意了她的說法。

  「你們兩個真是會給人添麻煩。」

  「你沒有資格說我們!!」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01:59 PM

5 【轉過頭來!】
 
  在街上偶然遇見家人本來應該是和平的景像才對。

  前提是只要雙方不是被法皇廳掛上十二個十字架的重罪魔法師。

  以及擁有從聖經上抹滅的女神的魔人的話……。

  「說起來主人你們到現在才第一次約會啊,先後順序也太支離破碎了吧。」

  「有、有什麽辦法嘛~~」
  魔人爲了掩飾自己的害臊而噘起嘴來。

  兩另一邊的重罪魔法師,則是一臉幸福地舔著冰淇淋;搭配上她年幼的外貌,看起來就像是小學生一樣。

  而鼓太郎只因爲鈴蘭的一句話就倍感狼狽的樣子,看起來就只是一位怯弱的少年罷了。

  沐浴在暮色之中的車站前擠滿了人。

  但從兩人身邊走過的行人中,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在日前才將這座城鎮由利維坦的破壞行動中解救了出來……。

  「這是什麽?」
  當鼓太郎眼神停留在鈴蘭雙手上的購物袋時,她注意到了變異。

  在她的視線前方,出現了一根魔咒杖。

  一名少女扛著比身高還長的咒杖,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在少女的左手腕上有一只因夕陽照射而閃閃發亮的手觸。

  但此情此景,似乎對鈴蘭來說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想。

  「這些東西是主人的妹妹……」
  她開始向鼓太郎解釋了起來。

  另一方面,少女對鈴蘭露出了挑釁的笑容,
  「……你這副樣子真難看啊,‘必殺薔薇’。」

  但鈴蘭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說寄人籬下總要幫忙做些家事。所以找就按照主人妹妹給我的紙條上寫的,去買了這些東西回來。」

  鈴蘭將紙條遞給鼓太郎。

  「可是上面根本沒寫冰淇淋啊……」

  「因爲我試著對自己下了指令。」

  「那只是你自己想吃的藉口吧。」

  「不要無視我的存在──────!!」

  「哇!」
  聽到背後傳來的喊叫,鼓太郎終於注意到在他身後的歐仁妮。

  「你是誰?」

  「一決勝負吧!薔薇!!」
  但在她眼中根本沒有鼓太郎的存在。

  歐仁妮從腰間的心袋子拿出一個藥瓶,將透明的液體灑在腳下。

  她的頭發飄動起來,迸出了火花。

  當鼓太郎正覺得危險的同時,從歐仁妮的身體上迸出了紫電。

  「解印!」
  從她肌膚上産生的青白色火花傳導至灑在地上的聖水,畫出了一個圓形上疊著三角形的魔法陣。

  在那瞬間。

  周圍的人一個不剩地從鼓太郎他們的視線中消失。

  連聲音也消失了。就連鮮豔的夕陽,也漸漸失去色彩……。

  「這是怎麽回事!?」

  「我已經將「時之門」關上了。」
  歐仁妮所使用的,是讓時間的流動接近于零的領域咒文。

  這是藉由將自己及對力的存在與外界切割,可以將魔法隱匿起來,並使即將要發生的戰鬥封入一瞬間的咒文。

  ────法皇廳從未承認過魔法師的存在。

  對於身爲不該存在的魔法使(Magius),也就是禁忌魔法師(Lost Magius)‘紳士神父’一員的歐仁妮來說,這個咒文就代表了戰鬥開始的槍響。

  「這樣一來就沒什麽好顧慮了!放馬過來吧,薔薇!!」

  「現在的你我之間,根本就沒什麽好打的。」

  「少瞧不起人!」
  歐仁妮高舉咒杖,伴隨著她銳不可當的氣勢一揮而下。

  在鈴蘭的肩、腰、腳附近出現了魔法陣,像是要將她切成片一般將她的身體束縛住。

  歐仁妮以一副大勢已定的表情說:
  「一陣子沒見,看來你的身手變遲鈍了嘛!!」

  「不好意思,我現在無法戰鬥。」
  鈴蘭手中拿著冰淇淋回答。

  「事到如今,你以爲這種推托之詞有用嗎?」

  「琴子說蛋會破掉,所以要我小心點……」

  「那種事根本不重要!!」

  魔法陣上開始迸出了火花。

  從鈴蘭的櫻唇中吐出苦悶的聲音。

  雖然那聲音比火花發出的聲響還小,但對還沒完全建立情感的鈴蘭來說,那已經是她所能做出的最痛苦的表現了。

  注意到這點的鼓太郎沖了出去。

  「等等!如果你要和鈴蘭戰鬥,那就由我來當你的對手!”
  鼓太郎手上拿著書包,就這麽沖進鈴蘭和歐仁妮兩人之間。

  「由你來?」
  歐仁妮皺眉問道。

  她身爲一個戰士,光聽鼓太郎的聲音,就知道他有多弱小。

  他既不從容,也毫無心裏准備;或許有勇氣,但那根本是有勇無課。也就是說……。

  「你是笨蛋嗎?」

  「很遺憾的,就是這麽回事……」
  鈴蘭回答了這個沒必要回答的問題。

  「我是來幫你的耶,你怎麽這樣說我!」

  真是好心沒好報。

  「滾開,我要找的不是你。」

  「鈴蘭和以前的鈴蘭已經不一樣了!

  「鈴蘭?那是誰?」

  「你應該不是比戈的手下吧?那希望你能聽我解釋……」

  「你說比戈?」
  歐仁妮的語氣大變。

  砰地一聲,鼓太郎撞上了牆壁。

  歐仁妮緊抓住他的領結用力地扭著。

  光看她那瘦弱的外表,根本無法想像她有這麽強的腕力,鼓太郎幾乎就要窒息了。

  「你這家夥剛剛是不是說了比戈的名字?你見過比戈嗎!?」

  「……我只見過他的兩個手下而已。」

  「我想也是。如果比戈親自出馬,你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在經過那次戰鬥後,鈴蘭的身體已經無法像以前一樣使用魔法了……」

  「你是說真的嗎?」

  「只是身體被一分爲二罷了。」
  鈴蘭若無其事地回答。

  「什麽……你一定用了什麽亂來的戰鬥方式吧!」
  鼓太郎心生疑惑。

  「你該不會是在擔心鈴蘭吧……?」

  「怎麽可能!如果她隨便就死了,我可是會很困擾的!我只是在警告她而已!」

  雖然她說話的語氣十分強烈,但是臉蛋卻紅了起來。

  「這傢伙很可愛吧。」鈴蘭說。

  「嗯。」

  「別、別瞧不起人!」
  歐仁妮的雙頰愈來愈紅。

  「能夠實現打倒我的願望,真是太好了啊。」

  「我不能接受!」
  歐仁妮憤怒地跺著腳。

  雖然她身高不高,但腿跟身材的比例算得上是長的那種。

  「你以爲我被你羞辱了幾次!?我好不容易成爲『神父』,以爲終於可以打倒你了,結果這是怎麽一回事!?別開玩笑了!如果不能堂堂正正地把你打到跪地求饒的話,我的自尊心是不允許的!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亂七八糟的結果!」

  「那就由我來代替她感謝你吧。」
  從空中傳來一陣聲音。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氣,讓鼓太郎他們擡頭往空中看去。

  短裙在空中飄揚著,有一位少女浮在空中。

  「你幫我摘下了薔薇是嗎,謝謝你。」
  她穿著一身和她冷淡的聲音完全不合的哥德蘿莉裝扮。

  在她小巧的臉上滿是笑意。

       但她那過于完美的笑容,卻像是人體模型般毫無溫度。

  不過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爲她的身體本來就是橡木制成的。

  最先發出聲音來的是歐仁妮。
  「你是誰!?」

  「你就算知道了也沒用吧?」
  她嘲笑著說:
  「因爲我馬上就會連你一起殺了。」

  「閃電!」
  對歐仁妮來說,咒杖就像是她的手腳一般。

  她反射性地放出了魔法。

  經由壓縮詠唱所陸續發射出的光之矛,就像是雷電一般,發出了比閃光稍遲的轟隆聲。

  是被對方躲過了呢?還是自己沒瞄准好?

  矛從少女身邊掠過,將掛在大樓屋頂上的看板炸飛出去。

  鐵板粉碎,簡直就像是白浪打上岩石一般,碎片四處飛散。

  從少女的雙唇中,傳出了像是嘲弄般的口哨聲。
  「威力真強,不過那也要打的中才行。」

  「你連打不中和故意不打中都分不出來嗎?」
  這次換歐仁妮吹起了口哨。

  少女原本完美的表情,因爲動了怒而消失了。

  由橡木制成的少女,本來應該只有一號表情的;但隨著光影的變化,使得她的神情由笑容轉成憤怒,再出憤怒轉爲殺意。

  「…………勝負的關鍵,可不是在於強度。」
  少女的視線由歐仁妮移向鼓太郎。

  刹那間,鼓太郎感到一股沖擊波襲來,幾乎讓自己身體失去平衡。

  「嗚!」「  好痛……!」
  鼓太郎和歐仁妮同時發出呻吟,他們都在自己手腕上感到有異物存在。

  兩人擡起手來看,一副手铐將鼓太郎的右手和歐仁妮的左手铐在一起。

  「什麽……!!」
  歐仁妮顫抖了起來。

  (我剛才居然什麽都沒看到……)
  就和比劍的道理同樣,在魔法對戰中,也存在著「呼吸」這種東西。

  若不能判讀氣息、感受波動,在對方發動魔法前快速做出反應的話,就不配稱爲一流的魔法師。

  若連這點程度的感應能力都沒有,要想在一瞬間就分出勝負的魔法對戰中獲得勝利是不可能的事。

  歐仁妮無法壓抑她身上不斷冒出的雞皮疙瘩。

  無法掌握對手咒文的路數,也就代表著……。

  「想要看穿我的招式是不可能的,就連躲避和逃跑都是一樣。不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這世上不可能會有無敵的魔法!」
  歐仁妮瞪著對方叫道。

  但其實她根本還看不穿對方。如果照這樣朝對方展開突擊,那等於是不要命了。

  爲了摸清對方的底細,她踢著地面想要飛離原地,卻被手铐拉了回來。

  因爲鼓太郎並未跟著歐仁妮飛起來。
  「你不會飛嗎?」

  由於在關上時之門時,歐仁妮曾加上了「魔法師「的限制,所以即使是第一次見面,她也知道眼前這個沒用的眼鏡仔勉強算是個魔法師。

  而浮遊術,在魔法學校中算是一年級的課程。

  「我沒做好心理准備的話就不會飛。」

  「你太扯了吧!」

  「你們兩個搭檔得真好。」

  「我可不記得什麽時候和這傢伙成爲夥伴了!」
  歐仁妮和鼓太郎互指著對方的臉同時叫道。

  「就連氣息都配合得天衣無縫呢。」

  無聲的沖擊波悄悄襲來,在兩人身上畫出了一道紅色條紋。

  如同鎌鼬般的刀刃劃過皮膚,滾燙的鮮血湧了出來。

  但比起疼痛,更讓歐仁妮感到咬牙切齒的是屈辱!!

  (看不見……!)
  在魔法中有三種啓動速度。

  通常可按照一般速度>壓縮速度>無速度等等的順序,快速施展法術。

  當然,隨著速度提升,控制也會變得困難,成功率更會隨之下降。

  (就算是無速度,發動後的‘紋路’應該也能‘看得到’才對……!)
  但那是指當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並未到達壓倒性的地步時。

  (若是看不穿對方的招式,我就沒有勝算!)
  第二波、第三波的刀刃朝兩人迎面襲來。

  就連歐仁妮都閃躲不及,更別說是鼓太郎了。

  歐仁妮的手腕感到一陣拉扯,她知道鼓太郎的膝蓋受傷了。

  雖然歐仁妮沒把他當成夥伴,但若讓他死了,心裏總是會不舒服。

  「要打的話就跟我打!跟這個男的一點關系也沒有!」

  「有什麽關系,就讓他順道跟你一起下黃泉吧。」
  少女大笑了起來。

  「這世上就是有衰運連連的人啊!」

  「你這傢伙!!」

  正當她要展開反擊之際。

  「好痛!」
  歐仁妮的右腕感到一陣強大的沖擊,咒杖從她右手掌上滾落了下來。

  她轉頭一看,上面並沒有流出多少鮮血。

  但手筋應該已經斷了。

  手肘以下的右手臂整條垂在那兒,手掌完全使不上力。
  (我握不住咒杖了……!!)

  被魔法陣束縛著的鈴蘭,朝著歐仁妮說道:
  「要幫我解開束縛的話,我想還是趁現在比較好。”

  「你想的美!這種程度的敵人,我一個人應付就綽綽有余了!!」

  「不過我看你已經遍體鱗傷了吧。」

  「少囉唆!」

  「你還在逞什麽強啊!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被打死的!!」
  鼓太郎大叫著,歐仁妮向他大聲抗議。

  「你以爲是誰害得事情變那麽棘手的!」

  「既然如此,主人,你就用那個咒文吧。」

  「你會用咒文嗎」
  歐仁妮訝異地睜大雙眼。

  在這空檔中,無聲的刀刃仍然不斷朝著兩人飛去。

  歐仁妮伸出左腕,抱住鼓太郎跳了起來。

  「只會一種。」

  「是哪一種咒文?」

  「行星魔法。」

  「不准用!」

  歐仁妮放開鼓太郎,擡起修長的美腿朝他踢去。

  不過因爲有手铐铐著,兩人一起跌落在柏油路上。

  「你在搞什麽啊!」

  「這個問題該問說蠢話的你吧!」

  「是你自己要問的啊!」

  「若用那種魔法,這城鎮不就會消失無蹤了嗎!!」

  「所以就說你還是和鈴蘭一起合作比較好……」

  「可以的話,我早就做了。」

  「咦?」
  歐仁妮掩住自己的嘴暗叫糟糕。

  「……這麽說來,你好像從以前就不太擅長開鎖之類的魔法呢。」鈴蘭道。

  「不准說!」
  不但被敵人輕視,還被鈴蘭瞧不起,歐仁妮氣得渾身發抖。

  「歐仁妮,你就借用主人的力量吧!」鈴蘭向她建議。

  「他有潛力,只要能讓他記熟咒文,馬上就能派上用場。」

  好吧!這也是萬不得已。

  歐仁妮決定勉強接受。
  「那我該怎麽做?」

  「跟他接吻。」
  歐仁妮的臉瞬間轉紅。

  「你這家夥!怎麽這麽寡廉鮮恥!!」
  她狂踹鼓太郎。

  「痛、痛、好痛!你爲什麽要踢我啊!」

  「離我還一點,你這下流的傢伙。」

  「我離不開啊!」

  「打情罵俏完了嗎?」
  此時,敵人的刀刃朝著他們飛來。

  「哇哇!」
  鼓太郎抱起歐仁妮,跳了起來。
  「別、別碰我!」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以魔法師來說,鼓太郎不過是個新手中的新手;比起用魔法飛行,藉由莉莉斯的身體能力來跳躍遠比較快。

  歐仁妮對鼓太郎擁有的力量感到相當訝異。

  「喂!你難道要舍棄同伴逃跑嗎!?」

  雖然對象是鈴蘭,但歐仁妮顯得激動不已,想要掙脫鼓太郎抱住自己的手。

  「冷靜點!!」
  鼓太郎斥責似地向她大喊。

  「在這個情況下,能戰鬥的只有你而已啊!所以你更要冷靜下來!!」

  「那種事……!!」
  歐仁妮回頭不服地看著鼓太郎,硬是吞下一口悶氣。

  但鼓太郎說的話不無道理。

  「那種事……我早就知道了。」

  歐仁妮逞強著,將自己的身體靠向鼓太郎。

  「我有方法可以破她的招數。」

  「真的嗎?」

  鼓太郎點了點頭。

  「如果對方真的那麽強,那就不用把我們铐起來,讓我成爲你的累贅。」

  鼓太郎如同忍者般踩踏著大樓的牆面,轉眼間兩人便到達了屋頂。
  在彎曲約鋼筋上,有著剛剛飛散的鐵片。

  這裏是剛才被歐仁妮閃電擊中的大樓屋頂。

  「她會玩這種小把戲,表示其中一定藏有什麽秘密。」

  「可是,我們要怎麽和看不見的刀刃對抗呢?」

  「你們以爲只要跳起來就能閃過嗎?」

  鼓太郎比追過來的少女更早一步繞到歐仁妮的背後和她背對背。

  「一個人看不到的死角,兩個人應該就能看見。」

  「玩這種小把戲有什麽用?」
  少女笑道。鼓太郎被刀刃正面擊中,鮮血在空中飛散。

  「後面……!?」

  想要抱起鼓太郎躲避的歐仁妮喊叫著,她在自己下方看見了讓人無法置信的東西。
  不可能出現的,「影子」。

  除了自己和鼓太郎外,還有另外一個手持刀刃的人影從兩人身旁經過。

  「怎麽可能……!」

  「有什麽好訝異的?」
  少女竊笑著,而此時歐仁妮注意到了。

  (她……沒有影子!)

  在少女的腳邊,並沒有應該存在的影子。

  另一方面,手持刀刃的影子,就如同在水面下巡弋的的鲨魚般回過身,再次朝歐仁妮他們襲來。

  輕飄飄的裙擺加上兩把刀刃,真是完全不搭軋的組合。

  那個沒有實體的人影,就是少女從自身上切割出來的影子。

  「你是影使嗎!!」

  所謂的影使,就是指將影子和實體倒因爲果,藉由自在地操縱影子,將在影世界發生的事投影于現實世界的能力者。

  那是和魔法師不同類型的異能力者。

  (所以找才看不出她咒文的路數!)
  在這空檔,沒有實體的影子仍逼近著。

  「就算沒有咒杖,我還是能使出小規模的魔法!」
  歐仁妮在手掌上做出魔法陣,破壞了影子和自己之間的水泥地。

  但這一點意義也沒有。

  影子像是在嘲笑著她的舉動一般,越過了被破壞的水泥地繼續前進。

  「真蠢,你以爲影子會被破壞嗎?」
  少女嘲笑道。

  歐仁妮抱起滿身是傷的鼓太郎飛了起來。

  「你想逃?想逃對吧!唉,可憐的美鶴。」

  聽到少女這句話,歐仁妮頓時停下動作。

  「歐仁妮,別停下來!」
  鈴蘭大聲喊著。

  「那女的只是不想讓你離開影子的攻擊範圍而已!

  但歐仁妮仍回過頭去。

  她凝視著少女,臉色因戰慄而顯得蒼白。

  她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自從成爲魔法師後,我就未曾說出那個名字。你爲什麽會知道?」

  從歐仁妮的雙唇中,吐出了顫抖的聲音。

  「我聽說的。他說有朵以前忘了摘下的花朵,即使現在貧弱不堪,還是想要對抗他。」

  「知道那個名字的人,這世上應該只有一個……!」

  「哎呀哎呀,你對比戈大人還挺執著的嘛。」

  「比戈!!
  聽到這名字的瞬間,歐仁妮的眼神大變。

  「快逃啊!!」
  鼓太郎大叫著,但他的聲音根本傳不進已然失去冷靜的歐仁妮耳中。

  鼓太郎雖然硬拉扯著手铐想要把歐仁妮一起帶走,但她卻是連動也不動。

  影之刀刃閃爍著光芒朝著呆立的她逼近。

  嘶……!

  正面刺來的刀刃,筆直貫穿了胴體。

  貫穿了爲了保護歐仁妮,而跳向前去的鼓太郎。

  「………………………………!」

  腹部被貫穿的鼓太郎,朝著回過神來的歐仁妮露出笑容。

  「沒事的,我……!」
  其實他有一半是在逞強。

  就算莉莉斯的恢複能力很強,也無法幫他減輕受傷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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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
  鼓太郎連撐住自己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他將手伸向一旁焦黑的鋼筋上。

  啪地一聲,鋼筋應聲而斷。

  鼓太郎失去平衡,從大樓的牆面倒栽蔥般掉了下去。

  歐仁妮也被拖累,兩人一同往下掉。

  「不准死!你不准死!!」
  歐仁妮緊抱著鼓太郎叫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大量出血的緣故,鼓太郎的肌膚溫度逐漸流失。

  (我居然!我居然又讓別人……!!)

  她懊悔地緊咬雙唇。喉嚨深處,有種刺痛的灼熱感。

  歐仁妮感到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惡寒,還有幾乎讓全身水分流汗蒸發的戰栗感。
  (我又無法保護任何人了嗎!?)

  砰地一聲,柏油路因兩人重重著地的沖擊而震動著。

  歐仁妮的心神動搖,就連浮遊的魔法都無法順利施展。

  墜至地面上的兩人,踉蹌地跌在柏油路上滾動著。

  「你沒事吧!?」
  歐仁妮一邊咬牙忍住自己的難堪,一邊爲了確認鼓太郎的情況而起身。

  但是,鼓太郎卻想伸手拿其它的東西。

  歐仁妮被铐住的手腕,因爲鼓太郎的右手移動而被拖動著。

  鼓太郎想抓住的,是剛才歐仁妮所掉落的「咒杖」。

  鼓太郎身上被貫穿的傷口,正藉由莉莉斯強大的力量,以驚人的速度愈合著。
  但疼痛感並未就此消失。

  鼓太郎一邊喘著氣,一邊將手上的咒杖朝歐仁妮遞去。
  「……只要有這個……你就能打倒那家夥了吧?」

  「你明明就那麽弱小還逞什麽強……」
  就在她口中吐出顫抖的聲音之際……。

  「沒有什麽好懊悔的。」

  少女站在空無一車的道路中央,高聲笑道。
  「不過是下地獄的順序顛倒一下而已。」

  「會下地獄的只有你一個。」
  歐仁妮大吼,她抄起鼓太郎交到她左手上的咒杖。

  當她緊握的瞬間,火花從她指尖發散至咒杖上。

  「你以爲自己贏得了我?贏得了支配黃昏的我?」

  「闇怎麽可能贏得了光!!」

  「別笑死人了。」
  手持刀刃的影子跑過牆面,撲進了歐仁妮的懷中。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青白色的紫電,從歐仁妮的手腕、腳、頭發中同時迸出。

由全身所迸出的火花傳導至咒杖,在咒杖前端制造出一團電氣。

  不斷增強的光線,擊破了進逼而來的「影子」。

  看到自己的影子被消滅,少女露出愕然的表情。

  「什麽……!」

  「是我贏了!!」

  從咒杖前端射出猛烈的雷擊。

  數道光矛在空中畫出如蛇般蜿蜒的弧線,直接命中那少女。

  爆炸、爆炸、爆炸。

  爆炸聲吞噬了少女的悲鳴,將一切都吹飛殆盡。

  原本靜止的時間,又開始流動了起來。

  時之門緩緩打開。

  被囚禁在黑白中的世界,也漸漸恢複了鮮豔的色彩……

  「成功……了。」鼓太郎大口喘著氣,無力地說道。

  「你沒事吧!?」

  歐仁妮被他虛弱卻明顯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趕緊確認鼓太郎的傷勢。

  雖然傷口還在,但已經停止出血了。

  那讓人無法想像是屬于人類的回複能力,令歐仁妮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真不敢相信……」

  「要不是這樣,我才不敢這麽亂來呢。」

  鼓太郎笑了笑,裝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樣子。

  雖然傷口恢複了,但人類的身體卻是有極限的。

  腹部被貫穿所造成的傷害,光是那般疼痛感,就足以教人昏厥過去。

  「……現在換你說明你的理由了,歐仁妮。」

  鈴蘭好不容易才靠自己的力量解開咒文鎖,掙脫了魔法陣之後朝兩人走去。

  「你也是啊。」
  語畢,歐仁妮看向自己的勁敵。

  「你被比戈盯上了嗎?」

  「被盯上的是我的主人。」

  「咦?」
  歐仁妮朝鼓太郎看去,鈴蘭接著說道:
  「你知道『莉莉斯的碎片』嗎?」

  「不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東西嗎?15年前弄丟的那個。」
  歐仁妮當然知道。

  莉莉斯不但是和亞當一同以土爲構成元素所誕生的‘最初的人類’,同時也是從聖經中抹除的幻之女神。

  由于莉莉斯擁有和亞當同等的力量,自古以來,與聖經──法皇廳敵對的人們,無不想盡辦法要將其弄到手。

  「那心臟就在我主人體內。

  「………………………!!」
  歐仁妮倒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擡頭向天空望去。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不斷地發出噗通噗通、噗通噗通的聲響。

  (他一定會來……!!若真是莉莉斯,比戈一定不會眼睜睜放過它的!!)

  天空的顔色如同燃燒一般,無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天空的顔色都是不變的。

  (我有個約定非得要完成……)
  她凝視著自己左手上的手觸。

  (發過誓,我發過誓了,我對自己發過誓了!)

  歐仁妮緊握著拳頭說道:
  「雖然並非出自我的本意,但我似乎有必要和你站在同一陣線。」

[ 本帖最後由 普普熊 於 2008-12-3 02:05 PM 編輯 ]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02:36 PM

6 【一起洗澡吧!】
 
  就結論來說,其實手铐並沒有解開。

  「都是你硬要破壞它才會變成這樣。」

  「囉唆。」

  「只有和對方的等級有絕對差距時,才能壓倒性地破壞對方的魔法。」

  「你這是什麽意思!」

  「剛剛如果拜托鈴蘭不就沒事了嗎……」鼓太郎小聲道。

  「不是我打不開!我只是不想打開而已!」

  「……………」「……………」
  鼓太郎和鈴蘭兩人用著同情的眼神看著歐仁妮。

  「真是……我本來就是來抓你們的,這樣一來你們不就逃不掉了嗎!」

  「還在逞強。」「就是說啊。」

  「我才沒有逞強!」
  歐仁妮大聲否定。

  「可是啊。」

  「幹嘛啦笨蛋?」

  「我覺得如果不拿下來的話會很不方便吧。」

  「什麽意思?」

  「像是洗澡之類的。」

  歐仁妮的臉倏地轉紅。

  「不、不要想這種無恥的事!!」
  她擡起自己的腳踹向鼓太郎。

  她可愛的臉正因害羞焦躁而動搖著。

  雖然她上半身和下半身所表現出的行爲根本是互相矛盾,但她其實是位相當純情的女孩。話雖如此……。

  「這種事就算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吧!」

  正遭受對方踢擊轟炸的鼓太郎只能不斷發出慘叫。

  「鈴蘭,幫我們把這手铐解開啦!」

  但鈴蘭拒絕了。

  「爲什麽!?」

  「你不是說不會命令我的嗎,主人?」

  「別在這種時候欺負人嘛~~」

  「很遺憾,我最近覺得主人困擾的臉,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咦咦!」

  「我想知道這想法的真相爲何……」

  「怎麽這樣~~~~」

  看到鼓太郎一臉狼狽,鈴蘭忍不住笑了出來。

  「說真的,這不是憑我的能力可以解開的。」

  敵人的魔法設有雙重機關。

  手铐上施有以咒文維持的密碼鎖,若爲了破解密碼而施予魔法,原來的密碼將會利用那魔力,將鎖變成更複雜難解。

  雖然這樣一來,就連原本施法的敵人也無法解開;但這鎖原本就是設計用來取對方的性命,所以根本就不成問題。

  「若沒有其它事要做,或許還能找出破解之道;但我認爲,我們還是應該先做好對比戈之戰的准備吧。」

  「我也得准備星期日的約會……」

  「對主人來說,這是個提升魔法師層級的好機會。就請歐仁妮好好教你吧。」

  「怎麽這樣!再這樣下去,歐仁妮也會覺得不方便吧?」

  「不。」

  「咦?」

  「如果比戈的目標是你,那現在這樣正好。」

  「可是我會很困擾啊!」

  鼓太郎的手機響了起來。
 
  from:祈梨
  我好期待明天的電影。
  我會好好打扮的。
  ……但還是請你別抱太人期望喔。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
  鼓太郎臉色慘白地想像著。

  星期日,在一片晴朗的藍天下,祈梨在締結姻緣的石碑前等待的身影。

  (特意打扮過的祈梨,究竟會是怎麽樣的裝扮呢?)
  害羞的祈梨,一定是低著頭在那裏等著。

  然後我出現了。
  而擡起頭來的祈梨,應該會看到……。

  (一臉困擾的我,)

  還有和我铐在一起的歐仁妮………………。

  我拿著手機的手顫抖著。

  「求求你,我這星期日要去約會啊!」

  「約會?」
  歐仁妮一臉驚訝地露出「他到底在說什麽啊?」的表情。

  「莉莉斯的碎片會依使用方式的不同,也可能成爲破壞這個世界的東西耶。就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戰爭可是攸關世界的命運啊!你認爲世界和約會哪個比較重要!!」

  「對我來說,祈梨比較重要啊!」

  「你別傻了!」
  歐仁妮砰地給他一記膝擊。

  「好痛~~」
  歐仁妮的膝蓋命中鼓太郎的尾骨,痛得讓他仰起頭來。
  眼中浮現出淚水。

  但這淚水,並不是因爲疼痛。

  (好不容易才跟祈梨和好,怎麽會變成這樣……)
  鼓太郎滿懷怨念地仰望著天空。

  在紫色的天空中,一顆星星正閃爍著。

  鼓太郎不自覺地許下了願望。
  (請保佑在星期日前能解開手铐……)

   一旁的鈴蘭自言自語道:
  「在這時間竟然會看到那顆星星,真是凶兆。

  「………………」
  該不會全世界都在欺負他吧,鼓太郎心想。
 



     K與M 1
 
  即使是白天喧鬧的車站前,到了深夜也是空無一人。

  這時還會發出光亮的,也只剩下便利商店的燈飾而已。

  折斷的看板、裂開的柏油路、焦黑的路面,一切都是爆炸所留下的痕跡。

  在沒有車子經過的十字路口,紅綠燈仍盡責地工作著。

  空無一人的街道沒有人走動,也沒有人窺視著。

  沒有實體的影子蠢蠢欲動著。

  十字路口空無一人,那影子悄悄地浮現出來。

  被路燈所照射的黑色痕跡産生出波紋起伏著。

  「嗚……嗚!」
  影子呻吟著。

  簡直就像是從沼澤中爬出來一般,由被刻畫在柏油路上的‘黑’中所現身的,是剛才那個應該已經被歐仁妮的閃電所消滅的少女。

   「爲什麽……我是?」
  我是誰?她自問著。

  從垂下的視線中,可以看見自己手背上的傷痕。

  K……,後面的字已無法辨識。

  「K……?」

  她淡淡地向虛空詢問。
  「我死了嗎?我又死了嗎?”

  ──沒錯。

  從空無一人的空間裏,悄悄傳來了肯走的回答。

  「我的名字,是K……」

  少女回想了起來。在手背上刻上傷痕的就是她自己。

  左手上刻著K……;右手上刻著M……。

  當初是爲了記下什麽而刻上去的呢?現在的自己已經回想不起來了。

  「我是受到了比戈大人的命令,來此奪取莉莉斯的碎片……」

  ──每死一次就要喪失一些記憶,這樣還挺麻煩的。但這就是你斯支付的代價。

  「我還能死幾次?」

  一次,它回答道。

  ──只要再死一次,你的靈魂就會成爲我的東西。

  「比戈大人說過,只要我拿到莉莉斯的碎片,就讓我和妹妹見面。」

  ──你不害帕嗎?你不害帕靈魂被惡魔奪走嗎?

  「只要能救出我妹妹,一切都無所謂。」

  M……,M……,她不斷念著,企圖想起接下來的字。

  爲了抓住模糊浮現出的字句,她的指尖在空中遊蕩。

  但手心所能握住的,只是一片空氣。

  「………」
  刻印著K的手,將那拳頭緊緊包住。

  她將手緊抱于胸前,像是妹妹就在那兒一般。

  對這個已經連名字都想不起來的對象,她仍感到無比的憐惜。

  ──能侍奉擁有血統的魔法師後裔,對我來說也是種光榮。

  「過去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

  ──你知道比戈獲得莉莉斯後,想要做什麽嗎?

  「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少女肯定地說道,她站起身來。

  由橡木所制的身體,發出木頭幹燥的聲響。

  (只要能救出我妹妹,一切都無所謂……!!)

  少女再次凝視著自己立下的誓言。

  凝視著刻畫在左右手背上的兩個名字。

  「死了還能複活還真是便利啊。材料那麽單純,重新生成是不是也不用花什麽功夫啊?」

  聲音從上方傳來。

  是一位非常活潑的女性。

  「我的名字是吉兒。不先報名號的話,好像會被你當作是敵人幹掉呢。……啊,我都忘了你已經喪失記憶了,那我報上名字也沒意義囉。哈哈哈。」

  她坐在交通號志上不停搖晃著交叉的變腿,對于自己暴露到極點的裝扮,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你來做什麽?」

  「如果我說是專程來嘲笑你的呢?」

  「………………」
  K沒有回答,只是稍微低下頭。

  在路燈的陰影下,K的臉看起來,就像是在瞪著吉兒一般。

  不過由于她的身體是出木頭所制,一切部只是觀視者的錯覺罷了。

  「騙你的。我才沒有閑到爲了嘲笑你這種人偶,而特地大老遠跑到極東來呢!」
  語畢,吉兒從交通號志上跳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個人喜好,在手腳這些不需遮掩的部分,她穿著密縫的緊身衣;但在每個人都遮掩的部位,卻是穿著比泳裝還要暴露的衣物。真是奇怪的服裝。

  而在她的腰間,則垂掛著一條紅色帶刺的鞭子。

  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是屬于比精靈魔法師更高層級的「靈獸使」所配戴的鞭子。而事實上,她正是比戈的部屬中,擁有最高魔力的一位。

  「你的目的是什麽?”

  「比戈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問莉莉斯何時才能到手。」
  說完,吉兒在欄桿上生了下來。

  「因爲怕他因遷怒而殺了我,所以我就離家出走了。」
  說完她便自顧自她笑了起來。

  雖然她的身體釋放著充滿肉感的美豔,但嘴裏說出的話卻是幼稚至極。

  吉兒一邊大笑,一邊用翹著的二郎腿指向K。

  「所以啦,我想要盡快獲得莉莉斯。但是莉莉斯是女的,我其實沒什麽興趣;不過再這樣下去,比戈的心情也好不起來。」

  「你還是別太小看他們比較好。那兩個人比外表看起來強多了。」

  「你是在爲自己的失敗找藉口嗎?」

  「你要這麽想也行。」

  「我可沒吃過敗仗。」
  語畢,吉兒那豐厚的雙唇左右大大的上揚。

  「所以啦,能請你爲我而死嗎?」
  吉兒以那天使般的笑容,斬釘截鐵地說道。


 
     藤並家的風暴
 
  「哥哥,那個人是誰?」

  迎面而來的笑臉。

  琴子的臉上滿是笑意

  雖然臉上的微笑像是天使一般,但聲音卻有如嚴冬般冰冷。

  「那個……這個嘛……」
  從鼓太郎的臉上不斷滴下汗水,就像是在扭著濕抹布一般。

  「是鈴蘭在路上碰巧遇到朋友……」

  一旁的鈴蘭拉著鼓太郎的袖子,在他耳邊問道。
  (……日本人將互相要脅對方性命的人稱作是朋友嗎?)

  (怎麽可能跟她說實話嘛,關于魔法的事情可是秘密啊。)

  看到兩人偷偷摸摸地說著悄悄話,反倒讓琴子更爲光火。

  「啊~~!你們兩個又排擠我!」

  「抱歉,對不起啦!總之我們可不可以讓歐仁妮住下來呢?我已經得到爸爸的允許了。」

  其實他只是隨口胡扯的。

  「那就沒辦法了……」
  琴子噘著嘴不甘心地說道。

  「……但是。」
  琴子所在意的,是歐仁妮緊貼在鼓太郎身邊的樣子。

  她的左手和哥哥的右手像融合般緊貼著,簡直像是吸住的磁鐵一樣。

  (太可疑了……)
  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來,她是刻意接近哥哥的。

  那通紅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據。

  「笨蛋,別靠那麽過來啦。」雖然她這麽說。

  「可是不這樣的話……」雖然他這麽說。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悄悄話!?」
  琴子忍不住擠進兩人之間。

  然後她發現了一樣東西。
  「……這是什麽?」

  「手铐。」

  「這還要你說,我自己看得出來!」

  琴子不放過裝作若無其事的鼓太郎。

  「啊,這是魔法的……」一聽到鈴蘭毫無惡意地想要解釋……。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鼓太郎慌張地捂住她的嘴。

  (我不是說關於魔法的事要保密嗎!)

  (唔……對喔。)

  「啊~~!你們兩個又在排擠我!」

  既然鼓太郎說要保密,鈴蘭只好做出奇怪的解釋。
  「其實是因爲他們兩個玩了奇怪的遊戲……」

  「奇怪的遊戲!?」
  不知道想像到了什麽,琴子的聲音帶著焦慮。

  「而且有點危險。」

  「危險!?」
  琴子像是要暈倒般站立不穩。

  她已經無法再想像了。

  「哥哥!!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鈴蘭!你不會挑個好一點的說法嗎!」

  「嘿嘿。

  「別想用這種方法瞞混過去!」

  琴子的身體直打哆嗦……。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在哥哥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戰栗感讓琴子全身顫抖著。

  這時……。
  「方便的話,可以先跟你們借用浴室嗎?」

  引起這場混亂的女主角開口了。

  「可、可以是可以……」
  琴子之所以一口答應,是因爲她也看到鼓太郎他們也全身髒兮兮的。

  其中,也有爲了隱藏血跡,在戰鬥後刻意弄髒的部分。

  「走啦,笨蛋。」

  「我的名字怎麽變笨蛋了!?」
  鼓太郎有點受到打擊。

  「我可是從歐洲到這裏都還沒換過衣服耶,我快受不了了啦!」

  她完全不顧慮鼓太郎的立場。

  歐仁妮拉著手腕,硬是想把鼓太郎拖走。

  「等等,爲什麽哥哥也要一起去!?」

  「有什麽辦法。」
  歐仁妮一臉不耐煩,將铐住兩人的手铐亮了出來。
  「誰會想和這笨蛋一起……」

  聽到這句話的琴子的怒氣終於超出了忍耐極限。
  「哥哥或許真的是個笨蛋,但是你不准叫他笨蛋!」

  「到底是哪邊啦!!」

  鼓太郎忍不住叫了出來,不過這次換歐仁妮瞪了過來。她用食指用力戳著鼓太郎的額頭,就像是上級在命令下屬一樣。

  「聽好了,雖然我們要一起洗澡,但你得給我戴上眼罩。如果你敢拿下眼罩,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誰會想偷看你啊!」

  鼓太郎被狂踹了一頓。

  「是你自己說不准看的啊!」

  「哥哥,這樣你就接受了!?」

  「……拒絕的話會被她踹死的。」

   「這種東西我幫你們解開就好啦。」

  「啊,琴子……」鈴蘭想要阻止,不過琴子的動作快了一步。

  「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嗶剝嗶剝,電流在琴子全身竄流。

  「不小心摸到的話會觸電……」

  「你太慢說了啦!」

  「琴子,你沒事吧?」
  從琴子身上冒出煙來……。

  交互看了一下鈴蘭和歐仁妮之後,琴子更是深信不已。

  (這些人是瘟神!)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一點也沒錯。

  在琴子腦中,兩人的身影漸漸變成了死神。

  得保護哥哥才行。
  (我要保護哥哥!!)

  琴子撲進鼓太郎胸前。

  「哥哥!」

  「什、什麽事?」

  「我也要和哥哥一起洗澡!」

  「啥!?」

  「我也流了很多汗啊。」

  「問、問題不在這裏吧!」
  饒了我吧,鼓太郎想。

  光是應付歐仁妮就夠棘手了,情況再繼續惡化下去的話那還得了?

  但怒火中燒的琴子,眼神已經跟失去理性的醉漢沒什麽兩樣。

  「你都答應和那外人一起洗了,我難道就不可以嗎?」
  琴子纏了上來,就像是一個煩人的醉鬼一樣。

  「就算我們是兄妹,但我們都是高中生了啊!?」

  「哥哥,你就這麽想和這個人一起洗嗎~~!!」

  「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

  「嗚哇~~哥哥是人色狼!!」
  鼓太郎的腦袋被琴子死命地捶個不停。


 
    蒙眼的人浴時間
 
  一般來說,同一個屋檐下如果聚集了三個女孩,應該是很幸福的才對……。

  「……真是的,琴子也用不著打那麽用力吧。」
  鼓太郎不斷地深深歎著氣。

  他的臉被緊緊地綁上了浴巾。

  「痛、痛,好痛!”

  「這點小事就忍耐一下吧,你可是男人耶。」

  「綁太緊了啦!血都跑不上來了!」

  「沒問題的,反正你的腦細胞早就死一半了。」

  (喂喂……)
  不但被妹妹痛扁一頓、被遮住雙眼、還被罵說腦死,這樣根本就是在淩虐人嘛!
  (而且這種事又不能和祈梨說……)

  雖然不想瞞著祈梨,但這種事還是別告訴她的好,這根本不是有女朋友的人該做的事。

  「我要進去了。」

  「哇,不要突然拉我啦。」

  不過進浴室時,歐仁妮還是小心地拉著鼓太郎的手,以避免赤裸裸的兩人跌在一起。

  手铐發出金屬的摩擦聲。

  「你有戴手镯啊?」

  沒錯,她點點頭。
  「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我絕對不拿下來。」

  由於遮著眼,鼓太郎只能從記憶中回想;印象中,她戴在左手上的手镯,似乎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

  雖然是金制的,但並未讓人感到有什麽魔力的波動。

  或許那手镯的價值並不在于價格和能力,而是和她的回憶有關吧。

  「喔,還蠻寬敞的嘛。」
  浴室裏響起歐仁妮贊歎的聲音。

  (原來她對洗澡有興趣啊。)
  雖然感到意外,但說起來,歐仁妮的年紀其實和自己差不多。

  (雖然她是個厲害的魔法使,但內心或許是個普通女孩吧……)
  鼓太郎的心中湧起一絲絲的親近感。

  這時,我才注意到自己和女孩子單獨兩人一起洗澡的事實。
  (如果是跟祈梨就好了!)

  ……不,這不是重點。

  之前我一直把她當成全自動暴力機器,所以完全沒注意到;不過仔細一想,這狀況真的是蠻驚人的。

  雖然不知道全日本有多少十五歲的小孩,但在這年齡熊和女孩子一起洗澡的,應該沒有多少吧。

  天啊。

  雖然被遮住眼睛,也不能期待看得到什麽;但有個一絲不掛的女孩在自己身邊,仍讓鼓太郎感到心跳不已。

  即使那女孩是全自動暴力機器也一樣。

  (……我是被虐狂嗎?)

  我有點擔心自己的未來。

  (這麽說來,鈴蘭也是把我要得團團轉……)
  怎麽會有被自己僕人戲弄的主人呢?我心想。

  …:我的心情愈來愈沈重。

  這時……。

  「關於莉莉斯的事,你是怎麽想的?」
  先一步泡進浴缸的歐仁妮對我說。

  「什麽意思?」

  「那不是你自願得到的不是嗎?」

  一點也沒錯。

  鼓太郎抓著浴桶的手停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你的臉看起來不像會做壞事。」

  「你這麽說我會害羞……」

  「我的意思是你一臉呆樣。」

  「嗚……!」

  歐仁妮在浴桶裏倒進熱水,讓鼓太郎抓著。

  「……謝謝。」

  「心臟被嵌進那種東西還笑得出來,你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我才沒有笑呢。」

  「這十五年來,莉莉斯的碎片就藏在你體內這件事,你一直被蒙在鼓裏不是嗎?」

  「因爲老爸不想讓我感到不安。」

  「這藉口你能接受?」

  「也只能接受了啊。」

  「你不生氣嗎?」

  「就算生氣也沒用啊。」

  「什麽嘛,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我才沒有!」
  我注意到自己大聲了起來。

  「欺騙自己的人都是這麽說的。」

  「這與你無關吧?」

  「看吧,又在騙自己了。」

  「……………」

  「看到你這種人,我就會忍不住火大起來。」
  她冷冷地說道。

  「明明就是因爲自己束手無策所以才選擇忍耐,卻老是找藉口……」

  「忍耐有什麽不對。」

  「就算生氣也不能改變什麽,只會吏使人覺得悲哀而已。」

  「那也不用說的那麽過份吧!」

  「你是男人吧。」

  「這種事情,別拿性別來作比較!」

  「你會生氣,就表示你也是有自尊的吧?」

  完全被對方瞧不起了。
  (沒錯,一點也沒錯!我就是個沒用的廢物!)

  雖然想回嘴,但鼓太郎還是閉上了嘴巴。

  這時……。
  「不過還是稍微誇你一下吧。」

  歐仁妮的話令鼓太郎嚇了一跳。

  「你並沒有因爲覺得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就自暴自棄地墮落下去不是嗎?」

  「呃……」

  「光是接受自己是軟弱的人這件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剛剛不是還在瞧不起我嗎?」
  鼓太郎無法置信地擠出了這一句話。

  「我是真心在稱贊你喔。」
  歐仁妮高興地笑了起來。

  鼓太郎有點不悅。

  因爲從剛剛開始,他一下子受到言語上的打擊、一下子又心跳不已,根本就是被對方要得團團轉。

  「我剛剛說的太過份了。抱歉,剛剛對你惡言相向。

  「不、不會……」
  心臟又悸動了一下。因爲她的語氣,還蠻像個大姊姊的

     「不過只是逆來順受的話,那你也不過是個只會嘴巴講講的男人罷了。」

  這句話讓鼓太郎又收回前言。

  「呿,別以爲你是女的就這麽囂張。」

  「我可不是女的。」
  語畢,她站起身來。

  「啥?」
  她在說什麽啊?

  因爲帶著眼罩,鼓太郎根本不懂她話中的含意。

  「……沒什麽,渙你進來泡吧。」

  聽到水潑出來的聲音,鼓太郎知道她從浴缸裏出來了。

  但他並不知道,歐仁妮身上刻印著何種誓約─────。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03:35 PM

8 【唯一的願望!】


  「因爲你們將要死在這裏。」
  吉兒一邊說著,一邊俯瞰著鼓太郎他們兩人。

  她用她那知血般鮮紅的舌頭,舔舐著自己豐滿的雙唇。

  仿佛被引起食欲一般,她的喉頭發出了細微的吞咽聲。

  一股惡寒襲向鼓太郎。
  「你、你是……!」

  歐仁妮向前走去,完全不理睬正在說話的鼓太郎。
  「你這傢伙!究竟是比戈的什麽人!?」

  吉兒笑了笑。
  「如果我說,我和比戈的關系不是小孩子該知道的呢?」

  「只要知道你們有關連就夠了!」
  歐仁妮叫道,隨即站起身來。

  她高舉咒杖,放聲召喚自己的守護精靈。
  「普天之下的的電之精靈啊!」

  「頭一個來送死的是你嗎!!」
  吉兒微笑著,她抽出了腰間的鞭子。

  火焰在沙地上奔馳,浮現出火紅燃燒的魔法陣。
  「現身吧,羅傑.盧郡!!」(注1)
 
    一道火焰自魔法陣飛向天際。

  那道連接大地與天空的紅蓮之色爲赤紅。

  炎柱在空中聚成一點之後裂開,紅色的火光向四面八方飛散。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這聽似吼叫的聲音,是火焰産生出的上升氣流所産生的咆哮。

  霎時間,炎柱裂開,從中飛出一匹猛獸。

  那是有著獅子外表的炎塊。

  「靈獸與精靈能比嗎?」

  面對吉兒的挑釁,歐仁妮回答:
  「你別以爲區區的火焰能夠贏得了閃電!!」

  歐仁妮叫道,在咒杖前端聚集著雷電。

  「太慢了!」
  在吉兒一鞭之下,炎獸腳踩著大地飛奔而來。

  (好快!)
  鼓太郎抓住歐仁妮的肩膀。

  「要先和敵人保持距離!」

  「不行!」
  歐仁妮搖頭。

  咒杖上的雷電還沒集滿,這時可不能放下還末完成的魔法不管。

  但一無所知的鼓太郎硬是環住她的腰向上跳去。

  「你、你做什麽!」

  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滋!
  瞬間,歐仁妮尚未完成的魔法陣霎時崩壞,而剛形成的力場也同時消失。

  原本被封住的雷電開始到處放電,擊中了一旁的水、花、樹木。

  周圍物體一瞬間被奪去水分,發出驚人的聲響四處飛裂;一個爆炸引發了一連串的
爆炸,最後形成了撼動大地的大爆發。

  「什麽……!」

  「這就是魔法爆炸。」
  歐仁妮對愕然說不出話的鼓太郎厲聲說道。
 「一旦開始煉成魔法,如果不完成到最後,就會變成這樣。」

  「可是!」

  如果我們待在那裏……,歐仁妮阻止了鼓太郎要說出口的話

  「我知道,錯出在我身上。」

  說著,歐仁妮掙脫鼓太郎的手。

  「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不會輸給他們的!」

  她再次面向吉兒,讓細小的閃電任隨怒氣連續發射。

  「盧郡!」
  吉兒揮動驅使猛獸的鞭子。

  炎獸沖進吉兒與歐仁妮兩人之間,承受住劈下的閃電。

  光之矛一根接著一根貫穿炎獸的身體,破裂開來。

  猛烈的聲響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在閑靜的公園中回蕩著。

  「成功了……嗎?」

  鼓太郎聚精會神,想在卷起的沙塵中尋找炎獸的蹤影。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金黃色獅子的咆哮聲,將沙塵及周圍的樹木一掃而盡。

  「真是可愛的箭啊!」
  吉兒竊笑著。
  「盧郡說啊,剛剛那種程度的閃電,一點嚼勁都沒有呢!!」

  炎獸的髦毛噴著火焰,火星像是噴水般飛散著。

  炎獸完全聽從吉兒的指示。

  這點正顯示出吉兒身爲靈獸使的實力。

  「靈獸的位階可是在精靈之上,你怎麽會以爲精靈魔法師贏得了呢!」
  鼓太郎對歐仁妮說道。

  「叫鈴蘭來吧!」

  「怎麽叫!?」

  鼓太郎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如果她在家就好了……」
  他按下快速鍵。

  沒人接……。

  沒人接……。

  僅僅三秒一響的電話鈴聲,卻讓人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分鍾似地不停響著……

  「通了!」

  「主人,怎麽了?」

  「鼓太郎,危險!」

  剛說完,炎獸的利牙就從歐仁妮拉動手铐所制造出的狹窄空間中穿過。

  (要是再慢一秒,就會被燒到了曰)

  鼓太郎的臉頰感受到靈獸發出的熱風,雖然只犧牲一支手機就全身而退,但這情況仍讓他感到戰栗不已。

  「呵呵,想找媽媽哭訴嗎?」
  吉兒笑著抽動鞭子。

  炎獸在空中回過身子,又朝著兩人突擊而來。

  歐仁妮拉著手铐,催促著鼓太郎。

  「往左邊!」

  「這邊嗎?」

  「不對,再左邊一點!」

  「對、對不起。」
  如果光憑這幾句話,就能成功讓兩架飛機做出並列飛行的特技來,那簡直可以稱做是奇跡了。

  雖然是由歐仁妮在下指令,但飛行是憑藉著兩人彼此的力量。

  要透過言語來傳達情報有其限制,更別說兩人根本就還沒有到達心靈相通的境界。

  不知不覺間,兩人光是要逃離炎獸,就已經耗盡全力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兒放聲大笑,一邊抽動鞭子。

  「跳吧!給我跳吧!!」

  「嗚……!」
  歐仁妮緊咬雙唇,忍受著這份屈辱。

  無法和炎獸拉開距離,也就無法獲得充分的時間來詠唱咒文。

  硬是施展出的心咒文,也被對方反彈開來。
  (如果能使出全力一擊就好了……!)

  在歐仁妮的唇邊,可以看到她悔恨地咬牙切齒的樣子。

  「閃電……爸爸的閃電,沒有理由會輸給火焰的……!!」

  鼓太郎也是一樣的悔恨。
  (都是我的錯……!)

  鼓太郎緊握著拳頭。

  (再這樣下去,我只會成爲累贅而已。)

  一想到這點,鼓太郎試著回想起剛剛歐仁妮所教的火球咒文。

  ……但咒語並沒有立即浮現在腦海中。

  明明馬上就記起來的咒文、短短不到一句的文言文,現在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朝右手邊回轉!」
  因歐仁妮的指示而分心的那一瞬間,原本模糊成形的咒文印象,也隨之消失無蹤。
  那明明很簡單……明明就是個短時間內就可以學會的咒文啊!

  (歐仁妮說的沒錯……!實戰時,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感到悔恨的鼓太郎,愈發握緊了拳頭。

  緊握、緊握,緊握到關節都發自了起來

  「這次……我絕不會打偏的!」

  另一方面,歐仁妮又再次於咒杖上收束起雷電。

  (如果不能打倒那女人,根本就到不了比戈那裏!)

  況且身爲雷術師的尊嚴,也不容許自己敗在其它魔法手下。

  在所有元素中,電之精靈魔法師是最難成功當上的。

  就破壞力的數值上來說,電之精靈魔法師擁有所有元素中最高的等級;而實際上,也是全元素中最強的魔法師。

  但閃電在性質上有個缺點,那就是命中率會隨著距離拉長而大幅降低。

  因爲閃電的行進軌道。很容易因爲大氣的變化而産生偏移。

  爲了要確實貫穿目標,必須做出如同軌道般的強烈力場;爲此,就必須耗費長時間
來詠唱咒文。但爲了爭取時間,卻又不得不和對手保持一定距離,命中率也會隨之下
降。

  話雖如此,但若沒有取得足夠的詠唱時間,魔法則會被‘解法’。而引發像剛才一樣的大爆炸。

  (如果沒有鼓太郎在,我剛剛可能已經死了……!)

  與超群破壞力相對的,就是那控制的困難度。

  預測戰鬥的進行,模擬狀況的判斷力。

  以及馴服在精靈之中,最難以駕馭的電精靈的才能。

  所謂的「入門容易出師難」,正是指雷術之道。

  (雷使怎麽可以輸給其他精靈使!)

  歐仁妮飛起,和對方保持超出自己最大射程的距離,再次于咒杖前收束起雷電。

  (既然對方那麽瞧不起我,那它就一定會追過來!)
  歐仁妮如此預測。

  「……也差不多該送他們上路了。」
  「盧郡!」吉兒揮下鞭子大喊。

  聽到主人的命令,炎獸發出吼叫,從空中疾馳而來。
  (進入射程了!)

  歐仁妮迅速解放咒杖上的閃電。
 「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時……。

  逼近而來的炎獸揚起熊熊燃燒的須毛,張嘴吐出了灼熱的火球。
 
    「什……!」
  光就威力上來說,那種程度的攻擊不可能贏得過閃電。

  一道閃電與火焰,在映照著薄綠的湖面上交錯,火焰炸裂開來。

  那般沖擊,使得大氣中的電位偏了。

  僅是如此。

  些微的偏移,就使得閃電的軌道産生了變化。

  由最大射程放出的箭偏離了射手的目標,在到達敵人的位置時,閃電早已偏離了軌道,從吉兒的頭頂上方掠過……。

  「怎麽會……!」
  歐仁妮膝蓋一軟,絕望地歎了口氣。

  「太天真了!」
  吉兒連絕望的時間都不給歐仁妮。

  在那一瞬間,盧郡飛撲到歐仁妮的懷中。

  「歐仁妮!」
  盧郡咬向歐仁妮的咒杖,動作比鼓太郎的叫聲還快一步。
 
 (爸爸的咒杖……!)
  怎麽可以被人破壞。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歐仁妮讓附近的電氣失控。

  原本圍繞在她周圍的精靈化作火花四處飛散,彈落在水池的四周。

  爆炸、爆炸,精靈們接連爆炸著。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炎獸發出臨死的慘叫,被暴風吞噬,消失無蹤。

  「成功了……!!」

  比學校遊泳池大上五、六倍的水池一瞬間幹涸,水分化作水蒸氣,在上方形成了巨大的蕈狀雲。

  「我們快逃吧!!」
  在爆炸聲與熱風狂吹的風暴中,鼓太郎拉住歐仁妮的左腕。

  「不要!」
  歐仁妮抽回被手铐铐住的左腕,對鼓太郎表達抗拒之意。

  「要逃只有這個機會了!快,趁現在!」

  「離比戈就只剩一步之遙了!只要打倒那女人,比戈就會出現!!」

  「你要怎麽打倒她啊!你有什麽策略嗎!?」

  「我不需要什麽策略!」

  看著歐仁妮像個孩子死命搖頭鬧著脾氣的樣子,鼓太郎牢牢抓住她的肩膀。
  「你應該不是來送死的吧!你的目的不是要見到比戈嗎!!」

  歐仁妮沒有回答。
  在歐仁妮開口前,鼓太郎已經將她抱起,飛進了一片白霧之中。
 
    K與M 2
 
  大霧籠罩著附近一帶,不但使得氣溫急速下降,更逐漸化成了雨滴。

  雨浙瀝浙瀝地不斷拍打著肌膚。

  鼓太郎和歐仁妮兩人,藏身于樹叢中一棵大樹的陰影之下。

  「……你還好吧?」

  「沒事,我還能作戰。」
  語畢,正要站起身來的歐仁妮,卻因疼痛而皺起了眉頭。

  剛才差點被炎獸咬中的傷口,使得她的左手肘疼痛不已。

  「這種小傷,沒有問題的。」

  「不行,我們還是先逃吧。」

  「我還可以作戰!」

  「你在說什麽傻話!你可是魔法師啊!冷靜一點!!」
  鼓太郎企圖讓歐仁妮冷靜下來。

  但她卻大喊:
  「姊姊在等我呀!!」
  在她的聲音中,摻雜著淚水。
  在歐仁妮的眼眸中,浮現出一顆顆渾圓的淚珠。
  鼓太郎說不出話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歐仁妮哭泣。

  「我以前住的村子,已經消失了。」

  「咦……?」

  「村人、爸爸、媽媽,大家都被比戈殺了。一切都被燃燒殆盡……。」
  歐仁妮一字一句的訴說,在她哭泣的聲音中充滿了顫抖。

  光是回想起來,就令她感到心如刀割。

  話語不斷、不斷地便咽住歐仁妮的喉頭。

  雖然她欲言又止,一股誘惑驅使著她放聲哭泣,但她仍勉強擠出聲音。

  「……可是,當時並未找到姊姊的遺體。無論再怎麽找,就只有姊姊沒被找到;我找不到救我一命的姊姊!!」

  「你姊姊該不會……」

  「她一定還活著!」

  歐仁妮堅定地點著頭。

  「只要打倒比戈就能知道真相了,所以我絕不能逃。全村只有我活了下來,所以我一定要把比戈找出來!」

  歐仁妮說完,鬆開原本緊握的拳頭,將手心放上胸口。

  在隔著一層薄布下的肌膚,那與惡魔訂定契約時所刻下的烙印正在脈動著。
  (我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在這一籌莫展的期間,與惡魔的契約正一口一口剝削著自己的靈魂。

  (我得快點,就算是早一秒也好,我要盡快將姊姊救出來!!)

  歐仁妮的身體不知不覺顫抖了起來;左腕上的手镯與手铐相互撞擊,發出如同蟲鳴般的細小聲音。

  歐仁妮將手镯擡高至鼓太郎眼前。
  「這是姊姊給我的手镯。」

  怎麽忘得了呢!!

  歐仁妮忍不住心中的悲傷,擡頭望向天空,然後閉上了雙眼。

  一股灼熱的思念從內心深處湧現,那段鮮明的記憶又自腦中蘇醒。

  (……那是最後一夜。)
  那是名爲阿爾諾的村子,在這星球上消失的日子。

  當我醒來時,村子已經被烈焰團團包圍。

  「怎麽回事?爸爸、媽媽人呢!?」

  「…………………………」
  卡蓮姊什麽也沒說,只是拉著我的手前進。

  外頭是一片火海,笑靥般的月亮高掛在空中。

  在卡蓮姊帶我到倉庫的路上,我看到了好幾具屍體。

  姊姊關上倉庫的門,抓起一旁立著的木棒,以我爲中心畫出一個魔法陣來。

  在光芒閃爍的瞬間,姊姊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我被關在光簾之中。

  「姊姊,怎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我想要脫離魔法陣,但腳就像是黏在地面一般,讓我連一步也不能移動。

  「姊姊!比戈人呢?比戈怎麽了嗎!?」

  「…………………………………………」
  卡蓮姊什麽也沒有回答,只是從光簾的彼端伸手進來,將金色的手觸放在我的手掌上。

  上面刻著M這個字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手镯。

  「這是姊姊你的手镯!」

  「……對不起,姊姊不能遵守約定了。」

  「什麽意思?發生什麽事了嗎!?」

  「所以,美鶴你別忘了姊姊喔。」

  「不要!我也要去你那邊!姊姊!姊姊!!」
  我拼命掙紮著。

  光是動根手指,全身就感到一陣刺痛。
  「姊姊!」

  她沒有回答。

  聲音不斷傳來。

  村子遭到燃燒殆盡的聲音,還有人們喪失性命的聲音。

  只有聲音,只有那不應出現的聲音,從閃爍的光簾彼方傳來。
  而我只能征征地聽著這聲音。

  (姊姊爲了救我而喪命………………)
  這段記憶,我不知道回想起了多少次。

  這七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天忘記過。

  (我不能輸,我絕對不能輸!)
  ──不知不覺中,歐仁妮停下了淚水。

  (我沒有資格哭。)

  什麽也做不到、只能像個石頭般眼睜睜看著大家死去的我,沒有流淚的資格。
  (我沒有藉由哭泣來擺脫悲傷的權利!)

  (在我嘗到和大家一樣的痛苦前,我沒有這個資格!!)
  ──所以,我不能用眼淚來欺騙自己!

  歐仁妮咬牙立下誓言。

  看著這樣的她,鼓太郎也在心中做出了決定。

  (我現在懂了。)
  我知道她總是生我氣的理由了。

  (她一直是獨自戰鬥過來的……)
  故鄉燒毀、家人被殺,她獨自承受著所有死者的意念。

  爲了救出可能還活在這世上的姊姊,她舍棄了一切追尋比戈。
  真是人了不起了。

  和背負著莉莉斯、卻老是想逃脫這宿命的我比起來,她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對于雖然擁有力量,但老是遊移不定、逃避現實的我,她一定覺得不可原諒。

  (所以,她當然不願意依靠我。)
  放任女孩子一個人努力,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這樣的自己令我感到懊悔。

  雖然手铐連繫著我們,但她卻是一個人戰鬥著。

  (還拉著愚蠢、遲鈍、只會嘴巴上說說的我一起……)
  心中湧起一陣懊悔。

  (我要幫助歐仁妮!)
  鼓太郎對著自己發誓。

  在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歐仁妮,我有個主意。」

  「什麽主意?」她擡起原本低著的臉,凝視著鼓太郎。

  鼓太郎一臉認真。
  他以緊張的聲音直視著歐仁妮說:
  「把我的手砍了吧。」

  「我還以爲你要說什麽!你說這什麽傻話啊,笨蛋!!」

  如果她還有力氣,鼓太郎應該已經又被踹個十幾腳了吧!!
  「沒問題的!我想……應該沒問題吧。只要有莉莉斯的恢複能力,我的手應該還可以接合回去的。」

  「這不是光憑推測就能解決的!」

  「只要砍斷我的手,你就可以自由作戰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有被打敗一途。」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砍斷你的手呀!」

  「你可是賭上了性命!對方也是一樣呀!如果我連一只手部不敢拿來賭,那怎麽可能贏得了她!」

  「你和我們不一樣,你又不是天動說世界的人!你也沒有足以被稱爲魔法師的力量!你只是個軟弱的人類罷了!!」

  「可是現在,我是你的搭檔。」
  說完,鼓太郎向歐仁妮走近一步。
  「你的閃電一定可以打倒她的,這樣一來我也能存活下來。我想這還滿值得一賭的。」

  「……我不要。」
  歐仁妮搖搖頭,嘴裏吐出細微的聲音。

  若是自己的性命,她輕易地就能舍棄;但要賭上鼓太郎的性命,卻令她感到一股無法忍受的恐懼感。

  「我不要!我不要再有人因爲我犧牲了!」
  她拼命大喊,緊握住鼓太郎的手。
  「所以別再說這種話了!」
  在歐仁妮緊握住他手的瞬間,一股靈感在她體內一閃而過。
  「……!」

  「歐仁妮,怎麽了嗎?”

  「照著我的手擰你的方向飛吧。」
  歐仁妮向鼓太郎說道。她並未放開緊握的手,反而更用力握著。

  「速度就依照我擰你的力道強弱來增減,懂嗎?」

  「你們在打什麽壞主意呀?」

  啪嚓一聲,傳來鞭子抽動的聲音。

  在白霧中浮現出女性的輪廓。

  但並未聽見炎獸的咆哮聲。
  「……盧郡似乎被剛剛的失控破壞了呢。」

  鼓太郎那格外樂觀的口吻,令現在的歐仁妮感到相當有安全感。

  (並不是閃電行不通。只要能念完咒文,我絕對不會輸的!!)

  她凝視著咒杖。那像是要吹散霧氣般的風開始刮起,咒杖上的緞帶也隨風飄動著。
  (爸爸的咒杖……爸爸的……爸爸的……口)

  一股無法言喻的思念,在歐仁妮心中圍繞著。

  心中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化作了祈禱。

  (爸爸、媽媽,請保佑我打敗對手吧!!)

  歐仁妮用力握住鼓太郎的手,大聲喊道。
  「走吧!」「嗯。」

  兩人往地上一瞪,一飛而起。

  「你們以爲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吉兒施放出火焰,但兩人巧妙地避開了。

  兩人肩並著肩,雙臂交疊,手牽著手。彼此間合作的流暢度,已經不是之前只依靠言語時所能相比擬的了。

  歐仁妮輕輕一擰就回轉,用力一握就加速,身體一靠過來,鼓太郎就知道該踩煞車了。

  一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對手身後了。

  「少狂妄了!」
  吉兒雖然不悅地啐了一口,但歐仁妮卻還沒有施放咒文的意思。

  她在咒杖前端收束著雷電,積蓄著能量。

  (絕不偏離軌道的矛啊!筆直飛向目標的矛啊!)

  擊中對方的正中心吧!

  「我早就看穿你的想法了!」
  吉兒大聲喊道,然後快速地朝歐仁妮的懷中飛去。

  「瞬間移動!?」

  「交給我吧!」
  鼓太郎將歐仁妮硬是拉到身後,阻擋在吉兒面前。

  「小鬼又能做些什麽!」

  「做得到這樣就夠了!」
  兩地伸手所施放出來的,是只有掌心大小的可愛火球。

  火球在吉兒的眼前炸裂開來。

  「哇啊!」
  吉兒發出慘叫,兩手遮住了臉。

  當然,那威力並不足以蒙蔽對方的視線,只不過是小小的障眼法罷了。

  對於這種半調子的反擊,吉兒更加憤怒。

  「只不過能拖延幾秒罷了!!」

  「這就夠了!」
  歐仁妮叫道,將咒文瞄准了吉兒。

  「區區閃電是打不倒我的!」
  吉兒張開雙臂,瞬間就出現了巨大到無法環抱的火焰。

  歐仁妮毫不猶疑地施放咒文。

  「別以爲區區火焰能贏得了閃電!!」

  光之矛與炎之盾互相撞擊,引發了令人無法想像的大爆炸,大地因此而動搖著。

  但歐仁妮對於勝利的信心,卻是無可動搖。

  直伸向前的咒杖前端,仍持續施放了五秒、七秒的閃電。

  但吉兒仍在笑著。
 「看你還能撐幾秒!」

  「我是不知道你的火焰有多熱,但火堆頂多只有一千度,太陽也不過六千度……」

  「那你說閃電有幾度?」

  「一萬度!!」
  歐仁妮呐喊著,喚出了她最後的力量。

  炎之盾霎時碎裂,吉兒的身體也被吹飛了出去。

  「嗚……啊!」
  吉兒撞擊地面,發出了劇烈的聲響。

  「成功了!」
  雖然鼓太郎已經堅信獲得勝利,但歐仁妮卻尚未鬆懈下來。

  一降落在如同進到蒸汽浴般炙熱的石子路上,歐仁妮就再次喚出魔法陣,開始合成下一道閃電。

  「這是最後一擊了!吉兒!!」

  「嗚……K!!」
  就在她呼喊的同時。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惡寒,在鼓太郎和歐仁妮的背上竄流而過;他們發現自己身上發生了變異。

  「我、我的身體!!」
  雙腳突然僵硬了起來。

  兩人隨即低頭檢視自己,外表毫無異樣。

  但雙腳卻像是石化般無法動彈。

  這種被緊緊捆綁住的感覺立即蔓延全身。由腳到腰,由肩到指,一股看不見的力量轉眼間籠罩著兩人,使他們動彈不得。

  歐仁妮因爲害怕而大喊。
  「這是怎麽回事!?」

  「去死吧!」
  吉兒施放出特大號的火焰。

  鼓太郎他們,就連自己爲何動彈不得的理由都不知道。

  也不可能避得開吉兒所施放的火焰。

  站在正面的鼓太郎,用全身承受了她的火焰。

  「鼓太郎!!」

  「我沒事的。」
  聲音從飛散的火星中傳來。

  「防守可是我的強項…………!」

  除去鼓太郎本來就擁有火的守護屬性這點,最重要的原因是莉莉斯的身體夠強韌。
  即使受到幾乎讓他全身著火的火焰攻擊,皮膚也只是熏黑而已,並沒有到燒傷的地步。

 「就算你的再生能力很強也不可能完全沒事啊!」

  痛楚並未消失。

  「沒關系。」
  鼓太郎道,語氣中多少帶了些逞強。

  「如果連痛的感覺都沒有,那我就跟怪物一樣了。」

  「讓我把你們變成串燒吧!」
  吉兒揮動鞭子,將一旁標示用的桿子切了下來。

  當她抓起那斷裂的桿子的瞬間,血紅色的火焰就蔓延開來形成了刀身。

  火星雖然燒上了吉兒抓著桿子的手,但身爲炎術師的她又怎麽可能讓火焰灼傷身體。

  「到此結束了。」
  或許是被激起了她與生俱來的嗜虐心,吉兒舔了舔自己因陶醉而獰笑著的嘴唇。

  一瞬間就可以飛達的距離,她卻故意走路接近;那是因爲,她想享受鼓太郎因爲害怕而扭曲約表情。

  「嗚……嗚!」
  鼓太郎拼命地想要移動身子。

  「沒用的,放棄吧。」
  聲音從背後傳來。

  鼓太郎和歐仁妮動了動還能些微移動的脖子,轉過頭去。

  那裏有個少女的身影將刀刃插在兩人的影子上。

  「你是……!!」

  在兩人的影子上插土刀刃的,竟然是K。

  K將自己的下半身藏于影子中,只有腰部以上出現在地面。她手持刀刃,並將之深深地。插入兩人的影子裏。

  「你們就連咒文都無法詠唱,要怎麽防禦?」

  「你也會跟我們一起死的!」

  面對歐仁妮的責問,K答道。
  「無所謂。」

  「……!」

  看著已有覺悟體認的兩人,吉兒放聲大笑。
  「那表情真是讓人受不了呀!」
  她伴隨著瘋狂般的笑聲喊道。
  「不過啊,像是壓死小蟲一樣殺了你們,那也太無趣了吧?我還想多看看你們痛苦的表情呀!恨我吧,再多恨我一點吧!憎恨我吧!讓我看看你們痛苦掙紮的表情!再痛苦點!再給我痛苦點呀!」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吉兒瘋了似地高聲笑著。

  「你真的不在乎嗎!?」
  歐仁妮試圖說服K。

  「如果剛剛不是鼓太郎幫我們擋了下來,我們早就已經死了!」

  「無所謂,反正我早就死了。」
  K面無表情肯定地說道。

  「真是可悲的女人!」
  吉兒嘲笑著K。

  「不管你再怎麽努力,比戈的愛都是屬於我的!」

  「……………………!!」
  K仍一心一意地將刀刃繼續刺進影子。

  在她木制的手腕上,隱約列有幾乎要消失的文字。

  (M……、M……!)

  如今已經無法想起名字來的妹妹。

  (好想見她,我好想活著再見她一面。)

  就算能夠相會,但自己早已變成一具木偶了。

  她不可能承認我這個姊姊的。

  對於這種裏,我早已不抱任何期望了。

  我只是想在自己的眼中,深深刻畫下她的身影。

  就算不能交談也無所謂。

  即使她不願意和自己見面,只要能躲在暗處偷看她就好。

  無論自己會變成怎樣都無所謂,只要能看到還活著的她就好。

  我失去了人類的身體而化身爲人偶,甚至不惜和惡魔訂下契約苟延殘喘至今,無非都是因爲比戈說妹妹還沒有死。
 
  而對他的愛,早已經消失無蹤了。
 
  願望只有一個,那就是祈求自己唯一幸存的家人能夠幸福。

  「爲我而死吧。」
  那是昨夜一戰之後,吉兒對自己說的話。

  「情況危急時,我要你幫我定住他們的影子,讓他們無法動彈。」

  「我並不打算讓你殺死。」

  僅剩的一條命,怎麽可以爲了這種事而舍棄。

  「只要我能獲得莉莉斯,我就還你妹妹自由。」

  K的表情像是凍住一般。
  「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只要是我的要求,比戈什麽都會告訴我的。」

  「……………………」

  「我可是能實現你的願望呢,我都這麽說了,你還是不相信嗎?」

  「沒有人能保證你會遵守約定。」

  「你不是只剩一條命了嗎?我覺得你還是別用錯地方比較好喔。」
  吉兒臉上浮現出笑容。

  「如果我拒絕,你打算殺了我?」

  「怎麽可能。」
  吉兒笑道。

  「殺了你的妹妹,更能令你感到痛苦不是嗎?」

  「我知道了。」K點了點頭。

  「我就爲你而死吧。」
  ───K如此許下了承諾。

  因此,K對歐仁妮斬釘截鐵地說道。

  「只要能實現願望,就算我死了也無所謂。」

  「你根本就瘋了……!」
  對於K毫不猶豫地訴說著死亡的覺悟,鼓太郎不禁感到戰慄。

  「所以呢……!那又如何!!」
  歐仁妮大喊起來。

  「什……,你這傢伙!」
  看到歐仁妮的手腕動了起來,K大吃一驚。

  人與影子是一心同體的。

  若不是像K這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影子是無法脫離人體而獨立動作的。

  反過來說也是一樣。

  歐仁妮做出了和被制住的影子不同的動作。

  那使得她感到一股近似被剝皮般的疼痛。

  「要說願望,我也有呀!!」
  光是微微移動手指,身體馬上劇烈疼痛起來。
  但歐仁妮仍不放棄要施放咒文。

  雷電開始聚集在咒杖的前端。

  「白費力氣!」
  吉兒丟下手中的炎劍。

  她感到歐仁妮的意志裏有股陰森的感覺,於是想要一口氣給他們最後一擊。

  「鼓太郎!」
  歐仁妮喚著他的名字。

  「可能會有點燙,但請你當我的盾牌先擋一下──我一定會解決她的!!」

  「知道了!」
  鼓太郎也開始動起手掌。

  這是爲了再次施放火焰。

  看到這兩人的行動,K感到了疑惑。

  「受這些痛一點意義也沒有,爲何不選擇平穩地死去呢?」

  「我才不會死!!」
  歐仁妮叫道。

  「在見到卡蓮姊前,我絕對、絕對不會死!!」

  「……卡蓮!?」
  K停下了動作。

  卡蓮……卡蓮……。
  這似曾相識的名字,令K全身顫抖了起來。

  那是打開她被封印的記憶門扉的關鍵字。

  就像是原本深深熟睡的公主醒來時一般,那鮮明的記憶在思念中覺醒、綻放。

  「美鶴……美鶴……!」
  K連這個詞彙代表了什麽意義都不知道,只是從唇中吐出這個名字。3

  原本緊握著刀刃的手也鬆懈開來。

  但先施放出攻擊的是吉兒。

  「一切都結束了!!」
  她對著還無法行動的兩人,施放出怒濤般的火焰彈。

  就在這時。

  「命運的鎖煉啊!!」
  隨著一道微弱的少女聲音,一條鎖煉倏地飛出,貫穿了K的身體。

  「嗚……啊!」
  刀刃折斷,鼓太郎和歐仁妮的身體也恢複了自由。

  吉兒所施放的火焰彈,已經逼近至兩人眼前。

  兩人相擁般地向一旁跳開,火焰一瞬間貫穿兩人之前所在的位置,直接命中了位于後方的K。

  「美鶴……!」
  K的身影被火焰吞噬,消失無蹤。

  鼓太郎和歐仁妮在石子路上翻滾,撿回了一條性命。

  「鈴蘭!」

  「主人,抱歉我來遲了,爲了找你們的位置花了不少時間。」

  「垃圾垃圾!你們這些垃圾!!」
  見此情形的吉兒不禁暴跳如雷。

  「沒用的東西!」

  「又是猛獸、又是傀儡的,你這個人根本無法靠自己的力量作戰嘛!」

  「那又如何!?」
  飛在空中的吉兒叫道,在她張開的雙手間開始産生火焰。

  但歐仁妮的咒杖上,早已裝填了威力遠在其上的雷電。

  「你呀,是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從咒杖前端迸出的閃電貫穿了吉兒。

  她的身體一瞬間發出寶劍般的耀眼光芒,然後爆炸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尖銳的慘叫聲,吉兒粉碎成了粉末,飛散而去。

  就連一塊碎肉都沒留下,影子和身形也都消失不見。
 
注1:法文原文爲rose rouge,玫瑰紅之意。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04:05 PM


 
  「做得挺不錯的嘛,主人。」
  鈴蘭微笑著說道。

  老實說,鈴蘭根本沒想過鼓太郎竟能成長到這種地步。

  不愧是莉莉斯的力量,鈴蘭心想。
  (不,真正令人感到驚訝的,應該是主人雖然受到莉莉斯的影響,卻還能維持自我的那顆心吧?)

  在旁人眼中,她那笑容很難看的出來;但對鈴蘭來說,她可是已經對鼓太郎表現出她最高等級的感動了。

  「我什麽也沒做啊,都是歐仁妮的功勞。」
  鼓太郎誇贊著歐仁妮,這可不是客套話。但是--

  「這是你的功勞,光靠我是打不贏的。」
  這段直率地令人訝異的話語,從歐仁妮口中說出。

  鼓太郎睜大雙眼,嚇了一跳。

  看到鼓太郎的表情,歐仁妮突然回過神來,臉也漸漸紅了起來。

  「這可不代表我已經認同你了!你可別會錯意了。你不過還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想要我認同你,再等個三百萬的三百萬年的三百萬年吧!!」

  「……是喔。」

  雖然本來就沒有什麽期待,但心情還是有點空虛。

  「主人,你沒事吧?」

  「你是說身體嗎?我很好啊,你看。」
  鼓太郎逞強地想要跳起來時,卻搖搖晃晃地差點倒了下去。

  「我就說吧。」

  「……真是的,你給我振作點呀!」
  歐仁妮聳聳肩,將手朝著鼓太郎伸去。

  雖然難以置信,但她的確在笑著。

  對于和他牽手這件事,她已經沒有任何遲疑了。

  歐仁妮抓住他的手,將他一把拉起的瞬間,輕輕地撞了鼓太郎的肩膀一下。

  「嗚哇!」
  鼓太郎的眼鏡滑落了下來。

  「你沒事吧?」
  就在歐仁妮想要幫他撿起眼鏡,而蹲下身的同時。

  歐仁妮與鼓太郎兩人的視線,一瞬間緊密地連成了一線。

  「啊----」
  歐仁妮清楚地看見了鼓太郎那紅色的瞳孔。

  噗通……!
  她的胸口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Tails Tale 我才不需要紅線
 
  這大概已經是第五次了。

  這是光從晚餐時間開始算起,我嘟起嘴來的次數。

  「哥哥,你又掉飯了!」

  「啊,真的耶。」

  「真是的──這可是我煮的耶,你要好好地吃啊。」

  「她說的沒錯,主人。」

  「抱歉、抱歉。」
  哥哥嘴裏雖然這麽說,但卻仍是一臉呆相。

  「真是的,哥哥你太散漫了。」
  心中一面抱怨,我又嘟起了嘴來。

  「雖然說這是你有生以來第一次交女朋友,會這麽浮跺我也不是不懂……」

  「不會吧?主人在十五歲前都沒交過女朋友嗎?」

  「有、有什麽關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啊!」
  哥哥的聲音慌張了起來。

  「祈梨那麽可愛,和哥哥配成一對實在太可惜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看嘛……」我一邊說,一邊折起了手指數著。

  「祈梨長的高、身材又好,就連個性也好得沒話說,怎麽會喜歡上哥哥這種遲鈍又慢吞吞的呆頭鵝呢……」

  我曾在學校的課堂上學過。

  地球上的生物之所以能進化到今天這種地步,是DNA經過不斷錘煉與淘汰的結果。

  也就是說,祈梨是人類耗費數百萬年,經過不斷錘煉與淘汰所進化出來、惹人憐愛的DNA優良品種。

  而哥哥正好和她相反。

  (……或許,這已經可以說是對人類的懲罰了吧。)
  我有時候會這麽覺得。

  (不過,祈梨有時候也是有點脫線啦……)
  雖然是別人的事,我還是會感到擔心。

  「祈梨也有她自己的喜好吧。」
  鈴蘭的語氣雖然有點沒禮貌,但意見是和我相同的。

  「……是這樣嗎?」

  「我不認爲祈梨是會說謊的女孩。」

  我也這麽認爲。

  祈梨不是會說謊騙人的女孩。

  雖然我們同班才一個月左右,但這點小事我也知道。

  雖然我不知道她到底看中哥哥哪一點,但既然祈梨說了“喜歡”他,那這一定是全世界最不帶謊言成分的「喜歡」了。

  「就是說啊,你說的沒錯!」

  哥哥又露出一臉高興的表情,腦袋裏浮現妄想,又不知道跑到那個宇宙去開始神遊了。唉,真是拿他沒辄。

  咚地一聲。

  燉芋頭從哥哥的筷子上掉了下來。
  「你看你又弄掉了啦!」

  「抱、抱歉……」

  不過因爲實在是太興奮了,哥哥雖然道著歉,眼角仍高興地不住下垂。

  可以看的出來,能和祈梨交往,真的讓哥哥感到非常雀躍。

  「主人,我覺得你還是該振作點。」鈴蘭說。

  「哥哥真的是人散漫了。”」

  雖然我噘起了嘴,但看著哥哥滿是幸福的臉,我的心情也緩和了下來。
  (太好了呢,哥哥。)

  不管怎麽說,哥哥的幸福還是最重要的。

  只要看到哥哥一臉高興,我的心情也會自然地愉快起來。

  當我也跟著微笑起來時……。

  「……琴子,你自己還不是一臉散漫。」
  哥哥盯著我瞧。

  「討厭,琴子我又不一樣!」

  「哪、哪裏不一樣啊!」

  「我又不像哥哥是因爲下流的想法才散漫起來的!」

  「什麽意思,你說我下流是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啦,哼!」
  當然,我也有點不是滋味。
  (太狡猾了,只有哥哥一個人……)

  我們家裏沒有母親。

  在哥哥和我還小的時候,她就已經和爸爸離婚,離開這個家了。

  爸爸因爲工作的關系,也經常不在家。因此,在我和哥哥懂事以來,就一起度過了漫長的時間。

  在家裏時一起;因爲年齡相同,就連上學也一起。

  遠足也是、運動會也是、園遊會也是、期末考也是、校外旅行也是,我們一直在一起,

  若只算有記憶的期間,雖然只有短短十年又幾個月,但就我們從未離開對方生活過的這層意義上來看,我本來以爲比起世上的戀人們來,我們之間的關系更接近永恆。

  所以,當哥哥跟我說他「有喜歡的女孩」時,我感覺身體好像被撕裂成兩半一樣。

  在我心中,還是有媽媽的陰影在。

  在別處找到幸福,就丟下我跑到遠方去了;我感到好寂寞。

  備哥哥你的事啊,琴子我全部都看穿了喔。」
  雖然我曾自信滿滿地這麽說過,但我心裏其實害怕的不得了。

  但是,那般不安馬上就消失無蹤了。
  (哥哥每天都會回到琴子身邊。)

  祈梨不過是個外人。
  就算他們再怎麽喜歡彼此 兩人之間的關系 也不過是有著看不見的紅線連結著而已。


  我才不需要紅線
 
  我才不想談什麽戀愛。

  雖然我曾對人感到憧憬,但我害怕會喜歡上別人。

  根本就沒有什麽永恆。

  即使曾在神明面前發誓要相守一生,有時也曾發現只不過是錯覺而結束。

  線這種東西,不過是馬上就會斷裂的脆弱之物罷了;更別說是連看都看不見的紅線了。

  我根本就沒有信任過它。更別說是有委身于它的勇氣了。

  因此,看到投身于戀愛中的哥哥和祈梨,我真的很佩服他們。

  我想要比愛情更實在的東西。

  比紅線更實在的羁絆,可以親眼確認、絕對不會斷裂的永恆羁絆。

  而我早就已經獲得那羁絆了。
 
  那就是在我身上流動的,那鮮紅色的血。
 
  只要將手放在胸前就能感受到。

  心臟發出噗通噗通的聲音;發送至全身的血液,就是連結著哥哥和我的羁絆。

  情侶總有一天會分手,就連夫婦也會離婚。

  但是,血緣的羁絆是絕對的永恆。

  (這個家,是只屬於琴子和哥哥的地方……)
  當然,這個家不過是離巢自立前的搖籃罷了。

  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

  當哥哥長大成人,展開雙翼想要遨翔于天際時,我不會阻止他。

  (我希望哥哥能夠幸福。)
  哥哥對我來說,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他能比任何人都幸福。

  (只要現在就好。)
  或許這只是有限的時間。

  但我想好好珍惜能和哥哥一同度過的時間。

  幾天前的國文課時,我在字典上找到了「刹那」這個語彙。
  意思是一瞬間裏有著永恆。

  ──無論是再怎麽短暫的時間,都能讓它成爲無可取代的一刻。

  我是這麽解釋這句話的。

  這個家,是只屬於我和哥哥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我們還能一起生活幾年,但我要和哥哥一起制造出滿滿的回憶!

  「照顧主人的事就交給我吧。」

  雖然有個超級礙事的家夥在!!
 


X2
 
  雨浙瀝瀝地下著。

  雨水從被塗成灰色的天空中,靜靜地持續落下。

  早上那美麗的公園,如今已不見蹤影。

  樹叢遭火燒毀,水池蒸發,到處是竄流著的雨水所積出的水窪。

  在其中一個水窪中,埋著一具狀態淒慘的人偶。

  在那人偶的胴體上,開著一個大孔。

  不知是被多麽強的烈焰燃燒過,人偶身上的衣服完全化作黑炭,只剩下燒焦的痕跡還附著在身上。

  左手腕斷裂,右手沒了手指,右腿膝蓋以下的部分更是消失無蹤。

  那原本美麗的臉蛋上沒了眼睛,臉頰裂開,額頭龜裂,簡直是慘不忍睹。

  「…………………………………」

  她還活著。

  原本有著瞳孔的部位已成塌陷的空洞,無法看見東西。

  即使如此,她還是幸福的。

  雖然胴體被鎖煉粉碎。身體遭火焰灼傷,但最後她終于親眼看見妹妹的身影。

  她想起美鶴這個名字。

  刻在手腕上的M這個字母是美鶴的M。

  美鶴的手上,戴著金制的手镯。

  雖然不知道看到那手镯時自己感到震驚的原因;但對自己和妹妹來說,那應該是個無可取代的東西吧。而且,妹妹至今還戴著那個手镯,這讓她感到莫名地高興。

  妹妹說在救出卡蓮前她不會死的。

  卡蓮。
  大概是自己的名字吧。

  雖然無法實現妹妹的願望讓我感到十分抱歉,但如果告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奪取她性命的人,其實就是她的姊姊,也只會增添她的麻煩罷了。

  而且,自己也已經沒有可以活動的手腳了。

  如果雨就這麽下一整晚,水池裏也會積滿水。

  雖然只有腐朽的命運在等待著自己木制的身體,但將這當作是上天賜給自己想要殺死妹妹的懲罰後,心情就輕鬆了起來。
 
  ──真是太好了。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但最後能見到自己的妹妹,真是太好了。
 

  似乎是惡魔現身來取走我的靈魂了。
 
  ──別這樣,別那麽急嘛。你或許已經了無遺憾了,但惡魔也有惡魔自己的規定呀。就算你已經死了,我也沒辦法馬上引渡你。雖然我們彼此都覺得很無奈,但也等了七年之久了啊。在你身體腐娴前的幾個月,我會好好忍耐繼續等下去的。
 
  無所謂。反正自已已經無家可歸,肉體也早就消失了。
 
  ──不過還真是諷刺啊,沒想到你妹妹居然會比你早死一步,還跟那種惡質的惡魔訂立了契約呢!她已經活不了幾天了。這跟與比戈的戰鬥沒有關系,我們很清楚靈魂的重量,而那孩子的已經所剩無幾了。
 
  雨浙瀝瀝地下著。

  打在臉上的雨水堆積在已成爲凹洞的瞳孔中,滿溢出來的雨水從臉頰流過,滑落下來。
 
  ──你在哭嗎?真是可憐啊。喂,你別生氣呀。一切都是命運啊,我們改變不了什麽的。事到如今,就算告訴你這些,你也幫不了她啊。
 
  雨水自她的臉頰滑落下來。

  毫不間斷,永遠、永不結束地潸潸流逝、滑落……。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04:09 PM

讀者來函 From letters
 
鈴蘭 雖然事出突然,但是頁數似乎還有剩。

祈梨 咦,是這樣嗎?

鈴蘭 因爲書是以16頁爲一個單位來制作的。即使只超出一頁,也會自動增加到16頁。
   因此這次的後記部分就得要超過10頁,但由於作者從沒寫過那麽長的後記,於是這個由作者所提案的專欄就誕生了。

祈梨 爲什麽會找我和鈴蘭小姐來呢?

鈴蘭 理由似乎是因爲我們在本集故事中很少出場,看起來很閒的樣子。

祈梨 那我們得代替鼓太郎好好加油囉!

鈴蘭 在這次的專欄中,我試著在讀者寄來的明信片中,挑選了比較容易回答的問題。

祈梨 有很多事情連我也不知道呢,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天動說世界是什麽?
 
鈴蘭 所謂的地動說世界,可以想像成和祈梨他們所理解的現實世界相同的所在;而天
   動說世界,就是由魔法師們所理解的世界觀所組成的。

祈梨 一提到世界這個話題,就會讓人想像到異次元之類的另一個世界呢。

鈴蘭 這與可以藉由列車及閘門往來的異世界也不相同。雖然分成了地動說世界及天動說世界,但這並不是指有三、四個不同的世界存在,只是有著對顧世界的看法及定義上的不同而已。

祈梨 看法不同是指?

鈴蘭 若用比較粗略的說法,在魔法師眼中,至今地球仍是平面的,太陽看起來也像是在繞著地球轉。

祈梨 咦,是這樣嗎?

鈴蘭 因爲這樣對魔法師來說比較方便。

祈梨 可是地球是圓的,而且繞著太陽轉的可是地球耶?

鈴蘭 那是因爲你們這麽相信,所以看起來才會是這樣。

祈梨 咦,咦,咦?(←有點驚慌失措。)

鈴蘭 錢包借我看一下。

祈梨 咦,爲什麽?(邊說邊乖乖地交出錢包。)

鈴蘭 舉例來說,這張千圓紙鈔之所有會有千圓的價值,是因爲你們相信“由國家所發行的紙鈔,有著和它面額相同的價值”對吧?若到沒有紙幣制度的國家,那麽這種東西,也就和一張精致的紙片沒什麽兩樣。

祈梨 你的意思是,即使同樣是千圓紙鈔,若將現在新版的鈔票拿去昭和時代,也無法使用是嗎?

鈴蘭 嗯。在祈梨你們眼中,或許地動說看起來比較古老;但在我看來,祈梨你們所擁有的「常識」遠比較奇怪呢。

祈梨 原來如此……。

鈴蘭 ……所以呢,這一千圓我就當作是今天的學費收下了。

祈梨 咦?
 
 ♡關于鈴蘭他們便用的魔法
 
鈴蘭 繼續剛剛的話題。將成本只有幾十圓的紙片,賦予一萬圓價值的紙幣制度,就是你們世界的煉金術。

祈梨 這也算是魔法嗎?

鈴蘭 藉由表面上講得通的理論和規則設定,使得原來不可能的事情成爲常識;在這層意義上,兩者是很相近的。

祈梨 可是,我覺得鈴蘭小姐用的魔法看起來比較厲害……。

鈴蘭 那是因爲對祈梨你們來說,魔法是不符合常理的存在。但對我來說,魔法是再合理也不過了。因爲魔法是等價交換的。

祈梨 是這樣嗎?

鈴蘭 雖然魔法也有著各種類型,但我和比戈手下所使用的,主要是被稱作精靈魔法的東西。也就是藉由咒文操縱精靈來施放法術。

祈梨 那鼓太郎所使出的行星魔法,就是你所說的精靈魔法的行星版本嗎?

鈴蘭 沒錯。你只要先知道行星靈是很厲害的精靈就可以了。在使用精靈魔法的魔法使中,也存在著讓精靈進化爲靈獸的傢伙。

祈梨 我可以問問題嗎?

鈴蘭 你問吧。

祈梨 如果透過修行,那我也可以學會魔法嗎?

鈴蘭 可能性不是沒有。

祈梨 真的嗎!?

鈴蘭 剩下的就要看祈梨你自己有沒有心想學了……。

祈梨 我會加油的!我想要和鈴蘭小姐一樣,能幫上鼓太郎的忙!

鈴蘭 你說的喔?(意味深遠地笑著。)
 


  ♡莉莉斯有多強?
 
鈴蘭 每個魔法大系的強度,都與神話中的強度成正比。

祈梨 神話中的強度?

鈴蘭 舉例來說,我所隸屬的魔法大系,是以基督教、回教、猶太教三大宗教所創造出的「神」爲骨幹,所以威力相當強大。

祈梨 莉莉斯是聖經中被抹滅的女性對吧?

鈴蘭 沒錯。原本亞當和莉莉斯才是由神所創造出的第一對男女;但莉莉斯被後世所抹滅,而創造出了夏娃這個存在。因此在現今的聖經裏,才會變成了最早的女性夏娃,是由亞當的骨頭所創造出來的這種奇怪設定。

祈梨 我也是只知道亞當和夏娃而已。

鈴蘭 在聖經中,有著擁有各式各樣力量的天使及魔物登場。光就強度上來說,雖然也有在莉莉斯之上的,但如果就破壞聖經的力量這點來說,莉莉斯應該是最強的吧。

祈梨 所以鼓太郎才被那麽多人所觊觎著啊……。

鈴蘭 今後會恨辛苦的,祈梨你也要好好協助主人。

祈梨 嗯,我會加油的!
作者: 普普熊    時間: 2008-12-3 04:12 PM

後記 PostScript
 
  南島!

  最近我迷上了大海,因此我趁著工作的空檔,匆匆忙忙地跑到國外去玩。這次在撰寫原稿時,我也去了侖裏島(印尼)還有塞班島(菲律賓)。

  雖然在學生時代,我封水感到相當棘手,遊泳時的距離也總是只遊到腳可以踩到的深度;但在我鼓起勇氣試著挑戰斯庫巴潛水後,才發現這簡直像是在外太空裏遊泳一樣!于是我一頭鑽進了潛水的世界。

  我原本就很喜歡外太空。

  我從斯庫巴潛水進展到了浮潛,現在正在挑戰徒手潛水。

  由于距離能輕松到太空中旅行的時代還早,我想還是暫時在海中進行虛擬體驗好了。

  因此,我也想在小說裏讓鼓太郎他們到大海去!

  好想趕快進入暑假篇,好讓我可以寫些盡情享受約會的內容喔~~!雖然可能會被編輯駁回,但還是請各位爲我加油!!

  ‘初戀’是我在集英社的第一部作品,由于內容有點過激,在正式推出之前真是讓我緊張到冷汗直流啊。但總算還是順利地發行了,真是令我松了一口氣啊。此外,我也收到了很多讀者的讀後感。
 

  特別是來自其它出版社的編輯大人們的感想。
 
  各位真是宰相肚裏能撐船啊,明明就是其它出版社的人……。

  從各位那裏獲得了很多寶貴的意見,我將會做爲今後故事進展的參考。除了向各位道謝外,如果還能順便給我些新工作的情報就好了(笑)。

  換個話題吧,關于這次的書腰,不知道各位覺得如何呢?

  由于內容是有點色色的故事,所以我想說還是事先提醒一下讀者比較好,才會做出上一集那種廣告文案。宣傳部的M先生阻止我說:「如果在書腰上寫『女孩子不可以
看!』,那女性可能就真的不會看了,所以不行這樣寫喔!」所以我反省過了。果然還是不能做出扯宣傳後腿的事來啊……。

  事實上,根據回函統計的結果,沒想到女性讀者的比例相當高,讓我嚇了一跳。這次的廣告文案之所以會這麽寫,也是顧慮到了這一點。

  若說這部作品大受歡迎,或許是太誇張了點。

  在作品出版前的前制作業中,一直協助著我的各位,在此致上我最高的謝意。

  特別是責任編輯稻垣先生,這次真的是承蒙您的照顧了。

  「鈴蘭應該不會做出這種動作來吧?」

  「我想讓鈴蘭一起在這部分出現。」

  「這種時候,若是鈴蘭一定會這樣說!」

  那、那祈梨的立場呢~~~~~~~~~~~~~~!?

  祈梨女主角的地位危險了。

  因此,即使集英社對我來說是個新天地,但我還是很愉快地工作著。


  寫信和E-mail給我的各位,也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謝謝你們!!

  雖然有點任性,不過在此我順便提出個小小的要求。事實上,我正因爲不知道後記該寫什麽而困擾著,如果各位讀者有什麽想問的或想知道的,請利用回函或是我的網站(http://asukashota.com/)寫信給我,我會很感激的。

  六月、八月都出刊了,下次就是十月了!雖然我也想照這個步調來爲,不過似乎要配合秋季的宣傳來出刊,所以角川書店所發行的「Keroro軍曹」可能會先出版吧。無論如何,下一集會在今年內發行的,就請各位稍等一下吧。

  第三集會有什麽樣的進展呢?我會從現在開始思考的!


                                                                         明日香正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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